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愛恨難辨
「小唐，所以，人有的時候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並不是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左右的，唉！生活中有著太多的不得已啊！所以，我只能是對不起你了……小唐，你恨我嗎？欠你的，欠孩子的，我只有來生來償還……」李明春深沉的說。
「不，李書記，我不恨你，相反的，我十分佩服你的這種男子漢的有擔當的氣魄，真的，你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很欣慰！當然，這與我是否還喜歡你，是否急於脫離你沒有一點關係，這一點你一定要理解，我欽佩你是因為我覺得一個男人能夠在家庭的責任與愛情之間做出正確的選擇，是很不容易的，我真的十分欣慰！」唐玉君說。
李明春聽到她這樣說，心裡卻並不感到輕鬆和安慰，相反的，一種失落感油然而生，他苦笑了一下說：「是啊，你當然感到欣慰了，其實這麼說也不正確了，你應該是巴不得的對吧？因為這樣的話，以後我這個令你討厭的人就不會再去糾纏你了對嗎？你巴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我對吧？你巴不得我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現才好呢！」
唐玉君一聽，滿臉崩潰到極點的神情，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十分無奈的看著李明春叫道：「有沒有搞錯啊！我事先聲明過了好不好，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這只是我就事論事的，你就牽扯那麼多？真是不可理喻！那好啊，我現在說，我就是巴不得你走得遠遠的再也別糾纏我好了吧？這下你滿意了？切！」
她說這幾句話時的神情和腔調，李明春已經是兩年多都沒有見到過了！那是一種小女孩般的、帶著一點賴皮的、帶著一點撒嬌的、帶著一點嗔怪的、還帶著一點親暱的表情，在他們兩個人歡好時，每每唐玉君感到李明春曲解她的意思時，就會用這樣一副表情和腔調，也每每使李明春大笑不已！只是自兩個人因隋金忠而分手後，唐玉君就躲著李明春了，即便是碰到了，也是滿臉的客氣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像這樣的情形是再也見不到了！
李明春此刻再一次看到唐玉君的這副可愛樣子，不禁又一次神為之醉，癡癡的盯著唐玉君，恨不得再一次把這個可愛的無與倫比的女人緊緊的抱在懷裡，地老天荒，不離不棄！
唐玉君無意間看到李明春看自己的樣子，他那像帶著火苗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自己臉上，就知道他馬上就要舊態復萌了，也很清楚自己此刻只要稍微露出對他的不捨或是舊情未泯的態度，李明春之前所做出的回歸家庭，與自己徹底分之決定就會立馬化為烏有！是的，他對自己的愛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這一點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可如果因為他對自己的愛，再一次的引發事端，這可不是自己的初衷了！
試想方明如果知道了這個結果，那飽經創傷的神經怎麼會受的了這樣殘酷的打擊？還不得舊病復發啊？再說了，難道說自己還真的能夠再次接受李明春的愛嗎？如果可以接受早就接受了，又何必折騰的背井離鄉的，再回到原地？
唉！都怪自己這種沒大腦的樣子，什麼時候才能像別的女人那樣有一種老謀深算或者城府深沉的樣子呢？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每每被人一眼就看穿！
唐玉君的臉就是她情緒的晴雨表，她一面想，一面就在臉上做出了一會追悔，一會懊惱的表情，這就更看癡了李明春，他的心底泛起了一股似酸似澀又似甜蜜的複雜感覺，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一會兒覺得自己不能做到魚與熊掌兼得真是很笨，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做出的決定太過匆忙，這樣和心上人天各一方而和妻子貌合神離也許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一會兒又想自己幹嘛要考慮的那麼面面俱到，就此甩開一切人和一切事，做一回自私自利的人，協同這個自己愛到極點的女人從此到他鄉隱姓埋名，把他媽的道德和良知還有義務什麼的狗屁東西全扔得遠遠的，人生苦短，幹嘛要委屈自己啊！
唐玉君趕緊回復了正襟危坐的樣子，心裡紛亂，也不想和李明春再呆下去了，就嚴肅而誠懇的說：「李書記，慪氣的話就不再說了，我可以告訴您，咱們倆以前的一切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怨恨過您，咱們倆也都從彼此那裡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這就夠了！您能夠跟方明姐姐達到互相理解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啊，一定要珍惜哦，至於我，很感激您到現在還這麼記掛我，您就放心吧，我過得很好！您就不要再牽掛我了，好嗎？天不早了，我還要趕車回縣裡呢，那咱們就去車站吧？」說著就站起了身。
李明春話都沒說完，而且最重要的事情都還沒有辦，怎麼會放唐玉君離開？他一想到唐玉君如此著急的要離開自己，沒準是要急著去見到羅天明，不禁心裡一陣醋意泛起，就略帶懊惱的趕緊拉住唐玉君把她按在椅子上，嘴裡說道：「你那麼急幹嗎？難道縣裡還有誰在等你不成？即便有人等，竟然連這一會兒都等不了嗎？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給我好好坐下，聽我慢慢說！」
唐玉君看他要急眼的樣子，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裡暗含的意思，但卻並不去解釋，只是坐下來說：「好好好，你說，你說吧，我聽著！」
李明春看唐玉君帶著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勉強坐了下來，心知她是迫於自己的臉面才留下的！他不禁暗自猜度小唐其實心早就飛到羅天明那裡去了，妒火中燒，心裡更是不舒服了，他沉悶的開口說道：「小唐，我真的就這麼惹你厭煩嗎？看你急不可耐的樣子，和我在一起真的就這麼難受嗎？其實，我也並不是一心就想糾纏你的！是這樣的，我先說啊，我完全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或者是什麼別的想法，我只是想盡一點我的心意，所以你答應我，你不能拒絕，聽到沒？」
唐玉君看他說的如此鄭重，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嗎，但她知道，如果不讓他趕快把話說完，再拖下去說不定他還會怎麼改變主意呢，就趕緊點了點頭說：「你說吧，我聽著，只要合理，我不拒絕。」
李明春卻又不忙說了，他默默的看著唐玉君，眼光也變得越來越溫柔，越來越憂傷，最後，那一種不捨就毫無掩蓋的留在他的臉上了，他艱難的開口說道：「小唐，我……是這樣的，無論再萬不得已，我用也算是……算是……唉！我這裡有一些錢，你知道的……其實……呃……也算是……也不多，只是……呃……你收住吧，別讓我再……呃……密碼是你的生日！」
李明春在說的中間，已經掏出來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朝唐玉君推了過去，他好像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正確的來表達他所想要說的意思，就這麼吞吞吐吐的說著，到最後也沒有表達明白，但唐玉君卻已經完全明瞭了他的那一番想將功補過，或者是來達到良心上的安寧的心思！
唐玉君雖然明白，但卻並不打算領情，她很理解李明春這是不放心自己的能力，怕自己和孩子在外地因手裡困窘而受到委屈，有心給些錢幫助，又怕自己自尊心受到損害，這才吭哧半天也說不明白！心下倒也並不感到生氣，相反還很感動他的一片心意，於是就輕輕的把那張卡又推了回去，說：「李書記，你的心意我完全明白也完全的領了，只是這錢我不能要！因為我在外地真的已經是完全站穩腳跟了，真的，以前在你們的庇護下，我顯得很無能，那是因為我知道有你們照顧，不需要我來努力的，呵呵，我很懶的不是嗎？但現在不同了，我已經完全是一個獨立的人了，甚至，我是一個獨立家庭的家長了，所以，有些事，我必須自己去獨立的！真的，我已經完全的安排好了我的生活，而且以前在縣裡做局長的時候，雖說我並不是一個貪污受賄的官員，但是機關的事情你應該是理解的，就單單是逢年過節的『正當收入』攢起來也是不少的，所以，我的積蓄已經夠我們母子買了一處住房和一家門店，我現在已經是一家很大的生意的老闆了啊！開業才幾個月，就賺了不少的錢呢，足夠養活我跟果果的了！看看，其實我也是很能幹的哦，只是平時被你們大家把我的能力給埋沒了而已！所以，您的這份心意我跟孩子心領了，但錢您還是收回去吧，不是故意傷你的心，真的是我們不需要，我們真的不缺錢的！」
李明春看唐玉君說話的樣子，他知道她說的沒準是真的！因為她在說到自己成為老闆的時候，那一份眉飛色舞的驕傲，喜上眉梢的成就感無一不說明了她的確是有了立足之地，但是自己的一番心意豈能白費？另外，他從唐玉君的話語裡聽出了一些關於唐玉君在外地生活的端倪，他心下暗喜，心想就小唐的簡單，說不定不一會兒就套問出了她在哪裡生活，這對自己來說就太重要了！雖然一定打定了決心要……但是，她的生活情況是一定要知道的！今後自己也可以私下的去看看……
於是李明春就改變了策略，帶著很欣賞的神情用很驚喜的語氣故意誇張的激她說：「哇，沒想到啊小唐，你還這麼能幹啊？我倒是不信的，就你那嬌滴滴的飯都不會做的小姐樣子，還能做生意？做的不會是飯店生意吧？你可小心著，就你的廚藝，可別把客人給毒死咯！哈哈！」
唐玉君果然上當，她不屑的看著李明春說：「切，你還不相信我？我告訴你，我在茶葉的故鄉開茶莊，照樣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的，連本地人都誇我茶藝老道呢，對了，這你是知道的呀，不還是你教我怎麼分辨茶葉的……呃……嗨！總之真的是可以養活我們娘倆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她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多了，趕緊收住話頭，但李明春的頭腦不知道比她高出多少倍出來，又怎麼會被她矇混過去？就接著說：「你行了吧小唐，就你那兩下子，我還不清楚？你也僅僅是能夠辨認出毛尖跟鐵觀音的不同，要是龍井跟毛尖比，你要是不看只喝的話就拿不太準的哈哈！就你還賣茶葉？還不是貪圖杭州風景好，所以在哪裡混日子罷了！哈哈，茶莊？那是好開的嗎？」
幾句話把唐玉君的好勝之心徹底給扇了起來，她臉漲得通紅說道：「你還不服氣我啊？哼！我分不清怎麼了？我就不賣龍井和毛尖怎麼了？我到鐵觀音的故鄉去，怎麼你不服氣嗎？不信算了，反正你也是一直看不起我的能力的，無所謂了，我只要能力所能及就好了！」
李明春這下已經全然明白唐玉君是去了福建，但福建大了，到底是在哪裡呢？他是唐玉君的知己，自然知道已經不能沿著「茶」這個話題再繼續追下去了，那會引起唐玉君的警覺的，於是他就爽朗的笑了笑說：「哈哈，我信，我信好了吧？咱們的小唐是誰啊？局長都做得來，怎麼會開不好一個茶莊？開茶莊才是大材小用呢，咱們閉著一隻眼睛都經營得好是不是啊？哈哈！對了，我前幾天去福建出差，看f市現在很漂亮啊，沿海發展就是快啊，幾年沒去，都認不出來了！」
唐玉君得到他的肯定，心下大塊，就心無城府的說：「是啊，你別說大城市了，就連小縣城現在都在發展旅遊，所以也很繁華啊！現在全國都在宣傳s市的風景呢，以後也是發展迅速啊！」
李明春心中暗喜，知道了她大致是在s市的某個縣城，但還是問清楚的比較好，就又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說：「什麼啊，你那是井底之蛙，你哪裡去過f市，別的地方那裡比得了啊？更何況你說的什麼小縣城了，有什麼可看的風景？無非就是些山山水水的罷了！難道還能美過桂林不成？」
唐玉君大叫道：「什麼啊？縣城那裡的風景超讚的！那巖洞你都不知道多神奇！我都看傻了，還有……呃……幾點了？我真的該走了！」
唐玉君說完巖洞叫苦不迭，知道自己無意之中已經洩露了天機，不過她偷眼看了一眼李明春，只見他一副處變不驚的沉穩面容，心底暗暗祝願他不要有所領悟，然後就又一次表示要走，李明春已經收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他心想，只要知道了這個縣城的標誌性景物，那就不難打聽了！
只是唐玉君要走他還是從心底不捨的的！他就用很不捨的眼光看著唐玉君說：「小唐，真的還早，你看現在還不到四點鐘，再坐半個小時好嗎？我就只是和你說說話，行不行？」
唐玉君一看表的確還早，要是現在就走，到縣城肯定還早，就想既然已經遇到李明春了，那就索性再說一會兒話吧，也總好過在這裡遇到了李明春，到縣裡再遇到羅天明的好！於是就點了點頭，示意李明春可以說話了！
李明春知道離別就在眼前了，即便是他勉強留住了唐玉君，也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鐘而已！她畢竟還是要走的，而且她到了縣裡，羅天明現在已經是個王老五了，怎麼會想自己一樣傻，再眼睜睜的放她走呢？唉！自己和小唐的緣分怕就是就此而絕了！
想到這裡，他一陣黯然，於是，他這一會兒收起了剛才故作的開心換上了一副很依戀的表情說：「小唐，你這次回來怎麼沒有帶孩子啊？你不是要回縣城長住的嗎？那你把孩子留在那裡了？誰照看啊？」
他的這一副黯然寥落再加上戀戀不捨的表情很讓唐玉君感動，她也就收起了急於離開的煩躁，很真誠的說：「老李，我不叫你李書記了好嗎？我並沒有打算在縣裡常住啊？不瞞你說，我是不想再在縣城裡招惹麻煩了，我之所以到了省城沒有馬上走，就是因為我想等晚一點再走，剛好到縣城天黑，不會遇到不相干的人，明天一早天不亮就做第一班大巴帶上我爸媽一起回去，我現在已經安置妥當了，所以就想接老人去住了，一來也有個照應，二來也盡盡孝心！至於孩子你放心，我那裡招了姐妹倆給我幫忙，很靠得住的，孩子她們帶著呢，反正我明天就回去了，沒事的！」
李明春一聽唐玉君竟然是這般打算，心裡很是複雜，一來是為羅天明**辣的心思而感到惋惜，二來竟然是有著極大的喜悅，他也知道自己這種喜悅十分自私，但是仍然無法抑制，因為在他的心底深處，始終無法接受唐玉君有朝一日會成為別人，甚至是羅天明的妻子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