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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陰謀陽謀 文 / 水無禎

    「大山津見,也算是一個與時俱進,眼光獨到的神祇。」九方向南中洲隊眾人介紹。

    「這個世界的日本,發展到了現在,神道也同樣是不可避免地衰落了。神祇神祇,若沒有人去信仰,那別說是維持神的身份,就連自身的存在恐怕都不能保證。」

    說到這,九方小小地感慨了一下。

    「在這幾千年裡,我也見過不少神祇,因為信仰的喪失,失去了賴以維生的源力,最終不得不消失在天地間。所以到了現在,日本的八百萬神祇中,還能存活下來的,大多是像我這樣,不依賴源力的掛牌神。」

    「雖然現在的日本,還是有著舉行各種大型的祭祀活動和宗教活動的風俗,但那都是霸佔一方的大神祇才能享受到的殊榮。不少知名度不高的小神,別說是有人去祭祀,往往連自己的神社都保不住了。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另謀出路也是不得已的。」

    「比如說……」九方指指眾人手上的那堆資料,「光大山津見名下,就有『山川建築公司』、『山津見旅遊觀光集團』與及『神樂藝能事務所』三家企業,涵蓋了建築、觀光旅遊和偶像娛樂三方面。」

    「堂堂一個神祇,不去接受信徒的膜拜,還弄這麼多名堂出來做什麼?」黎萍翻看著手裡的資料,不解地說道。

    「不要以為獲得源力的途徑,就只有坐在神台上賺取信仰這一種方式。」九方搖著頭笑了笑。

    「所謂源力,其實說白了,就是令人們的精神力全部投注到某一個共同點上,通過共鳴與增幅所產生的一種力量。信仰自然是產生源力的一種方式,但能獲得源力的方法卻不止單單這一種。」

    「就像這家『山川建築公司』。」九方彈了彈手裡的資料,「因為大山津見本人是山神,對於土地的開發應用得天獨厚,所以這家建築公司開發的樓盤,一向以價廉物美聞名。在現在地皮如黃金般金貴的日本,普通小市民若能買到一套中意而又便宜的公寓或建築用地,還不高興得去酬神?於是源力就這樣積累下來了。同時,只要把品牌打響了,那一旦有人想進行此類生意,就會因為品牌效應自然想起這個公司,結果就在這一念之間,又會有源力進賬了。」

    「確實。」封燁在一邊點點頭,「挑起民眾的注意,令他們的精神力集中於一點,從而賺取到源源不絕的源力,也是一種方法。我們隊在《終結者3》和《變形金剛》的世界裡,也都幹過類似的事。」

    「至於搞偶像事業就更好理解了。」翁閃華也在一邊點評,「fans對於偶像的狂熱崇拜,在本質上根本就和宗教信仰是一碼子事。」

    「其實現在日本的神祇,真正靠著純粹信仰過活的已經不多了。想要過得好,就要另想辦法找門路賺取源力。」九方又舉了幾個例子,「像是保食神一系,就是日本餐飲業的巨頭,而禍津日神一系,則是混黑社會的。此外,各行各業大多都有神祇混跡其中,即使是av業之類的特種行業也不例外。」

    「不錯!」宋逸風大力點頭,「在很多宅男的心目中,av女優的地位絕對在任何神祇之上!」

    李志國也跟著在旁邊嘿嘿淫笑起來。

    「雖然現在日本神祇已經滲透進了各行各業,但還是要數大山津見的生意做得最大。」九方繼續介紹,「一來是因為這傢伙的生意頭腦很好,入行得早;二來,他的聯姻政策也起了很大幫助。大山津見生意做大後,又用賺取得到的源力接濟潦倒的神祇,於是不少神祇甚至自願投到他麾下為奴為僕,進一步加強了其勢力。結果到了現在,大山津見在世俗中的影響力已經遠遠超過了高天原,如果再沒有人去遏制這種趨勢,那日本遲早都是大山津見一系的囊中物。」

    「所以八意思兼給我們的建議,第一站就是來找大山津見,其背後的歪腦筋,無非就是希望我們和大山津見鬥個兩敗俱傷。」封燁冷笑了一下,「天戶八柱神既無實權又無實力,現在不過就是扯著天照的老虎皮度日,如果能借助我們的手,將其他派系的中堅力量一一殲滅,那它們要整合整個日本就簡單多了。」

    「所以我們不能讓那個大腦袋瓜得逞。」翁閃華尋思著,「可以的話,在找到三寶之前我們盡量不要和其他派系交惡,甚至伺機挑起它們和高天原的敵對情緒,那就可以上演一場好戲了。」

    「說得對。」九方點點頭,「在見到大山津見之前,我們最好還是用『做生意』的藉口套套近乎,實在談不妥了再武力相逼。」

    「所以我們現在去的,就是大山津見的老巢吧?」昶浩微微瞇上眼睛,看著前方那一家掛著「山津見」招牌的溫泉旅館。

    現在南中洲隊在九方的帶領下,來到了出雲縣附近的伯耆大山。據九方介紹,供奉大山津見的神社,在日本足足有超過萬間,但最大的神社卻是在這座伯耆大山上。而且這座名山的位置,正好是出入出雲的咽喉地帶,等南中洲隊搞定了大山津見,就可以非常方便地一路殺到出雲去。

    「單就一間旅館的規模而言,也算是相當大的了。」昶浩稍微地掃瞄了一下眼前這間旅館。

    「山津見」旅館的面積不小,沿著山腳一路綿延,那規模必須用平方公里才能形容。再往山上走去,就是一間間的神社,這山腳下的旅館,正好可以讓香客遊人們休憩落腳。能如此恰到好處地把握住眼前的商機,大山津見的生意頭腦可見一斑。

    昶浩再繼續往山上掃瞄,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位於山頂處的那間最大的神社,掛著的卻不是大山津見的招牌。

    「大穴牟遲?」昶浩念出那幾個還看得懂的漢字,「這裡不是大山津見的主社嗎?怎麼最大的神社卻是供奉一個叫什麼『大穴牟遲』的傢伙?」

    九方笑了笑,「『大穴牟遲』,就是大國主的別名。雖然這裡確實有大山津見的神社,但是伯耆大山的主要祭神,乃是大國主!畢竟出雲曾經是他的國土,就算現在他離開了出雲,依舊是扼住了出雲的咽喉。」

    「那照這麼說,我們會不會在這裡遇上大國主一系?」翁閃華問道。

    「機會不大。」九方搖搖頭,「大國主一系,平時為佛教護法就很忙碌了,何況是現在這種末法時代?」

    「說起來,大國主保護佛教,還有一段趣事。」九方說了一段逸聞,「當初明治初年廢佛毀釋的時候,很多寺院都將供奉的主神改成大國主,但私底下依舊是供奉佛陀。如果不是因為大國主一系和佛教交好,也不好行此暗度陳倉之事。不過也由此可見,大國主一系是多麼忙的了。」

    「那還真可惜。」昶浩搖了搖頭,「既然大國主和佛教交好,那去找出雲神祇晦氣的時候,順便拉上他們這一干地頭蛇,必定會熱鬧許多。」

    「你的這個願望,有希望實現。」封燁的眼睛忽然閃了閃。

    「哦?你已經預感到了什麼嗎?」既然封燁說出了這種話,那昶浩也就懶得用自己的心靈之光去透視未來了。而且,現在他們已經來到了旅館跟前。

    為了不嚇跑大山津見,南中洲隊還是決定躲藏在眾望之城中,只由九方一個人出面。如果實在談不攏了,那時他們再出來也可以殺個措手不及。

    「哎呦,是稻荷神九方命啊,歡迎光臨!」

    才剛踏入門口,一個身穿和服,一副老闆娘模樣的女子,就慇勤地迎了上來。

    「還是老樣子嗎?先給您上一客稻荷壽司?」

    「不勞煩椹姬命,我已經和大山津見命預約好了要談生意,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空?」九方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大山命現在正和一些難得的貴客會面呢,恐怕要勞您多等一會兒了。」那個叫做椹姬的女子,一臉歉意地說道。

    「這樣啊……」九方微微皺起眉頭,「不知道,現在大山命會見的,是哪方的貴客?」

    「這個……」椹姬臉上露出難色,「恐怕我不方便透露。不過九方命您遠道而來,實在不易……不如我先去問一下鹿屋命,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您可以早點和大山命見面。」

    「如此有勞了。」九方點點頭。

    「請您先在此稍等,享用一下點心。」椹姬將九方領到一間雅室,讓侍女奉上茶水點心後,便匆匆離去。

    「剛剛那個女人,全名是久久能智椹姬,乃是樹木之神。」九方暗中向南中洲隊介紹,「椹姬和大山津見是平輩關係,算是其姐妹,也是一方大神。但卻因為信仰流失,不得不在大山津見的旅館裡當起經理,可見現在日本民眾的信仰淪落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嗯……」昶浩微微放出精神力,以不會被人察覺的強度,快速地掃瞄了一下整間旅館,又發現了許多身上隱約飄蕩著源力的客人。這些神祇和普通的人類顧客一樣,在同一個屋簷下享受著美食和娛樂,若不是有心,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人神一室,共棲共游,如果不是在現代日本,還真看不到這種奇觀。」封燁淡淡地感慨。

    「大山津見的旅館,不單止招待人類,神祇也同樣是重要客源。」九方給他們解惑,「時至如今,日本本土的神祇早就融入了人類社會中,除了擁有一些力量外,已經和人類差別不大了。這一點,倒是和高天原那群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不同。」

    說著,九方開始享用起面前的點心來。剛剛椹姬所謂的稻荷壽司,其實就是以油豆腐為主要配菜做的飯團。

    「九方,似乎你喜歡吃油豆腐的這個習慣,到現在都還沒變呢。」女嬌透過昶浩的精神力,調侃她這個老僕人。

    「對不起,娘娘……老奴實在不應該在您不方便現身的時候,還自己一個人大快朵頤……」九方不好意思地自責,但還是止不住伸向油豆腐飯團的手,「嗯……老奴實在……按捺不住啊……」

    「算了,我也沒責怪你。」女嬌在它的腦海中笑了笑,「不過,日本關於狐狸愛吃油豆腐的傳說,該不是由你開始的吧?」

    「嘿……」九方尷尬地笑著,依舊沒忘了往嘴裡塞飯團。

    還好不用它尷尬多久,那個樹神椹姬很快就來給它解圍了。

    「九方命!好消息!」椹姬拉開紙簾拉門,以日式慣常的禮儀,跪坐在雅室門口。

    「鹿屋命剛剛讓我通知您,大山命願意馬上和您見面!」

    「是嗎?那太好了!多謝椹姬命。」九方將最後一個油豆腐飯團扔進嘴裡。

    「請。」椹姬站起來,鞠了一躬,準備帶路。

    九方擦了擦油乎乎的嘴,便跟著椹姬走出雅室。

    「剛剛說的那個鹿屋命,又是何方神祇?」封燁通過精神力暗中和九方對話。

    「那是大山津見的妻子,鹿屋野比賣,茅草之蛇神。」九方在心中回答,「其實這個女人,才是大山津見一系真正的主心骨,就連大山津見本人,很多時候都要看妻子的臉色行事。只不過鹿屋野比賣很少拋頭露面,所以名聲不顯罷了。」

    「果然,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默默支持著他的女人啊!」宋逸風竊笑起來。

    「我看,根本只是一個妻管嚴!」黎萍冷笑一聲。

    就在南中洲隊眾人暗中議論的這當兒,椹姬領著九方,來到了一所庭院內。

    這裡只是旅館的後方,尚未遠離喧嘩,其他客人的猜拳行酒之聲不時傳來,反將這所庭院襯得格外的寧靜。庭院之中更有種種日式擺設,假山、盆景、池塘,無一不是極具韻味,足以彰顯出主人那種大隱隱於市的格調。

    「大山命,鹿屋命,我已將九方命帶到。」椹姬跪坐在和室的拉門前,隔著紙簾招呼。

    「知道了,請他們進來吧。」和室中飄出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而且將「他們」這個字眼說得格外清楚。

    「哦?室內似乎有三個人。」既然行藏已被看破,眾人也不驚慌,封燁眼睛半開半閉之間,就將室內的情況略微地掃瞄了一下。

    「不,是四個人。」昶浩搖了搖頭,「其中有一個,是聖人!所以你單純用精神力掃瞄是看不到的,要用『天眼』的視線去看才能夠察覺。」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現在我們也不怕聖人。」翁閃華說的可是實話,現在她們已經成就了大巫,即使對上了聖人也是同等地位的。

    南中洲隊在瞬間做出了決議,於是九方也不驚慌,就這麼哈哈一笑,踏入和室之內。

    一入室內,立即有四道目光,投注到了九方身上。其中有一道甚至穿透了眾望之城的偽裝,落到了南中洲隊眾人身上。

    接著,整間和室忽地一暗,然後又再度復明起來。就在這一明一暗轉換的一霎那,九方面前的已不再是剛剛的那一間和室,而是一個巨大的室外花園。

    很明顯,這是一個個人位面,不過對方既然看出了隱藏在九方身上的南中洲隊,如果再沒有一點行動,那警覺性也實在太低了。

    在這個個人位面之中,果然是有四個人,都圍坐在一張方桌的四周。

    坐在首座的,是一個身穿傳統的男式和服,頭頂微禿的老人。只不過是這麼簡簡單單坐著,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令人生起一種高山仰止,巍峨不凡的感覺,這肯定是如假包換的山神大山津見了。

    坐在大山津見右邊的,是一個相貌普普通通的中年女子,自然就是其妻子鹿屋野比賣。雖然她的相貌並不出眾,但既然能撐起大山津見一系的半邊天,那必定也是一方女強人,絕不可以貌取人。

    坐在大山津見左邊的,卻是一個肥肥胖胖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眉目和善,耳長垂肩,卻是一等一的福相。不過剛剛也正是這個和善男子,看破了九方體內眾望之城的存在,而且他也是之前昶浩口中的聖人。

    和室中的最後一人,乃是一個看起來二十餘歲的年輕男子。其一臉精幹之色,也是氣度不俗,絲毫不比大山津見差。

    除了那個一臉福相的聖人外,其他三人也都是高手,至少是四階中級程度。如此強大的戰力集中於此,如果現在只有九方一個人前來,那自然是自投羅網,不過現在有了南中洲隊助陣,情勢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九方命,既然你帶了客人來,何不請他們出來一見?否則別人會笑話我待客不周,也會笑話你行事小氣。」大山津見哈哈一笑,忽然伸出一隻手,隔空朝著九方抓來。

    一道巨大如山的氣勁,隨著這動作猛地劃過天空,聚成爪狀自上而下向九方抓來。

    「大山命如此猴急,豈不是更惹人笑話?」九方也是一笑,舉拳上擊,擋住了橫空壓來的巨爪。

    「似乎我們以前還沒真正交過手呢,今天不如趁此機會切磋切磋。」大山津見一擊無果,於是二度出手。這一次,他擊出的拳勁聚而不散,隱隱有一種沉重如山的味道。

    九方望著襲來的拳勁皺起眉頭,它也是四階高手,自有種種神通技藝,但是大山津見的這一拳,用上了某種玄妙的規則,具有束縛敵人能量運作的妙用。九方縱有一身本領,此刻在拳勁的威壓下,也不由生出一種孫猴子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無力感。

    就在此時,隱藏在九方眉心處的眾望之城微微一震,釋放出了巨大的能量。

    得到這股能量的加持,九方立即聲勢大漲,一舉破去大山津見拳勁的威壓,恢復了行動的自如。接著,它口中唸唸有詞,身形一晃幻化出無數幻影,鋪天蓋地地朝著大山津見襲來!

    九方本是狐妖,不擅硬拚,即使得到眾望之城的暗助,它也是選擇了先避敵鋒芒,然後以幻術惑人耳目,再伺機一舉破敵。不過這種戰術,用在大山津見身上卻是恰到好處,畢竟這個老山神怎麼看都只擅長硬橋硬馬的功夫,對於幻術虛招的免疫力最弱。

    如果現在只有大山津見一個人,那九方就九成九贏定了。可惜的是,現在這個位面中,還有另外三個人。

    「九方命真是好本事,不若讓我也來參一腳!」那個精幹的青年,此時忽然說話了。只見他伸出一隻手在虛空中一揮,立即有無窮爪影籠罩了整個天空!

    九方的每一個影子,都被一隻爪影所籠罩。隨著一聲輕輕的悶響,九方的真身和那年輕人硬拚了一招,從漫天的幻象中跌落下來。同時,它用幻術幻化出來的影子,也全都在這一瞬間被爪影撕得粉碎。

    「是空間能力的復用嗎?」隱藏在眾望之城中的昶浩,把注意力放在那青年的身上。只見那個青年的右手,此刻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胳膊,自手肘之下的部位全都探入了虛空之中。

    讓身體的一部分撕破空間,同時再用空間投影能力產生無窮無盡的分身,這樣的攻擊方式確實是達到了空間系能力運用的極致。只是這種攻擊方式耗用的能量也極大,那青年還不是聖人,所能出招的次數有限,不過單單只是要逼出九方的真身還算游刃有餘。

    「御建名方命不愧是日本武神之一,確是技藝不俗。」九方哈哈一笑,收回了幻術。想不到,剛剛出手的這個年輕人,居然是出雲一系的領袖人物!不過既然伯耆大山的主神是大國主,他們一系又和大山津見一系有脫不開的關係,此刻在大山津見的會客室裡見到御建名方也是在情理之中。

    「九方命如此強橫,還真是出乎妾身意料。」這時候,輪到大山津見的妻子,鹿屋野比賣出手了。

    「妾身可沒有什麼強力的神通,只好借助法寶之力,讓九方命見笑了。」鹿屋說著,取出了一束東西捧在手上。

    那東西居然是一串曬乾縮小的蛇頭,雖然早已枯乾,但依舊顆顆猙獰。

    九方一見到這串蛇頭,竟然臉色大變,就像見了鬼一般迅速後退!

    「八歧大蛇的頭顱!想不到這東西居然是在你的手裡!」

    聽到九方這麼說,躲藏起來的南中洲隊眾人也不由一愕。之前他們聽九方說這東西是在大山津見手裡,所以一直都是在提防著那禿頂老頭,只是想不到大山津見妻管嚴到如此地步,居然將如此重寶交給妻子看管。如果鹿屋不是事先提醒,而是暗中出手偷襲,那搞不好南中洲隊還真的著了道兒。

    「九方命請小心了,妾身的成就終究不如八千矛,萬一不慎失手,還請多多包涵。」鹿屋慢悠悠地說出一串話,卻是讓九方放心了。如果這四人真的是圖謀不軌,那根本就不會說這麼多廢話。而且之前不管是大山津見還是御建名方,出招都是一觸即收,絕不窮追猛打,也擺明是一派友好切磋的模樣。

    隨著鹿屋的作法,花園周圍忽地騰起八道巨大蛇影,將九方團團圍住。不過若細看那些蛇影,就會發現那並不是真實的血肉之軀,而是無數茅草編織而成的草蛇!

    「鹿屋命是不是太小看我九方了呢?」九方看著那幾條茅草巨蛇,啞然失笑。

    「這些都是鹿屋命自己編織出來的工藝品吧?如果我錯手毀掉了,豈不是顯得不美?」

    「這些小玩意兒,毀就毀掉了吧。」鹿屋輕笑起來,「不過,還是先等您做到這一點,然後再說這話吧。」

    這時候,那八條茅草之蛇開始圍著九方團團轉起來。就在這旋轉之中,一股股的世界消抹之力不斷投入圈子當中,如果被困者不是成就內宇宙的聖人或佛法高深者,恐怕很快就會被徹底消抹,從世界上消失。

    「哦?」九方察覺到了圈內能量的變化,也不敢再托大,立即一揮手,劈出一道能量斬在面前的「蛇牆」上。雖然那聲勢也是不俗,卻連一根茅草都沒有斬落下來!

    那幾條茅草巨蛇,動作沒有絲毫遲滯,連身體都沒有抖動一下,就當作是撓癢癢一般。

    九方在日本的八百萬神祇中也算是大神,但以它的能量強度,居然還對付不了幾條茅草編成的蛇,這種事傳了出去,足以嚇死不少神了。

    「不愧是鹿屋命。」九方點點頭,「我之前還以為大山命將大蛇遺物交給您是個錯誤,結果現在才察覺,是我自己老糊塗了。要完全發揮出八歧大蛇的蛇力,除了內宇宙聖人,最好的人選當然是同為蛇神的鹿屋命您了。」

    「九方命過獎了。」鹿屋像年輕女孩那樣咯咯笑了起來,「不過您千萬不要托大哦。只要有哪怕一點點不支,都請趕緊告知妾身。畢竟我們現在只是切磋而已,可不能讓顧客說我們是店大欺客呢。」

    九方的臉色凝重了數分,但並沒有立即就此認輸。雖然現在看起來,大山津見一方對它並沒有殺意,但如果就這樣被折煞了威風,那後面的很多談判都會失去主動。再說,現在九方這一邊,還有南中洲隊這一張已經暴露的王牌。

    八歧大蛇的頭顱雖然同為內宇宙聖人的遺物,但不管是在能量的吞吐量還是用來攻擊的威力上,都不足以和基督耶穌遺下的聖盃相比。當聖盃在穆罕默德手裡的時候,就算是聖人或大巫都無法抵擋得住那種消抹的威力,而現在這八歧大蛇的頭顱,充其量也只是在一般攻擊中混入些許反規則,加快煉化敵人的速度。

    所以,對於經常拿著聖盃揣摩的昶浩和封燁兩人,要對付這透過八歧大蛇遺骨施展出的招數,並不算非常困難。

    眾望之城源源不斷地輸送出能量注入九方體內,同時昶浩和封燁也用自己的能量,包裹著聖盃汲取來的消抹之力,混在輸給九方的能量之中。

    九方忽然捏了一個法訣,週身的氣勢在一瞬間暴漲起來。得到南中洲隊支援的力量後,雖然它的境界沒什麼提高,但在一擊之中,能量強度甚至還凌駕於真正的聖人之上!

    這一刻,九方一改以前飄忽遊走的打法,居然硬橋硬馬地發起了強攻。隨著它誦出一個咒文,那些借來的力量在它的操控下,化作九柄巨大的利刃,向著四周猛地劈斬而去!

    「轟隆!」一聲,包圍著九方的那八條茅草蛇,被生生斬成數段。而且相當奇怪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茅草碎屑揚起,被能量利刃斬中的地方,就好似出現了一個無形的黑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將草蛇逐分吞噬。

    隨著草蛇的潰滅,鹿屋結成的能量領域也一齊湮滅了,南中洲隊都不用自己出面,就破去了這個依賴內宇宙聖人遺骸施展的招式。

    「很好很好,這一次九方命你找到了很強大的幫手啊。」最後那個還沒有出手的和善聖人大笑起來。

    「這樣也好,你們的本事越大,對我們的幫助也同樣越大。」那聖人一揚手,忽然整個空間一暗,然後在一瞬間,眾人又再度回到了旅館的和室之內。

    「袋中乾坤麼?」九方看著那位聖人,後者正將一個布袋狀的法寶披回自己的肩上。不用說,剛剛他們進入的那個個人位面,就是這個聖人施展手段弄出來的。

    「好了,我們也小小地切磋了一下,各位還不打算現身出來一敘嗎?」大山津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好,既然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再躲躲藏藏,也只是徒招人笑話。」隨著紫影一閃,女嬌以一個能量投影的形式,率先出現在四人面前。接著,南中洲隊眾人也紛紛現身出來,倒是一下把這間和室給擠滿了。

    「女嬌娘娘大駕光臨,不勝榮幸。請!」大山津見微笑地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向著門外說道:「椹姬,請多備些茶水。」

    椹姬向室內鞠了一躬,立即轉身去準備茶點,對於屋裡突然憑空多出這麼多人一點也不感到吃驚。

    「無謂的俗禮就免了。」女嬌毫不客氣地坐上客座首座,然後望了望那個和善的聖人。

    「是什麼原因讓你離開寺廟,到這裡來打秋風了?嗯?大國主?或者,我該叫你在印度的名字,大黑天?」

    這個意料之外的聖人,居然是大國主一系的領袖,大國主本人!而且聽剛剛女嬌的稱呼,他居然還是印度神系的著名聖人,同時也是佛教大護法--大黑天!

    「華陽天,好久不見。」大國主微笑著,雙手合十向著女嬌作了一禮。

    「當年你東渡日本,被月讀那小子陷害,我趕不及救助,實在是相當愧疚呢。」

    「過去的事就少說了。」女嬌笑了笑,「看在你是為了教務而脫身不得的關係上,我也懶得追究了。再說如果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日本神祇不得不和兄長妥協,後來的傳教哪會這麼順利呢?」

    「都是托了娘娘的福。」大國主又作了一禮。

    「自從來到日本後,似乎你幹的也不怎麼樣啊。」女嬌橫了他一眼,「當年素盞鳴尊花費了這麼心思,刻意拉你入贅,為投靠兄長拉關係,你怎麼就不趁這個機會好好發展呢?」

    「姑且不說你被建御雷男那伙混混趕出出雲,看看你現在的頭銜,都是些什麼啊?」女嬌一一數落起來,「堂堂的大護法,結果被作為神道教的七福神之一來供奉。除了你之外,還有毗沙門、牟財天、吉祥天,怎麼個個都不務正業?」

    「娘娘。」大山津見在一旁為曾孫女婿辯解,「現在的宗教事業不景氣,同時也是你們佛家所謂的末法時代,大家都是神祇,要靠源力吃飯,和超脫世間的佛陀不同,為了混那一點信仰去撈偏門也是不得已的嘛。」

    「而且,娘娘來這裡也不是想聽我們神祇訴苦的吧?」鹿屋野比賣也試圖在旁邊糾正話題,「我們現在要討論的,不是還有更重要的正事嗎?」

    「嗯……」女嬌點點頭,停止了和大國主「敘舊」。她伸手一指茶几中央的一個紙盒,「既然你們都已經把傾世元禳給我擺出來了,那我的來意看來也不用多說了。」

    「這傾世元禳,不過是高天原那邊的嫁禍江東之計,既然今日娘娘已脫困,我們自然樂得看到物歸原主。」大山津見不緊不慢地說道。

    「單單是為了此事的話,也不至於讓你們兩大派系的頭頭齊聚一室吧?」女嬌毫不客氣地將紙盒抓在手裡,隨手一撕,從中拉出一條絲巾狀的法寶,看了看後再度隨手拍入昶浩的身上,授意他收起來。

    「娘娘脫困一事,我們早已知道。」大國主微微一笑,「而且娘娘若要尋回三寶,自然要進入出雲,所以我們一早就在此等待了。」

    「以娘娘的威名,和您麾下這麼強大的隊伍,如果光明正大地殺到出雲,建御雷男和經津主那兩個勢利小人,會可能乖乖地窩著不動,等娘娘找上門嗎?」大山津見在一旁說道。

    「哦?那你們有什麼對策?」女嬌望了這個精明的生意人一眼。

    「很簡單,」旁邊的御建名方傲然一笑,「只要以我們兩父子的名義向建御雷男挑戰,那出於武士道精神,他們兩個絕不會拒絕!」

    「在傳說中,你不是曾輸給了建御雷男,將出雲都讓了出去嗎?」宋逸風在一旁不解地問道。

    聽到他這麼說,四個神祇都哈哈大笑起來。

    「讓出去?那不過是個請君入甕之計!」大國主擊節大笑,「當年我故意不出戰,而且讓兒子詐敗,都是少彥名命出的主意,其實就是為了分散高天原的力量!」

    「那兩個鼠目寸光之輩,不過得了一塊小地方,就卯起來當了土皇帝。」御建名方也笑著說道,「高天原不但沒有得到我們的國土,反而還失去了兩員大將,更多添了三方敵人!」

    「別看現在建御雷男和經津主還佔著出雲,但是被我扼住了出入的咽喉要道,他們又能蹦噠到哪裡去?」大山津見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陽謀,「現在出雲弄得那麼荒蕪落後,恐怕那兩個傢伙早就哭得連眼淚都沒有了!」

    「高天原失去了這兩個強橫的打手,就再沒有資本號令天下了。於是我們的山津見集團在日本就再沒有競爭對手,這才能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鹿屋得意地掩嘴而笑。

    到了這一刻,南中洲隊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當年建御雷男和經津主辛苦贏來的,不是可口的香饃饃,而是燙手的山芋!雖然大國主父子失去了出雲這一片土地,但贏得了更廣大的發展空間,就連自家老丈人的生意都趁機蒸蒸日上。

    「原來如此,不理會芝麻的誘惑,而是等待著西瓜的成熟。」封燁點點頭,對大國主放棄蠅頭小利,轉而賺取更大利益的眼光感到讚賞。

    「這也不是我們的主意。」大國主倒是謙虛,「還是多虧了少彥名命這個和八意思兼齊名的智慧神,我們才能賺到大頭。而且讓我們父子在這裡等待諸位的出現,也是他出的主意。」

    「不知道這位智者,現在可否有來到伯耆大山?」封燁對那位傳說中的侏儒智者頗感興趣。

    「少彥名命不是喜歡喧嘩的人,而且不擅戰鬥,所以他留在了長野。」大國主遺憾地搖搖頭,「不過我們接下來只要大打一場即可,倒是不用勞煩他老人家跑這麼遠。」

    「那你們的計劃是什麼?」女嬌發問。

    「很簡單,就以收復失地為名,邀戰建御雷男和經津主。」大國主微微一笑,「輸了他們自然得滾蛋,並交出鎮壓的法寶。贏了的話,我們就放開對出雲的挾制,任他們隨意發展。」

    「既然當初捨棄了出雲,那現在再要回來豈不是多此一舉?」宋逸風不解地提問。

    「現在時代不同了。」回答的卻是大山津見,「古時候,出雲只是個窮困潦倒的鄉下地方,沒有什麼油水可撈。但是到了現在,因為出雲對很多現代人來說,有一種與世隔閡的神秘感,所以旅遊開發的商機大大增加。而且因為出雲的落後,發展旅遊業的同時也帶動了其它大量基礎設施的發展,正好讓我麾下開發集團得到用武之地!」

    沒有價值時就棄如敝履,發現亮點後就強取豪奪,難怪大山津見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不過這種事和南中洲隊無關,只要能保證他們自己的利益即可。

    「也就是說,諸位對自己能重奪出雲,已經很有信心了?」封燁點點頭。

    「六成把握還是有的。」大國主瞇起眼睛,「但如果能有諸位的幫助,那自然就是十成十了!」

    「犬子得到了岳父留下的一尊身外身,即使對上天照也不見得穩輸。」大國主指了指兒子,「但是犬子尚沒有成就聖人,後力終究是個問題。如果讓建御雷男和經津主抓住這個破綻,那多少會有點危險。」

    「不過,剛剛見到諸位轉嫁力量給九方命的法門,那正好可以彌補犬子的弱點。只要有諸位暗中相助,那我們此次重回出雲,就穩贏不輸了!」

    大國主指的,自然是剛剛南中洲隊通過眾望之城支援能量給九方之舉,如果對御建名方如法炮製,那自然是勝率大增。

    「那大國主不親自出手嗎?剛剛你使出的那個布袋法寶,也是威力十足哦。」昶浩想起之前的驚鴻一窺。

    「這個大黑天袋,其實是用八歧大蛇的胃袋煉成的。」大國主微笑著解下肩上的布袋,「當年岳父斬殺了大蛇後,將最精華的尾骨獻給了天照,不過剩下的其它殘骸,用來煉成法寶也同樣不俗。」

    「大蛇頭顱的力量,剛剛你們已經見識過了。至於我這大黑天袋,則具有吞噬萬物,加以消化的妙用。雖然裝載天地的能力不如傳說中的混元金鬥,但論到單純的破壞力,卻還在那金斗之上!」

    「只可惜,我早年就已經宣佈過了,將國土交接的事宜全權交給犬子。所以現在也不好食言出手,只能去壓壓陣,免得那兩個傢伙暗中作弊。」大國主說到這裡,一點也不為自己正在討論「作弊」手段而臉紅。

    他最後望向南中洲隊,「只要能得到諸位的幫助,那絕對可以奪回出雲!」

    「那也好,橫豎我們沒有拒絕的理由。」封燁代表南中洲隊答應了參與這個行動。也只有由御建名方這個「敗軍之將」出面,建御雷男和經津主才敢接下挑戰,如果是南中洲隊光明正大地殺到出雲去,那這兩個勢利的傢伙,恐怕早就挾寶潛逃了。所以權衡了一下後果,南中洲隊還是選擇了最省事的方式。

    「椹姬,請給貴客們準備房間。」既然協議已經沒有問題,大山津見立即著手準備鞏固和南中洲隊的「友誼」。

    「請各位賞臉,今天一定要讓小老兒盡盡地主之誼!」

    「嗯,俗話說『聰明絕頂』,看來大山津見的頭腦確實不差。」昶浩的目光落到大山津見光光的頭頂上,「或者山神都是這個樣的?腦袋就像富士山一樣,上半截寸草不生,下半截芳草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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