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珠見是表姐夫,頓時感到莫大的委屈襲上心頭,她的眼淚直瀉下來,可有了傾訴的對象了,她撲在表姐夫的肩頭大哭起來:「姐夫,我,我實在是沒有活路了,只有死路一條了!」
肖海把她扶到炕沿上坐下,輕聲安慰道:「辰珠,快別哭了,有話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柳辰珠抽抽嗒嗒地哭個不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肖海勸道:「那就先別說了,想哭就哭個夠吧,也哭個痛快,不要憋在心裡面,看憋屈壞了,身體要緊。哭完了再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解決問題。」
肖海的話,再一次的使瀕臨絕境的柳辰珠倍感溫暖,她那寒冷如冰的心靈就像沐浴了一陣陣和煦的春風一樣熨貼溫馨,她就痛痛快快地哭起來。
柳辰珠哭得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不幸遭遇原原本本地講給肖海。肖海聽著,他時而皺眉頭,時而現出氣憤的神色,時而又表情惻然。柳辰珠停了幾秒鐘,她又歎口氣說:「我尋思在哥哥家吃了不少苦頭,到了這東北關外,又先後在姨家和表姐家生活了好幾年,雖然是比在哥哥家受嫂子氣強多了,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也不太舒心。」
肖海聽了,點了點頭,說:「那是,再好也不是自己家。」柳辰珠黯然神傷,說:「唉,那終歸是寄人籬下,不那麼隨便啊。」肖海看了柳辰珠一眼說:「你說的對呀,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哇。」柳辰珠又流淚了,說:「我就寬慰自己,熬吧,等自己有家了就好囉。可誰知有了家,卻是這個樣子……」
柳辰珠說到這裡,很動情,又傷心地哭起來。肖海也不勸她哭了,肖海明白,哭,也是一種釋放,哭出來,就比憋在心裡好多了,憋在心裡,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哇,都能把人憋出病來。
柳辰珠哭了一會兒,抬起頭來,說:「我想,結婚了,男人能知疼知熱,和我親親熱熱地說說話,我心裡就不再空虛和寂寞了。可誰知那黃福貴也不和我說說嘮嘮,他就是吃飯、睡覺、幹活,我太無聊了,沒個貼心的。」
肖海也很理解柳辰珠說的話,得有個精神寄托,有個依靠,有個貼心人。
柳辰珠又抽搭起來,她哽咽著說:「還有,還有……」肖海見柳辰珠吞吞吐吐不往下說,意識到她有難言之隱,就說:「你還有什麼,就說唄,我也不是外人。」柳辰珠聽了,覺得這姐夫是可以無話不談的,就說:「黃福貴不能幹那事,憋得我好難受,天天晚上,就像有幾百條蟲子咬我……」
肖海聽明白了柳辰珠說的意思,很是理解,是啊,她連做為女人的思念和樂趣都被剝奪了,真是淒慘啊!柳辰珠連連地哭泣,肖海默默地等待。
柳辰珠停下哭泣,說:「可這些我都受著,誰知這還沒過多久,黃福貴不知怎麼了,就變了,開口就罵,舉手就打,這日子可就更難熬了!」說著,柳辰珠大哭起來。肖海聽完了柳辰珠的傾訴後心裡感到震驚和痛楚。
柳辰珠的事兒,肖海以前是不清楚的,他還以為丈母娘和妻子對柳辰珠是不錯的。畢竟柳辰珠是他們齊家的親戚,又是他們從千里之外的關內接來養活的,雖然在自己的家也呆了幾年,那是為了幫助看孩子和做家務,肖海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丈母娘推出來的。
從柳辰珠的遭遇看來,丈母娘和妻子的確是有問題,肖海琢磨,除了她們的人品有問題之外,就沒有別的目的嗎?黃福貴的唬和病丈母娘和妻子真的就不知道嗎?
假如黃福貴的病不知情,那麼他的唬還不知道嗎?唬是外在的,病是內在的,丈母娘一家和黃家住過多年的鄰居況且是對面屋,這內在的病不知情而這外在的唬怎麼能不知情?
明明知道卻硬說是不知道,還要把親外女和表妹嫁給唬人那就不可思議,無法解釋明白,那就只有一個理由:別有目的,是什麼目的,肖海也說不清,有待於調查。
肖海想的這些,他還不能和柳辰珠說,一是再不好人家是表親,二是什麼目的自己也不清楚,現階段還只是個懷疑而已,所以不能多嘴。肖海看著還在無聲流淚的柳辰珠,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個表小姨子也確實讓人可憐,從小就沒了父母,遭兄嫂虐待,隻身來到了關外遇到了狠心的親姨和表姐給找了這樣的歸宿實屬不幸,好也好不了散呀也散不成,這也的確讓無依無靠的小女子無路可尋只好走上了絕路,幸好讓自己碰上了救了一條無辜的性命。可她今後怎麼辦呀,自己能幫她什麼忙嗎?
一想到丈母娘和妻子兩個母夜叉,真是刁鑽狠毒蠻橫虛偽,決不會理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不顧齊家娘倆的阻撓硬行離婚!
肖海說:「辰珠,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太難過了,你可千萬不能再尋短見了,那是多傻呀,你死了,人家誰都不會少半根毫毛還是照常過日子,可你卻沒了一條命,多可惜呀。人來到世上是多不易啊。你還很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哪,說不定以後會有出頭之日,所以你千萬不要打錯了主意呀。」
柳辰珠又抽嗒了:「姐夫,我也是實在沒法啦才去死,我也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可也真的沒法活下去了,那黃福貴也是好不了的,我只好離婚,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我姨她們說啥也不讓,我就無路可走只好去尋短見了。」
肖海頓了頓說:「那就不管她們,你硬去離,反正是你自己的事兒,都啥時代了,她們還包辦婚姻?」柳辰珠歎了口氣:「我何嘗沒想到這些?但我姨以死相逼她往牆上撞,她要是真死了,我不就是闖了大禍啦?再說了,畢竟她們對我還算有恩把我從關裡接來養著,我不能忘恩負義。」
說到這兒,柳辰珠看了肖海一眼:「我還在你家呆了好幾年,你是衝著我姨她們,不然的話,你咋能認識我?我真的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我……」肖海擺了擺手,打斷柳辰珠的話:「這倒沒啥。再說你在我家也沒少幫我們。不必說這些了。」柳辰珠見肖海這麼說,也就只好不再提。
肖海說:「現在關鍵是說你的事兒。那麼說來,你還顧及她們的情義,你就不硬離了,那你怎麼辦呀?難道你還去尋死嗎?那我的勸不就白勸了嗎?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再去做傻事的,千萬千萬,你聽到了沒有?」
柳辰珠說:「姐夫,是你救了我一命,你的好,你都記著哪,你的恩,我一定要報,萬一這輩子報答不了,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你的話我都聽見了,也記住了。聽你的話,再也不去尋死了幹傻事了,我要活著。」
肖海聽了柳辰珠的話,放下心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今後你打算咋辦?」柳辰珠攤攤兩手:「姐夫,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先挨著吧。」
肖海也覺得很茫然:「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咱們再慢慢想,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不過,你一定要想開點兒,盡量往寬處想。不要和黃福貴一般見識,盡量少和他發生衝突,少動手別動手,女的一般打不過男的,何況黃福貴那麼壯,力氣大著哪,你打不過他,就躲著點兒,保護自己不要受到傷害才好。」
柳辰珠聽了肖海這番發自內心的關切話,心裡十分地感動,她一邊流淚一邊答應著:「嗯嗯,我記住了,我一定按你說的去做。姐夫,你就放心吧。」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柳辰珠的屋子裡也沒有生爐子,一陣風暴平息過後,屋子裡的人才感到異常寒冷。
肖海跺跺腳,哈哈手說:「天不早了,黃福貴還沒回來,他幹什麼去了?」
柳辰珠:「姐夫,凍著你了,都是因為我,真對不起。他幹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大概上哪玩去了。」
肖海說:「不要緊,屋子太冷,你把爐子生著吧,太冷了,別凍著。」
肖海往外走,柳辰珠就送出來:「姐夫,你慢走,天黑,你要小心路滑。」
肖海站住了:「我回去和你姐說說今天的事兒,讓她們也知道知道。」
柳辰珠想了想說:「姐夫,你就別說了,有什麼用呢?我姐和我那大姨,都是鐵石心腸,能因為我的要去死而改頭換面嗎,算了吧,說不好,我姐還不和你吵吵鬧鬧的嗎?別因為我,讓你們倆口子不和氣,你又是那麼老實厚道,你的心眼太實誠了,哪裡有我姐那麼多的鬼心眼子?」
肖海聽了柳辰珠的話,心裡頭沒有在乎齊霸歪是否能夠和自己吵鬧,他親眼看到柳辰珠被逼得走投無路,差點兒自殺身亡的場面,又親耳聽到了柳辰珠的哭訴,他豈能坐視不救?肖海堅定地說:「得讓她們知道,不能就這麼白死一回。看她們還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