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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 (344)葯錢之仗 文 / 紫菱幽蘭

    老二陳忠義的病情逐漸地加重,頭部長成了三角形,腮下脖子的疙瘩長得很大了,腫得又紅又亮。他吃飯也吃不多少了,而且還很費勁,到肖蘭家來時,肖蘭就給他蒸雞蛋糕,軟軟的,嫩嫩的,吃起來不費勁,又有營養。

    肖蘭對陳忠義很同情,也很照顧,雖然他很窮,又沒有什麼地位,這些,都不是障礙,肖蘭不是看的地位和錢財,而是人品,再就是肖蘭心地善良,寬厚大度。肖蘭沒有和陳忠孝計較,要是看陳忠孝對自己和家人的態度,肖蘭還能那麼盡心盡力地照顧陳忠孝的哥哥嗎?但是,那陳忠孝他根本不領情,也不捫心自問,反而變本加厲,一意孤行,蠻不講理。

    又過了一個月,也就是六月初吧。陳忠孝頭枕著兩手,躺在炕上,翹起了二郎腿,還晃蕩著說:「哎,你看這回屋子多漂亮,呆著也舒服。」肖蘭也看看屋子,當然是舒服了:「那當然了,花錢買個漂亮,自然是舒服。」陳忠孝不高興地說:「你就是不會說話,一點兒沒女人的溫柔樣兒。」

    肖蘭不屑地看了看陳忠孝說:「我嘛,說的是實話。我和你平等過日子,巴結你什麼?還得給你個溫柔?你給了我什麼?你對我有男人的體貼麼?」

    陳忠孝不耐煩了說:「行了行了,我就說一句,你就來一大堆。反正你對改房子不滿。」

    肖蘭反駁地說:「我不滿有什麼用?你還不是改了嗎?債也不是拉了嗎?」陳忠孝甩開了翹起的二郎腿,側過身子說:「哎,你算算,一共花了多少錢?」肖蘭下了地,在箱子裡找到了一個小本子,拿出來,看看改房子的花銷記錄。肖蘭計算了一下說:「改房子一共花了兩千三百五十五元。」陳忠孝有點兒吃驚說:「啊,這麼多?」

    肖蘭把小本子遞給了陳忠孝說:「給,你自己看看。」陳忠孝接過小本子,細細地翻看說:「嗯,還沒像西屋張亞權買地毯啥的,那樣就更多了。」張亞權是西屋張大嫂董開萱的大兒子,他的家在肖蘭家院子前面倉房的西邊。肖蘭沒好氣地說:「張亞權說他改房子花了一萬多,咱們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有錢。咱家不行,這些饑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上呢。」

    陳忠孝毫不在乎地說:「慢慢來嘛。」肖蘭看看他說:「你說的好輕鬆。」陳忠孝又說:「哎,二哥的藥吃完了,我後天還得上齊市買藥,給我拿三百塊錢。」肖蘭一攤手說:「我手裡沒錢了。」陳忠孝不高興說:「那就不買了?」肖蘭想了一想說:「等我開資吧,再不你就借點兒。」陳忠孝大怒,一骨碌爬起來:「你哪天開資?」肖蘭也不高興了說:「後天。」

    陳忠孝瞪大了眼睛說:「那後天走不了了?」肖蘭皺了皺眼眉說:「就差一天,不行嗎?再不你就借點兒。」陳忠孝更生氣了,跳了起來:「我二哥就要死了,你他媽的真狠毒,不給錢買藥,叫他等死呀?」肖蘭也來氣了:「你怎麼胡說八道?我說不給錢了嗎?我不是說後天就開資了嗎?你嫌晚不會先借點兒嗎?再說就差一天哪,就不能等了嗎?」

    陳忠孝大叫:「哼,差一天也不行!差一天要是死了,你能負起責任嗎?啊——要是你哥得了癌症的話,你能這麼辦嗎?」肖蘭氣得說不出來話:「你——你——」陳忠孝瞪起了小眼睛:「你什麼你,沒話說了吧?快拿錢!」肖蘭氣沖沖地說:「沒有!我手裡沒錢,後天開資,你願等就等,不等你就借去。」

    陳忠孝一連串地逼問:「你不願給,你不想給,你不能給,是不是?」肖蘭大聲說:「我是拿不出來,給什麼?」陳忠孝咬牙說:「你真的不給?」肖蘭說:「我不是說了嗎?等後天。你想想,哪次不是痛痛快快地拿給你?拿去多少錢你不知道嗎?我哪回說個不字?」

    陳忠孝哼了一聲說:「這回就不痛快。」肖蘭懇切地說:「我真的沒有。」

    陳忠孝瞪大了眼睛說:「你咋不借去?」肖蘭看看陳忠孝大聲地說:「我都借多少回了?單位也挺緊張的,怎麼還好意思開口?你們單位大人又多,你看著借點兒吧。」陳忠孝瞪圓了小眼睛叫道:「你到底給不給?」

    肖蘭也不示弱說:「我真的沒有哇,沒有給什麼。」陳忠孝破口大罵:「你個媽的!」肖蘭生氣了:「你罵什麼人啊?」陳忠孝變了味了說:「罵人?我還要打人呢!」陳忠孝說著,就跳起來打肖蘭:「打死你這個壞老娘們,你不給我錢,你不讓我給我二哥治病。你看著他死啊,你也太狠了!打死你,打死你!」

    兩個人又扭在一起。鄰居們聞聲趕來。王大哥第一個衝進來,上前拽住陳忠孝喝道:「忠孝,住手!」李大嫂皺著眉頭說:「這又是咋回事兒呀?」

    陳忠孝的嘴不乾不淨:「他媽的,我二哥得癌快死了,她不給錢買藥。」

    肖蘭氣喘噓噓地說:「你怎麼昧著良心說話?我怎麼不給錢?拿出一千多塊你怎麼不說?這回我不是沒錢了嗎?後天開資你不等,我讓你借,你就炸了。又罵又打。」陳忠孝不說理:「你別在大家面前說漂亮話,你把錢拿來。」

    肖蘭實實在在地說:「現在我是真拿不出錢來。你們大家看看,這收拾房子花了兩千多。」肖蘭把小帳本拿給鄰居們看,「他二哥病了,這兩個月就花了一千多。一個月才掙幾個錢,不吃不喝也不夠,都借了不少錢了。他說後天去買藥,我實在是沒有錢了。我說不等你就借,他就不幹了。」

    陳忠孝蠻橫無理說:「我二哥哪花那麼多?你淨瞎編。」肖蘭也不和陳忠孝爭辯,到桌子前面拿了治病的收據:「你們看看這些收據,看看我是不是瞎編。」鄰居們都看看,一共十多張,都計算好了是一千五百八十元。在這鐵證如山面前,鄰居們都很氣憤,他們看著陳忠孝,那眼神滿是不平和憤怒。

    「肖蘭可沒有瞎編,這不都是藥費收據嗎?這不是證據嗎?」

    「忠孝,你這也太不對了,怎麼不說理呢?」「這肖蘭也太好了,你還這樣地對她。」………

    王大哥不高興地說:「忠孝,你這不是胡攪嗎?」陳忠孝理屈詞窮:「我——」肖蘭這時候,她很是氣憤,也很傷心,陳忠孝的二哥有病,自己是不在乎錢花多少,只是一心一意地給他的哥哥治病,陳忠孝不但不領情,反而這樣凶狠這樣蠻不講理地對待自己,真是欺人太甚了!

    肖蘭他看看陳忠孝,他那本來就不好看的面容,掛滿了猙獰的幕布,真是更加難看,肖蘭感到一陣陣的噁心。不用說別的,陳忠孝就是不識好歹,是獐三不吃死人肉——活人慣的!人,對蛇慈悲,對狼善心,就是對壞人的放縱!

    肖蘭看看眼前,想想自己對陳忠孝的二哥的病,真是非常地熱心,來了,照顧他,問長問短,還給他蒸什麼雞蛋糕吃,這照顧還不算,還給他拿了那麼多的錢看病,這自己根本沒有計較前嫌,肖蘭不由得想起了母親在的時候,陳忠孝是怎樣對待母親的,更是怎麼樣對待母親的病情的。

    那陳忠孝是捨不得一分錢給母親看病,也不馱著母親去看病,即使是自己找來了單位的同事給母親看病打針,陳忠孝還一陣攪和,母親再不肯打針了,還有,那年的寒冬臘月,屋子裡像個冰窖,母親圍著被子,抱著兒子,祖孫倆凍得渾身發抖,陳忠孝在他家父母的挑唆下,和自己大打出手,當面大罵母親……

    這一切的一切,肖蘭在這一瞬間都想起來了,她越想越傷心,越想也越氣憤,她心裡的怒火陡地燃燒了起來,她的渾身充滿了一股強大而不可摧毀的力量,她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大聲地罵道:「陳忠孝,你個畜生,混蛋王八蛋,你如此不知足,真是太可恨了,我就這樣地對待你的二哥,你還和我干仗,真是可惡至極!」

    肖蘭這一瞬間的變化,陳忠孝驚呆了,那幾個鄰居也驚呆了,這前後怎麼這麼大的差距?肖蘭是怎麼了?過了一會兒,陳忠孝不是很張狂的了,他說:「霍,你還來尿了呢,你想咋地?」肖蘭冷冷地說道:「我不想怎麼地,但你這麼囂張,沒有良心,我是不答應你了,你說,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我這樣對待你的哥哥的病,你都不領情,還和我干仗,真是毫無人性!」

    陳忠孝也許是見到了肖蘭少有的怒氣和凜然不可戰勝的樣子,有些個氣餒,他說:「你淨挑好聽的嘮,你對我二哥的病態度好,可你沒拿錢,我還等著買藥呢。」肖蘭大聲地說:「你放屁,家裡不是沒有錢了嗎,錢不是都給你二哥治病了嗎?」肖蘭說著,就一步衝到櫃子前面,一把拉開櫃門,把裡面東西都拽出來:「陳忠孝,你找,你看,這裡面還有一分錢嗎?」

    陳忠孝見肖蘭這樣,也不去翻錢了,櫃子裡還有什麼錢呢?他不吱聲了,鄰居們看著這種情景,也不再說話,屋子裡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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