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已經進入到六月份了,在東北,也是夏季了。這天,天空晴朗,滿天的藍色,上面飄著朵朵白雲,那白雲的形狀千奇百怪,有的如一座陡峭的山巒,險峻偉岸,令人心生駭意;有的雲朵像樓閣,巍峨壯觀,令人心馳神往;有的雲彩似牛羊,活潑可愛,令人心情舒暢……
天空是如此晴朗,溫度也是適宜,暖烘烘的,空氣也清新宜人。大街上人來人往,都穿著單衣,有些都穿著半截袖上衣,女人們很多都穿著裙子。該是好過的時候了。
肖蘭在學校的辦公室裡,這時候,她沒有課。她全神貫注地準備課程,等待她的課時到來。肖蘭忙活了一陣子,覺得有些疲倦,她就站起身來,走到窗下,向遠處眺望。天邊是那麼遙遠,真是可望不可及。
在那遙遠的天邊和大地的連接處,還有依稀可見的樹木,當然,是看不清都是一些什麼樹,但是,它的輪廓卻是稜角分明。遠處,還有那一望平川的大地,雖然看不清它的顏色,但可以想見它的綠色可餐。啊,多美的景色呀,多好的夏天哪。
想那千里迢迢之外的母親也該不咳嗽了吧?這時候,她可是好過多了。還有,在大哥家的父親,他也有咳嗽病,但比母親輕多了,這時候,他該是更好過了。觀賞著良辰美景,想著父母起居生活,肖蘭的心還是舒暢的。
正在肖蘭想入非非之際,她突然聽見有人喊:「肖老師,你的電話,在收發室,快去接吧。」肖蘭答應一聲,心裡想,是誰來電話了?有什麼事情啊。
她還是快步地來到了收發室。肖蘭拿起電話,輕聲地問:「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電話裡一個急促的聲音說道:「是我,你大嫂,肖蘭,咱爸病了,在醫院呢,你趕快來!」肖蘭一聽,吃了一驚,怎麼,爸病了?去醫院?前兩天我去看他,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病了?肖蘭急忙問:「大嫂,爸什麼病?重不重?」電話裡說:「一句兩句也說不清,你快來吧。」
肖蘭聽了,連連說道:「哎哎,我這就去。」肖蘭撂下了電話,和領導請了假,就急急忙忙向醫院走去。肖蘭的心啊,急得很,也很納悶,這個大好的季節,父親怎麼能得病哪,是什麼病啊,恐怕是不輕,要不,怎麼會到醫院去?怎麼大嫂給自己來電話,讓自己快去?
肖蘭心裡胡思亂想,想不明白,只是到了醫院,見了父親就什麼都清楚了。醫院還很遠,醫院在城的東北,學校在城的西南,肖蘭這個急呀,她三步並做兩步,兩步並做一步,恨不得一下子飛到醫院,看到了父親才可寬心。
當肖蘭走到公安局附近,她想,得叫著陳忠孝,讓他也去。肖蘭急急地走進局裡,她碰見局裡人只是匆匆地打下招呼,直奔治安組。治安組裡,陳忠孝正站起來往外走去辦案。他見肖蘭走進來,臉色很難看,還行色匆匆,他很奇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忠孝說:「你來幹什麼?」
肖蘭急急地說道:「大嫂來電話,說是我爸病了,咱們去看看。」陳忠孝也吃了一驚說:「什麼?你爸病了?什麼病?」肖蘭一擺手說:「我也說不清,大嫂叫趕快去,在醫院。」陳忠孝和肖蘭走出來,他叫肖蘭坐在自行車後,他馱著走得快。
肖蘭答應一聲,上車,她是反坐車。肖蘭一上,陳忠孝感到彆扭,車子就左右搖晃,他沒好氣地說:「真缺德,反坐車。」肖蘭也沒搭理他。
那肖春陽這天又是自己在家,肖輝上班,劉秀青又去打麻將,三個孩子有的上班,有的上學,也都不在家。肖春陽收拾完碗筷之後,他想到裡屋換換衣服,去外面走走。
他走到裡屋,找自己的白色半截袖衣服,想換上。忽然,他覺得頭疼得像針扎似的,他摸摸頭,站不住了,他就一下子跌倒,什麼也不知道了。家裡也沒有人,鄰居東屋也沒人,即使有人,也未必知道,肖春陽突然發病,也沒有聲音。就這樣,肖春陽在地上躺了多久,也沒人知道。
快到中午了,劉秀青打完麻將,回家吃飯。她也不做飯,都是肖春陽做好了他們吃,吃完了,她也不收拾,抬腿就去打麻將。劉秀青走進了外屋,看沒人飯好像也沒做,她好納悶,今兒個老爺子咋沒做飯?他在幹什麼?
劉秀青進屋一看,她嚇了一跳,老爺子怎麼躺在地上?劉秀青蹲下身來,看肖春陽雙目緊閉,她連喊帶叫,肖春陽沒有反應。劉秀青感覺不好,急忙找人,到學校找回來肖輝。劉秀青又求人找車,把肖春陽送到醫院。
到了醫院,肖春陽還沒有醒來,大夫看看,也沒馬上確診什麼病,趕緊打吊瓶,送到急救室。於是,肖輝在床邊看著父親,劉秀青去打電話,通知兒女孫子。
肖蘭和陳忠孝到了醫院,找到了急救室。肖海、齊霸歪,肖紅艷、肖洪越,還有肖輝的三個兒子肖秋爽、肖秋先、肖秋君,後面跟著他們的媳婦張桂菊、筱軍秋和智春梅。也都陸續地來到了急救室。不管怎麼說,肖春陽的子孫後代,還有一些吧,他是老爺子,有病了,當然都得來了。
肖蘭上前看看父親,只見父親緊閉雙眼,臉色很難看,還是沒有醒來。肖蘭心裡很著急,也很難過,不知道父親是什麼病,也不知道嚴重到什麼程度,一切還都是個未知數。所有的肖家人呢,都圍著肖春陽的床鋪周圍,他們都看著肖春陽,至於他們各自的內心世界是什麼,也就不清楚了。
肖春陽的這些兒孫們也都是在五里雲霧中,不清楚老爺子怎麼樣,也不清楚老爺子得的是什麼病。好容易吊瓶打完了,幾個大夫來會診。當時,也沒有什麼ct,也沒有什麼磁共振等比較高級的診斷儀器。有x光等儀器。
肖海在醫院有幾個認識的大夫,他都把他們請來,有西醫內科的高手,也有中醫的高手,大家在一起給肖春陽診斷病情。大夫問肖春陽發病的過程和症狀,誰能說得清楚?發病多久?症狀如何?劉秀青就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敘述給大夫聽,其他家屬也聽著。一時間,誰也不說話。
還好,不太久,肖春陽醒過來了。大夫問他的感覺和發病的有關情況。
肖春陽說話可就和平時不一樣了,他的舌頭發硬,吐字也不太清晰,但是,他醒過來了,神智也比較清楚,還記得發病的情景,至於發病的準確時間,他記不清了,他當時也沒看幾點幾分啊。
肖春陽拍拍腦袋,說:「疼,迷糊。」他又拍拍左腿、左臂,說:「麻,不好使。」然後,他就不說話了。但是,肖春陽的心裡還是明白的,他心裡對自己的有病,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這一天的日子,既空虛又無聊,還很憋屈,有時候,還有氣生,但那種不是自己的家,寄人籬下的感覺,還是總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這種不是自己家,寄人籬下的感覺,不是他一到大兒子這裡就有的,那時,他還有一種慶幸感,自己終於和最喜歡、最信任、最寵愛的大兒子在一起了,也就是一種如願以償的感覺滋長在他的心間,但是,隨著時間的進展,大兒子一家人對他的態度的臆想不到,他就產生了這種情緒,有了這種苦悶的感覺。這樣之後,他就覺得一切都不如意了,一切也都不自在了,他很受拘束了,時不時地還得討人家的歡心,自己的工資也時不時地奉獻出來,想吃點兒,想喝點兒,都不敢說出來了。他天天地就做飯了。
現在,是病了,什麼也就不能幹了,至於什麼病,能不能治好,病到什麼程度,肖春陽就不太在意了,反正也是七十來歲的人了,自古道:人生七十古來稀,就是死了,也夠本了,活著,又有多大的意思呢?
這些兒孫們圍著老爺子,都在靜靜地看著他,誰也不說話。
幾個大夫,中醫、西醫的,看完了,問完了,他們磋商了一會兒。最後,西醫內科主任說:「我們幾個會診,結果是,老爺子是中風。」大家一聽,都很不是滋味,但有什麼辦法呢?病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就是得上了!大夫說:「沒別的辦法,住院治吧。」
於是,老爺子肖春陽就在清原人民醫院住院了,這些個兒孫們,圍攏了一陣子,逐漸地散去,也不能這麼多人總在醫院裡,肖春陽他睜著眼睛,把來的兒孫們看個遍,心裡還有一絲的溫暖襲上心頭,但也有一些沉悶,我要是不病重入院,這麼多的兒孫,可沒有都這麼齊刷刷地來到我的身邊。
剩下來沒走的,有肖輝、肖海和肖蘭三個人,他們是親生兒女,比誰都重視父親的病況,誰都不能離去,他們守著父親,伺候著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