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消息(中)
這些胡商大多在自家部落之中無一不是呼風喚雨之輩,現在卻遭到這種待遇,心中自然不平,不過隨著時間一分分的流逝,這些胡人臉上原有的憤憤不平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惑和恐懼,以及對未來的迷茫。
霍去病的手段他們也看到了,殺戮無情,完全沒有將匈奴可能的報復放在心上,行事根本無所顧忌,而匈奴人馬的遲遲未到,更是讓這些胡商心裡忐忑不安。
篝火被點燃了起來,這些胡人不時驚懼的往南面掃上一眼,隨即飛快的收回自己的眼光。漢軍立下了大帳,不時把胡人提出帶往大帳,用不了多久淒慘的慘叫聲就會從那邊傳來,每一聲喊叫都令這些胡人身子微顫,心中驚懼,實在是難忍的折磨。
這樣難捱的折磨足足折騰了大半個晚上。
遠方的慘叫聲慢慢輕了下去,一些胡人膽寒的抬頭,正好看到一條血肉模糊,渾身血跡斑斑的人影被像拖死狗般拖出了帳篷,一路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跡。
「又來了,這次輪到誰呢?」數名軍士往這邊走來,這些胡人的心立即都吊了起來。
每次漢軍只提一人,絕不多加。
所以倒霉的最多只有一個,就是這點才沒有讓這些胡人徹底崩潰,畢竟這裡胡人有兩三千,光胡商就有三四百人,這樣一個個提的話,完全提完足足需要十數日,那匈奴的軍馬應該過來了吧,正是抱著這樣的思想,他們才忍氣吞聲了下來,畢竟那麼多人,倒霉的也不一定就是自己。
他們並不是沒有反抗,也曾偷襲過看守的數百漢軍,但結果卻是令人絕望的。這些漢軍強的離譜,自己這方孔武有力的大漢根本禁不住人家三拳兩腳,就被打垮,隨後漢軍把為首幾人紛紛斬首,終於絕了這些胡人僥倖之心。
不知有多少人在心裡暗罵自己大意,沒有帶來部族中的某某某,不然就……
不過,也僅僅是如果而已罷了……
這幾個漢人中一人走上前,掃了一眼人群。這人對這些胡人來說並不陌生,塗羅部落的胡商正是他殺的。
那個被殺死的胡商極為有名,是匈奴塗羅部落的二號人物,此次前來的胡人中論身份沒有幾個比得上他。匈奴在冒頓單于之時,在草原上置下二十四大部落,作為匈奴骨幹,佔據了草原上最為肥沃的土地和牧場,是草原上最為強大的部落。這些部落大部分都在匈奴單于以及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統治之下,是他們的重要力量。
塗羅部落正是二十四部落之一,屬於伊稚斜部下,雖然並不是最為強大的部族,但在伊稚斜帳下五大部落中實力也僅僅次於伊稚斜的鷹躍部落,之所以敢第一個站出來,正是對自己實力的信心。大漢的器物在匈奴屬於奢侈品,是身份的象徵,而那胡商一向掌管塗羅部落這方面事務,每次關市也都參加,哪知這次遇上了不按常理出牌的霍去病,徒然丟了性命。
「你,出來。」趙則手指一點,正好是那些西域美女的主人哈泰。
所有人暗地裡鬆了口氣,只有哈泰面色蒼白、搖搖欲墜。
哈泰突然張口喊了幾句,趙則眉頭一皺:「你不懂漢語?」
哈泰茫然的望著他。
看他的確不像偽裝,趙則暗罵一聲晦氣,正要另尋他人,眼角卻彆見哈泰那一閃即逝的喜色,心中頓時有數。
「不懂漢語啊……這就難辦了,這樣吧,誰願意隨他一同前去,充當通譯。」沒有人答話。
「既然如此,沒辦法了。」趙則對著哈泰抱歉道:「來人,拉出去殺了,我再挑一人。」
兩邊軍士轟然應諾,哈泰臉色一下子死般蒼白,身子一軟,栽倒在地上。
趙則心中快意之極,如此羞辱這些胡人實在是大快人心,這恐怕也只有霍去病才敢做的出來。要知道這樣的明目張膽的破壞關市,如果沒有意外,必將招致劉徹的重責。不過霍去病卻是成竹在胸,一點都不擔憂。
「我願為他通譯。」一人突然站了出來道,此人身材矮小,然雙目卻炯炯有神。
地上的哈泰彷彿吃了靈丹妙藥般一咕嚕坐了起來,看著這位恩人,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用匈奴語又急又快的說了幾句,大意無非是大恩大德不敢忘懷,但能逃生,必視他為兄弟,將家產分一半於他之類。
趙則不耐煩聽他們囉唆,手一揮,立即有人上來把兩人帶往中軍大帳。一路上,哈泰渾身抖顫,死裡逃生的經歷讓他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心裡暗暗下了決心。矮小漢子並不慌張,閒庭信步,好像此行並非是去面對不測的命運。
「尊貴的大人,願偉大的崑崙神祝福你,你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哈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進入帳內,還沒看清帳內的情況,哈泰就連忙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高聲哀求著。
半天沒有回應,哈泰悄悄抬頭一看,上座別說霍去病,連鬼影都沒有一個,旁邊不少漢人軍士正不屑的看著他。
「現在會說漢語了?」趙則譏諷的話語令哈泰老臉一紅。
「你剛才所言是否屬實。」趙則臉色一正,見哈泰忙不迭的點頭,輕鬆道:「也罷,我帶你去見大人,如若有半點隱瞞,此間的刑具讓你逐一嘗遍。」
哈泰偷眼看了帳內,只見不少軍士手執奇型器物,正不懷好意的看著他,頓時心中一抖,口中慌忙道:「不敢,不敢。」
「等等,我有話說。」一直沒開口說話的矮壯漢子突然道,哈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連連打著眼色,只希望這人不要害了兩人才好。
接下來矮壯漢子突然背轉身去,好像取出一物,趙則臉色一變,立即拉著他走的離開了遠些,只剩下哈泰心中吊起了水桶。
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趙則把矮壯漢子帶了出去,再也沒有看地上的哈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