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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文 / 夏夜鬼話

    這句話聽得祁則晟其實有點莫名,但是看著顧臻嚴肅的神情,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

    結果顧臻在他手裡放了一顆巧克力糖。

    祁則晟無語:「給我糖幹什麼?」

    顧臻回答道:「巧克力據說能調節情緒,吃一顆總是沒什麼害處。」

    祁則晟把巧克力捏在手心,看著顧臻和小孩都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半晌,真的剝開包裝紙咬了一口。

    小孩嚥了嚥口水,摀住了自己的口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拿一顆巧克力糖出來吃。顧臻見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祁則晟吃掉了巧克力之後,評價道:「廉價巧克力……對面超市買的吧?」

    小孩瞪著他。

    顧臻笑說道:「你就別挑剔了,一時半會我到哪裡找什麼進口原裝高級手工巧克力啊。能吃不就行了?」

    祁則晟想了想,說道:「……算了。」

    顧臻停頓了一下,開口道:「如果你媽媽沒有抱過你,你爸爸呢?他小時候會經常抱你嗎?」

    祁則晟手肘抵在扶手上,回答道:「會啊。他小時候挺喜歡抱著我鬧騰的,上了初一還常常會試著把我舉起來——可惜我長得快,很快他就不好動手動腳了。」

    顧臻說道:「那就好。」

    祁則晟的話倒是讓顧臻回憶起一點往事。比起祁則晟來說,他其實還算蠻幸運的,謝靜羽喜歡用肢體動作表達感情,就算是葉母,小時候也會背上背著葉安,懷裡抱著他地照顧孩子。

    也許大部分的人,成長過程中都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留下不同的遺憾。

    這樣過了幾天,警局一直沒有查到小孩父母的消息,也沒有聽說哪裡有人報警說丟了孩子。小孩的身份彷彿變成了一個謎團。反而是顧臻在幾天後接到了黎凌的電話,表示對到手的《有罪判定》劇本很感興趣。

    《有罪判定》裡面,黎凌要扮演的男醫生是一位曾經目睹病人跳樓自殺而一直耿耿於懷的年輕醫生,他既有作為一個年輕人的天真,熱血,也有心理醫生見多了疾病傷痛的漠然與沉重。

    這個人物就身份和性格設定上並不特殊,反而十分普通,並沒有很多極端或者古怪的人物特色。不過黎凌看了整個劇本之後,對這個人物真是中意得不得了。

    因為它真實。

    因為一部劇「真實」而想要演出聽上去似乎有點詭異,但是事實上,對於一個演員來說,「真實」的劇本並不容易遇到。電影還好一點,一般的商業化電視劇,除非真的是很大牌的導演或者官方大作,否則他們更願意考慮劇本的商業性,戲劇性而忽略其邏輯性,合理性……乃至人性討論。

    因為發掘和討論人性大部分時候都是一件很不討好的事情,這種劇拍好了也許會有不錯的評價,看過的人也會覺得好看,感人,乃至觸動內心,但是在播出的過程中,往往會因為壓抑或者沉重而使人排斥,陷入叫好不叫座的尷尬處境。

    不論對於導演,編劇還是演員來說,要把握這個度,令其觀看性和文學性保持一種平衡都是很困難的事情。所以除非投資者很有底氣,或者導演自己很牛氣,否則願意拍攝這類作品的公司著實不多。

    而黎凌拿到劇本之後就意識到了,這次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顧臻有意投拍這部戲,主要原因雖然是因為想要做一個系列的宣傳紀錄片,但是既然讓顧深來飾演女主角,未必就沒有想要靠這部劇給她捧回來幾座獎盃的意思。畢竟,這類的影片本身就是一些藝術性獎項最為青睞的題材。

    ——挖掘人性,反映社會。

    難得的是,以黎凌的演藝經歷來看,這個劇本雖然涉及了很多現代社會所關心的問題,但是主調並不陰暗,反而帶了些許的明亮色彩。

    整部片不停地展露,發掘人性的陰暗面,卻又不停地以人性自身的閃光點與之對抗。愛與痛苦,善良與自私,溫柔與暴躁……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劇情中彼此鬥爭,而最後,無論哪一場戰爭,人性的閃光部分都最終取得了勝利。

    這是人性的勝利。

    黎凌看完劇本就知道了,這將會是一部好作品。

    創作者從頭到尾就沒有嘗試通過劇本批判誰,而只是娓娓講述了一個平凡,常見而又感動人心的故事——講愛著彼此的人如何慢慢學會妥協,從彼此傷害變成彼此體諒;講心裡有著傷口和殘缺的人如何彼此補全,彼此撫慰,最後一同獲得幸福。

    沉重的題材,現實的演繹,童話的結局。

    這是黎凌對於這部劇的評價。

    另一方面,顧深也看完了整個劇本。

    她對整個故事十分有感觸,但對於女主的心理和行為卻難有很深入的共鳴。不過她有投資商和顧臻妹妹好感加成,所以不但編劇帶她去掃了不少新聞典故和一些相關論壇的求助帖子,讓她更加瞭解主角的生存情況和心理狀態,就連之前來過研究所和理療所的人裡面,也有幾個女孩在被詢問之後,表示願意跟顧深聊一聊,講一講自己的生活經歷。

    而對於顧深來說,這對她完全是一個新世界的展開。在這之前,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她所不理解的苦難——比如貧窮,父母離異,性別歧視,但是對她來說那真的是很遙遠的事情。

    她更不能瞭解的是通過那屏幕一角,受害者只敢在匿名論壇的角落才敢訴說的事實……原來有這麼多女孩子都在懵懂無知的時候受到過性侵害。

    看到那一條條留言,一聲聲在蜷縮在角落裡的傾訴與自白,與嗚咽,顧深莫名地就冒出了一股憤怒——既然這麼痛苦,為什麼不去報警,不去起訴,不讓那些混蛋獲得應有的報應!?

    她伸手就想回復帖子,結果被女編劇按住了手。

    她問顧深:「你想說什麼?」

    顧深說道:「讓她們報警和起訴!」

    女編劇問道:「你知道她們如果報警和起訴,之後會遇到什麼嗎?或者說,你能保證報了警之後,□□者就能受到應有的懲罰嗎?她們就會解脫,過得比以前好嗎?」

    顧深愣住,張了張嘴,卻沒有回答。

    半晌,她皺著眉,神色痛苦說道:「可是,放任犯罪者逍遙法外,只會讓更多人受到傷害吧?」

    女編劇苦笑著看了她半晌,才開口問道:「那又怎樣?」

    顧深愣了一愣,沒聽懂。

    女編劇再次開口道:「那又怎麼樣?放任犯罪者,不敢去報警,不敢把自己受到的傷害擺在眾目睽睽之下,是她們的錯誤嗎?顧深,她們沒有這個責任,她們不過是努力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傷口,不讓它受到二次傷害。」

    女編劇偏過頭,抱著胸,露出嘲諷的笑容:「這個世界很奇怪,而且在變得越來越奇怪。公眾不去譴責犯罪者,反而總在怨責受害者,被□□在公眾的眼中,在親朋好友的眼中,其過錯甚至要嚴重過□□者。我們的法律在說著一個道理,人民卻在相信另外一個道理——何其可悲?」

    顧深沉默半晌,說道:「我並沒有……覺得她們有錯。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做點什麼!」

    最後幾個字,她是吼出來的。

    女編劇說道:「那就演好這個角色!」

    顧深再次一愣。

    女編劇說道:「文字,媒體,藝術……這些東西的影響是非常偉大的。非常,非常,偉大。對於這些女孩來說,她們需要的不是讓一個兩個的壞人被繩之於法,而是整個社會能夠改變它的態度,能夠讓受傷害的人不用再被輿論二度傷害,能夠挺起胸來堂堂正正地做人。」

    「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告訴世界什麼是錯的,告訴每一個人他們在做著一種怎樣殘忍的行為。而這正是顧深你所擅長的,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然後,女編劇雖然還皺著眉頭,卻露出了一個十分真摯的笑容。

    「你是我的粉絲,我也是你的粉絲。我非常非常喜歡你們兄妹兩個,尤其是認識之後。你和你哥哥都是很好的人,因為你們雖然自己過得很幸福,卻並不會因此而對別人的痛苦視而不見。有很多人是這樣的,他們不關心別人的事情,他們累積財富,享受奉承,但是對從眼前經過的不幸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們擁有財富和地位,但是這些財富與地位都只會服務於一兩個人,對這個社會毫無益處。」

    「而你們不同。」

    「顧深,你是國民妹妹,也是國民女神。很多人喜愛你,很多人崇拜你,很多人願意聽你說話,很多人會為了你而去瞭解一些事,關心一些事……所以,你願意為了這些女孩,這些和你一樣年輕,卻一直承受痛苦的女孩,發揮你的影響力嗎?」她神色溫柔,「也許我們能做的很少,也許我們每次都只能改變寥寥幾個人,可是只要我們去做,就總會有不同。」

    她再一次鄭重地問道:「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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