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意料,大人高坐與威堂,執國令而為民出力,為君主效忠,然而卻是缺少一個報國的赤子之心,甘願匍匐與權貴極刑勢力之下,成為眾人口中的昏官,遺臭千年,此等庸碌之人,何以眾民拜見?簡直有傷國尊!有辱大!」
顧冷諾聲聲厲喝,毫不留情的將此昏官逼到踐踏尊嚴的絕境之處。
然而顧冷諾此刻唇角蒸發得如煙飄散的笑意毫無溫度,餘存的血色腥香。
「大膽刁民!竟敢侮辱本官,你以為衙門是什麼地方,在這裡可不能隨便亂說話,否則後果可是比你想像得更加嚴重!」
王氏厲喝瞪眼,橫眉切齒,滿是不屑與殺意。
「莫過於死,死亦不復此生報血仇。」
顧冷諾冷冷的回應道,唇角那抹無謂夾雜著不以為然與死亡的決絕,潭眸清澈如洗,即便是污濁的血也無法動搖那堅韌一分一毫。
「好啊!來人,掌嘴!杖責二十!」
清晰而血淋淋的鬼魅聲響一落在細膩的空氣中,顧冷諾便看見一道紅色的木籌子赫然一下摔在身前,清脆聲迴盪在眾人耳畔。
嘶——周圍看戲的人無一不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極刑對待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未必也太……
「是!」
語音落,幾個黑頭便如狼般撲了過去,將顧冷諾死死扣押住,然而顧冷諾卻是不做任何掙扎,卻死也不肯跪下。
「大膽昏官!居然讓我跪你?若是讓寧國公知道了,免不了便是殺頭的大罪——」
顧冷諾纖肩左右動彈一番,就是不肯跪下,冷冷的在靜堂之內無禮遏制昏官不可一世的氣焰。
「何出此言?本官與寧國公素日無冤無仇,你一跪寧國公便要處死本官?」
王氏嘲弄般的重複了這幾個字眼,看待顧冷諾的目光中滿是不屑,根本沒有父母官的清廉無私。
「家規中,但凡是出於國公府寧家之人,一隻叩拜宮中貴人,二隻覲見恩重泰山之人,三則是跪奉於生身父母膝前,大人你既不是宮中貴人,也亦非我的恩人,那麼你讓我跪,便是說…你是我生身父親了?若讓寧國公知曉,豈不是殺頭的大罪?!混蛋,還不快怪怪賜座。」
顧冷諾說得清風淡雲,貌似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焉知此刻烏泱泱的人群中早已是人聲鼎沸,儘是不朽謠言。
「你——」
王氏此刻卻是不敢輕舉妄動了,顧冷諾光是這張嘴便能引得四下謠言,要是真的對她做了什麼,不知道還會出什麼叉子,這倒是棘手的差事啊…
「王大人。」人群中出來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邁著步伐向高堂而去,輕輕俯在王氏的耳畔呢喃著什麼似的。
王氏還不時應和的點點頭,面部表情多變,時而泰然笑笑,時而緊擰眉頭。
顧冷諾抬眸,清晰的認出了那個男子——那不是寧府的管家嗎?!葉蕪姬派來的人?難道鬧衙門告國公之事葉蕪姬那裡已經得到消息了?
「王大人,照做就是,事成之後,國公大人還有重賞。」
那男子從腰間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錢袋置於桌上,金錢的誘惑總是萬能的……
「嗯,勞煩葉管家和國公大人說一聲,這件事情本官一定會辦好,不會出一點叉子。」
王氏眸中泛光,貪婪的將那錢袋收下,生怕人搶了一般。
葉管家這才頷首,冷冷的邁著步伐離去,不知有意無意,離去時看顧冷諾的目光憐憫中帶著決絕,似乎是顧冷諾將不久於人世…
「你這刁民!偷了國公府大夫人的首飾逃了出來,居然自己送上門來,還謊稱是國公府的三小姐?來人,將她打入死牢,掌嘴八百,杖責四十!」
王氏赫赫然的一聲令下,絲毫沒有顧及人群中傳來的謠言。
「哦~我就說嘛,寧府哪裡的三小姐,原來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偷了首飾逃出來的啊。」
「可不是,你看她那囂張的模樣,還有那滿身的血,一看就是從寧府逃出來又被毒打一頓的。」
「唉,這妮子居然冒犯了寧國公,簡直該死!」
人群中的言語即刻調轉的槍頭指向顧冷諾。
「大人,想必你又是聽了寧國公的挑唆才有如此膽量的吧?大人,你以偷取首飾定我的罪,若是我真的偷取了首飾,現那些贓物又在哪?若是將贓物典當了,此刻我還會是這般難堪落魄的模樣嗎?我還會有膽量來衙門嗎?豈不是早就逃之夭夭了!大人你貿然定案,就不怕國民不再信奉於你了麼?方才眾人注目,寧府的葉管家來了之後,給了你錢財,你便即刻下令了,此等明顯的舉措,簡直駭世驚俗!」
顧冷諾腳步下意識的後退兩步,鎮定自若的說道。
「哼!臭丫頭還在做口舌上的掙扎,本官告訴你,寧國公的意思,誰敢違背?你們,還不把這個臭丫頭押下去!一個個的杵在那裡幹什麼吃的!」
王氏指著那群黑頭一頓臭罵。
「是!」
……
「啊……」
被綁在石凳上的顧冷諾承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毒打不由得輕呵出聲,唇角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衣裙間陣陣殷紅,皮開肉綻的淒昧,恍似彼岸罌粟花綻放。
顧冷諾多年來練劍修煉出的「法氣」足以化為任何利器進行攻擊,她阻止那兩個家僕毆打烏逐時便是用法氣化為火焰,此刻她便是以法氣化為一層無形的保護罩,即便是有四棍打在屁股上,但其餘的三十六棒都有幸避免了,那幾巴掌也是,至於那些血,是原本烏逐的…
她倒要看看,寧府的人還想幹些什麼,哼哼。
……
「進去!」那兩個扣押她的黑頭架起她,不屑般的打開牢門將她狠狠的丟在裡面。
陰暗的角落堆滿了死屍,腐臭的屍香與濃厚的血腥香味伴著蕭瑟鬼魅的夜風纏繞繚繞如鼻尖,令人陣陣作嘔。
顧冷諾手肘支撐著身體,桀驁的目光流轉——果然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連死牢都不如其他囚犯的囚牢,不過好的是,沒有傳說中那些喪心病狂的牢獄之友。
「誒,黑頭大哥,要不你們幫我去一趟寧府的後山,找一個叫做皇甫楠的少年,通知他我現在的情況,事成之後,報酬不菲。」顧冷諾從腰間掏出一帶錢袋,搖出了清脆的叮鈴鈴聲音,實在誘人。
兩個黑頭雙目對視,一把將錢袋搶過來,在耳畔搖了搖,咧嘴笑著,說:「得,這差事可得送命,我們哥倆可沒那麼傻,不過要是事後你出的黃金是現在的十倍,我們哥倆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十倍。」
顧冷諾誘人般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