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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熱血賁張 第七十五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文 / 讓你窩心

    第七十五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賴子和秀才都不說話了,怔怔地看著奮筆疾書的王勇,他們都是老兵比誰都明瞭,事急從權,王勇暫代營長行使指揮權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誰也說不出什麼,可是團長來了,他不但不執行團長的命令,還把他給關了起來,事情就嚴重了。這已經不是越權指揮的事那麼簡單,而是抗命不遵,戰場上只這一條就可以不經審判直接一槍斃了,至於把團長給關起來,性質就更嚴重啦。

    「你們怎麼不說了,這麼安靜我反倒不習慣。」王勇停下筆扭頭衝他們笑笑說。

    「連長,我們幫你寫檢查,咱們寫得深刻點,爭取寬大處理,秀才你肚子裡墨水多,你說說!」賴子捅了下秀才說道。

    「好……好,我想想怎麼寫,檢查要……」秀才難住了,這種檢查寫的再深刻恐怕也過不了關,他也不知道怎麼寫。

    「別瞎操心了,你們覺著有用嗎?我幹了這種事,檢查寫出花來也白搭,沒意義啦!」王勇擺擺手說道。

    「連長,那你一回來臉都沒洗就寫,那寫的都是什麼啊?」財迷有些不明白王勇半天寫什麼呢,他好奇地問道。

    「我們在坑道裡堅持了戰鬥六七天,我想把一些經驗教訓和在以後的戰鬥中應該注意的問題總結一下,也算是個心得吧。還有尾巴沒寫完,我把它趕出來,下來也許就沒有機會再寫了!」王勇邊寫邊說道。

    「連長,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寫這個東西,命都快保不住啦!」賴子看著王勇,眼淚都快下來了。

    「正因為這樣,我才要快點寫,有些東西我把它總結出來,在以後的戰鬥中就可能少死幾個人,能多有幾個人能活著回去!」

    「連長,你跑吧,我們掩護你,總比在這等死強!」賴子忽然站起來,搶過王勇手中的筆,抹了把眼淚說道。

    「對,連長你跑吧,一直向北,就能回到祖國,躲一陣再回家!」財迷也贊成的說道。

    「等會兒送飯的來了,我們把哨兵也騙進來,把他們都打暈,連長你換上炊事班的衣服走,一定不會被發現的。」秀才腦子也快,馬上做出了計劃。

    「你們的主意倒很好,可我跑了你們怎麼辦,讓我把你們也都敲暈嘍!」王勇笑笑搶回鋼筆說道。

    「連長你就別管我們了,我們頂多挨個處分,你留在這裡就是個死啊!」賴子急了伸手去拉王勇。

    「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甘願為我去冒風險,甚至去死,可我不能這樣做!」王勇坐直身子,讓幾個人都坐下說,「財迷你剛剛立了功,當了班長,家裡父母孩子剛剛能在村子裡挺起胸脯,他們都為你感到自豪,你放跑了我,就把這一切都毀了,你忍心讓他們回到過去那種抬不起頭說話的日子;賴子你跟了多少年了,知道我最恨什麼,你比我更知道當逃兵的苦楚,我即使能成功逃回國內,我敢回家嗎,恐怕以後我只能亡命天涯了,你怎麼辦,扔下老婆孩子跟我四處流浪,東躲西藏過見不得人的日子嗎;秀才你有文化,又接受過正規系統的軍事訓練,我知道你也希望做一位真正的軍人,解放軍現在缺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事情,你現在已經被正式任命排長了,而不是前頭多個代字,我不能耽誤了你的前程,誤了你的前途!」

    「連長,那我們也不能為了自己,不管你啊,我們怎麼還能留條命,你留下就什麼都沒了,見死不救那還是兄弟嗎?」賴子一臉急色地說道,他仍然試圖勸王勇逃走。

    「連長,我的一切榮譽都是你給的,我娘臨走還讓我報答你,如果眼看著你丟了命,一輩子我都會不安的,我娘也不會原諒我,不會認我,孩子們知道我為了兄弟而挨了處分,也會為我感到自豪的,不會怪我的。你走吧,這有我們哥幾個頂著!」財迷說道。

    「連長,我過去總以自己是個標準的軍人自詡,參加解放軍後,一直認為自己懷才不遇,而怨天尤人,直到我見了你,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軍人,你受了冤枉,還能在逆境中堅守著一個戰士應有的信念,維護著一個軍人的榮譽,這都讓我無地自容啊!」秀才眼裡含著淚說道。

    王勇聽著三個弟兄的話,看著他們真誠的面容,久久說不出話,他穩定了下情緒說道:「我王勇這輩子可能最幸運的就是遇到了你們這些可以生死與共的戰友,可以把後背放心留給你們的兄弟,這樣我更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害你們一輩子,那麼我死也不會安心的,現在我只有一個願望,如果我不能躲過這劫,那麼我希望來世我們還是兄弟!」

    「兄弟……」四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四個漢子,四個鐵血戰士的淚流到了一起。

    一個上午,幾個人都沒有休息,促膝坐在一起,他們都很珍惜這可能是最後在一起相處短暫時光,王勇一頁頁的念著自己寫的《坑道戰之我見》,秀才斟字酌句地為他修改不通順的地方,財迷和賴子不時插兩句嘴,補充自己的意見,完善這篇『遺作』。

    「你們幾個挺上進,剛忙完也不休息一會兒,還有閒情學習啊!」禁閉室的門開了,三連長張學信和機炮連連長楊開泰兩個人連襟而來。

    「你們想幹什麼?」剛才還好好的幾個人像見了持刀屠夫的年豬似的,警惕地看著他們,雙眼滿是殺氣,賴子和秀才上前站在兩位連長的身側,看似隨意,卻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財迷手伸到鋪蓋底下摸到當枕頭用的一塊板磚,這是禁閉室裡唯一的武器。

    禁閉室中一時劍拔弩張,只要王勇一個眼色,張學信和楊開泰就得血濺當場,「你們等會兒,我把這個修改完再說!」王勇晃了晃手裡的一沓紙說道,示意賴子他們坐下來。

    「別等了,一會兒飯都涼了,吃完在弄!」張學信還不知道自己剛在鬼門關邊上轉了一圈,笑著把手裡的籃子放到他們中間說道。

    「你們這麼看我們幹嘛,我的臉比你們乾淨,你們還沒洗臉吧?」楊開泰被幾個人瞅的不自在,摸摸臉說道,「哨兵,給王副連長他們弄點水來,洗洗再吃飯!」

    「連長,這是吃什麼飯啊?早飯有點晚,午飯有點早。」賴子問道。

    「呵呵,是你們最後一頓飯……」楊開泰笑著說,可忽然發現幾個人忽然變了臉色,面色猙獰的瞪著他,他不知道幾個人心裡有鬼,正琢磨是把他打死還是打暈呢。

    「什麼最後一頓飯,說得跟吃斷頭飯似的,是在禁閉室的最後一頓飯,吃完了跟我回連隊!」張學信趕緊補充說道。

    「回連隊?!回連隊幹嘛,我們的處理決定下來了,副連長也跟我們一起回去?」財迷縮回手,疑惑地問道。

    「當然了,你和副連長回三連,賴子和秀才回機炮連,各找各媽,我們就是等你們吃完飯,接你們回去的,你琢磨什麼呢,發燒啦?」張學信摸摸財迷的腦門說道。

    「這就算完啦,讓我們回去了?」賴子有點不相信地問道。

    「是啊,你們還想怎麼著,還讓全連的同志來接你啊,給你開個歡迎會?營長說現在各連幹部死傷不少,這次你們表現不錯,先讓你們回去戴罪立功!」楊開泰說道。

    「團長沒說什麼?」秀才湊過來問道。

    「沒有啊,團長處理完善後就走了,說是昨天團裡把接替咱們的營連排三級幹部都安排好了,沒想到人又都救出來啦,那幫人沒地去了真正團部鬧呢,團長趕緊回去給他們做工作去啦!」張學信笑著說道。

    「團長沒提把他關起來的事?」王勇問道。

    「沒有啊!哦,團長是提了句說『有個同志膽子不小,敢把我給關起來,不過關的好,要不我就犯了大錯誤,我要向這個同志表示感謝」,鬧了半天是你把團長給關起來啦,你膽子真肥,換我可不敢!」楊開泰拍拍王勇的肩膀說道。

    「哈哈,副連長要是不把團長關起來,你們現在還在坑道裡悶著等死呢!」財迷大笑著說,「你們不知道,團長認為坑道炸成那樣,裡邊的人肯定都完了,已經下了停止救援的命令,連副堅持著沒執行,才把你們挖出來!」

    「連長,你的命保住了,我們沒事啦!」賴子忽然淚流滿面,抱住王勇『嗚嗚』地哭了起來,財迷和秀才也是不停的抹眼淚,大家忽然覺得世界變的那麼美好,讓他們痛罵了無數遍的老天爺還是滿可愛的,幾個人幸福的抱在一起,這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真好。

    「這是怎麼啦,我咋弄不懂啊?」楊開泰看著幾個人激動的樣子糊塗啦,疑惑地問張學信,張學信也是茫然的搖搖頭,搞不清狀況,看樣子他們還不知道團長的事。

    「連長為了救你們違抗了團長的命令,把他關了禁閉,自己已經做好了上軍事法庭,被槍斃的準備了,我們勸他逃走,他堅持留下不肯連累我們……」秀才仰面望天,可淚水還是止不住的順著臉頰往下淌。

    秀才的話說完,張學信和楊開泰都愣住了,他們還不知道其中還有這些變故,怔怔的看著王勇,好像不認識似地。

    「兄弟,你怎麼還是那麼傻啊,在敵後你傻乎乎地到處幫我們找吃的,傻乎乎的把我們從敵人手裡搶回來,傻的去給大家背黑鍋,傻的為了老婆去師部打架,這回傻的把團長都關起來,明知死到臨頭了還寫這狗屁的坑道戰……」楊開泰摔打著那疊紙喊道,「傻的拿我們當兄弟,拿命來救我們,讓我怎麼說啊!」楊開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哪裡還像個連長,倒像是個孩子。

    「好了,還提那些做什麼,雨過天晴,這些都過去啦,我一天沒吃飯了,快餓死了,看看你們兩個給我們送的什麼好飯!」王勇抬起胳膊,用袖子給他擦擦眼淚說道。

    「今天慶祝我們大難不死,營長犒賞三軍,全營大會餐,比過年的水平不次,都是好吃的!」張學信打開送來的飯菜笑著說道,可他的臉上分明還掛著淚。

    「王副連長,營長讓你吃完飯到營部去一趟!」王勇的飯還沒吃完,營部的通訊員就到了。

    「什麼事,不是讓他直接回連裡嗎?」張學信急忙問道,他聽說了王勇幹得事,擔心有什麼變故。

    「營長沒說,看著挺高興的,不像是壞事!」通訊員笑笑說道。

    「行,你去吧,我道。

    四營營部搬進了一個新坑道,幾個兵在叮叮噹噹地修理刨出來的破桌子爛椅子,文書整理一堆散亂的文件,大頭坐在一把三條腿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抽著煙,教導員半靠在彈藥箱拼成的床上,他的腿被砸傷了,棉褲被撕開,蓋著大衣,小腿腫的跟大腿一般粗。

    「營長今天真懸啊,差點就完蛋啦!」宋春生心有餘悸地說道。

    「那是你笨,聽到炸彈落到下來,還抬頭等著它砸下來,你不知道躲躲啊!」大頭吐了個煙圈說道。

    「我是沒有你反應快,『滋溜』一下鑽到桌子底下去了,也不知道拉我一把,光顧你自己,沒義氣!」宋春生撇著嘴說道。

    「我喊隱蔽了沒有,你說實話,這個可不是開玩笑!」

    「這個……我承認你喊了,可在坑道裡呢,你喊隱蔽把大家都弄糊塗啦,那還能往哪藏?」

    「要不說你們玩筆桿子的就是不如玩槍桿子的,坑道裡就沒處躲了?桌子底下,牆角旮旯,哪不行啊。馬大栓還知道要塌了往外跑,二連那個指導員還往裡跑,讓塌下來的石頭把腦袋砸爛了,這就是差距!」大頭晃著椅子說道。

    「行,營長你嘴厲害,我說不過你,要是沒有王勇組織人挖人,你躲起來也白搭啊,到頭還是死!」宋春生揶揄地說。

    「嘿嘿,在裡邊埋著的時候我就想,這下完了,咱們營的幹部都在這呢,外邊群龍無首,不知道得亂成什麼樣,這下真完啦。後來我突然想到禁閉室裡還關著王勇呢,我就知道自己這回死不了了,他肯定得想法把我鼓搗出來!」大頭美滋滋地說道。

    「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你變著法的整人家,自己遭了難,還想著讓人家來救你,你……你,我都說不出口!」宋春生指著大頭哭笑不得地說。

    「別人我還真不敢保證,可我就知道他,知道我落了難,第一個就得跑來救我,你不懂,我們是真正的生死兄弟!」大頭對宋春生不屑的笑笑說。

    「報告!」

    「進來,說曹操曹操到!」大頭站起身喊道。

    「營長,你找我啊?」王勇進了坑道問道。

    「是啊,不找你來,晚上我怕一不留神你又跑了!」大頭扔給他顆煙說道。

    「你咋知道我想跑啊,你瞎猜吧?」王勇繃著臉說道。

    「切,你們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昨天你關了團長,就是你不想跑,你那幾個兄弟也得鼓動你跑,是不是!」

    「嘿嘿,營長你還真是料事如神!」王勇點著煙臉通紅訕訕地說道。

    「團長臨走托我轉告給你幾句話,他說自己昨天犯了官僚主義,向你道個歉,當時關他是對的,讓你不要背包袱,該怎麼工作還怎麼工作,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麼說這次的事就算了,那師部的事也不追究啦?」王勇笑著又問道。

    「想得美,你檢查寫完了嗎,錯誤承認了嗎?一碼是一碼,回去把檢查寫嘍,寫深刻點,要不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還得關你們幾天!」大頭瞪著眼說道。

    「就寫個檢查就得了?」王勇有些不相信地說道。

    「你還想怎麼著,撤職、降級?本來就沒想把你怎麼著,就是讓你好好寫個檢查,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可你還不服,只能多關你幾天,不過關你還關對了,要不都悶到坑道裡了,誰組織人救我啊!」大頭壞笑著說。

    「呵呵,王勇同志事情都解決了,不過這種錯誤以後千萬不能再犯,要從中吸取教訓,領導也不是都不講人情,他們也有七情六慾,不是機器,你不要自己把事情想像的那麼複雜。以後遇到類似問題要注意,可以跟組織上講,組織會考慮的,不要再動不動就刀槍相向……」聽著教導員的說教,王勇雞啄米似的點著頭「是是……」的答應著,這個結果比自己預想的好太多啦。

    「行了,別耍嘴啦,來點實際的……」大頭一把將宋春生從床上拽了下來,「大腦袋,我的腿啊……」

    「至於嗎,別嚎啦,咱們兩個給王勇同志敬個禮,僅代表咱們個人向他表示感謝!」大頭攙著宋春生站好,「敬禮!」大頭口令聲後,兩個人立正抬手給敬禮向王勇致意,王勇趕緊起身,退回一步,莊嚴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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