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消息（下）
趙則帶著那矮壯漢子走了段路，來到一處小帳之中，把門的正是荊野和鄭銳。霍去病沒有追究荊野瀆職之罪，還大有提拔之意，雖然並沒有讓荊野感動的一塌糊塗，跪下來就高呼明主，願意誓死效忠，但也沒有不滿之處。
進入軍隊為的就是建功立業，陞官發財，現在正是天賜的良機，荊野是一根腸子通到底之人，早就忘了先前的不快。
唯一的缺憾就是破碎的瓷片在臉上留下一道傷痕，讓他看起來猙獰了很多。不過即使是這道傷痕，在若干年後也成了他誇耀的資本……
帳內，霍去病目視著矮壯漢子，眼中透出一絲笑意：「肯說了？」
這句話卻是對趙則所說。
「大人神機妙算，不過……」趙則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霍去病看向矮壯漢子的眼光頓時帶上了一絲訝異。
霍去病早就命人從漢商口中得知哪幾人是胡商中最為富有者，由於擔心直接詢問這些胡商寧死不開口，或者說他們隨意捏造假消息引霍去病上當，所以才有了晚上的一幕。再堅強的人，任他的意志再堅韌，在一晚上的不間斷的死亡威脅下，神經也會疲勞不堪，再加上每次只提一人的手段給予他們的生機，大多數人都會做出明智的選擇，更何況他們並不是視死如歸的戰士。
那些用來殺雞給猴看之人看似是趙則亂點，其實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之人，用他們的鮮血和慘叫生生打開胡商的堡壘。
估摸這時候也該有效果了，所以趙則才開始提了霍去病屬意要從他們口中掏出消息之人，哈泰此人的表現也不出所料，想不到的僅僅是出了矮壯漢子這一變故罷了。
「烏代大帥命小人問候大人。」矮壯漢子上前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貴使免禮，趙則，看坐。」霍去病熱情招呼道，心中卻冷笑不止，這人雖然口頭上說的好像是烏代特使一般，但如果霍去病沒有出現並拘留胡商，恐怕他也不會站出來，由此可知烏代此人尚在猶豫之中。當年分別之時，許諾烏代三年之內做出選擇，所以霍去病也並不心急。
一別兩年，烏代音訊全無，草原上是匈奴的天下，霍去病自然也和他斷了訊息，但霍去病有呼衍頓在手，就等於捏著緊箍咒，不怕他不心服。
此人剛才就在趙則面前取出了信物，才讓趙則大驚失色。
「不敢當貴使之稱，小人伊珩，大人直呼小人名字即可。」伊珩趕緊道，他心中也自不安，烏代雖然予他信物，卻並沒有讓他和霍去病接觸，現在卻違背了大帥的意思，還不知會有烏桓全族有何影響。
深吸一口氣，伊珩道：「小人藉著助那哈泰而來，必不會引人注意，大人但有所問，伊珩敢不盡言。」
這人倒也小心謹慎，唯恐讓人知道他和霍去病之間的關係。要知道霍去病勢必不可能將這些胡商盡數殺盡，他們代表著草原上一股巨大的勢力，盡戮他們的後果不是現在的霍去病能承擔的。
要是他表現和漢軍熟絡，那就會給烏桓帶去一場災難。
霍去病注目他半晌，待他臉現驕躁之時才正色道：「我欲知匈奴之事。」
伊珩道：「不知大人想問匈奴什麼？是他們的風土人情還是牧場良馬？」
霍去病不滿的重重一哼：「別避重就輕，我並非對匈奴情況一無所知，軍臣已死，於單年幼，匈奴只怕不安穩吧？再說關市附近的匈奴兵馬為何到了此時還未至，難道烏代沒有交代你嗎？」
「大人莫怒。」見霍去病發怒，伊珩不敢再打馬虎眼：「小人只是一介商人，雖然承蒙大帥看得起，對政務也並不涉及。不過有些事伊珩知道的必會告訴大人，今年開春不久，伊稚斜大王的使者就來到我們部落，將原本一年供奉二十萬頭牛羊加為三十萬頭，財帛、戰馬等無不加倍，並立即帶走了半數，其餘之數也命部落於二月內交出。而且使者走後，大帥立即下令操練族中男子，日夜不停……」
伊珩一口氣說了數事，都並沒有和匈奴人的戰爭有關，但卻給人一個鮮活的印象：匈奴人民或者說伊稚斜在備戰。
這些事都是發生在一月之前。
「不知大人有沒注意，此次前來關市的匈奴商人比以往少了一半以上，大多是我們這些小部落之人。」伊珩提醒道。
「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我會處理好哈泰的。」霍去病點點頭，隨即命人帶伊珩下去休息。
「大人，難道匈奴真的內戰了嗎？」趙則臉上儘是不可思議。
「一人之言，不可輕信，你把那哈泰帶來。」霍去病沉吟道。遠在千里之外的匈奴已然開戰了嗎？還是正在備戰之中？如果大漢貿然插手是否會引起相反的結果？
哈泰被晾在那裡，心中已然儘是惶恐，等被帶到霍去病面前的時候早就雙腿發軟。對匈奴之事原本哈泰還抱著僥倖之心隨意捏造，但霍去病如何肯信，微一恐嚇，哈泰悲哀的發覺霍去病掌握了匈奴的一些情報，而最要命的就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對方掌握的詳細程度，當下不敢隱瞞，老老實實的把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他說的越多，霍去病的臉色也慢慢輕鬆下來，待再提了數人前來之後，霍去病已然可以確定了，匈奴的確正在動盪之中，而且現在很有可能已然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