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故人重逢
其實,那個看到唐玉君吃飯的男人不是別人,竟然就是肖光偉!他是因為今天大哥肖光雄的兒子,也就是他的侄子肖建帶著妻兒回家探望,所以大哥讓他們一家也回去團聚,一大家子還有兩個姐姐也都回去了,的是一派天倫之樂!
最可愛的就是大哥家的小孫子了,肖光偉是個女兒,還在上學,好久沒有帶過這麼小的孩子了,很是新鮮,再加上孩子嘴甜,爺爺爺爺的叫著,肖光偉就開心的有求必應了!
飯已經上桌了,可孩子非鬧著要吃肯德基,肖建吵孩子不懂事,一家人團聚呢,吃什麼肯德基,孩子不依不饒,還十分聰明的看出肖光偉是最容易攻破的人,就抱著他的腿一直哼唧著,央求著,終於,肖光偉就心軟了,他告訴大家,讓他們先吃,他帶孩子去吃了就回來,別讓孩子不開心,於是就這麼巧,剛剛好就碰到了唐玉君!
猛地看到這個女人,肖光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就是那個羅天明哭天抹淚尋死覓活要找的女人啊!這幾個月她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自己也曾礙於愧疚和兄弟之誼,多方請人代為查找,可都毫無音訊,鬧得自己老是一面對羅天明的愁眉苦臉,就好像欠他什麼似地!
這個小女人,怎麼一下子就又冒了出來了呢?這下可好了,可不用再看羅天明的苦瓜臉了!
肖光偉出得門來就掏出手機趕緊撥了羅天明的電話,可是電話還沒通,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又趕緊合上了手機!
他想起了就在昨天,他去探望方明的時候,李明春拉著他到書房去的一番密談……
「小偉,咱們弟兄們之間無話不談,對不對?」李明春開篇驚人,在得到肖光偉的點頭贊成之後,他接著說:「我有一件事很想麻煩你去辦,但是你一定不要生氣,聽我把話說完之後才做決定好不好?」李明春神態嚴肅而又帶著很多傷感的說。
肖光偉素來直來直往,不喜歡這般藏著掖著的,就不耐煩的又點了點頭,李明春這才好像很難以啟齒的樣子說:「小偉,我知道你一直很同情你嫂子,也很對我有些不滿,這些都不說了,反正我現在已經是徹底的以你嫂子為中心了,這你自然也看得出來!但是,我心裡始終還有一個牽掛,要是這件事情不辦,我這一生都不會心安理得的啊!既然你已經徹底的知道了我的事情,我也就不怕丟人了!」
肖光偉原本就是一個千伶百俐的人,一聽李明春如此繞著圈的鋪墊,就心知肚明他要說的話一定就是涉及到男女私情的,而且聽他說自己知道的事,那就只有事關唐玉君的事情了!這讓他很不舒服,而且也很不願意再聽下去了,因為他知道羅天明對這個女人的感情之深,所以對李明春還在糾纏不休很是反感,就立馬說道:「老李,我告訴你,你要說什麼都成,只要別涉及p縣那個姓唐的女人就一切請便,但凡涉及到她,就請免開尊口,我不愛聽!」
李明春一看肖光偉竟然這麼敏銳的就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而且做出這麼大的反應,心裡很是為難,他微張著嘴看著肖光偉,很有一陣子的沉默,但是,他好像又下定了決心,憋在心中的話不吐不快,就對肖光偉說:「小偉,你別這個樣子,我說的雖然是小唐的事情,但卻絕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一定要聽我說完,哪怕你聽完了打我也行,但我是必須要說出來的,因為除了你,我實在是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托付的人了!」
肖光偉臉上掛滿了不屑與反感,但李明春既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再堅持不聽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了,所以她就勉為其難的說:「那好吧,你就說吧,唉!你們這些人啊,真是不知道中了什麼魔了,不就是一個小女人嘛,哪裡沒有,非得圍著她轉?真真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李明春一看他願意聽下去了,也就接著說:「小偉,我自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與她斷絕關係了,這一點我跟你嫂子已經達成共識了,現在你嫂子身體不好,我們打算讓她辦理內退手續,我總請假也不是個事情,所以最近就要接了你嫂子到我的任上去住了。臨走還是有一件事放不下,就想托付你去辦,你一定要答應我!其實事情也很簡單,那就是,我一直認為,小唐之所以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完完全全是因為我個人的自私所造成的,所以,我想給她一點補償,也算是我的一點悔過之心吧!她一個女人不容易,又丟了工作和職務,今後無論在哪裡從新就業,作為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實實在在是沒有優勢可言了啊!還更別提她還帶著一個小孩子了!所以……所以……所以……所以我……嗨!我準備了一些錢,想要轉交給她,也算是……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當然,這件事情,你嫂子是不知道的,我知道你嫂子現在也已經想開了,但是,我還是不能冒著她舊病復發的風險跟你嫂子商量。小偉你熟人多,幫忙找一下小唐,然後把這錢替我轉交給她,真的,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為她做點什麼了!你一定要理解好不好?你不能讓我被愧疚給活活的折磨死啊,你懂嗎?小偉?」
李明春吞吞吐吐的說完了這段話,眼圈紅紅的看著肖光偉,一副千言萬語表達不清的牽掛,肖光偉也不禁被深深的打動了!他在心裡恨恨的咒罵了自己一句「沒主心骨的傢伙,他媽的這麼容易就又被李明春說動了!」但其實他已經完全理解李明春的感受了!
為了補償方明,忍痛放棄了唐玉君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十分了不起的選擇了,但要真的讓他徹徹底底的忘掉那個小女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畢竟是動過真感情的愛人啊!
但是最讓他受不了的卻還是李明春和羅天明竟然會莫名其妙的同時愛上這個女人,這有的時候甚至讓肖光偉感到有些骯髒!可是卻很奇怪的,對這三個混蛋提不起一點恨意,反而每每想起來那個小女人,總會沒來由的有一些同情與可憐!
看眼前這個傢伙坑坑巴巴說了半天,就是想求自己送一點錢給這個女人,按理說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事涉羅天明的自尊啊,又怎麼能讓兩個人都滿意呢?
「明春,你想過沒有,要是你給了小唐這些錢,她以後如果嫁人了,她老公會不會感到恥辱呢?」肖光偉終是給李明春留了一點臉面,沒有把羅天明給說出來,但李明春卻沒有避諱,他直接就說到:「這話我當著天明都說過的,不過他不願意幫忙,但現在是這樣的,他想娶小唐大概也是有感於小唐孝敬他的父母,但這畢竟是他的一廂情願的想法,或許小唐是不會願意的!如果小唐沒有嫁人,她們母子一定會過得十分艱難的!所以,還是拜託你一定一定替我找找她,讓我完成這點心願,以後我就住在任上不大回來了,她的生活我也永不再過問了,行不行,小偉?就算做哥哥的求你了,好嗎?」
肖光偉還能怎麼樣?還能說什麼?就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所以,在看到唐玉君之後,肖光偉的第一反映是給羅天明打電話,但一想到李明春那真摯而愧疚的臉,就又合上了電話,略微思考了一下,等他再一次掀開手機之後,就撥了李明春的電話!因為他想,羅天明畢竟是要和這個女人過一輩子的,那就先讓一心一意要做一點補償的李明春先來見見這個女人吧!
話說唐玉君正要出門,卻猛然被一個人拽住了衣袖,她抬頭一看竟然是李明春,這一驚非同小可!她一下子花容變色,驚慌失措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明春猛一看到失蹤多日的唐玉君,看著她那略顯蒼白的、下巴明顯尖了好多好多的、卻依然是俏生生的小臉,心裡的牽掛與不捨如同水壓極大的噴泉一般突突的直竄上來,他的手都顫抖了,當然是因為激動!
他面對唐玉君的詢問,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拽著她往外面走去,唐玉君掙扎著不去,可看到周圍人好奇的目光以及大有想要圍觀的趨勢,也就無奈的跟他走出了快餐店,被他揪到了那輛熟悉的車前面。
唐玉君看這裡人不太多,就猛地甩開他的手,又羞又氣的說道:「你到底幹什麼啊?這麼多人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的?有什麼話快說,我還要趕車的!」
李明春死死的盯著她的臉說:「小唐,我無非是想跟你說件事情,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跟我上車好嗎?你難道還不放心我嗎?我們總不至於在大街上說話吧?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我只佔用你半個小時的時間,一會兒我送你去車站,不會耽誤你坐車的,好嗎?」
唐玉君看他臉上的表情是一種很令人心動的惻然,心裡一軟也就不再堅持了,默默地上了車。
李明春開車離開,車到肖光偉車前的時候,他搖下車窗感激的看了一眼肖光偉,可是卻遇到了肖光偉那悔不當初的懊惱眼神,他心裡明白,肖光偉是害怕他舊情復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於是就放慢車速,很決斷的搖了搖頭,意思自己絕不會食言,肖光偉這才把頭輕輕的一擺,意思是那好吧,你注意,然後就先一腳油門,把車飛快的開走了。
唐玉君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倒霉,竟然會剛一下火車就被李明春碰到!她心亂如麻,後悔不已,罵自己幹嘛不下了火車直接坐上大巴回去,幹嘛突發奇想吃什麼肯德基,難道一頓飯不吃就餓死了嗎?看看招惹上了這個跟自己有無限糾纏的男人,一會兒如何善罷啊?
她在那裡只顧得自怨自艾,竟然沒有看到李明春跟肖光偉的這一番小動作,一會兒車就開進了一條幽靜的街道,停在了一家優雅的咖啡館門口,李明春下了車,示意她一起進去,唐玉君又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把心一橫下了車跟他一起走進了咖啡館。
落座之後,李明春並沒有像往昔那般一關上門就想抱住唐玉君親暱,他很紳士的替唐玉君拉椅子服侍她坐下了,就不言聲的坐到了她的對面。
兩個人中間,隔了寬大的咖啡台,相互對望了一眼,唐玉君一接觸到李明春的眼神,就如同被火燒到一般趕緊閃開了,而李明春卻一直深情的注視著她,然後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溫柔的說:「寶……呃……妹……呃,小唐,你過得還好吧?」
唐玉君聽到他這句話,心裡暗暗的湧起了一陣哀傷,她知道他想要叫自己什麼,一時之間,無數的往事電光火石般在她的腦海裡掠過,她就也癡了……
兩個人互相注視著,一刻間心意相通,兩隻手慢慢的伸出,在桌子的中間相握,但也只是輕輕一觸,唐玉君就猛然驚覺,趕緊把手收了回來,為了掩飾自己的情不自禁,她趕緊問道:「呃……那個,你家夫人聽說病了?怎麼樣了現在?不要緊了吧?」
聽她問起方明,頓時打斷了李明春滿腔的柔情蜜意,他迅速的回歸了現實,又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然後沒頭沒腦的開始述說自己近段以來的遭遇,和自己對於方明的責任與義務,唐玉君只聽得驚心動魄,當她聽到李明春說到他的痛苦的選擇時,竟然覺得這個男人就在說道他選擇他老婆的那一刻,是那麼的具有男人的魅力!
她在內心的深處,竟然很為這個男人前一段時間所經受的情感折磨感到不安,這也是她一貫的作風,總是不自禁的對別人的苦難生出憐惜之心,更別說這個男人是和她有過一段美好戀情的、也和她有過夫妻之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