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個婀娜的身影緩緩穿行在空無一人的花園長廊中。
上身是白色的小袖上襦,下身是紅色的緋?,很典型的傳統巫女服飾。即使此刻昶浩已經盡量用四禪心境去淡化心中的情緒了,但也照樣能想像得到,現在自己形像對二次元宅男的殺傷力。
沒錯,現在這個在花園中獨行的少女,自然就是昶浩變化出來的。
就如同去那須野解開女嬌封印時的原因一樣,南中洲隊最好保持低調。現在他們是不怕打群架,但是萬一弄得日本眾神人人自危,來個挾寶潛逃,那追查起來就非常麻煩了。更何況,伊勢神宮中究竟有沒有藏有東西,現在還是個未知數。
昶浩順著長廊七轉八折地兜來兜去,不斷在一座座宮社之中穿行。
伊勢神宮作為天照的專屬神社,其規模也是極為浩大的,下屬的宮社就足足有125座。除了外宮內宮兩座正宮外,尚有14座別宮,43座攝社,24座末社,42座所管社。
每隔二十年,整片伊勢神宮就要被焚燬一次,然後再度重建起來,這就是被稱為「式年遷宮」的習俗。雖然麻煩,但這樣一來卻足以保證神宮內所下的禁制和結界,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出現問題。所以現在昶浩不得不以巫女的身份混進來,暗中摸索了一段時間後,才終於在這個晚上展開了行動。
伊勢神宮的規模雖大,但常駐的打理人手卻不算多,平時也就只有一百多位神職人員。如果遇到大型祭奠活動,還得從外圍神社和民間借調巫女。
大概是因為天照本身是一位女神,所以在神宮中的重要神職人員都是女性,像是最高位的祭主和齋王。
原本天照的專職巫女是天宇受賣,但是隨著神道教的發展,這個代表著眾神之**的巫女之神漸漸上不了檯面。畢竟,在《古事記》中,天宇受賣可是在眾神面前大跳脫衣舞,這才將天照從天戶巖中引了出來。到了現在,無論日本人多麼鮮廉寡恥,都不可能在公眾場合重演這一幕。在神武天皇之後,就開始在皇室中挑選未婚的女子擔任天照的專屬巫女,這就是最高階巫女「齋王」的由來。
但是,神宮之中不可能只有一個「齋王」充場面,而且大型祭奠時更需要巫女的神樂舞來點綴,如此龐大的人手空缺,自然給了某些「圖謀不軌」者可乘之機。
以現在南中洲隊的能力,隨便捏造一個合法的身份並不困難。所以在最近的一個祭奠活動中,昶浩就以某大神社世家的么女身份,參與了神宮巫女的遴選。
巫女巫女,首要的能力當然是通靈之力。以昶浩的精神力者資質,毋庸置疑地奪得了最顯眼地位置。再加上女嬌的暗中傳授,不管是神樂舞技還是氣質舉止,昶浩的表現都無懈可擊。結果就如同預料的一般,順利地被吸收為神宮的核心巫女,並受到了祭主和齋王的青睞。
這樣一來,昶浩就有足夠的地位在這座神宮中慢慢探索,這幾天下來,已經把神宮中的禁制摸得差不多了。
這座神宮中,禁制和結界說複雜不算複雜,說簡單又不簡單,像是一些空間上的錯位嫁接就經常出現。普通人進入這神宮,很容易暈頭轉向,不辨東西,但如果熟悉了其中規則,其實也不困難,至少比奇門遁甲要簡單得多。
現在昶浩是可以很輕鬆地控制這些禁制和結界向他徹底敞開,但是這樣也會驚動到祭主和齋王,不是最好選擇。所以,昶浩就用最原始地方法,慢慢地徒步深入神宮之中。
在這漆黑的夜裡,四週一片寂靜,只有自己踩在木製地板上傳出的細微足音。神宮中常駐的人少,對於樑上君子來說,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不過也只有像昶浩這種程度的入室高手,才能在神宮的結界中來去自如,一般的宵小之輩,恐怕連神宮的最外圍都進入不去。
晚風吹過,從神宮圍牆外帶來了濃郁的森林氣息,令人聞之精神一振。
伊勢神宮的四周是成片的森林,足足有五千多公頃,俗稱神宮林。因為伊勢神宮那個每二十年就要焚燬重建一次的古怪習俗,所以這四周的森林,足以保證重建時的木材需求。而且對於某些別有居心者來說,森林也足以為他們的行動提供掩護。
而且木製的神宮也極易起火,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只要放一把火就能造成足夠的混亂,方便掩護南中洲隊行動。現在南中洲隊的其他人,都躲藏在縮小的眾望之城裡,雖然表面看起來只有昶浩一人,但實際上從頭至尾一直都是整個南中洲隊一起行動的。
追隨著神宮中散發出來的源力,昶浩來到一間不大起眼的神殿面前。雖然不管從地理位置還是裝修設計上,這間神殿看起來都不是一處很重要的地方,但在昶浩的眼裡,這間神殿實際上正是整個神宮的力量中心,控制著所有禁制和結界的總樞紐。
「不,三寶並不在這裡。」女嬌的聲音在昶浩心中響起。
「這殿裡的八咫鏡確實是在鎮壓著某種東西,但卻不是我的那三寶。」
「不過……這波動,似乎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也許是某件我曾經見過的東西。」女嬌不能十分肯定,但還是很快下了決定,「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還是進去看看吧,說不準能找到其它的線索呢?」
既然女嬌這麼說,昶浩便立即著手對付結界。
「現在我已經控制了這裡,要進去不會受到阻撓,但絕對瞞不過其他大巫女。」昶浩把手按在神殿大門上。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控制這神殿,放出最強大的禁法,將整座神宮鎖起來!」封燁的聲音也在昶浩心中響起,「等其他人發現這裡有問題的時候,也足夠我們辦完事了。而且必要的時候,還可以駕駛眾望之城衝出去,就算是來了一堆聖人也擋不住我們。」
得到了隊長的命令,昶浩便如法施為。
能量放出,透過大門,瞬間滲透了神殿中的所有禁法,將它們統統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
整座神宮微微一震,所有的禁制結界全力發動,將居住在神宮中的巫女神官統統都拘禁了起來!
控制了神宮後,昶浩一推大門,走入了神殿之中。
略微陳腐的氣息從其中衝了出來,看來這裡並不經常有人出入。
在神殿的盡頭,是一個裝飾華美的祭台,上面供奉的卻不是任何神像或牌位,而是一面直徑一肘的青銅鏡。
在漆黑的神殿之中,沒有任何的光源,但是鏡面上卻反照出一道燦爛的光芒,在黑暗之中猶如一顆小小的太陽。
「八咫鏡,雖然這只是一面影鏡。」女嬌的聲音悠悠響起,「鏡者,可反映日光,所以八咫鏡向來都被視作天照的分身。現在這裡的只是一面影鏡,卻也可以承接到來自高天原主體的力量,發揮出不少妙用來。」
「嗯……除了這面影鏡,其它兩件都是純粹用來騙人的假貨。」女嬌似乎在這短短時間裡,將整間神殿都掃了一輪。
昶浩也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在神殿中四下掃瞄起來。
除了八咫鏡的影鏡外,神殿內尚有另兩個祭台。
一個祭台上的,是一串用金線串起來的勾玉,大小與指頭相若,總共有八枚,想來就是傳說中的八尺瓊。另一個祭台上的,則是一把骨白色的長劍,劍身上有一稜稜的突起,如同動物脊椎的骨節。
不用說,這劍就是傳說中的天從雲劍,或者稱草?(剃)劍。
八咫鏡,八尺瓊,天從雲劍,這就是日本傳說中的三國寶。
在世界歷史中,幾乎任何一個國家的皇權,都是在改朝換代之間不斷交替的,但是日本卻是一個例外。自從神武天皇確立了日本的天皇制度後,就再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朝代更替,這在世界歷史中是一個異數。天皇在日本人的心目中,簡直就是一尊神祇,不管是什麼人掌握了日本的實權,哪怕是做到了權傾天下的幕府將軍,都不敢篡奪天皇的位置。而天皇的寶座之所以如此牢固,還得歸功於其神祇的血統。
日本天皇的歷史,可以一直追溯至神話時代的太陽神天照。然後從天孫尼尼基下凡,到神武天皇統一日本島,都在《古事記》上有相關記載,可以說天皇的歷史也就是神的歷史。而天皇身份的證明,就是當年天孫尼尼基下凡時,手執的三國寶。
據傳,日本的三國寶,八咫鏡、八尺瓊和天從雲劍,都供奉在伊勢神宮中,即使是天皇本人也極難看上一眼。不過現在南中洲隊已經知道,真正的三國寶其實是與天照一同藏在天戶巖中,留在伊勢神宮裡的,當然只可能是贗品。歷史上從不乏窺覷這些國寶的宵小之輩,但每一次失竊案之後,官方都宣稱真品根本沒有被盜,原因就在於此。真品根本就不在這裡,那當然永遠都不可能被人盜去。
現在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勾玉和劍,除了稍微吸收了一點源力外,均是普普通通,沒有絲毫的靈氣,很明顯是仿造的偽貨,遠遠比不上神殿中央的那面影鏡。
這時候,南中洲隊的其他人,也紛紛離開眾望之城,來到這間神殿裡。
封燁從祭台上拿起天從雲劍,手上運力一抓,立即將劍身捏成一團。
「材料是青銅摻錫,所以會泛起骨白色。年代確實很久遠了,但是再古老的贗品還是贗品。」
封燁順手將殘劍一扔,「既然真正的天從雲劍,是八歧大蛇的遺骨所煉,那這柄金屬製的贗品,又成體統?」
宋逸風則是抓起勾玉,把玩了起來。
「就算是假的,這玉也值得幾個錢吧?」
跟隨著南中洲隊一齊出來的九方,在旁邊搖了搖頭。
「單就玉質上說,這串勾玉比地攤上的廉價貨好不了多少。不過真正的八尺瓊,本來就不是普通的玉石,外觀上並不出彩,也難怪要用這種劣質品來偽造。」
「傳說中的八尺瓊,乃是石凝姥采地心的先天精氣,再與其它八柱神經過了長久的祭煉後才能凝聚成形的。」九方繼續解釋,「雖然外觀上不怎麼樣,但是卻有能汲取天地間無窮力量的妙用,所以會成為三國寶之一。」
「另一件能量無限的法寶?」李志國聽到這裡,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現在他和十八件法寶合一,也有祭煉身外身的打算,但是李志國畢竟還不是聖人,無法能量無限,即使能祭煉成功,如何補充能量也是個問題。目前南中洲隊雖然有了火種源和聖盃,但是都不合用。先不說火種源已經成為眾望之城的能量源,單是那體積就很難融入體內。至於聖盃,現在南中洲隊中,只有封燁和昶浩能安全地提取其能量,其他人使用的話,一個不小心都可能被消抹得一乾二淨,連后土輪迴台都救不回來。如果能得到這八尺瓊,那也算多了一種值得嘗試的途徑。
這時候,黎萍走到八咫鏡影鏡面前,伸手晃了晃。
「似乎照不出人的影子?」
「八咫鏡是天照的分身,如果說能照出誰的影子的話,那就一定是天照本人。」女嬌透過昶浩說道,「好了,挪開這面鏡子,看看下面鎮壓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昶浩一揮手,那面影鏡立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移開。不過,就在他的能量接觸到影鏡的那一瞬間,忽然有一股無邊的哀怨,透過鏡光傳入心中。
「三千世界鴉殺,只為與君,共清晨……」
就是這個,上一次在《咒怨》世界中,昶浩在離開前的那一霎那,感覺到正是這一股飽含哀怨的思念!
想當年,這股哀思只是通過一隻八咫鴉傳遞過來,就讓昶浩感覺到了無法抗拒的威壓。到了現在,時過境遷,昶浩的實力暴漲,那點哀思在他眼前,只顯得無比的柔弱。
「既然這八咫鏡中反照出來的,是來自天照的力量,那當年偷窺我們的,還真的是天照這個神道教主神?」
昶浩搖搖頭,將這念頭拋開,繼續去挪動影鏡。
在鏡座被挪開之後,神宮忽然嗚呼一聲,停止了所有禁法的運轉,看來這面影鏡就是整座神宮的力量來源。不過現在無暇關注神宮其它地方的動靜,眾人把視線投注到祭台上,只見那裡現出了一個暗格,被鎮壓之物應該就藏在其中。
昶浩將精神力探入洞中,感覺到兩柄似乎是刀劍形狀的細長物。就在他接觸到那兩件東西的時候,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傳遞到腦海中,獨立而又突兀,如果硬要形容的話,那簡直就是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這是什麼感覺?」昶浩微微一怔,總覺得似乎以前在什麼地方體驗過。就在思索的這當兒,暗格裡的東西已經被他控制著能量攝了出來。
那兩件東西是一對連鞘寶劍,劍柄、劍格和劍鞘上都鏤刻滿了一朵朵的蓮花花紋。
「這是什麼劍?」昶浩將其中一把抽了出來,劍光立即照亮了眾人的眼睛。
出人意料的,當那兵器完全出鞘後,眾人才發現到,那其實並不是劍。雖然主體筆直如劍,寬度僅有一指半,但卻是單面開刃,乃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長刀。
隨著刀身完全被拔出來,昶浩剛剛感覺到的格格不入感愈發強烈。以他現在的力量去把持,整柄刀居然還能在他手中劇烈地顫動著,似乎隨時都會破入虛空中遁走。昶浩感覺得到,這股力道並不是出於刀本身,而是整個世界施加於刀身上的一股排斥之力,就像是白血球在本能地攻擊一切進入體內的異物一般。能讓世界產生如此大的排斥之力,這兩把刀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是日本武士刀嗎?」宋逸風瞇著眼睛打量昶浩手裡的刀,「不過刀身沒有一點弧度,又不太像。」
「是唐刀。」封燁指了指劍格和劍柄,這兩處和傳統的日本刀不同,很明顯是中國寶劍的風格。
「唐刀是日本武士刀的祖宗,唐初的軍隊曾大量配備,一度殺得突厥人聞風喪膽。但是唐刀雖鋒利,卻相當脆弱,一場大戰下來損毀無數,差點鬧得唐政府破產,最後不得不淘汰。當年鑒真東渡後,中日雙方交流,日本將被唐政府淘汰的鑄劍術當作寶學了回來,便衍生出了日本刀這個鋒利但脆弱的異種。」
「沒錯。」李志國嘿嘿笑著點頭,「明末的時候,戚繼光掃蕩沿海東瀛流寇,鬼子最怕的就是少林寺的鐵棍僧;抗戰的時候,如果遇到肉搏戰,拿日本刀的鬼子最怕的就是中國大刀隊。一遇到這兩者,鬼子不是被連人帶刀砸個稀爛,就是被連人帶刀砍成兩半!」
封燁也伸出一指搭在刀身上,隨後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
「這刀中,封藏的是反規則,難怪會被世界排斥得如此厲害!」
這時候,女嬌緩緩說出這對長刀的來歷:「這是一對佛兵!『水中月』和『鏡無塵』,乃是當年鑒真東渡的時候,一齊帶來的兵刃。想不到,八咫鏡下鎮壓的東西,居然是這一對兵器!」
不過,女嬌也很快釋然,「也對,這東西不像我帶來的三寶,其他人無法使用。這對佛兵,只要在任一個能與反規則相應的佛弟子手裡,就能發揮出莫大的威力!難怪那八百萬神祇會專門用八咫鏡鎮壓。」
「似乎,這對刀子並不算是法寶?」昶浩將精神力鑽入刀中,只感覺到一團**裸的核心規則,居然沒有任何用來輔助發動的法陣。也就是說,這一對佛兵,並不能像法寶一樣祭出去打人,只有在可以感應反規則的人手裡才能發揮出作用。
「反規則和多元宇宙的一切都相剋,法陣不管多麼神妙,也是這個多元宇宙的產物,自然不可能與反規則並存,更勿論去驅動反規則了。」封燁也在揣摩著刀中的奧妙,「不過,這刀中的反規則似乎都不完全,『水中月』只能將任何能量反射回去,『鏡無塵』則是能將一切能量湮滅。這都僅僅只是能量層面上的運用,無法涉及到具體的物質,更勿論要消抹物質了。」
隨後,封燁又點點頭,「也是,如果是完全的反規則,那這兩把刀本身就會先被消抹得一乾二淨,根本無法存在這個多元宇宙中。而且現在的反規則還不完全,都已經受到如此強烈的世界排斥之力。」
「把它們收起來吧。」女嬌授意道,「這對佛兵,多少也會對你們有些幫助。」
「看來,要找到我那三寶,還得去別的地方尋找線索了……」此刻女嬌的語氣裡,多少帶著幾分失望。
正當南中洲隊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堵住了神殿的大門。
「哎喲喲,小夜子。」來人叫著昶浩混進來時胡亂起的化名,「真想不到,日防夜防,最後還是家賊難防啊。」
來者居然是神宮的巫女首領,現任的齋王,御封的大?內親王。看來是因為剛剛挪動了八咫鏡影鏡的位置,導致了整座神宮失去了能量源,所以一切結界禁法均告失效,這個大?內親王才能這麼塊出現並堵住了南中洲隊。
「諸位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貴幹呢?」這大?內親王也有四十餘歲,相貌平常,並不怎麼討人喜愛,但是在一刻,她的身上忽然煥發出一種奇異的魅力,竟然讓眾人一時之間感到猿心馬意,難以平抑!
要知道,開啟四階基因鎖,並渡過心魔後,心靈就可以達到一種極為堅定的高度,輕易不會被外物所擾。而且,一般的肉慾食慾之類的**,往往也會受到抑制,令修行者變成半個出家人。但是,在現在這一刻,眾人心中被壓制住的欲心,居然再度開始蠢蠢欲動了!能夠操縱一干四階高手的心靈,眼前的這個巫女之王,居然擁有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量?!
「諸位既然不似是偷盜國寶的宵小,那何不化干戈為玉帛,陪妾身一同小飲數杯,然後再談點正事呢?」大?內的聲音,不知不覺間染上了一種粉紅的氣息,令聞者在聽到的那一霎那,就不禁生起願意相信她所說的一切的心情。
「天宇受賣!」就在此時,女嬌忽然悶哼了一聲,瞬間憑附到昶浩身上,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
「就憑你這下三濫的媚術,以為憑附在一個巫女身上,就可以讓我中招嗎?」女嬌冷笑著,雙袖一拂,立即打散了瀰漫空中的精神力波動,令著了道兒的眾人恢復了心頭清明。
「正好,我呆在殺生石的這段時間裡,將自己得意的兩種媚功,天仙**法和天魔極樂,重新融匯成一門『極樂**』,今天就用你來試試招!」
隨著女嬌的這聲叱喝,龐大的精神力瞬間放出,將大?內整個包圍了起來。
原本還想繼續出招的大?內,這一刻忽然變得像啞了一般,臉上也泛起了異樣的潮紅,很明顯陷入了一種難以自制的精神狀態中。
南中洲隊眾人都不是女嬌的目標,但僅僅只是稍微接觸了一下瀰漫神殿中的精神力波動,也不由得從內心深處湧出一股強烈的快感,似乎就連整個人的靈魂都溶解在了一片無比快樂之中。這種快感,已經完全超出了**的範疇,達到了直擊靈魂的效果,即使是能控制自身基因的四階高手也無從抵擋!
普通的精神力者可以控制他人的**,四階的精神力者可以控制他人的基因,大?內則可以控制他人的慾念和心魔。但是,在可以控制靈魂,控制精神本源的女嬌面前,這一切都只是小兒科,畢竟女嬌這種存在,是更在聖人之上的,「道」的直接具現化。
眼看著大?內就要無法自制,在這至高的神殿中「**」之時,被昶浩丟到一邊的八咫境影鏡忽地轉了一轉,射出一道鏡光籠罩住了失態的大?內。
鏡光護著大?內,暫時擋住了女嬌的精神攻擊,同時在鏡光之中,也現出了一個老叟的虛影。這老叟看起來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但是一雙眼睛異常的明亮與充滿活力。不過他身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那顆碩大的腦袋瓜子,足足有常人的三倍之大。
「諸位,可否看在老朽的面上,手下留情?」那老叟對著眾人施了一禮。
「另外,恭喜女嬌娘娘得脫囹圄,八意思兼未能第一時間道賀,還望娘娘勿要見怪。」
「八意思兼!」女嬌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你竟然還有膽出現在我面前,本娘娘是不是該稱讚你一句?」
「娘娘請息怒。」畢竟不是親身前來,八意思兼倒也不顯得驚慌。
「當年老朽用計圍困娘娘,也是迫不得已,畢竟老朽在高天原中不過是一介散人,既無權勢又無實力,怎敢違抗月讀大人的命令?若當年對娘娘有什麼不敬之舉,八意思兼在此向娘娘賠罪。」
「如果你真有這個心,那就把我的三寶交出來!」女嬌絲毫不理會八意思兼的攀交情之舉。
「娘娘也知道,以老朽的實力,哪夠資格去鎮壓三寶呢?現在您要我交出來,豈不是為難老朽嗎?」八意思兼現出一副受委屈的神色。
「不過,老朽卻是知道,那三寶現在的下落。」一看女嬌臉上浮現出的不悅,八意思兼立即將話題一轉,但是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莫非,你還想用這個來和我們談條件?」封燁忽然在一邊冷笑。
「你們,就是主神計劃中的南中洲隊吧?」八意思兼轉頭打量了他們一下,「確實是英雄豪傑,難怪連續兩次打破了老朽的佈局。」
「哦?你是說……」封燁皺起了眉頭。
「雖然我們八百萬神祇,早早離開了主位面,但並不是一直都在做井底之蛙。即使是主位面中,也一直布有我們的棋子。」八意思兼故作神秘的一笑。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封燁點點頭,「當年被我們滅掉的東海隊,就是你們企圖滲透入主神計劃的棋子吧?」
八意思兼臉上的笑容一僵。在封燁可以看透因果,看透未來的能力面前,任他智比天高,都有一種處處受制的感覺。
「一群會被自己嚇死的人,怎麼看都不是有用的棋子吧?你們揀人的眼光,似乎不行呢。」已經以天身遁出的昶浩,此時也在一邊冷笑,他可是幾乎全滅了整個東海隊的罪魁禍首。
八意思兼晃著他那顆大腦袋瓜,「嘿嘿」地乾笑了兩聲。
「那安倍正明,本就是安倍家傳下的血脈。當年是安倍晴明出面,冒犯了女嬌娘娘,結果他的子孫落到你們手裡,也算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了。」在說著這推卸責任的話的時候,八意思兼的兩顆眼珠子也在飛轉著,很明顯正在動著什麼念頭。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怎麼能算數呢?」翁閃華也不懷好意地笑起來,「而且,罪魁禍首不是就在我們面前嗎?怎麼不親自自裁謝罪呢?」
「姑娘說笑了。」八意思兼打了個哈哈,「所以老朽現在就專程來與諸位談合作,看看有什麼可以彌補過去誤會的地方。」
「好一個誤會,想這麼簡單就撇清關係,似乎也想得太美了吧?」封燁搖搖頭,然後望向女嬌。
「娘娘現在已經做出決定了吧?」
「八意思兼。」從剛剛起就默不作聲的女嬌,又開始說話了,「你別以為透過八咫境的力量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拿你沒辦法。現在我已經鎖定了你的實際位置,只要我動一個念頭,你馬上就要承受我千年的怒火,就像之前偷窺我的目魂神那樣。」
「你現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賭天照會不會出手救你了!」女嬌身上泛起了一片朦朦紫氣,其中同時翻飛著九龍之影。現在由女嬌掌握這個**後,倒是可以很輕易地完全施展出九龍之力,當然,那也是要得到昶浩的許可之後。
「若老朽沒有那點覺悟,又豈敢出現在娘娘面前?」八意思兼歎了一口氣,「至於當日目魂神的失禮之舉,老朽也在此一併致歉。而且娘娘已經將它打得形神俱滅,可否稍微平息了一點怒火?」
「目魂神是你手下的第一走狗,若少了它為虎作倀,你也等若變成了一個瞎子。現在你既然拿它出來做炮灰,也稍微有點誠意。」女嬌點了點頭,「或者,是因為高天原出了什麼岔子,才逼得你不得不向我示好?」
「娘娘英明。」八意思兼的頭垂得更低了,「不過那些對娘娘來說,不過是瑣事,現在娘娘更關心的,是三寶的下落吧?」
「說。」女嬌把力量收斂了幾分,示意八意思兼說下去。
「據我所知,傾世元禳是在大山津見手中,七禽五火扇則是被建御雷男和經津主帶到了出雲。」八意思兼一口氣說出兩寶的下落,「至於月光羽衣……」
「月光羽衣被月讀大人當作向娘娘征戰的戰利品,與及向佛陀示威的標誌,就披在他自己的身上!」八意思兼稍一猶豫後,大聲地說了出來。
「思金神!您怎能出賣月讀大人呢!」附在大?內身上的天宇受賣,此時聽到八意思兼說得如此直白,也不由大驚失色。
「被月讀披在自己身上?真是好大的狗膽啊!」女嬌在這一刻怒極反笑。
「也就說,如果我們要尋回那三寶,就要和最強大的三個派系都戰上一場?」封燁笑了笑,眼神在霎那之間變得無比幽遠。
「看來我們的這一次進來,想不幹上一架也不行了。」數息之後,封燁得出了結論。
「好,好!」女嬌的怒氣稍微平息了一些,「原本我還想像兄長囑咐的那樣,見好就收,盡量息事寧人。但現在是月讀那條野狗主動欺到我頭上來,卻怪不得我多事了!」
「八意思兼!」女嬌的目光望向鏡光中的虛影,「既然你向我示好,那就再拿出點誠意來!我也不指望你能幫我解決月讀,只要說出他的下落即可!」
「娘娘可否寬限一點時間?」八意思兼此刻就像一條垂首乞憐的忠狗,「自從當年月讀大人被天照大神下令逐出王宮後,下落一直都是飄忽不定。向來都是他主動與我們聯絡的,現在突然要我們去找他,卻是有點困難。尤其是現在目魂神已去,老朽的眼線多少有點影響,還望娘娘見諒。」
「我們可以先去找到其餘兩寶,然後再去尋找月光羽衣也不遲。」封燁也在一邊勸起女嬌。
「好吧,那在我們去拿那兩寶的時候,你就給我找到月讀的下落!」女嬌總算是同意了。
「如果你辦得好的話……」女嬌望了望八意思兼,「要我們幫你解決三貴子,把你扶到神道教第一人的位置,這種事也可以值得考慮。」
「娘娘說笑了。」八意思兼口頭雖這麼說,但一雙眼睛中卻透出期待的神色。
很明顯,八意思兼這個狡猾的老東西,會這麼積極地趕來向女嬌示好,並不是沒有目的的。日本神祇分裂了這麼多年,高天原的威信早已經名存實亡,不復當年號令天下的威勢了。但八意思兼自己只是個軍師謀士,不管再怎麼去合縱連橫,也僅僅只能維持現在這種各自為政的局面,卻是無法統一眾神。現在有南中洲隊亂入,和女嬌脫困而出,幫他解決掉幾個派系的頭頭後,要重新整合神道教就容易很多了。至少,在大敵面前,幾個派系都會放下私怨,重新擰成一股,這樣八意思兼的目標也算完成了一半。
昶浩的目光連閃,在一瞬間透視了幾個未來的片段,都見到南中洲隊正在和眾神祇酣戰的場面。現在南中洲隊有了兩個具有預見能力的隊員,也是一種莫大的優勢,至少像八意思兼這種智者,就無法在暗地裡算計他們什麼了,要布任何局都只能來明的。比如現在這種讓南中洲隊和各派系混戰,最後由他在後面坐收漁人之利的陽謀。不過南中洲隊這次進來,本就打算要幹一場大的,倒也不介意暫時被當作槍使。
「你對現在各派系的情況比較熟悉,對於我們先找上那一方,有什麼建議?」封燁向八意思兼這個地頭蛇咨詢。
「以老朽的愚見,諸位不妨先去找大山津見。」八意思兼也不藏私。
「大山津見家大業大,尾大不掉,也正因如此,所以他的戰意不會像建御雷男和經津主那麼熾盛。雖然他有八歧大蛇的那八個頭顱,但並非是真正無敵的。原本老朽也曾想過去煉一件法寶來克制他,於是就借了一個怨靈女子去收集世間怨氣,只可惜在諸位上一次進來的時候,誤打誤撞地破去了老朽的傀儡。」
「原來伽椰子那女鬼,背後的主使就是你啊!」黎萍作出恍然大悟狀。
「東海隊算是一單,《咒怨》的任務算是一單,原來我們之前就一直有過交手。」翁閃華也點了點頭。
「這麼看來,我們這次不得不幫這老頭辦事,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宋逸風盤算起來。
封燁一擺手阻止了隊員們的插科打諢,繼續去問八意思兼,「那現在對於大山津見,你有什麼好的對策?」
「老朽是因為實力不濟,才不得不打法寶的主意。但諸位卻不同,現在就憑諸位的實力,足以完全壓倒大山津見了。」八意思兼也繼續說道,「只要諸位能表現出足夠的實力,相信他甚至會不戰而降。另外,大山津見手下的眼線極廣,若能得到他相助,要找出月讀的行蹤並非難事。希望諸位能考慮一下老朽的建議。」
「也好。」女嬌點點頭,「就暫時這樣吧,我們先去找大山津見『洽談』一下生意。」
「你可以先退下了。」女嬌對著八意思兼拂了拂手,「我已經記住了你的靈魂特徵,隨時都能找到你,所以你也不要動些什麼歪念頭。」
「是,那老朽先告退了。」八意思兼施了一禮,然後鏡光一斂,帶著他和另一個大?內體內逸出的女子虛影,一同收回了八咫境影鏡中。
「好,我們也走吧。」女嬌微微歎了一口氣,紫氣一收,重新潛藏回昶浩的靈魂中。
當大?內清醒過來的時候,整間神殿早已空無一人,就只有隨便丟在地上的三國寶贗品,證明著之前曾有人來過這裡亂翻一氣。
得到天宇受賣暗中授意的大?內,也不聲張,將三國寶重新擺放整齊,發動神宮的禁法結界後,就這麼默默地合上大門,離開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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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個極遙遠的地方,八意思兼一言不發地端坐在一塊巨石上。他座下的那塊巨石,竟然並不著地,而是離地數米,就這麼毫無依憑地懸浮在虛空之中。雖然憑空懸浮的巨石是值得人考究,但最令人感到詭異的,是這塊巨石乃是浮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宮殿中心,和周圍的環境一點都不搭調。
「思金神。」這時候,站在八意思兼身邊的女子說話了。
「你向他們說得太多了,一個不好就可能禍及到月讀大人!」這女子身上穿的也是一套巫女服,但卻硬是被她穿得暴露無比,不但沒有分毫神聖的感覺,還透出絲絲**的味道。不用說,這個巫女,自然就是以脫衣舞名聞天下的巫女之神,天照的代言人,天宇受賣。
「天鈿女,」八意思兼也說話了,「他們都很厲害,而且直覺非常敏銳,老朽實在不能對他們隱瞞太多。」
「再說……」八意思兼望了天宇受賣一眼,「你不是已經下定決心和月讀對著幹了嗎?那就不要再猶豫了,當斷則斷,再這麼拉拉扯扯下去,終會壞了我們的大事!」
隨後,八意思兼語氣轉柔,「月讀這段時間來,逼得我們實在太緊了,也怨不得我們要除掉他。如果讓他知道了天戶巖內的實情,絕對會鬧得天翻地覆的。」
說著,八意思兼望了望座下的巨石,「如果我們八柱神還想繼續站在八百萬神祇的頂端,那就要把握這一次的機會,借助這些外來者的力量,將與我們作對的人統統剷除!」
「我是不反對借助他人之力,但對付月讀大人一事,我始終還是想自己下手。」天宇受賣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交給你?你又有什麼能力去解決三貴子之一?」八意思兼搖頭笑起來,「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天鈿女,那不過是你給自己找的,拖延時間的藉口罷了。但是現在我們的時間緊迫,已經不能讓你再拖拉下去。」
「如果天照大神還能出手,我們又何必要做出這種形同弒主的事。」天宇受賣撫摸著巨石,又是歎了一口氣,「大神啊大神,什麼時候能讓我再領受一次您的神諭呢?」
「那已經不可能了!」八意思兼冷冷地哼道,「老朽早就說過,我們的話,就是天照的神諭!」
「不管曾經頒布過多少虛假的神諭,我都想再聽一次,這個天戶巖中傳出來的,天照大神憑自己的意志所說的話!」天宇受賣望著巨石,微微苦笑,「如果月讀大人知道了天戶巖的真相,那他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呢?」
「不管是什麼樣的表情都好,你只要清楚一點,那就是他的心中除了天照,再沒有任何容納你的餘地!」八意思兼不給她任何遐想的空間。
「思金神,」天宇受賣一臉淒然地閉上眼睛,「你的冷靜,有時候還真是一種痛徹心肺的殘酷。」
「不過你說得對,如果沒有了天照大神的名義,那他是永遠都不會多看我這個妓女一眼的。既然我無法得到他,那就乾脆徹底地毀掉他吧!」
天宇受賣緊握的拳頭中,緩緩滲出了一絲血絲。
「三千世界鴉殺,只為與君,共清晨……」
天宇受賣詠唱著這一句和歌,淒然笑起來,「與其殺盡世上的鳥兒,我倒寧可殺死自己的愛人,讓他再也無法離開我,這樣就能永遠地將他擁在自己懷中……」
這時候,天戶巖忽然微微一震,另一個聲音也從那厚重的岩層之中透了出來,同樣是那首《三千世界鴉殺》的和歌。
天宇受賣傾聽著這首和歌,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我的大神啊,您現在唯一會說的話,就只剩下這首我教給您的和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