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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秦陌同學倉皇而逃啊~
------題外話------
說完,他對著站在對面的風寂囑咐道「這樣,你傳信給風痕,就說我們明日從這裡啟程,十日後在乾州見,然後他們再轉道去東祁。」
越君行見南意歡神色堅毅,知道她心中已有決斷,不覺寬慰,眸光流轉間,他伸手輕撫她放在桌上的玉白修長的手,輕聲道「就依你而言,不過在去東祁前見上一面總是可以的。」
她看著同樣一夜未眠,眼下微有倦意的越君行,柔聲道「我知道,這些道理其實你比我還明白,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是,對於我來說,只要他們還活著,就已是上蒼給我的最大厚賜,我並不貪心,等將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再尋機會回去見他吧。」
南意歡堅定地搖搖頭道「不了,其實我心裡很清楚,如今的北越根本不適合他們。此番我們回國後,正是腥風血雨最盛的時候,縱然我相信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他們,但經此一事後,我不想再有任何意外發生,這意外不光是指易炎,也是指的對你我而言。」
「不去北越了嗎?」越君行溫聲問。
喜悅過後,南意歡在椅上坐定,拿起桌上銀壺倒了一杯溫熱的水,慢慢抿了幾口後,像是做了艱難的決定後,清聲道「告訴風痕,轉道,直接送易炎和玉階去東祁吧。」
昏黃淡白的朦朧晨光,暈開他唇角淺笑,落花滿地。
越君行看著南意歡那散發著醉人快樂和明媚光彩的臉,無限柔情浸透了自己同樣懸了許久的心。
彷彿,沙漠中乾涸了很久的生命煥然有了生機;彷彿,沉沉數年的黑暗陰霾中,終於迎來了一絲曙光!
南意歡顫著聲音道,這是自一年前那次血嫁之後,她第一次如此快樂,如此高興!
「他沒事,他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
一股狂喜自胸中噴湧而出,南意歡簡直歡喜的要發狂,她猛然撲入越君行懷中,梨花帶淚地嗚咽哭出聲來,環住他脖頸的雙手也不自覺微微顫抖。
風寂面帶喜色地點點頭,低聲道「太子妃放心,易炎公子和玉階無礙,如今風痕和風嫵已經帶著兩人上路,屬下也另行安排了人一路隨行護衛。」
越君行也披衣下床,站在她身側扶住她肩膀。
「怎麼樣有消息了嗎?」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直到清晨朦朧時分,門外響起輕微的敲門聲,南意歡急急忙忙披了外袍下床,輕拉開房門,風寂閃了進來。
雖是如此,但南意歡仍是輾轉一夜未眠,連帶著越君行也是假寐著陪她。
……
眼角淚水緩緩劃下,滴落口中,有澀,微甜!
南意歡抱緊他的腰身,仰首不語。
越君行見她終是笑了,方才吁一口氣,緩緩收回摀住她臉上的手指,深深地吻了下去,唇舌糾纏片刻後,方放過她,將她拉在懷裡抱緊,揉了揉她柔順的青絲,低低道「意歡,你知道嗎?看著你這兩天的樣子,我好心疼!」
「好,我信你,你說的,我總是相信的。」南意歡抬起臉來擠出一抹笑容,低喃道。
越君行溫熱的手掌覆住她的柔軟的唇,凝視著她清瘦的容顏,歎息道「不會,你今夜且寬心睡著,我保證,明日一早定會有消息傳來。」
「會不會這也是他們計謀的一部分?」
越君行看著南意歡眼中縈繞的那隱隱不安,語聲愈加清朗溫潤道「是的,今夜大殿之上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因為你昨日表現的波瀾不驚,所以燕驚鴻本意是想要當殿說出此事,在你心上再燒一把火。可是,不知怎的,秦陌居然否認了---,這便說明他們手上根本沒有易炎。否則,他沒有必要否認此事。」
「真是如此嗎?」南意歡晦澀問道,緊皺的眉宇卻是鬆懈了些。
「所以當時我便懷疑他們是懷疑了你的身份,所以想用易炎的性命來做一場戲,逼你神色有異,露出馬腳,這樣,他們就會認定你--就是南意歡!」
他又繼續解釋道「我本就覺得此事不可能如此湊巧,我們剛得知易炎的下落,燕驚鴻的人當天就找到他們。而且我的人一直盯緊著他們,若是他們得了消息,那我這定然也會有。」
他伸手輕點南意歡潔白光潔的額頭,微帶一絲笑意道「你是因為事關易炎,所以才亂了心神,否則以你的聰慧,又豈會看不出這一點。」
「是,我肯定。」越君行和聲在她耳側輕喟道。
「真的嗎?」南意歡霍然抬首,驚疑地望著他,一雙眼睛碧水生波泫然欲滴。
越君行扶著她直接在榻上坐好,返身走到門口,對門外守著的宮奴吩咐了讓送熱湯後,又快步走回了南意歡身邊,坐下,疼惜地將她摟入懷中,聲音和煦溫柔道「放心,易炎沒事,今日之事,只是秦陌和燕驚鴻在聯手試探你而已?」
她只知道,一回到殿內,掩上房門,若非越君行眼疾手快地攬住自己,她已虛脫著軟坐在地。
南意歡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掩下滿心憤恨,在殿內那般強自鎮定地坐了許久,又是如何以那般平靜優雅的步伐,微笑著一路走回了臨儀殿。
窗外明月自天際遙生,星稜月色輝浮遍灑,映在庭院中花草樹叢上。光線明滅下,卻顯得有些深沉叵測,暗潮洶湧。
……
發出這聲輕笑的燕驚鴻走近兩步,輕拍了拍秦陌的肩膀,隨後,大步往殿外而去。
迷離深濃夜色裡,一聲輕笑,笑聲低微,然音色慵懶。
他側轉頭,黑色瞳仁光華流轉,盯著燕驚鴻,一字一句道「去北越!」
「這次出來時日已久,昨日我聽說陸述天在永陽不太安分,所以我後日便會啟程歸國。至於她,我會派人去東祁和北越將她所有的事情再細細查一遍,然後----」
說到這裡,秦陌心內一窒,停了停,才繼續道「可是,世上怎會有如此相似之人,我不信!」
「這些時日你也見過她的神情姿態,今日我也細細看過她的額間耳側,面上並無帶有人皮面具的痕跡,而且她略通武功,與你我交談時嫣笑自如,種種行為都與意歡相去甚遠,乍然一看,絕對是兩人無異。」
「結果如何?」
秦陌側身,寬大廣袖捲起冷冽的風,帶得燭火顫抖欲滅「今夜我在殿外見過她,與她站的極近,也曾以言語試探過她。」
「那你後面打算怎麼辦?」他追問著。
良久,他也苦笑著搖搖頭,道「其實我也覺得,這個主意糟透了!」
身後,燕驚鴻眼中閃耀著波瀾明滅的光芒。
「不,我不會放棄,只是不再利用她的親人。」秦陌努力撥開自己陰雲壓下濃重濕膩的心情,澀然道「哪怕---只是個虛出的親人。」
「你若是就這麼直接問她,她定是不會承認的?」看著秦陌一直不語,燕驚鴻忽而歎息道「亦或是,你便當她真是東祁公主,北越太子妃沈星染,那便當真是省了這些無謂的功夫。」
還是,沒了她的南秦,自己的世界空漠如冬夜冷雪,遮沒生機萬千里!
說自己自她死後,方懂--相思始覺海非深。
說自己終於在做了那許多努力和眾多艱難抉擇之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弄丟了她!
是要說自己無法捨棄生來背負的復國使命,無法眼睜睜看著秦氏人百年來如鼠般倉皇逃竄,血流飄杵,只能惶恐地活在暗無天日之地。
他嘴唇微微抖動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往事紛至沓來,每回想一分,痛楚便露出森森利齒,在體內深處一分一分地蔓延流走,啃噬撕咬著。
藏在寬袍大袖下的手指漸漸攥緊,秦陌回想起一年前陸府大婚那日,滿目猩紅的血和她死死盯著自己的那雙含恨的眼。
一句話,重重地砸下,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塊,抽搐的劇痛襲來,陰寒錐心蝕骨。
燕驚鴻收回撐著窗沿的手,抖落了下衣袍,妖嬈狹長的深眸微瞇道「你當年行事不是很利落乾脆嗎?怎麼如今反而這麼猶豫了?」
夜風襲來,冷的教人瑟縮。
本來,自己曾經犯下的錯就已經讓兩人之間早已沒有任何餘地可言,可若是讓真的她再經歷一次,他不敢想像,那場景---會有多慘烈!
秦陌身體一僵,沉默良久後,他才緩緩的點點頭,苦笑道「是,無論哪個結果,於我而言都是痛苦。若她,不是意歡,那便是一場空歡喜,可若她----是她---!」
「你害怕了?」
秦陌仰天長歎一聲,語聲中盈滿悵恨無奈道「我不想試了---。」
明滅光影中,燕驚鴻起身,走到身姿凝定如玉的秦陌身側,雙手撐著雕花窗稜,悠悠道「後悔了?」
可是,如今,這兩人,卻一人歪坐在寬大舒適的金座上幽然歎息;一人獨倚明窗,如憑雪臨風般清逸的身姿上,端然一張凝重黯然的面容,目光蕭索飄遠。
這倆個人,分別掌控著中原大陸上實力雄厚的兩大盛國。
宴席散後,偌大的大殿之上,滿目是混亂不堪的殘羹冷炙,可是,卻沒有一個宮奴敢入內清掃,只因那殿內還留有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