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和玉翎打的很盡興。確切地說,她很盡興。百招過後,她發現玉翎想要殺她完全可以在一百以外的任何一招。
可是玉翎不。不僅不殺,似乎連傷她也不願意。
好。什麼叫有恃無恐?看逐月攻擊玉翎的招法就能看出來。不妨不守,全是凌厲攻擊。就好比是一個剛入門的驕縱的徒弟知道自己師父是全天下武功第一,所以恨不得吃奶的勁都使出來,只將師父當成無害的沙袋那般隨意出招。
不過逐月可不是剛入門的徒弟,她的武功實在已經強煞。所以玉翎更加被動。
燕月皺眉。
他想一個問題。
自己對逐月雖不如玉翎這般輕鬆,順便哼上一聲,難道玉翎的武功真的已經超過自己?找個合適的時機一定要與他好好切磋。
自己如遇逐月,能保全身而退。玉翎當然更不用說。老大呢?也不好說。老大似乎什麼時候都不曾吃虧,似乎也不用擔心。
若是玉翔呢?玉麒師兄呢?其他師兄呢。
玉麒師兄與逐月的恩怨他是知道的。可是逐月武功太高,而且性格似乎不太穩定。如果她真想為阮玲玲報仇……
燕月鬱悶。即便他是一個非常護短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以逐月的武功如果與玉麒等單打獨鬥,是很容易得手的。
要保兄弟安全,只能先除強敵。
殺逐月。
雖然自己與逐月無仇,但是女人和兄弟,當然是選兄弟。
玉麒師兄若是知道逐月被自己所殺,想必也是傷心的,不過總比傷身傷命的要強。
雖然老大說不過不許殺,可是萬一自己不小心殺了,老大又能如何?總不成殺了自己。既然沒有性命之憂,要打要罰的也隨他去了。好過用師兄師弟的命去賭。
燕月主意已定,殺氣頓生。
逐月和玉翎同時感覺到殺氣。
逐月退三步,看燕月:「你想殺我。」
「殺你。」燕月踏前三步,與玉翎並立。
玉翎看了師兄一眼,「老大的吩咐……」玉翎當然知道燕月為何要殺逐月。他其實也想殺,不過,老大的吩咐,他實在不敢有半分違背。
「是我的主意,你聽命就是。」燕月知道玉翎將老大的話奉為神諭,一絲不敢有違。
逐月眼珠轉了一下,想逃。
燕月腕上軟劍直刺逐月咽喉。下手絲毫不留餘地。
逐月冷哼一聲:「我還真怕了你不成。」金釵一晃,身形電轉,不退反進,玉石俱焚。
果真強悍。燕月雖想殺了逐月,可是也犯不上賠上自己,這招落實,逐月必死,燕月也必傷。
違了老大吩咐,殺了逐月,老大想必已經惱怒,自己再傷重,估計玉翎先就倒霉了。
燕月變招。
第二招,仍是雷霆萬鈞之擊,逐月咬牙硬接,一口鮮血。
燕月立了殺心,招招奪命。
玉翎站在一旁,攔也不敢攔,勸也不敢勸。
第十招,逐月再吐一口鮮血。
玉翎下了決心,燕月金劍再揮時,玉翎踏前一步,一掌拍向逐月。逐月肩頭中掌,借力騰空而起。燕月的金劍只得硬收,劍氣過處,嘩啦一聲,客棧的青磚圍牆塌了一大片。
逐月消失在夜色裡。
玉翎暗自舒了口氣。
不用看,也知道現在燕月師兄臉色不會好看。
玉翎屈膝跪地:「師兄罰玉翎吧。」他這話說得沒有半分誠意。他知道,燕月是絕對不會罰他的。
燕月與逐月的這十一招,比前面那些人加起來還累。殫精竭慮的十一招,原本能將逐月斃於劍下,想不到,還是讓玉翎放跑。
「起來吧,我罰你幹什麼,等老大的罰還不夠嗎?」
玉翎心裡後悔,自己怎麼笨了,就算不殺她,也該抓了留下才是,怎麼能就這麼放了呢。
忽然想起剛才好像有兩個人被師兄扔到了牆下的刺玫瑰花叢中,如今那面牆倒了,也沒聽見什麼聲息。
玉翎忙衝到牆邊,還好,沒死。兩個紅衣的小姑娘正努力地爬出來。
兩人滿頭滿身的灰塵,石塊,想必砸的不輕,還好頭上無傷,看起來胳膊腿的也沒斷。
玉翎奇怪,這兩個人為何沒有哀叫呼痛。
燕月看玉翎一手一個拎了兩個人來,也沒理,只是默默調息。
玉翎將兩人仍到地上,兩人同時「啊」了一聲,然後才開始哀哀地叫喚起來,院子裡立刻又響起一片不太文雅的詞彙。
燕月手一動,兩人立刻又沒了聲音。
原來剛才燕月就點了她們的啞穴。
「溫小寶,唐小豆是吧。」燕月微笑:「問什麼答什麼,廢話的話,一個字打一板子。」
玉翎差點笑出來。燕月師兄一定是因為被老大打疼了,才以為板子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效的刑訊工具吧。
溫小寶看著唐小豆,唐小豆也看溫小寶。兩人雖然被解了穴道,但是果真都一聲未吭。
兩人都是同樣的心思,不知燕月所說是真是假,但是萬一是真的,誰也不肯先說話吃了這個虧。
燕月看了看兩人,沒什麼耐性地道:「三個數,如果不說,每人先打五十板子。」瞪了玉翎一眼,「去折樹枝來。」
「我說了。」唐小豆忙舉手:「你想問什麼?」
燕月看著她烏黑的眼珠轉來轉去,小臉雖然沾了灰塵,但是,依舊秀氣可愛。笑道:「你想說什麼?」
溫小寶想不到燕月會把第一個微笑送給唐小豆,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為什麼又給唐小豆搶了先呢。
「哇……」溫小寶忽然大哭起來:「唐小豆,你又跟我搶。」
三更三刻。
偌大的客棧裡,除了溫小寶的哭聲,分外靜謐。
燕月看了看玉翎:「你說簫家和孫家的人會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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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傑覺得要是五個人聯手還能讓休夫人走出五十招的話,面子上實在是過不去。所以在第四十九招上,他忽然出手,卻是從玉翔手裡奪了劍來,就那樣直接一劍,刺向休夫人。
休夫人也看到了來劍,但是那劍就像活的一般,忽然就長長了三倍,就那樣在他眼皮底下,一劍刺進了他的心窩。甚至鮮血噴出來時,他仍不敢相信。
那是怎樣的一劍。
荊軻第二劍已經削掉了休夫人的腦袋。咕嚕嚕滾落地上的腦袋,面容上仍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燕傑收劍,劍上居然無血。
荊軻驚詫地看著燕傑。
其實,劍還是普通的劍,是燕傑催生的劍氣讓人產生了錯覺。
燕傑吐出一口鮮血,輕輕一拭,卻回頭看了小莫一眼:「師兄。」語音中,頗有幾分忐忑。
「燕傑,師兄不是吩咐過,不到生死關頭,不許你用劍。」玉翔瞪燕傑,「尤其你還用這招。」
「傷得不重。」燕傑笑。
小莫過來拿劍柄拍了燕傑後背一下,燕傑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
小莫歎氣:「還說不重。你若是強嚥了鮮血,只怕傷勢更重。」掏出傷藥遞給燕傑。
「好在還算完成老大的命令。」燕傑也不再硬撐,乖乖吃了傷藥。
宛然挖出了埋著的闊劍,玉翔見佩劍失而復得,十分高興,但是看著在慕容芸墓前垂淚的宛然,卻也面露淒然。
慕容嫣然對著慕容芸的墳拜了拜,忽然回身刺了荊軻一劍。
劍傷雖重,卻無性命之憂。
「怎麼,她也是我娘。」慕容嫣然看著宛然,想起被草草埋葬在谷內的慕容英,淚又落了下來。
小莫歎了口氣:「荊軻兄,老大還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