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湛藍的,一輪鮮而亮的紅日鑲嵌在那純然一色的天幕上。
地上,一片潔白。這紅、藍、白三色構成一副絕妙的圖畫,是那麼純淨透明,真令人心醉神迷,忘乎所以了。
「媽媽,我餓了。」一聲清脆的童音打碎了肖蘭的迷夢,她猛然想起該去取柴火煮飯。唉,今天是週日,照常休息。睡過頭了,九點鐘才起來,怪不得強兒喊餓了呢。
肖蘭她之所以睡過了頭,是因為在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就好像是真事兒似乎,纏纏綿綿的,肖蘭醒不來。天地是一色的,大雪在紛紛揚揚地下著,肖蘭在雪地上行走,她也記不清自己要去哪裡,去幹什麼。她走著走著,忽然腳下一滑,就掉到喲個大坑裡了。
肖蘭摔得好疼,她定睛一看,這個大坑,有一米寬,直上直下的,四周都是冰沒有抓手,深度有三四米,肖蘭想往上爬出去,不然的話,在這裡就凍死和餓死了。肖蘭奮力地向上爬,可是怎麼也爬不上去,一爬,就掉了下來。弄得肖蘭渾身沒有了一點兒力氣了。
肖蘭可是絕望了,四周都是冰,上面也沒有人,肖蘭就胡思亂想起來,她想,自己掉在這裡無人的坑裡,沒人知道,恐怕就要凍死餓死了,那年老多病的母親,那活潑可愛的兒子,還有哥哥,弟弟……所有的家人都看不到了,肖蘭不由得哭了起來。
可是,沒有人能聽到她的哭聲,也沒有人來救她,肖蘭哭了一會兒,忽然想到,這只是哭,不解決問題,得大聲呼救,說不定會有人聽到來救自己。肖蘭就大聲地叫喊:「救命呀,救命呀!」
喊了幾聲之後,肖蘭覺得有人說話了:「肖蘭,我來救你,你別哭哇。」
肖蘭一聽,這不是陳忠孝的聲音嗎?她心中一高興就大聲地叫:「你快來救我。」肖蘭見一條繩子下來了,她聽到陳忠孝說:「你把繩子捆著腰,我拽你。」陳忠孝的手,都被繩子勒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
肖蘭捆好了腰,陳忠孝就拽繩子,費了半天的勁兒,終於把肖蘭拽上來了,肖蘭一上來,就抱住了陳忠孝,陳忠孝也抱住了她,他們兩人融合在一起了。肖蘭一下子被強兒叫醒了,她的思緒還在夢裡呢,但聽到兒子的叫聲,明白過來,她出去去柴火煤等要做飯的。她一邊做飯,一邊想著夢境,她心裡滋生了對陳忠孝的愛意,感到了一陣陣的溫暖和欣慰。
劉志斌不在家,由肖海護送,去了嘉薩縣城裡親侄女劉淑琴的家。肖蘭走到兔籠前,忽然看到地上有幾個清晰的腳印,難道有小偷?肖蘭仔細地一看,原來是強兒的爸爸陳忠孝的足跡,這個肖蘭可以確定無疑的了。
肖蘭順著足跡朝院門走去,又發現另一種足跡,比陳忠孝的足跡小一點,但足跡的形態是一致的:公安戰士特製鞋的足跡,這足跡留在院子裡,人怎麼不見影?一連五天不見陳忠孝的影子,也沒有一個口信兒。其實,何嘗是五天,前前後後已經十幾天了。一年來陳忠孝總是這麼失蹤,肖蘭早已司空見慣毫不在意了。
又過一周,半夜,肖蘭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敲門聲。開門時,肖蘭習慣地問:「誰呀?」「鬼。」肖蘭想:「鬼」終於回家了。這「鬼」的稱號還有一個來歷呢。記得去年前的一個深冬夜晚,肖蘭酣睡入夢。忽然聽見敲門聲,她心中很害怕,因陳忠孝到到公安局工作不到一年,經常半夜三更回家。肖蘭膽兒又小,總是害怕,每次開門她總是問「誰呀?」時間一長,陳忠孝就不耐煩了,開口答道:「鬼!」
肖蘭乍聽感到不是味兒,正想回擊一下陳忠孝,但肖蘭隨後一想,陳忠孝也確實有點兒像鬼,來無影去無蹤的。於是,肖蘭就叫他「鬼」了。陳忠孝呢,也就欣然接受了。這些日子,陳忠孝在家裡表現很好,肖蘭也就不再和他疙疙瘩瘩地了,這是肖蘭做夢都盼望的事情,兩人很是親密。
陳忠孝進屋以後,肖蘭故意繃著臉,鄭重地說道:「福爾摩斯先生,想必是你偵破一樁大案,凱旋歸來了?」陳忠孝也回敬道:「教授,遺憾得很,兇殺案還沒有偵破,中道還家門,向您匯報。」肖蘭一聽,氣早就雲消霧散了,詫異地問道:「什麼,兇殺案?殺誰,怎麼回事?」陳忠孝看著肖蘭瞪得圓溜溜的眼睛說:「是的,你聽我慢慢地給你道來。」於是,陳忠孝的臉又嚴肅起來。
原來,陳忠孝從加薩縣回來和領導匯報就回家了。他走進院子,習慣地走到兔籠前看看小白兔。自從陳忠孝大病痊癒,他轉變後,熱愛了自己的家,有了好好過日子的情趣,他養起了兔子。小白兔也真叫人喜歡,除了一雙紅紅的眼睛外,全身雪白雪白的,兩隻長長的耳朵豎豎著,吃起東西小嘴不斷地顫動,四個小蹄子還不老實,在撲稜著。
陳忠孝用小木棍兒撩撥小白兔,小白兔並不害怕驚恐,反而一口咬住小木棍兒和主人撒起嬌來。陳忠孝正逗得起勁兒,忽然聽見一聲聲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就聽背後有人說道:「三哥,有人被殺了,局長叫你馬上去現場!」
陳忠孝回轉頭來,見是局裡的小劉,馬上問:「在什麼地方?」小劉說:「在城北大壩下。」陳忠孝一揮手說:「走!」
從現場回來已是第二天早晨。陳忠孝兩眼充滿了血絲,可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困,那具仰臥在大壩下面的青年男屍時時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死者的臉已被砸爛無法辨認清楚,而且還壓著一塊大石頭。陳忠孝的心情非常沉重。
他再一次地感到公安戰士責任的重大。他下定決心,一定要破案,而且要盡快保證人民的生命安全!可是,眼下的案情毫無線索,現場除了一具殭屍和一塊大石頭外,就沒有一點兒蛛絲馬跡。死者身上沒有任何證件。既不知死者是誰又不知兇手是誰,更不知道兇手的去向。
自己是治安組組長,對這個無頭緒的兇殺案怎麼辦呢?陳忠孝苦苦地思索著。最後,他理出頭緒,決定先查清死者的身份,再追查兇手。為了查清死者究竟是誰,首先解剖屍體。經法醫解剖後,發現死者胃裡有完好無損的飯菜,表明死者是本地人或死前就在本地活動的,而且,時間還不太久。
陳忠孝請示局長同意後,把全組同志分散到各街各生產隊去調查,深入群眾以得到他們的幫助。他們走東街串西屯,足跡遍佈全城,可三天來毫無線索。第四天,陳忠孝走到城南老韓家。家裡只有一個老頭,臥病在床。老人聽了陳忠孝的講述後,覺得有點兒像自己的兒子韓迎祥。
陳忠孝立刻用自行車把老人馱到局裡辨認。死者臉上是看不清了,但形貌與衣著都對,老韓頭又看到死者腳上的傷疤時,確認是自己的兒子就大哭起來。老人的哭聲撕心裂肺,聲聲如鋼刀一般紮在陳忠孝的心上。他的臉色異常,是痛楚,是憤怒……死者的身份搞清楚了,但他被誰所殺,為什麼被殺,這又是一個迷。陳忠孝從老韓頭嘴裡知道韓迎祥在一個月前去吉林大安縣妹妹韓蘭花家串門,家裡只知道他去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要搞清這些問題,只有去吉林大安縣韓迎祥妹妹家調查了。
肖蘭聽完陳忠孝的講述後,感到死者的悲慘,兇手的殘忍,心中無比憤怒!肖蘭理解了陳忠孝為什麼只在院子裡留下了足跡而不進家門。肖蘭也深深地知道陳忠孝工作起來就是無休無止,無家無己。肖蘭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陳忠孝的臉上,只見他那雙不太大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兩隻眼睛的周圍,各有個隱隱約約的黑圈兒,但仍然是那麼明亮、敏銳、剛毅。
他那微微鬈曲的頭髮整整齊齊地貼在方正的頭上,顯得那麼幹練、精悍。
肖蘭的心中驀地湧起一股複雜的激流,是愛,是敬,她分不清了。這個階段,陳忠孝人性和情感的復活,肖蘭也就把過去的那些煩惱的情景,都不放在心上了,她的情感也就恢復了正常。陳忠孝說:「我明天就去吉林,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肖蘭說:「你一定要好好地查查,一定要查出兇手,給死者一個交代,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第二天早上,天空仍然是湛藍湛藍的,太陽也還是那麼鮮那麼亮,大地仍然是那麼潔白。陳忠孝精神抖擻,邁著堅定的步伐,踏上了那遙遠的征程。
肖蘭望著陳忠孝那漸漸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世界本來是那麼潔白恬靜,可就是總有一小撮丑類在陽光下犯著罪惡,在潔淨中摻著污穢!人們怎能讓這浩浩宇宙朗朗乾坤存在著罪惡和污穢呢?陳忠孝,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安戰士,他就要剷除這罪惡和污穢,讓世界永遠潔淨恬美!為了這些,他的足跡將遍佈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