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多血!」一個醫女驚慌地道。()
越君行聽到稍稍抬了頭,望了一眼。
薄透的門簾,隱約可見李王妃湊近往冷羽裳腿間看了看,然後轉身對著醫女,壓低嗓音道「沒關係,羽裳體質是這樣的,一點寒氣都受不得,要不然就會提前來葵水!」
「我可憐的羽裳……這麼冷的天,又在湖裡待了那麼久!」李王妃越說越傷心嚥了起來。
「是,是!」那兩個醫女應聲完,往越君行的方向望了望,估摸著也是發現帳內還有越君行在,這個話題不便繼續,也就雙雙住了口。
又過了一會,冷羽裳那邊也吐完了湖水,「嚶嚀」了幾聲,悠悠醒轉了過來。
「好冷……好痛……」
醫女見冷羽裳醒來,其中一人急急就出了帳外通稟。
帳外,宗帝正在厲聲訓斥越無雙,聽到醫女說冷羽裳和南意歡都無甚無礙,這才鬆了口氣,
不再理越無雙,而是走到冷文昌和冷天凌身邊,安撫了幾句。
冷文昌連稱公主無心之失,還請皇上莫要責怪。
宗帝又回了幾句,又狠狠瞪了越無雙一眼,最後讓顧淑妃留在這裡善後,自己則揮袖,猶自滿面陰沉地回了筵席。
宗帝走後,顧淑妃無奈地歎看了眼瑟哭在一旁的越無雙,入了帳內。
她本來吩咐人在宮裡準備了兩處宮室,想讓南意歡和冷羽裳今夜宿在宮裡安頓,可是冷,羽裳堅持著說自己無礙,想要回府。
顧淑妃又來問越君行的意見,越君行想了想,也抱著南意歡出宮,上了馬車回了府。
於是,原本一場熱熱鬧鬧的壽宴,就這樣草草收了場!
……
回府後,越君行說了幾味驅寒的藥,讓風嫵去熬了湯藥來,一勺勺給她餵服下,然後在屋裡生了幾個暖爐,裹著厚被,緊摟她睡了一宿。
幸好,整晚她都沒有燒起高熱,身上也出了很多汗,將寒氣排了出來,越君行數次細細給南意歡探了脈,知道她脈象平穩,所以也終於放了心。
南意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早間。
榻上沒人,她披衣下榻,走到房門口,只見越君行正從門外走進來。
南意歡柔柔地看著他,看著這個離自己過三尺的面容俊美如神袛的男子,暖暖一笑。
越君行抬頭看著她幽幽望來的笑意,卷長的睫毛如蝶翼覆在白皙臉頰上,靜若伏蝶,由於剛剛睡醒的緣故,眉眼處,竟多出一絲嫵媚之態,撩人心魂。
呼吸不由一頓,一縷心悸的觸感,從心口蔓延開來。
他猛地張開手臂,一把將南意歡擁入懷中,雙臂用力收緊,把她牢牢圈在胸前。
狂熱的吻,沉沉壓下,在她柔軟芳香的唇上一點一點廝磨著,好像要磨盡一切恐懼和相思的那般,用力!
身前男子的氣息溫醇的像個令人迷失的美夢,即使他不言,南意歡也知昨日自己落水後,他會是如何的驚惶和懼怕。
微微顫抖地閉上眼睛,試探著去回應他的吻,並不斷追逐戲弄。
不一會,倆人就都覺得呼吸紊亂不可自抑,渾身猶如火苗點點燃著,一路灼熱燒過。
「不行,你身體還沒好,我們不能……」越君行輕輕離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南意歡臉上泛起一絲羞澀的紅,她羞怯地將身體往他胸前蹭了幾下後,悶悶道「其實,我沒事了……」
這意外的邀請,讓越君行幽黑的眸色更加深邃,他看著懷中女子那雙含笑剪瞳帶著撩人心魄的嫵媚,還有那剛剛被自己肆虐過所以鮮艷濕潤的紅唇……
「不行?等你再好些吧?」他別過頭,強迫自己不再看她。
可不過片刻,他忍不住低啞著聲音道「真的……沒事了嗎?」
南意歡低低笑起,埋頭蹭了幾蹭後,含糊不清地低低哼了兩聲。
依稀聽來,像是「沒了」兩個字。
越君行面上一縷笑意流轉,低頭貼著她的臉道,不穩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項,聲音更低了些道「好吧,娘子有旨,怎敢不從!」
說完,不顧懷中女人那頓時紅到了耳根臉頰,笑著伸腳將門踢上,摟著她往尚有餘溫幽香的軟衾中去。
「對了,羽裳她怎麼樣?」
越君行微頓後,又道「她沒事,娘子,專心點……」
「唔……嗯……」
輕憐,蜜愛,魄馳,魂銷。
愉悅翻湧著,鋪天蓋地襲來……
……
再起時,已是午膳時分。
風嫵和夜竹早已適應了倆人這種恩愛的節奏,早在看見重新掩上的房門時,就很自覺地退出了院外,一直聽到裡面傳喚,才淺笑著端著洗漱的東西和午膳進來。
越君行洗漱完看著已然坐在銀鏡前梳妝的南意歡,一番癡纏後,原本落水後顏面上的蒼白不存,整個人愈發美的瀲灩,明艷惑人。
他就一直這樣含笑看著,看著,莫名想起昨日夜間的情景。
想了想,他還是開口道「昨日夜間你落水後,是秦陌救你上來的?」
「什麼?」
南意歡面色一變,拿著銀釵的手微頓,隨後她緩緩將銀釵放下,回望著越君行道「不是你嗎?」
恍惚中,她覺得自己在即要喪失意識的那一刻,來了一個熟悉的人,那人還……吻了自己!
所以,她其實心中一直以為那人是越君行。
因為,她知道,宮裡那些侍衛,不會如此膽大!
越君行上前,揮退已經替她挽好髮髻的夜竹,又取下她手中的銀釵替她別上,緩緩道「對不起,意歡,我到晚了,等我聽到聲響,半路折回想下水去救你時,他已經找到你了。」
「聽說他和父皇就在附近,出事時,他也是第一個到你們落水之處的。」
南意歡沉默了一會後,面色無悲無喜道「即便是如此,也彌補不了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
過了一會,她又抿嘴笑道「夫君,讓林奉孝備些禮送去行宮,就當做我們給他的謝禮吧,好不好?」
「好,聽你的!」
見南意歡並沒有為此而憂神,越君行也寬了心。
他笑著應了,想拉著她往膳桌方向去「早膳沒用,又辛苦了一上午,等會你得多吃點。」
話落,他曖昧笑道「阿,不對,我比你辛苦,我更得多吃!」
「你……羞不羞!」南意歡輕哼道。
「哈哈……哈哈……」越君行看著南意歡紅著的臉,忍不住愉快地笑了起來,笑的得意而放肆!
南意歡怒瞪他一眼,決定不理她,自己埋頭大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她突然眉心微動,放緩了速度,思索著道「我昨日落水,發現那半月湖中有些古怪!」
「什麼古怪?」越君行放下手中碗筷,冷凝著臉道。
「水底有亮光!」
「亮光?是透水照入的月光嗎?」
南意歡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很肯定,那不是月光,而是從水底發出的。」
越君行俊眉緊皺,沉聲道「你昨夜落水後都發生過了些什麼?我記得你曾說過,你在東祁時稍微學過一些鳧水?」
南意歡腦中拂過那水中的幕幕,睫毛宛如蝶翼輕顫「昨夜,我和羽裳沿著半月湖邊走邊找無雙,路過那個拐角處時,突然看見無雙跑著衝了出來,羽裳離湖近,當即腳一崴就掉進了湖裡,我想去拉她,結果腳下一滑,也被她帶了進去。」
「入水後,我發現那湖中水流很奇特,明明我和羽裳跌下去的地方相近,可我下水後怎麼找都找不到她。就在我怕你們著急想要浮上來時候,卻看見原本黑乎乎的水底左前方,有著一絲光亮,當時我就奇怪極了。」
「恰好這時候,我感覺到好像很多人跳下了水,我想著有他們會救羽裳,所以自己就朝著那光亮又游了過去,越靠近它,我越肯定,那個像是油燈發出的亮光,而不是透水的月光。」
「然後呢?你看清楚那是什麼了嗎?」
越君行驀地抬起眉眼,眉梢上重重的寒意凝結「還有你是怎麼暈在下面的?」
「沒有。」南意歡搖頭道「那個湖底水流真的很怪,就在我覺得自己明明已經靠近它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它又不見了。」
「我四處尋了尋,發現還是沒有,那個時候我在水底已經待了很久了,我就想上來,可是卻……腳抽筋了!」
「發現自己動不了的時候,我才慌神了,可是越慌越動不了,然後……」她心頭一緊,偷偷瞄著越君行的神色,聲音也像是犯了錯誤一樣,愈來愈低。
「夫君,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屋內的陽光忽然暗了下來,原本投在越君行身上的明亮光線,此時也變得有些陰冷。
他眸光凝了凝,對於她的這種行為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直覺告訴他,南意歡這次可能無意中探觸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而這種莽撞,卻也差點害得自己失去了她。
最終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露出幾分溫柔容色「你知錯了就好,你可知道我昨日趕到湖邊,發現你還未起時,我有多懼怕!」
「我知道,是我莽撞了!」南意歡抬起嬌媚的面容,往他身邊挪了挪。
「唉!」越君行又歎了歎,替她將衣袖往桌下扯了扯,以免沾到碗裡的湯汁,又低頭默想了想,沉吟道「那半月湖乃先祖建國時聽從一位術士之意修建的,且言明後世子孫不得妄動改建,所以這百年來應該從無人入過那湖底,又怎會有燭火呢?」
「會不會是裡面關著什麼重要的犯人?」南意歡突然脫口道。
「有什麼犯人會要關在皇宮裡?當年與父皇爭位的兩位皇叔早已被賜死,大哥被關在禁刑司,除此之外這些年也沒聽說有哪個妃嬪觸怒父皇被囚的……」
說著說著,越君行突然閉了口,眼神也驀地沉鬱了下來。
皺眉起身,離座,他走到窗欞旁。
南意歡不解地抬頭,看著他雙手復背,佇立在窗前。
她知道,他定然是想到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所以也不開口,只靜靜等著。
過了半響,越君行忽然對外低低了一聲。
門外有人聽到傳喚,推門進來,卻是許久不見的風痕。
越君行低聲吩咐了幾句,就見風痕面上微驚了驚,然後神情古怪地壓著嗓子又回問了幾句,方才退出去。
……
南意歡一直細心留意著倆人的動作和神情,所以風痕面上的一剎的驚異讓她心神一凜。
風痕在風凜衛中主管「探」部,專門負責幫越君行打探和搜集各式情報信息,而且他每次也都完成的頗為自如,縱然是再艱難的事也都風雲不變色的,可是這次他卻……好像被越君行嚇到了。
「怎麼了?我怎麼瞧著風痕有些古怪?」她問。
越君行腳步緩緩地走回桌邊坐下,輕撫著南意歡的髮絲,溫笑道「意歡,我不想騙你,確實是覺得有些地方可疑,等我再確定些,我再和你說。」
「嚴重嗎?」南意歡見他雖然在笑,但那笑意卻只浮於眼角,而未曾達心,不禁有些心慌。
「別擔心!也許是我想多了。」
「那若是……想的都是事實呢?」
「若是事實的話,那麼……」
越君行垂眸,不想讓南意歡看到自己臉上的倦意道「那麼,也許所有的疑問……都將會有答案了。」
……
倆人剛剛用膳完畢,就聽林奉孝來傳說,晉王帶著無雙公主來府上探望了。
不一會,越君邪和越無雙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眼前,倆人神色都有些不太好,越無雙眼睛紅腫,顯然像是哭了一夜的樣子,而越君邪也失了以往的超然淡定,眼下微有青色,憊意深濃。
「皇嫂,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掉進湖裡。」越無雙紅著眼圈,躲在越君邪身後哽咽著道。
這次,她沒敢再像往常一樣,拉著南意歡的衣袖不放手。
「我沒事。」南意歡心中幽歎著寬慰道。
昨日夜間,越無雙突然從拐角處掩面衝出,她記得當時她好像是低垂著頭,還微有泣聲,像是十分傷心的樣子。聯繫今早越君行說,昨日秦陌和宗帝也在附近的情況,前後一串,她便大概猜出了當時的情形。
想必是宗帝和秦陌在談聯姻之事時,秦陌拒絕了,但卻被越無雙躲在一旁給聽了去,所以她才會那樣傷心激動的吧。
「皇嫂何時醒來的?」越君邪問。
南意歡微微一笑道「今晨時醒的。」
「如今可還覺得身體有何處不適嗎?如今是寒冬,那湖水刺骨,皇嫂在那水裡待了那麼久,定是嚇壞了,可得好好將養著身體。」
「剛入水那會是嚇壞了。」南意歡苦笑道「不過馬上我就暈了,所以後面也不知道害怕了。」
「哦。」越君邪滿是歉意地道「這次無雙魯莽,這次父皇和母妃昨日已經狠狠訓過無雙,還命臣弟今日帶她來府上,給皇嫂賠罪。」
越君行輕輕朝越君邪臉上瞥了一眼,方淡淡道「此事與三弟無關。」
他又轉向越無雙,冷冷道「不過身為兄長,孤覺得還是要勸無雙一句,你已不是三歲孩童,又身為皇室公主,有些事也該斂著些性子,得知道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了!」
以前縱然越君行性子再清冷,也不曾這樣冷言冷語地對越無雙說過,顯見這次是真生了氣了,越無雙原本哭的通紅的臉如今更是又紅又白,帶著哭腔囁喏著道「多謝太子皇兄教誨,無雙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嗯……」越君行低哼了一聲,緩和了些神色道「你是孤的皇妹,又是我北越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貴,既然秦皇於聯姻無意,那麼,你便要懂得收了心思,否則,日後苦的是你!」
「無雙知道。」越無雙頭垂的更低了。
南意歡聽著越君行說完,這才知道他竟是趁著這個機會開解起她來了,心中微有暖意。
她上前扯住越無雙的手,笑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嗯。」越無雙吸吸鼻子,點點頭。
「皇嫂無恙就好,既如此,臣弟和無雙就告辭了,奉父皇旨意,接下來我們還要去鎮南王府和行宮。」越君邪道。
「好,那你們去吧。」南意歡笑道,起身想要送他們出門。
突然,越君行也站起身來,溫聲道「星染,正好你剛才擔心著羽裳,我們也一同去看看吧。」
「皇嫂這身體……是否留在府中將養著些會更好?」越君邪道。
「我沒事!」南意歡搶著淺笑道「我自小身體底子好,昨夜睡的好,身上寒氣也祛的差不多了,再說這沿路上都有馬車,不妨事的。」
「那好!」越君邪見南意歡開口,便也笑而不語。
站在一旁的林奉孝聽說越君行要出門,急急奔過來,詢問道「殿下,您早上吩咐讓準備給南秦秦皇陛下的謝禮已經備好,可要一起帶上嗎?」
「嗯,裝上吧,正好孤與太子妃,今日親自給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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