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歡美艷的臉上冷然道「反應倒挺快,在我們都同意和無雙一起出遊的那短短時辰內就想到這個毒計,並將一切準備好,就為了取你我二人性命。」
越君行正在她額上穴位按壓的指腹微頓,緩緩道「只怕是早就預備好的,醉秋在無雙身邊多年,最瞭解無雙想要外出的心思。我聽說那日也是她提議讓無雙來御書房外找我們說想去青山踏雪,然後張羅準備的東西。」
「好狠毒的心思!」南意歡微闔的眼眸瞬間睜開,眼神冰冷而銳利。她倒不擔心越君行直接在宮裡處理了醉秋,既然他敢下手,那自然會佈置的天衣無縫不留痕跡。
「是我連累了你,他們的目標是我」越君行微有些惆悵道。
「是誰都不行。我原想著說反正魚餌已下,越君離遲早會自投羅網越陷越深,所以容他再得意幾天,等春年後我們從風族回來,待你身體徹底恢復後再動手收拾他,沒想到,他居然一再自尋死路」。南意歡冷笑,指尖在他的修長骨節分明的掌心上輕輕摩挲著,又問「風痕前些時日總不見人影,是不是你讓他去明德和華池了?」
越君行睫毛輕顫幾下,這是南意歡第一次正面和他談起越君離的事,從前她顧忌他是自己的皇兄而將恨意藏在心底,如今不再隱瞞,是因為終於願意敞開心扉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了嗎。
想到此處,他只覺心中無比寬慰,反手握住她的手指交換成十指相纏狀,溫聲道「是,今日早間風痕已經又趕過去了,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你打算直接解決掉?」南意歡抬高聲調問。
「嗯」越君行低聲應道。
南意歡蹙眉思慮了片刻後,嘴角弧度淺勾笑道「要不再緩緩吧,這次他給我們送了這麼一份大禮,我忽然不想給他個痛快的了,咱們就用鈍刀子慢慢來,行嗎?」語畢,她用左臂撐榻側抬支起上身,附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越君行輕輕點了下頭,表情平靜道「聽你的,那我等會再給風痕去封傳書。」
兩人說著說著,突然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跳躍著蹦上了軟榻直奔而來。南意歡驚喜地叫一聲,翻身坐起將它抱了起來。
越君行看著懷中女人那歡欣的表情,頓時覺得當時留下這個小東西也許真的是個還不錯的決定。
雪貂很通人性,它乖乖蜷在南意歡臂彎,不時舔舔她的手。越君行忍不住也想過來摸摸它光滑的皮毛,怎知這個小傢伙居然跳起,倒退著往後跑,一邊還發出「吱吱」聲。
南意歡輕笑出聲,嗔道「誰讓你上午對它那麼壞,它啊--記恨上你了。」
越君行悠悠收回手,然後冷冷地瞥了眼那個正膩在自己女人腰間佔便宜,還一貂臉戒備地瞪著自己的小傢伙,對它的印象立馬從順眼變成了礙眼。
雪貂得意地瞪了越君行一眼,然後腳尖著地,背部高高躬起,尾巴豎直,像個彈簧一樣跳來跳去,時不時還來幾個空中翻滾,樣子滑稽又可愛,逗得南意歡哈哈大笑,又將它一把抱起柔聲喚道「卿卿!」
「卿卿?」越君行邁出房門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身黑臉問道。
「是啊,我剛給她取的名字,它來自青山,所以以後就叫它卿卿,怎麼樣,好聽吧?」南意歡笑道,明媚的冬日暖光勾勒著她精緻的臉龐,顯得佳人愈發芳澤無加。
「卿卿--」,越君行唇邊揚起一抹笑,慢條斯理地又重複了一遍後道「好聽是好聽,就是--」
「就是什麼?」南意歡頭也不抬地問道。
一個聲音忍笑著拉長語調道「就是--這樣聽起來很容易別人遐想誤會你是想要夫君我--親親」。
「哈哈--」越君行飄逸的身影趕在南意歡惱羞成怒之前,快速地閃出了門。雖然他很想親眼看看她又羞又怒的樣子,但還是決定這個時候莫不是先避開的好。
當然,晚膳時兩人見面時,越君行免不得又是一番賠禮道歉加真正的親親才勉強安撫住了娘子大人的怒氣。
晚膳用到一半時風嫵送了張紙條進來,越君行打開看後隨手遞給南意歡說道「父皇下午在御書房大怒,當時鎮南王也在場,提起冷羽裳的傷勢痛不欲生,於是父皇當即下旨護衛不力的罪名罷了京兆尹陰榮生的官,又從京郊前鋒營調撥了五千人馬給冷天凌,責令他在七日內將青山所有猛獸全部撲殺,一隻不留。」
南意歡掃了一眼紙條後放在一旁,邊喝湯邊聽他說著,對於宗帝的怒氣兩人早有預料。()不管宗帝心中真實想法如何,面上的功夫總是要做的。而且出了一國太子遇到狼襲,太子妃掉落山崖三日和鎮南王郡主重傷這麼大的事情,也必須得有人出來承擔罪責,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宗帝居然會直接乾脆利落地拿陰榮生下手。
因為,陰榮生是丞相雲牧之的得意門生,也是雲相一手提拔重用的心腹之人。雲氏一族是北越開國功臣,百年來,北越歷代丞相多數皆出自雲族,在朝廷內外關係盤根錯節,積累了豐厚的根基,因此便是宗帝有時在很多政務旨意頒發上也不得不斟酌顧忌到雲相的意見。
這百年間,也曾有過在位帝王想削弱雲氏一族的實力,但苦於一直沒有過硬的把柄,所以這次,宗帝的突然下手,讓本就覺得迷濛看不清政局的群臣們更加迷茫宗帝的心意,紛紛猜測為何昨日才下旨大加褒獎越君離在明德、華池兩地海商上取的的政績,表露出對這個長子的喜愛之時,今日卻又說廢就廢了雲氏一族放在京兆尹這一重要位置上的人。
越君行吃完後,推開手中碗筷,看著南意歡氣定神閒的模樣,再想起下午她附耳過來說的那幾句話,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南意歡阻止自己這次對越君離下手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她口中所說的不想給他痛快。
無數個夜間,他都會從沉睡中被她在夢中不安的呢喃驚醒,然後再替她拭去眼角的潤濕。可是,她為了幫自己徹底掀開蓋在北越皇族身上的這張狼皮,為了讓自己日後登基時徹底朝中清明再無掣肘,終是按捺下心中仇恨,為自己推遲了復仇的腳步。
一切只因她知道,殺了一個越君離,雲氏最多傷了元氣,但百年大族的根基仍是無法動搖,只有一步步將越君離逼到絕路,逼得雲族不得不背水一戰,才有可能一舉拿下。今次,宗帝拿陰容生下手,便是對丞相雲牧之和越君離起了疑心,所以才順勢扒了他的烏紗帽進行敲打,同時也趁機進行清洗。
南意歡終於從美味的燕窩粥中抬起頭來,看見越君行眼神溫柔地望著自己,心中一片清明,她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過她卻也不想表明,於是眉眼彎彎一笑,捂嘴打了個哈欠懶懶道「我困了,睡覺去!」
「去吧」越君行看著她眼底那一抹烏青,寵溺一笑,起身扶她上床,並幫她脫了鞋襪蓋好錦被,溫聲道「你先睡吧,我去下書房。」
「好」南意歡迷迷糊糊地揮了揮手,這三天在谷底又冷又餓,還要照顧高燒不退的冷羽裳,她也實在困急,頭剛一落枕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兩人一起入宮覲見宗帝,南意歡當即好一頓哭訴,只哭的抽噎佈置。宗帝無奈之下,只得一陣好言寬慰,並賜下許多珍奇滋補之物。隨後,在看見南意歡很喜歡擺在桌案上的一款點心後,乾脆金口一開,將御膳房做這道點心的廚子也直接送去了太子府。
告辭後,宗帝派安天送兩人出門,突然迎面走來一個端著藥膳的宮女,那宮女步履匆匆地往這邊急急奔來,走到門口時正好與剛邁出腳來的越君行撞了個正著。
「砰--」的一聲,玉盤琉璃樽裡的藥膳小半全部灑到了越君行的左手衣袖上,那宮女立馬嚇的魂飛魄散,臉色煞白地跪在地上不住哀求「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太子殿下饒了奴婢吧--。」
站在越君行右手邊的南意歡恍過神來,側身就要去看他的傷勢,卻見一旁的安天快速圍了過來,扶住越君行的左臂,動作敏捷地捋起他的衣袖,口中焦急道「殿下,您有沒有傷到,快些讓老奴看看。」一邊厲聲對著跪在地上顫抖不已的宮女喊道「來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那宮女一聽直接癱軟在地,嚇得連求饒聲都不會說了。
因著宗帝喜食溫食,因此那盞藥膳並不熱燙,再經冬日厚厚的衣襟一擋,越君行露出的光裸的手臂上並沒有受傷,甚至連一絲紅痕都不見,所以南意歡本想開口替那個被侍衛拖著走的女子求個情,免她一死。
但在看見越君行對眼前女子的哭喊聲聞若未覺,只顧低頭單手將沾濕的衣袖整整齊齊翻疊起後,便將到口的話又生生吞了回去。
不一會,遠處就傳來了陣陣棍棒擊打聲和微弱的呼喊聲。越君行拉過披風將露了一截手臂的左手掩實,淡淡道「我們走吧。」
「好」南意歡順從地挽起他的胳膊,兩人相偕著往台階下走去,誰也不曾往那淒慘聲的方向看上一眼。
簌簌寒風中,余留背後安天尖銳的嗓音喊道「恭送殿下。」
身形轉過一道道宮門,停在空曠皇城廣場上的馬車已遠遠在望,南意歡疑惑地問道「剛才安天的反應是不是奇怪了些?」
越君行無奈一笑道「你也看出來了?」
「恩」南意歡點點頭,又道「他好似對你的手臂十分上心,還有,剛才那小宮女罪不至死,我本來以為你會開口留她一命的?」
越君行長歎一聲,把手緩緩摟住她的纖腰,低聲道「即使我白日救了她,她也活不過今晚。父皇每日都是巳時初用藥膳,今日她端來時已是午時,顯然是有人讓御膳房遲了一個時辰,而且安天剛才趁機探了我的脈?」
南意歡一聽便明白了過來,如此看來,那個宮女確實非死不可。
藥膳,藥膳,本是大補之藥,起延年益壽之效。怎知,卻成了這個輪到今日值守的薄命女子的催命湯。
皇宮,皇家,果然命如草芥。
「他可探到什麼嗎?」南意歡擔憂道,越君行身上毒自從被秋婆婆解了以後,雖然渾身經脈仍處於受損狀態,但整體脈象肯定和以前截然不同,雖然他在公眾場合時仍會用藥使自己身上藥味濃重,但脈象卻無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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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新的時間晚了不少,而且接下來幾天可能字數都不多,因為最近白天工作實在忙累,上火牙痛,而且最主要的是,昨晚某夜發現自己華麗麗地厭文了。
每個作者都會偶爾有厭文情緒,就是情節在腦中,對著電腦卻愣是一個字碼不出來,寫出來的也怎麼看怎麼便扭。
這點,讓我再次深刻體會到了存稿君的重要性,上週末沒有存下稿子的原因是因為我把大綱細綱包括每個人的結局都做了規劃。為了不斷更,某夜只能忍痛減少幾天字數,一是減少每天的碼字壓力調整心態,一面存點稿子以備不時之需。
一直記得有前輩說過,字數少,妹紙們養文,字數多而質量差,妹紙們就會棄文了。
所以,艱難抉擇後,我不得不忍痛減兩天字數,謝謝理解,希望你們能繼續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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