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顧娘的墳墓很明顯,絕對要在寧府的家丁鞭屍之前趕到!
那裡有一匹野狼,與顧冷諾從小一起長大的野狼,叫烏逐,也就是這只烏逐,此刻正拚命的守護那團白骨……
「住手!」
顧冷諾的潭眸瞬間被憤恨填滿,即刻手起魔爪,一股紫色巨大吞噬般的火焰如煙升騰而起,不禁令週遭的空氣為這突兀而來的殺氣感到肅穆死寂,步伐愈發清晰有禮,順著步步血色衝去。
顧冷諾看見的,是身上穿著寧府衣著的家僕手持毒鞭,一鞭又一鞭的抽打著地上渾身抽搐猶在死亡邊緣徘徊的巨狼,而巨狼身後便是早已被鞭屍的白骨赫赫,屍香味來得太突然,使人怵然。
「什麼東西?」
「啊!」
那兩個家僕沿著灼目光芒而來的方向望去,不禁心頭發愣,然而等待兩人的,卻是紫色火焰如熔岩般的吞噬,眼前一黑,血腥為身後白骨平添幾許鬼魅。
「烏逐!」顧冷諾急急的伏身扶住那只奄奄一息的黑狼,泛起波光粼粼的潭眸中熱淚滾流而出,手染萬千鮮血的她只感到陣陣揪心,「烏逐,你怎麼了?平時我那麼打你你都活生生的,現在連寧府的區區兩個家僕都打不過了,烏逐,你站起來啊。」
「唔。」
靜靜躺在顧冷諾懷中的烏逐發出了慵懶似撒嬌的一聲嘶叫,依賴般的在顧冷諾袖間蹭了蹭,那滿是殷紅的皮毛中透出來的只有烏逐作為狂狼的野性,而後,便是陣陣的難以理解的聲音傳出。
而顧冷諾,則是側耳聆聽。
「我知道那是母親,謝謝你幫我保護著母親,烏逐,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吃好吃的,你不能閉眼,我一定會殺了寧相府的人為你報仇,我會去狼窩中把小烏逐接出來照顧好,只要你再撐一會兒,好嗎?」
顧冷諾像是聽懂了烏逐咿咿呀呀參差不平的言語。
那具白骨已然有被抽打過的痕跡,但久留的,是烏逐傾盡生命的守護。
「小烏逐在皇甫楠手中?你害怕寧府的人會來,就早早的把小烏逐交給了皇甫楠?那你為什麼自己不走?!」
顧冷諾略帶斥責的語氣,緊緊的摀住它流出血光的傷口,開始化作墨色的傷口。
……
「七皇子,您看,那個女的,有些奇怪啊。」遠處飄飄忽忽的出現了兩道御馬的身影,其中一個男子斜眼打量著痛淚的顧冷諾,調侃般的一道。
那個被男子尊稱為七皇子的少年流目微微側轉,不知不覺間落到了顧冷諾身上,眉頭微微一蹙,通透澄澈的靈瞳中閃耀出一抹異樣的光華:「走吧。」那少年輕輕拉了拉韁繩,只留下轉身落寞的喧嘩。
……
天色漸漸在過盛的陽光下化為明亮,而顧冷諾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她本不該出現的地方——衙門牌匾下。
顧冷諾的臉上餘存血腥,身上無一不是難堪落魄般的模樣。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一步一步邁向那尊巨鼓,拿起紅頭鼓棒敲擊大鼓,憤怒的冤屈足以震懾雲天之際的任何生靈。
……
「堂下是何人擊鼓鳴冤?」
縣官大人拿著驚堂那麼一拍,全場即刻一片死寂。
「回大人,小女乃是寧府的三小姐,蒙受巨大冤屈,請大人明察秋毫,還小女一個公道。」
顧冷諾挺直了嬌小的身軀,直直的對上了縣官的威儀。
「大膽女子,見了大人已到堂中還不快速速跪下!」
縣官身旁一個手持黑羽扇,長著不濃不淡鬍鬚的師爺一聲厲喝。
「敢問師爺,小女為何要跪?」
顧冷諾毫不留情面的與師爺對上,潭眸中的堅韌令誰都比之不及。
「大人乃是萬人尊崇之軀,豈是你一個小小女子並肩褻瀆的?大人為本縣辛勤操勞,何以不跪?」
師爺拍馬屁一般的說道,說得連縣官都咳了咳嗓子,端出一副達官貴人的模樣。
「師爺錯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中,莫非王臣,王臣之下,莫非子民,子民之理,莫非國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今君主以清明之理號召群雄稱霸,無一不是只拜清廉的主上,若是見官便拜,這便是拿出自己尊嚴來任人踐踏,與當今君主治國之道恰恰是兩條路上的,此等大罪,何堪以當?」
顧冷諾說得錚錚有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那你便是在說縣官大人不是清廉的主上,不配你伏膝一跪一扣?」
師爺虛眼打量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非也,試問跪與否,以清廉來定,若是大人為小女平復冤屈,得小女一跪一扣,若是大人只偏認錢財的魅惑與勢力的磅礡而瀆職,那小女這長跪不起的還有何意義?不過是丟了整個東方王朝的臉面罷了。」
顧冷諾清風淡雲的說道。
「堂下之女,速速將你的冤屈來報。」
縣官被氣的紅鼻子綠眼睛了,臉上的肉一橫,再次拍了拍木桌,不耐煩的說道。
「小女要狀告國共寧府,濫用私刑,冒犯君王,欲圖不軌之罪!」
顧冷諾毫不憐惜的扯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罪名。
「哦?從頭道來。」
縣官大人微微皺了皺劍眉,寧國公向來溫厚親切,豈會有此罪責?
「第一小女要狀告寧國公,未得當今君主應允,私自使用鞭屍的極刑,慘無人道,願大人按法將寧國公下獄。第二小女要狀告寧國公冒犯君王之罪,當今君主,以仁孝溫厚,子孫和睦為礎,然而寧國公卻背道而行,摒棄親情禮儀將小女與大少爺趕出家門,淪為乞丐。第三小女要狀告當今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大夫人葉蕪姬與小少爺寧葉雨欲圖不軌,葉蕪姬挑唆寧葉雨偷取**《火咒魔》,想要修煉禁術,得到當今君主治下的盛世王朝,此等野心,顯而易見。樁樁件件,足以判整個國公府處以死刑,請大人下令派兵緝拿以寧國公為首的叛逆賊子!」
「這…」
縣官愣神了,寧國公在朝中的地位可大可小,怎可說抓就抓?再說寧國公的兵力不遜於縣衙,況且當初還是寧國公將現在的縣官王氏拉到這個位子的,做人總不能過河拆橋吧?
「荒唐!荒唐!國公寧府向來以民為本,廣施恩得,從未有過越距冒犯君王之理,你這丫頭,居然口出狂言,來人吶,押了她即刻送到寧國公手中,憑他處置這不知好歹的『亂臣賊子』」
縣官大人一拍驚堂草率定案,手中滿是冷汗,要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能用刑,但也不能逼這個小姑娘退堂,只能交到寧國公手中,畢竟寧國公在這個地帶名聲還是很好的,至少沒人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