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來到了血魂教約定的地方後,嵐欣與月胤淵就被「請」上了一輛血魂教的馬車裡。
那輛馬車外表看跟普通的沒什麼兩樣,但進到車廂裡後就發現了其特殊構造——車廂壁是兩層堅實的木頭,木層中間還嵌著一塊鐵皮,十分地堅固。而車廂的四周也沒有窗戶,車內的光源來自於車頂上的木欄雕花,但這花紋裝飾得很密,根本就無法讓腦袋探出來。所以,對於一般人來說,車廂外的門鎖上後,這車廂幾乎就像是個與世隔絕的牢籠。
而且,為避免天一山莊派人跟蹤,馬車還故意多繞了幾個彎。可見,血魂教為隱秘行蹤,還真的是煞費苦心。
但這對於嵐欣來說,不過是彫蟲小技而已。
此刻,在昏暗的車廂內,只有嵐欣和月胤淵兩人。沒有理會上車後就沉默不語的月胤淵,嵐欣旁若無人般地睜開了金瞳,倚在車廂內的座榻上,一雙眼睛透視著車外的一切。這車與囚車最大的區別就是,車廂內的座榻上鋪著厚厚的棉花墊,墊上的小案上還擺了些茶點,感覺還蠻舒服的。
而月胤淵在嵐欣張開金瞳時,就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嵐欣,但此刻的眼中更多的卻是敬畏。
在這個世界,誰都知道金瞳意味著什麼!
那是為人界斬妖除魔,掃清世間黑暗的,至高無上的神的象徵。雖然這只是傳說,但對於神明的敬畏之情,卻早已深刻在許多人的心中。
然而,他沒有想到,傳說居然是真的!這世間居然真的有擁有金瞳的「神」。
在她使無垠死而復生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完全理解了靈虛子和無我的種種「反常」舉動。自告奮勇地答應了陪她去血魂教總壇「作客」一個月,雖然面前可能危機重重,但心裡卻莫名地踏實。此刻,在他看來,這世間似乎沒有什麼能夠難倒眼前這女子的事。
雖然,曾答應了她會金盆洗手,從此退隱江湖,但在這之前——也許是想要贖罪,又也許是想最後一次作為銀月山莊莊主行走江湖,不過他更想親眼見證一下,這個女子將會如何有驚無險地渡過擺在面前的重重障礙,讓傳說變為現實。
「陣?」嵐欣突然自言自語地說道。
「盟主?您說什麼?」剛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月胤淵有些疑惑地望著嵐欣。
「在通往血魂教總壇的必經之路上,似乎有個挺複雜的楓林陣。」嵐欣向月胤淵解釋。
「楓林陣?據說楓林陣乃是江湖上最變幻莫測的陣法之一,難怪天一山莊總找不到血魂教總壇的確切位置,想不到魔教之人竟如此狡猾!」
「月莊主可懂這奇門遁甲之術?」嵐欣問道。
「老夫只是略知一二。但若是讓老夫來破解此陣,恐怕就是一兩月也未必能成。唉,日後若要來剿滅血魂教,恐怕要花費不少功夫啊!」月胤淵歎息道。
嵐欣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看未必!」
「哦?」聽起來嵐欣似乎沒把這陣放在眼裡,月胤淵頓時又來了精神。方才聽嵐欣的口氣,還以為她並不懂陣法呢。「盟主有破此陣之策?」
「呵呵,我的方法一向簡單。」嵐欣訕笑著道:「如果繞不過這片林子,就放一把火燒了就行!既然賴以憑借的楓樹沒了,陣法又該如何存在呢?」雖然她也不想這麼破壞環境,不過在萬不得已時,這的確是最有用的辦法。
「這,這?」
月胤淵的嘴角抽搐著,實在想不到這令許多江湖人頭痛的楓林陣,居然要這麼來破!但好像,也的確是有用的。弄得他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好有些無奈地歎道:「盟主高明!」
兩人在車裡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血魂教總壇。
血魂教總壇,也稱血魂谷,坐落於一個相當隱秘的山谷之內,進谷的山路四周都是難以攀爬的峭壁,易守難攻,的確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嵐欣和月胤淵二人被血魂教使徒迎下了馬車。嵐欣早在進谷之時便隱去了金瞳,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座相當大氣的宮殿,長長的階梯彷彿通向天際,台階的兩旁站著手拿兵器的黑衣侍衛,個個表情嚴肅,為這本已莊嚴的氣氛又添了幾分肅穆。要是換個膽子稍微小一點的人,面對這種場面估計會腿腳發軟了。
嵐欣見此情景,只是微微一笑。與月胤淵一前一後,緩步走向了那台階盡頭的宮殿。想不到,這鷹天涯為了給她一個下馬威,弄了這麼大的排場。
走進有些空蕩蕩的殿中,一眼就看見了盡頭金燦燦的寶座上坐著的那個邪妄的男人。
看到嵐欣他們進來,鷹天涯站起身,臉上浮著虛假的笑:「歡迎歡迎,盟主能屈身來此,真是讓我血魂谷蓬篳生輝!」
嵐欣刷地一下打開從劉遠威那「坑」來的白玉扇,一邊搖著,一邊淡然地道:「鷹教主,既然本盟主已經按照約定來了。也希望血魂教能言而有信,交出七日仙的解藥。」
「呵呵呵!放心吧,早在盟主進血魂谷之時,本座就已經差人將那五十九份解藥送去了。」
感應到鷹天涯說的不是假話,嵐欣回道:「那就多謝教主了。那麼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還要勞煩教主多多費心了。」
鷹天涯瞇著那雙狹長的眼睛,嘲諷般地笑著:「盟主還真是體恤下屬啊!不惜以身犯險,願在決戰之前來我血魂谷作客。只是,不知別人是否領你這個情了。」說罷,還特意打量了幾番嵐欣身後的月胤淵。
月胤淵知道鷹天涯清楚他之前的所作所為,被這麼一看,更是讓他有些不自在了,卻又的確是心虛,不好說什麼。加上之前殺害月無垠和搶走引晨訣的恨,讓他此刻的臉一陣青,一陣紅。
「多謝教主關心。不過,本盟主一向不在意別人是否領情,但求無愧於心。」嵐欣終於出聲替臉色不斷變化中的月胤淵解了圍。
「無愧於心?盟主還真是女中豪傑啊!」話語中,卻透著明顯的懷疑。
突然,鷹天涯一個閃身,瞬間就來到了嵐欣面前。趁著嵐欣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放肆地拉起嵐欣的一隻手,放在掌心細細地揉捏著。同時,又故意湊近嵐欣,讓充滿了男性氣息的熱氣肆意地噴灑在嵐欣的臉上,曖昧地道:「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好好瞭解彼此。」
面對鷹天涯如此無禮的調戲,嵐欣皺了下眉,不著痕跡地抽出了被他握著的手,冷冷地道:「對不起,鷹教主。本盟主有點累了,是否可以先讓我們下去休息!」
這時,剛從方纔那曖昧的一幕中回過神來的月胤淵,也上前一步,擋在了嵐欣前面,警惕地盯著那個危險的男人。
面對一臉戒備的兩人,鷹天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只是有些抱歉地說道:「盟主提醒得是。兩位車馬勞頓,是該要先休息下。」說著,朝殿外高聲吩咐道:「來人,帶盟主和月莊主下去休息。」
目送著兩人離開大殿,鷹天涯露出了一抹邪笑。那個表情,就彷彿是等待了許久的獵物,終於落入了精心佈置的陷阱中一般。
嵐欣被安排在了一間頗為雅致的客房內,鷹天涯還派了一個叫雨兒的小丫頭來伺候她,不過嵐欣也清楚,與其說是來伺候她,還不如說是監視她的。而且,嵐欣還感應到客房的門外面的花園裡,還隱藏著不少侍衛。而月胤淵,則住在她隔壁的客房裡,同樣也在鷹天涯的監視之下。不過這樣也好,若發生什麼事,兩個人商量起來也方便一些。
晚上的晚膳,是雨兒送來的。嵐欣讓她放在了客房前面那個花園裡的石桌上,與月胤淵一起用。
昏暗的天空,陰冷的夜風,嵐欣還能夠感到暗處的隱衛們此刻都在盯著他們二人,在這頗為壓抑的氛圍之下,兩人正準備用來血魂谷的第一頓晚餐。
用餐前,月胤淵還拿出了特意帶來的銀針,一個菜一個菜地查了起來,連米飯也不放過。
「放心吧!裡面沒有毒。」說話的是嵐欣。
聽到嵐欣肯定的口吻,月胤淵猶豫了下,不過最後還是收起了銀針,隨口道:「這個盟主也能看得出?」他指的是嵐欣不用金瞳時。
嵐欣夾了塊雞慢慢地品嚐著,嗯!不錯不錯,這廚子的手藝還真不錯,鷹天涯還真有口福。
待把那塊雞都嚥下去後,嵐欣才道:「鷹天涯,若要殺我們,不必這麼早動手。」而且,就算有毒,也不會讓你用銀針查得出的。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依鷹天涯的性格,一定會在一個月後與她進行一場真正的比武。雖然,目前還弄不清鷹天涯要她來,究竟想幹什麼。不過,相信至少在比武之前,她還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