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直他,他……」
聽著秀娘欲言又止,故意壓低的嗓音,穆山陡然感到一絲莫名的惶恐,回想起徐庶平時的為人,不安的說道:「元直他仗義豪爽,若是知道了我現在的處境,早就去找司馬望算賬了……。他,該不會真的去司馬家了?」
「他在山上找不到司馬望,就去了司馬家,後來可能是因為言語不和,大打出手,殺了司馬家的人,被押送官府……」
「什麼,你怎麼不把他攔下!」聽到徐庶落入司馬家的手裡,穆山頓時只覺體內熱血狂湧,嘩然的衝上了腦門,手中的竹筷因為他的情緒激動而被折成了四截,聲音高昂的令遠處觀望的蔡陽頻頻往他這裡窺視:「不行,我得去救他!」
「穆山,冷靜一點!」秀娘一把拉住穆山的衣袖,道:「元直俠義之名,遠近皆知,聽到他被官府拘押,很多的江湖俠客都趕到了洛陽來,明裡打點,暗中劫獄,昨晚已經將他救出了洛陽,遠走他鄉。」
「……那就好!」穆山長吁了口氣,握緊的拳頭這才緩緩的鬆開,道:「司馬望這個狗東西,當初在陳留時若是能夠鐵下心來一劍砍下他的腦袋,想必我也不會有今天這番折騰了。」
「往事已矣,多說無益。」秀娘輕聲道:「元直臨走之時托人帶了個口信過來。他說司馬家這次絕非只是想要陷害你這麼簡單,江湖之中聲明狼藉的赤血堂、青陽洞、黃泉域、陰陽家都在這段時間裡與司馬家有過接觸,師傅又為了你的清白外出奔走,正是悍天劍宗防禦力量最為薄弱的時候。」
「赤血堂、青陽洞,不就是奉孝和姜世平的門派嗎?聽說他們門中的弟子都是半人半魔的異類,向來被正道所排斥,如今竟然齊齊在洛陽現身,還跟司馬家勾搭到了一塊兒?」
奉孝將我娘帶走,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只是為了我娘的安全嗎?
赤血堂和青陽洞與他可都是關係匪淺啊,他在司馬望陷害我的這齣戲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忠肝義膽的朋友?亦或是口蜜腹劍的小人?!
「魔族……」穆山輕輕的念誦著,心底不由的湧起一股惆悵和迷惘,道:「黃泉域這個門派倒是沒什麼印象,他們又是什麼來頭?」
「關於這個門派的消息很少,以前偶爾聽無涯子前輩提起過,據說是一個能與鬼界接觸的詭異宗派,門內弟子多是不人不鬼,形如傀儡一般,而且……這個門派正是徐福一手創立的!」
「徐福……,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元直已經將洛陽城內的動靜添油加醋的誇大了幾分,派人傳到了各大門派的耳中,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都會派出門下弟子前來洛陽一探究竟。」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穆山咧嘴笑了笑,道:「不怕那群宵小來,就怕他們不敢來。這些天我在這裡領悟了不少的劍道奧妙,若是他們來了,正好拿他們練練手!」
秀娘歪著腦袋,睜著大而明亮的眸子,好奇的問道:「都領悟了些什麼?露兩手來瞧瞧。」
「難得今夜月明星稀,涼風習習,倒是個劍舞絮語的好時機。」穆山拔出腰間的辟邪,嬉笑道:「儘管放手攻過來,我會手下留情的。」
秀娘雙眉輕輕一揚,如波的眸子裡湧動著一絲的狡黠,嗆啷一聲拔出手中的靈劍霜華,劍脊嗡嗡顫鳴,劍刃凝結著天邊的月光,宛若染上了一層寒霜,倏然朝著穆山刺去,威勢倒也不可小覷:「誰要你手下留情了!」
「呵呵,如花美眷在前,又有誰能夠真的狠心下手呢。」穆山輕輕上前一步,脖頸幾乎是貼在了霜華的劍刃旁,而後在秀娘的驚呼聲中,右腳悠悠跨出,整個人如同瞬間轉移一般,接連留下幾個殘影,閃電般的出現在秀娘身後,垂首帖耳,聞著她鬢髮間的馨香,道:「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香!」
方纔還以為會誤傷穆山,而今又感受到他在脖頸邊耳鬢廝磨,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汗臭味。瞬時,一抹紅霞飛上了秀娘的臉頰,直接蔓延到了白皙頎長的脖頸上,使她又羞又惱,又驚又怒:「你……,你怎麼還是像以前那樣無賴!」
「像以前不好嗎?」穆山的腳步像是完全扎根在秀娘的影子上一般,身形隨著她的轉動而挪移起來,飄渺詭異,不可琢磨:「呵呵,秀娘,悄悄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穆山再次像鬼魅一般貼在秀娘耳畔,充滿喜悅,充滿幸福的宣佈道:「等師傅回山以後,他就會到伏家替我提親……」
「啊……」秀娘身體微微一顫,手上挽出的朵朵劍花頓時宣告潰散,面色通紅如血,羞得恨不得找條縫兒鑽進去:「你在胡說什麼!」
「我可沒有胡說,這可是千真萬確的。」穆山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膛,一臉鄭重的說道:「等師傅回來,等我把我娘接回來,咱們就成親,好不好!」
「你……,我不跟你說了!」秀娘乾脆停下了手中的劍招,一跺腳,像是受驚的小鹿般,驚慌失措的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
「嘿嘿,急什麼,我連下聘的聘禮都準備好了,你不想知道是什麼嗎?」
「你……,你不是在後面嗎?怎麼又突然跑到前面去了?」
穆山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就是我這幾天在劍塚之內通過那些劍意得到的啟發。現在,低頭,看腳下。」
秀娘按照穆山說的垂頭查看,只見地面有著淡淡的火光閃現著,若非仔細觀察,定然難以察覺:「九宮……八卦……」
「不錯,九玄步法正是依照九宮八卦演練而成的。然而九宮八卦的步伐終究是死的,只能令自己的身形變得飄渺莫測,終究無法影響你的對手。與其被死物的秩序規則所限制,還不如創造出一個鮮活變化的陣法來御使,就如此刻的你,在這九宮八卦之中,腳下的土地已被我所操控,如今你已是身不由己。」
穆山話一說完,秀娘只覺眼前的視線有些恍惚,好像腳下的九宮八卦突然轉動了起來,而等她微微搖了搖頭,再看前方的時候,視線之中出現的依舊是劍塚的入口處,穆山又像之前那般出現在她的背後。
「怎麼,真的不好奇聘禮是什麼嗎?」
「是什麼?」秀娘話一出口,頓時羞得臉像火燒般灼燙,快速的低下頭,想要掩飾心底的慌亂。
穆山聞言,心有靈犀的裂開了嘴,笑得無比的開心,無比的快樂:「是阿瞞埋在埋在閣樓外的兩壇果子酒!」
「什麼,就只有兩壇果子酒?還是用阿瞞的!」
穆山理所當然的說道:「那當然,反正伏家又沒照顧過你,肯給他們兩壇果子酒喝,他們就該燒高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