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書點了點頭,對著如箏笑到:「姐姐,你這些話我都明白,可……我不甘心!今次一別,我恐怕再也見不到殿下了,姐姐,一想到這樣,我心裡就像有很多隻貓在撓!」她抬頭看著如箏:
「您說我是攀龍附鳳也好,我實在是做不到就這樣放掉這次機會!」說著,她眼圈一紅就落下淚來:
「姐姐,我不求他能喜歡我,我只求他能正眼看我一次,再和我說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我真的不求成為他的妃妾,就是做丫鬟侍女我也願意,便是不成,我只要明日能與他說說話,就死心了!」
看著她狂亂倔強的眼神,如箏心裡一痛,她知道應下她並非明智之舉,但卻對如書此時的心情感同身受,當下沉吟到:「既然你心意已決,我明日便相機幫你……我記得前年父親壽宴,你的舞倒是不錯……但是你要答應我,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准僭越,更不准胡說,這樣即便是不成,也可保你清譽不損,不至於唐突了殿下,若是成了……也許反倒害了你……」她猶豫著,如書卻突然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姐,你一定要幫我,不然我會瘋的!」
如箏看著她無奈地搖搖頭:「我就知道你是個一根筋的,卻怎的……」她心裡一疼,眼睛也潤濕了,伸手把她摟到身邊:「真是個傻孩子……」
如書紮在她懷裡哭了許久,才慢慢穩下心神和如箏道別回了自己房間,如箏無奈地歎了口氣,正準備梳洗就寢,卻聽窗邊輕輕一響,扔進來一物,如箏推開窗戶看時,卻只見到蘇有容笑著衝她擺了擺手,又去的遠了。
「什麼啊!」她嗔笑著撿起地上的紙條,打開一看,卻是龍飛鳳舞的一句「後園見!」
如箏紅了臉,咬唇想了想,心裡一動,便揚聲喚入浣紗雪纓:「收拾一下,陪我去後園轉轉。」她看看浣紗,又比了個荷包的樣子:「把那個給我拿來」
浣紗看到她微紅的面色,心中已經明白了**分,當下笑著點了點頭自去收拾了。
雪纓卻愣了愣,說到:「小姐,已經一更天了……」
如箏點了點頭:「無妨。」雪纓不解地看看浣紗,卻只得到了她一個「無事」的眼神,便放心地跟著她們出了門。
來到後園,如箏讓浣紗雪纓在園門口等著自己,自己提著燈走入了園子。
昏黃的燈光照不到所有的地方,如箏還是有些惴惴,當下咳嗽了一聲,卻來一聲輕笑:「行了,是我。」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如箏才真正放下心,笑著循聲走了過去:「這樣的天色,還穿的黑漆漆的,誰找得到你……」她略帶嗔怪地說著,卻不防被蘇有容一把摟在懷裡,燈籠也落在地上,熄滅了。
浣紗看到園內燈火突然熄滅,心裡一沉,輕聲喚道:「小姐?」
如箏掙扎了幾下掙不脫,又好氣又好笑,應了一聲:「無事,等著即可。」
浣紗聽她聲音不對,怕是有詐,就多了個心眼,壓低聲音輕喊到:「三公子?」
蘇有容輕笑一聲,應了一句:「是我,放心,稍後就還你小姐!」
浣紗這才放下心,道了聲「唐突。」卻不知如箏早就羞得抬不起頭。伸手在蘇有容身上撓著:「放開我……」她聲如蚊蚋,跟本不像是反抗,倒像是邀請。
雪纓驚訝地看看浣紗,又笑了,二人安心地等在那裡。
如箏掙扎不出,索性把頭埋在他懷裡:「登徒子,我真是昏了頭才真的跑過來。」
蘇有容笑著放鬆了些歎道:「你可以了,你不過是昏了頭,我想你都快想瘋了,誰更可憐些?」
如箏被他說得心裡一暖,又羞得跺了跺腳:「那你便不顧男女大防……」
「防個……」蘇有容生生壓下後面那字:「熊貓吃竹子的!」卻憋出這麼詭異的一句,讓如箏笑不可支。
蘇有容歎了口氣,聲音變得沉了幾分:「這次找你出來,還真是有點正事。」說著,他放開如箏,卻依然緊緊拉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上次你遇襲那事,我給師兄打了招呼,他最近給我回話,說是查究之下,那殺手在到迴夢樓江南總舵的路上被人截殺了,我師兄循著線索查了一番,對方卻隱藏的很好,師兄現在懷疑是京師這邊的分舵出了問題,已經親自從江南北上來調查了。」他輕輕攥了攥她手:「不過好在師兄已經答應我對你下了保護令,今後江湖中不會再有人對你動手了,你大可放心。」
如箏點了點頭,回握住他的手:「謝謝你,子淵哥哥……」她沉吟著說道:「只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夫人會和江湖中人有聯繫……」
蘇有容點了點頭:「嗯,我也搞不懂,不過師兄定然能夠查出來的,一有消息我就想辦法通知你。」
如箏輕輕「嗯」了一聲,又從袖子裡掏出一樣東西,對蘇有容說到:「子淵哥哥,我還有一樣東西要你幫我看看。」
蘇有容鬆開她的手,拿過荷包捏了捏,從懷裡掏出火折子吹亮,讓如箏拿了:
「是什麼?」
「應該是……毒藥。」如箏的話讓蘇有容臉色沉肅了下來,在火折子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神秘:「怎麼回事?」
如箏歎了口氣,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和羅氏的供詞和向有容細細說了一遍,蘇有容點了點頭,打開了荷包。
裡面是一個黑色的紙包,蘇有容拿在手裡捏了捏,從如箏手上要過火折子:「你退後。」
如箏緊張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先不要打開了?」
蘇有容笑著衝她擺擺手:「沒事,你站遠點吧。」說著就把火折子叼在嘴裡,打開了那個紙包,略微看了看,便沉了面色。
他取出一點紙包裡的藥粉,捻了捻,又聞了聞,嚇得如箏幾乎要衝上前去,又被他目光制止。
最後,他包好藥粉,又放入荷包裡,蓋上火折子說到:「無妨,這個你留著,平日不要打開,拿過以後記得洗手就行了。」
如箏點了點頭一一記下,又問到:「能看出是什麼毒麼?」
蘇有容苦笑到:「看來,師兄這一次還真來對了。」他抬頭迎著朦朧的月色看著如箏的臉:「害了你娘親的這毒,是迴夢樓十大奇毒之一,**散。」
聽了他的話,如箏心頭一震:「這就都對上了……」
蘇有容聽出她聲音裡的顫抖,伸手把她摟在了懷裡:「箏兒,我知道現在問你這些有些殘忍,但是為了確定,你還是要告訴我,令堂當年中毒之後,都有些什麼症狀?」
如箏深吸了一口氣,往他懷裡縮了縮:「當年,我娘開始病重的時候,先是什麼都吃不下,強吃就會吐,然後就是面色發白,手腳冰冷,到最後……臉色就慢慢發青,看了多少大夫,都說是氣血雙虧體虛寒涼,可吃了多少種藥,她還是……」說到這裡,她聲音裡就帶了一絲哽咽,蘇有容又緊了緊手臂歎道:「這就對了,的確是**散的症候。」
如箏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子淵哥哥……這到底是……」
蘇有容歎了口氣,輕輕撫著她的手:「如箏,雖然我知道我說了,你很可能會誤會,但你畢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這種毒,是我師兄上官鐸的獨門毒藥,在迴夢樓裡,能夠拿到的人並不多,我算一個,還有一些老資歷的分舵舵主……」他沉吟著,低頭看看她精緻的側臉:「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一句話,此事定然不是我師兄做的,明日我回去便和他聯繫,假以時日,我們必能查明真相,還你一個公道。」
如箏抬頭看看他月光下朦朧的面龐,不難想像他現在認真的表情,當下沉吟到:「子淵哥哥,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她又垂下頭輕聲問到:「這位上官樓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有容略沉吟了一下,開了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和我……是一樣的人。」
如箏在她懷裡點了點頭,歎道:「其實,不管毒藥是哪裡來的,罪魁禍首都是靜園那位……」說著她攥了攥拳頭。
蘇有容似乎是感受到了她身體的僵硬,輕輕摸了摸她的髮鬢:「別難過,逝者已矣,你只有好好保重自己,日後才能給令堂報仇,你先把那個證人保護好了,等我師兄來了,查明具體情況,咱們再擇機而動,千萬別衝動,若是證據不足,把飯做夾生了,反而不美。」
如箏被他有趣的說法逗笑了,點了點頭:「嗯,娘親的仇我一定要報,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衝動,我也會多和你商量的。」
蘇有容滿意地「嗯」了一聲,又說到:「正事說完了,說說閒事吧……」他輕輕笑了一聲:「想我了沒?」
如箏臉一熱:「不想!」
蘇有容笑著摟住她晃了晃:「沒關係,我想你想了雙份的,勻你一半!」
如箏心裡頓時又好笑又覺得甜蜜:「我才不要,我自己會想……」說完又發覺被他繞進去了,跺了一下腳就要走,卻被蘇有容一把拉到懷裡:「別想跑~」熟悉的音色,熟悉的語氣,如箏心裡微微一動,似乎知道要發生什麼似的……
下一瞬,她的預感就成了真。
唇與唇相接的瞬間,如箏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只剩下微涼,又轉為熾熱的溫度。
被身前的人緊緊摟在懷裡,她幾乎不需要自己用力站著,所有的重量都被他雙手托起。
她閉著眼睛,慢慢拾回了五感,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其他四感卻愈發清晰,淡淡的沉水香味道,混著些微的茶香,微微的呼吸聲,還有背後來自他手掌的溫熱,這些一股腦襲來,沖的如箏心裡一陣清楚,一陣糊塗,只得隨著他的動作,本能的反應著……
許久,蘇有容輕輕放開如箏,笑到:「不錯,這次懂的換氣了……」
如箏腦子還是昏昏的,卻也不想矯情反抗,反而輕輕倚在他懷裡:「我們這樣,算不算行止不端?」
蘇有容輕笑一聲:「自然是大大的不端,怎的,怕了?」
如箏笑著搖搖頭:「只要你想,我什麼都不怕。」
「……」蘇有容輕歎一聲,帶著如箏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箏兒,我愛你。」
如箏不知道這句話確定的意思,但卻本能的聽出了其中的情意,心裡一震,淚水就湧了出來,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是極歡喜很極歡喜的事情,卻怎麼都止不住淚水。
蘇有容見她哭了,並不著慌,伸手給她拭去淚水:「喜極而泣了?小笨蛋。」
如箏被他逗笑了:「你才小笨蛋!」
「嗯~不對!」蘇有容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我是大笨蛋,大笨蛋配小笨蛋,才是絕配嘛!將來再生一窩小小笨蛋~」
聽他越說越不像話如箏羞得啐了一口:「好不知羞!什麼都說!」
蘇有容卻一本正經地笑著:「怎的,不對?這不就是婚姻的至高境界麼?」他摟緊她,伏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一夫一妻,一兒一女,一生一世……」
前世今生,如箏聽過甜言蜜語,也看過詩詞歌賦,但那些曾經讓她臉紅心跳的句子,此時都被這樣一句再平淡不過的話語襯得黯然失色。
「一生一世……」她輕輕念著這個詞,緊緊回抱住了眼前心愛的人。
「誒……一兒一女少了點!」一句煞風景的話,又把她逗得在他身上撓了幾把。
黑暗中,看不清滿園春色,卻因暗香浮動,讓人明白,自己已經身在春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