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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七十八章 心有靈犀 文 / 小憐伶

    第七十八章心有靈犀

    「差一點,我差一點就成功了,沒想到……,」男人狠狠的咬牙道,「竟然半路殺出個濮陽尉禎,一切都被他破壞了,讓我損兵折將,還有你。」

    男人狠狠的望著低垂著腦袋的夏侯若蓉,「如若不是你私自逃脫,沒有按我的計劃擾亂夏侯龍舜的視線,令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在軍中安插更多的人,今日這點損失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可現下一場戰役,幾乎讓我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就這一下,就那麼一下子,我十五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了。」

    猛然俯下身去揪住夏侯若蓉的頭髮,強行仰起她的頭,「跟你說過,別指望著能逃走,也別指望著能逃出我的指掌,」一抹殘忍的笑橫在男人那張幾欲進入癲狂的俊彥上,「既然你那麼愛逃,那我就讓你逃。」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顆黑色的藥丸塞進夏侯若蓉的嘴裡,一陣劇烈的咳嗽讓她很是不適,雖不知他給她吃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夏侯若蓉驚惶不已的望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已戰慄得難以成調,「你……你……給我……吃……吃了……什麼?」

    「玉香噬心丸,能讓你的心,慢慢的如被蟲螞撕咬般的,一點一點的被腐蝕掉。」適才的癲狂已褪去,現下的男人已經已恢復了往常帶著幾分儒雅的氣質,聲音也柔若絲絨,可那雙銀眸中的恨意與殘忍更甚了。

    「你……要……毒死我?」雖知道他的瘋狂,可不管如何她都是他的親生女兒,難以置信他真的會對她下毒手。

    「不然,你以為我在給你補身子嗎?哈哈哈……。」男人的笑聲尖刻而刺耳。

    「為什麼……為……什麼?我……是你……女兒呀?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夏侯若蓉此刻已忘了一切,唯一留在她眼底的只有絕望和驚恐。

    「女兒?霓虹那下賤的女人,沒資格與我生兒育女,你姐姐既然擁有一雙銀瞳,那她還尚有些許存在的價值,而你……就是一廢物,留你何用?」輕柔的聲音帶著他殘忍的氣息,撲向她的臉面。

    「不……父親……不要,我……不會再……逃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夏侯若蓉卑微祈求著男人。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男人狠狠的將她甩向一旁。

    而她咬著牙將自己的尊嚴踩在腳下,如狗一般的又爬回到男人的腳邊,苦苦的哀求著他的饒恕。

    男人隨手將一紅色的小藥丸擲在地上,銀眸半瞇,厭惡滿是,「吃下去,能暫且保你一個月內毒不會發作,可一旦過了一個月後……。」

    夏侯若蓉用顫抖不已的手,撿起那顆早已沾染了泥土與污濁之物的藥丸,幾欲放進嘴裡,卻難忍不住湧上咽喉的嘔吐感。

    「怎麼嫌棄髒?你可以不吃。」說完,男人欲離去。

    她只能趕緊再次拉住他的衣袍,「不……不……我……我……吃。」

    閉上雙眼,就著滿是泥土與污濁之物,將那藥丸嚥下,也將那屈辱與仇恨嚥下,永遠留在體內,扎根發芽,長成滿是荊棘叢生的幽暗糜腐之地。

    將所有都嚥下後,她反而平靜了,聲音也不再戰慄,平靜得幾乎難覓生氣,「你想要我幹什麼?」

    男人唇邊挑起一抹冷冽的笑,「很好,終於學聰明了點,這樣才對嘛。」

    兩指撫摸著她那紅腫的臉頰,知道一定會弄疼她的,但看著她咬牙強忍著,卻令他有暢快的感覺,「明日,你就啟程前往敏城,你到了那,我自會告知你該怎麼做的。」

    「是……。」夏侯若蓉聲如此時無力的夜風般,應道。

    夜色濃重而深沉,大風帶來厚厚的雲層,令夜空難存任何的光亮,唯有敏城城樓之上燈火通明,不時看到手持火把的官兵在巡邏,但城樓上的那點光亮,與龐大幽深的黑暗比起來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以敏城外的密林尤為更甚。

    雖說每夜敏城城樓之上都會有巡邏的,可今夜卻大有區別,巡邏的人數增加了,且城中散發著一股異於平常的緊張氣氛。

    「大小姐,城內似乎也不平靜,軍隊已開始集結了。」暗衛隊長報告道。

    淡淡的望著城樓上的動靜,幾日幾夜不曾休息過的她,略顯疲憊,絕美的容顏染上了淺淺的倦意,白色飄逸的白衣也已不再整潔鮮亮,可那雙猶如雪水一汪的冷眸,依然澄清透亮,寒氣氤氳,微微沙啞的聲音幽幽道,「我大軍現在何處?」

    「探子來報時,我大軍正與瀾桂城交戰中,這會應該快結束戰鬥了。」

    輕閉上眼眸,蘭氣溢出,心中暗暗的呼喚著,龍,龍,快來吧,我快堅持不住了,龍,龍,快來吧,我需要你……

    在瀾桂城中屠城的夏侯龍舜,心跳莫名的溫柔悸動著,揮動手中的如墨,將眼前一干人等全數封喉,仰頭望向寧韻寒所在的方向,自從她離開後,就不曾鬆開的濃眉深深鎖著,雙眸中殘暴的冷光隱去,如水般脈脈柔和,但擔憂卻更甚了。

    指掌按在心口處的那縷結髮,默默道,若芙等著我,我就快到你身邊了,一定要等著我……

    如似感覺到了他的回應,寧韻寒只覺那獨屬於他的清冷縈繞在她身旁,給了她勇氣和力量,她知道他會來的,他不會讓她孤獨害怕的,他正在全力以赴的趕往她這來,所以她也不能氣餒,她要安然無恙的回到他身邊。

    倏然睜開眼簾,冷眸中的信念更為堅定了,「看來瀾桂城快失守了,他們要狗急跳牆,準備火燒這片樹林,衝出敏城了。」

    「請大小姐先行速速離去,屬下等人為你斷後。」暗衛隊全員請求道。

    雙手緊握成拳,「不,我不能走,現下他還在苦戰瀾桂城,我不能放濮陽尉禎去支援瀾桂城。」輕咬下唇,思索片刻後,「今天吹的是什麼風?」

    「西北風。」

    深深的做一番吐納,「傳令下去,全軍都給我去砍樹,砍那種幾乎與敏城城牆一般高的樹,且要將砍下的樹幹全數都豎著依靠在敏城的西北城牆邊上,用樹幹連起樹林與敏城,如若他們敢火燒這片樹林,就能將火也引至敏城,我要讓他們顧此失彼,但切記西北方向的樹林不能砍,行動要快,一切都準備好後,全軍到西北方向的上風處集合。」

    「得令。」

    在敏城中的旻兵人頭攢動,均在準備著箭頭可燃燒的箭,望著那些忙碌的人影,濮陽尉禎的心中甚是矛盾,他還在猶豫著。

    強迫著自己不要再想她了,也已和她斬斷情分了,可那顆早已不屬於自己的心,總情不自禁的飄向她所在的方向,他知道城外的密林,環境極為惡劣,這些日子來,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雖說他認為這她自找的,可還是忍不住擔憂,而寢食難安。

    傍晚之時得到消息,瀾桂城要失陷了,當初就考慮到了瀾桂城的重要性,故而安排了不少的人駐守在城中,如若不然怕是早就淪陷了,而他也不能再如此的優柔寡斷了,是該做選擇的時候了。今夜就得前往瀾桂城去,否則一切都晚了,為了這個他熱愛與忠於的國家,他必須要與她做正面的交鋒了,縱然他會傷了她。

    敏城密林的內側,手持火把的旻**隊,成扇形面向瀾桂城的方向,整齊而行動有序,都在靜靜的等待著他們大帥的命令,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將齊拉弓射出手中的火箭,把眼前這片讓他們聞風喪膽的密林付之一炬。

    可眼看著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仍不見命令,再不行動天就要亮了,為何瑜王爺還不下令呢?

    「王爺,時辰已不早了,下令吧。」陸岑在濮陽尉禎身旁提醒道。

    而濮陽尉禎如夢初醒,「啊?哦。」

    「王爺,下令吧,都準備就緒了。」又一副將提醒道。

    望著那幽暗叢林的深處,深沉的黑將一切目光吞沒,他多希望能望向深處,望見她所藏身之處,告訴她快快離去。

    「王爺,下令吧。」眾人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猶豫不決,齊聲道。

    呼吸沉重了,心跳加快了,幾欲衝出胸膛去找尋那抹倩影,可如今一切的都迫在眉睫了,已沒有後路可退了,以往深沉威嚴磁性十足的聲音不復,無奈而沉重下令道,「放……箭。」

    話音剛落,千點火光在夜空中畫出猶如流星雨般的弧線,飛向密林的深處,黑如似也被火焰所焚燒著,不再深沉濃重,只留下了灼燒的熱與刺鼻的濃煙。

    火箭雨依然在繼續著,片刻間密林已被火海所包圍說吞噬著,那熊熊的火光猶如一堆大篝火,將天都染亮了。鳥獸驚恐萬分的四處逃竄,密林成為了灼熱的地獄,在其中的一切皆接受著無情火焰的吞噬。

    濮陽尉禎仔細的看著每一處動靜,望能看到她逃出密林的身影,可依然不見那抹倩影。火勢愈發的猛烈的,連能高飛的鳥兒都再難飛越之了,她再不逃出來,就要葬身火海了,還是她已經……

    焦急萬分的等待著人兒的出現,只要她活著,他不會追究她的錯,他會讓她走的,可就是難覓她的蹤跡,心隨著那大火的熊熊,愈發的痛了,如似在灼燒著心一般。

    「不好了王爺,城中也起火了。」忽然有人稟報道。

    「什麼?」濮陽尉禎大吃一驚,「不是早說過,今夜是西北風大,不許往西北方向放火嗎?」

    「回王爺,的確沒有往西北處放火,可不知怎麼的火就往那邊蔓延了。火勢在大風的助長下,一時難以控制。」

    「快去救火,一旦火勢蔓延過城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陸岑你領一萬人前去敏王府保護陛下,其他人等迅速回城救火。」濮陽尉禎堅決果斷的下令道。

    「得令。」

    欲回城中的濮陽尉禎再次深深的望向那片密林,鳳眼矛盾而複雜,可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回城去保護他的君,他的主。

    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天邊的通紅與濃煙沖天,那是敏城的方向,夏侯龍舜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不好預感湧上心頭,他從不相信神明,也從不向任何的神明祈求過些什麼,如今他卻只能向神明祈求,祈求著她的平安,祈求著她能安然無恙。

    可越是靠近敏城,空氣中灼燒過後的焦味與煙熏味,更為濃烈的了,刺激著眾人的呼吸道,令人不禁咳嗽不止。

    天慢慢的亮了,隨著地勢的豁然開朗,呈現在日夜兼程趕來人們眼前的,卻是滿目焦黑廢墟,與仍在燃燒著的星星點點火苗。

    焦黑的樹幹橫倒在地,不存一絲翠綠在其中,林中的不少鳥獸類的屍體被灼燒得焦黑而面目全非,焦枯的味道瀰漫在林間,再難覓得其他的滋味。

    不,不會的,夏侯龍舜拒絕接受的這樣的結果,他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血腥的攻城略地,為的就趕來此與她相會,可當他來到此處時,迎接他的不是那熟悉的倩影,而是代表著死亡與絕望的焦黑廢墟。

    朝陽的光芒劃破沉寂的天空,那光拂向了沾染了點點猩紅的銀色鎧甲上,黯然了。幾縷凌亂的髮絲滑出頭盔,無力的垂在他冷峻的容顏上,妖冶而深邃的冰眸,疲憊與血絲充斥其中,可他卻難以顧及,焦急的四處找尋著她。

    他不會就這麼就放棄的,他一定要找到她,讓她不再孤獨的承受著所有,哪怕她已是那焦黑難辨面目的屍首;他一定要找到她,讓她回到他身邊,哪怕是她已是幽魂一縷……

    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處找起,只是不住的四處找尋,猶如失魂的軀殼,將一切聲響都隔絕在他所有的感官之外,只留下她的音容笑貌,一心一意只想找回她。

    隨著時間的流逝,心中那點希望之火也在慢慢的熄滅,唯有身體在進行著機械式,麻木的找尋動作。

    「大帥,」一將領來到夏侯龍舜的身旁,沉重的稟報道,「我等在那邊……找到了不少……屍首。」

    倏然間,夏侯龍舜身體僵硬了,平時英挺高挑的身軀,在他幾乎是艱難的伸直腰桿動作中,已難顯挺拔了,呼吸急促而凌亂,嘶啞不清的聲音小心翼翼道,「是誰的?」

    「都已焦黑,難辨面目……。」眾人皆知他最為疼愛夏侯若芙,如今痛失愛女的心情,他們都能明白,且他們與小姑娘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早已折服在她的聰明睿智之中,故而也都為她的逝去而難過。

    稍顯虛浮的步伐急速的邁向已被團團圍住的地方,幾次深沉的呼吸後,撥開人群,人群盡頭一深坑中焦黑的屍首成堆。

    薄唇顫抖著,閉上滿是絕望的冰眸,再難壓抑心碎的痛楚,撕聲裂肺的仰天大吼,「若芙……。」

    那傷心欲絕的呼喚聲不住的迴盪在山間,一聲更比一聲的淒楚,連風都為他柔柔的和著悲傷的音調……

    龍……

    一聲回應,如似群山為他的悲傷所感動,隨之回應著他,是那麼的不真實,那樣的飄渺。

    可與她靈犀相通的夏侯龍舜,已感覺到了她,她就在附近,她還活著,瘋狂的撥開人群,用心去感覺她的存在,一路狂奔向她的方向。

    一片尚存的叢林中,一抹白色的身影飛快的穿梭在其中,她知道他來了,他離他並不遙遠了,她要回到他懷中,她需要他不甚溫暖的懷抱,需要他溫柔的呵護,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了。

    在狼藉廢墟與叢林的交界處,分離的戀人終於相見了,二人都停下了腳步,深深的望著彼此,唯恐眼前的人只是自己思念過度的幻覺。

    「若芙。」夏侯龍舜輕輕的喚著她,手掌緩緩的伸向她。

    「龍。」久違眼眶的晶瑩,濕潤了冷眸,也模糊了她的視線,當她邁開那奔向他的腳步時,淚珠滑落,那蘊藏了多年的淚水,帶著她對他的情深不悔,滑落進嘴中,有著別樣苦後的甘甜。

    他就在眼前了,只要伸手就那那個觸摸到,但地上的凌亂卻將她絆倒了,一如那日,在她即將倒地之時,他來了,將她擁入懷中,伴著淚花的晶瑩,她笑了,深情對望著二人,默默的,深深的,緊緊的擁抱著彼此。

    她依然溫柔的道,「你來了。」

    他也依然輕柔的回道,「我來了。」

    小手撫上他滿是如重獲至寶,驚喜不已的玉面,「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不會丟下我一人的。」

    「是的,不會的,永遠都不會了,我們不會再分開,那種撕裂心扉的感覺我不要再嘗試了。」他的聲音沙啞,卻倍顯他的情深,用唇吮去她臉上不住滑落的淚水。

    「再也不分開了……。」

    紅唇迎上他的薄唇,用他們間最為親密的溫存感受著彼此的存在……

    當眾人趕到時,只見一俊美妖冶的男人,滿是深情的抱著早已酣然入夢的絕色佳人,神情極為溫柔而滿足,如似擁有了全世界一般,那樣的心滿意足,仿若世間流傳的,關於他的殘暴與無情皆為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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