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晚來臨時,無論是在上三區還是在下三區,都有屬於自己的夜生活。不同的是,上三區披著錦繡華衣,而下三區則更加□直白,然而骨子裡卻並沒有本質的區別。末世的生活壓抑而沉悶,人們需要適當的刺激來緩解緊繃的神經,所以末世前許多明面上被禁的行業便興旺蓬□來,對於此,基地管理者也只是睜隻眼閉只眼,只要不影響到基地的利益和存亡,便也任由其發展了,畢竟這還事關著許多人的生計。
「姨姨……」房子搭得粗糙,隔音自然差得要命,沒睡多久,張睿陽就被隔壁無所顧忌的淫/聲浪/語給吵醒了,不安地在被子裡拱了拱,然後極輕極輕地喊了一聲。
「嗯。」李慕然同樣醒著,跟張睿陽一般,她是首次處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怎麼可能會不受影響。前一夜因為自家這邊就很熱鬧,所以感受還不算深,但是今夜就有點難以忍受了。望陽鎮基地的貧民窟雖然也有此類事情,但卻沒有這裡的肆無忌憚,因為本來就不太吃得飽,大多數人更願意省下力氣去殺喪屍,好多換點食物和水。
「有人在打架了。」小孩還分不清屬於曖/昧淫/穢的呻/吟哭叫粗/暴言語,有些害怕地說。
李慕然心裡尷尬,不好跟一個才五歲多的小孩解釋這種事,只能低聲說:「不關咱們的事,別聽。」然後伸出手摀住了小孩的耳朵,將他摟到懷裡,盡量隔絕外面的聲音。
張睿陽年紀尚幼,當然不會有勸架什麼的想法,這時從李慕然身上汲取了一些安全感後,加上耳朵被蒙,睡意便席捲上來,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相較於他倆,傅儋三人似乎更能適應這樣的環境,完全沒受影響,鼾聲此起彼伏,讓獨自一人睜著眼看著黑暗的李慕然心裡漸漸平靜下來。
然而,這一夜注定不平靜,呯呯呯的敲門聲和踹門聲突兀地響起,讓李慕然赫地坐了起來。剛睡著的張睿陽被驚醒,屋子裡的鼾聲也停了下來,便顯得那撞擊門的聲音愈發的驚心動魄。
「慕然姐……」
「姨姨?」
黑暗中幾個小孩的喊聲充滿迷茫,顯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別說他們,就連李慕然都還在莫名其妙,但卻並沒有因此而忘記警惕。安撫地拍了拍張睿陽的背,她悄然起身穿好衣服,然後拿起武器戒備地走到門後。
「誰?」在她低喝出聲的同時,小孩們也各自摸索著將衣服都穿了起來。天冷,剛從溫暖的被窩裡鑽出來,除了張睿陽外,傅儋三人都冷得瑟瑟直抖。
「開門!開門!媽的,門關這麼緊做什麼生意?」聽到喝問,外面的踹門聲更猛烈了,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男人蠻橫的罵聲。
李慕然臉沉了下來,雖然惱怒,語氣卻很平靜:「這裡沒人做生意。」她很想直接打開門喊對方滾,但她不敢。她怕外面不止一人,而且敢來嫖的,不是有點本事能弄到多餘物資或者貢獻點的,就是在本地有些勢力,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將其激怒。
事實證明她的顧慮是正確的,她的話剛說完,外面就響起了哄笑聲,很明顯還有其他人在。她心裡微緊,全身神經都緊繃了起來,防著外面的人破門而入。
「操,裝什麼裝?一個女人帶幾隻小崽,不賣哪來那幾床好被子?快開門,別耽誤哥兒幾個的時間。」之前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些不耐煩。
李慕然感覺肺都要氣炸了,偏偏還不能痛快地發作,憋著滿腔怒火,寒聲說:「請離開,這裡沒人做那種事!」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幾個小孩也被嚇到了,全部拿著武器擠到了她身邊。
而在這個時候外面卻出現了片刻的安靜,似乎是因為她語氣裡的認真起了作用,然後是低低的交談聲,過了一會兒那人才又啐了口唾沫,悻悻地罵:「臭娘們,你最好保證你說的是真的,要讓老子抓到你接別的人,可別怪老子讓你做不下去!」說完,又重重地踹了一腳,隨後外面響起離開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不甘的抱怨聲。
「什麼玩意兒,老子還以為來了新貨,想來償償鮮呢,搞半天白跑一趟。」
「就是。喂,我說老李,你究竟是聽誰說的?幸好裡面只有一個女人,其他都是小孩,要換成一屋子的女人,你這張臉怕就要被抓花了,命根子保得住保不住都難說。」有人應和。這話還真不是開玩笑,在末世活下來的女人要麼就是靠身體靠家勢靠男人,要麼就是凶悍異常,惹上後者,定然會吃不小苦頭。
「媽的,我怎麼知道,還不是小鳳嬌那死女人……」
說話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李慕然才放鬆下來,而背上卻已經被冷汗浸透。又站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有人,才帶著幾個孩子回到鋪上。小孩們顯然也被嚇到了,都沒回自己的被窩,全部跟她擠到了一處。
「慕然姐,我怕。」吳子然帶著哭腔說。她是個女孩子,長得又嬌俏可愛,父母死後,遇到過不少打她主意的,最危險的一次連褲子都扒了,還是被恰巧遇上的傅儋和李遠卓想辦法救了出來。也是自那時起,三個小孩湊到了一處,加上後來一直混跡於基地最亂的地區,不止是她,就是傅儋和李遠卓對這種事都已司空見慣。然而見慣歸見慣,不代表不會害怕,尤其面對的還是一群成年男人。
「別怕,等明天咱們去弄點材料來把門弄結實一點。」李慕然撫摸著小姑娘的頭,安撫說。原以為進了基地就安全了,誰知道竟然還會出現這種事。一勞永逸的辦法當然是離開這裡換環境稍好一點的地方住,但是他們現在根本沒這個能力。雖然有個大靠山宋主任,但是總不能遇事就求別人吧,那等到真正需要求人的時候反而不好開口了。
哪怕她心裡並不確定一道門是否真能擋住心懷不軌的人,但是語氣卻很鎮定,讓小孩們都安下了心,只有傅儋在黑暗中攫緊了拳頭,為自己的無力感到羞愧,並暗自發誓要努力變強,要再沒人敢這樣欺負他們。經歷過磨難的男孩子,自我的責任感和擔當意識似乎會覺醒得更早一些。
這一夜注定睡不好覺,後來又來了幾波人,讓李慕然他們始終處於驚弓之鳥的狀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有好說話的有不好說話的,但卻都沒有強闖。如此擔驚受怕,一直熬到天亮。因此當肖勝見到他們時,幾個人都有些精神萎靡,自不免要問上一句,畢竟以這種狀態出去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李慕然本打算一句帶過,卻不及吳子然口快,嘰嘰喳喳便將昨晚發生的事一通說了出來,連那些人說話的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肖勝聽後濃眉皺了起來,卻沒多說,只按李慕然的意思幫著他們把門又加固了一遍,又帶回了一個大棍子,晚上睡覺時好從裡面抵住門。其他的再多他也沒做,畢竟他跟幾人沒什麼關係,不過是奉命看著他們,緊要時才伸手拉上一把,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既然有志氣想要靠自己過活,那麼就要做好遇上各種麻煩事的心理準備。
好在李慕然也從來沒指望別人,等肖勝走後,便叮囑幾個小孩在家呆著,自己則提著砍刀往隔著幾間屋子的那家走去。昨晚來了幾起人,人多嘴雜,自然讓她聽出了禍根所在。
呯地聲,門被踹開,幾個正縮在屋子裡烤火兼補磕睡的女人被嚇得跳了起來,齊齊往門口望去。
「我找小鳳嬌,不相干的人讓開,不然別怪我手裡的刀不長眼。」李慕然冷冷地說,目光迅速地鎖定目標,穿著髒兮兮格子大衣的女人。當時不過是沒理會她,沒想到就被她在暗地裡使了壞,這樣的人如果不給點教訓,還不知道後面要怎麼折騰。
她是殺過不少喪屍的,身上帶著煞氣,這時橫眉怒眼,別說是女人,就是男人見到也要心裡發楚,於是她話剛落地,原本圍坐在火爐邊的女人們就轟地下都散了開,原地便只剩下小鳳嬌一人。
「喂,你要幹什麼?你別亂來啊?我可告訴你,我認識林哥的,我還認識不少厲害的……」小鳳嬌嚇傻了,下意識地往後退,結果把坐著的小板凳弄翻了,人跌坐在地。這樣一來,與她嘴裡的話相對應,能讓人明顯感到是在虛張聲勢。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清楚,沒人會為了一個幾塊餅乾就能幹上一炮的女人出頭。相較之下,敢拿著刀跟喪屍拚命的女人更能得到男人的尊重。
李慕然沒有回話,冷著臉走上去,一把拽住女人的頭髮就往外拖。
「你要幹什麼?打死人了,哎喲,救命呀……」小鳳嬌雙手亂抓,雙腿亂蹬,掙扎著不想被拖出去,嘴裡還不忘大聲地乾嚎。
李慕然是異能者,雖然那異能不大好使,但因為體質跟著變異,力氣比普通男人都大,哪裡會將這種營養不良的女人那點子力氣放在眼中,三兩下就把人拖到了外面。這時正是外出求生活的人歸基地的時候,加上沒出去的,不片刻就圍攏了一大幫子人,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甚至還有幾個是昨晚造訪過李慕然他們的。張睿陽幾個小的也偷偷跟了出來,聚集在李慕然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抹汗,這次隔得有點久。明天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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