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脫罪
劉徹眼睛都沒往他瞟上一眼，見久久沒有回應，韓安國忍不住大聲又說了一變。
楊得意使勁的打著眼色，勸誡他不要不知好歹，不要強求。
韓安國對楊得意的小動作視若不見，被劉徹冷落、官降一級等等不順心的事讓他對仕途心灰意冷，不再強求，現在只希望能夠到邊地任郡守，將滿腔熱血灑在戰場上，馬革裹屍才是一個將軍最好的歸宿。
「你明白了？」劉徹猛然沒頭沒尾的冒出一句。
「微臣明白。」韓安國低泣出聲：「是臣愚鈍，此番如能前去漁陽，不退匈奴誓不回朝。」
「你去吧，朕任命你為漁陽郡守。」劉徹沉默了下，低聲道：「漁陽邊境不寧，你就不用回來了。」
韓安國身子微微一震，苦澀道：「微臣遵旨。」
「陛下保重。」韓安國重重在地上磕了九個響頭，方才轉身離去，如果細看的話當可發現他的身子微微顫抖。
走出宮門，夕陽照在身上，韓安國突然一陣恍惚，身子一個踉蹌就欲摔倒，一雙溫暖的大手從身側伸了出來，扶住了他的身子，溫暖的感覺從對方身上傳出。
「韓大人，切要小心啊。」
韓安國心情複雜的看著寬厚的衛青，青年溫和的笑容是那般的真摯。
「我錯了，我錯了。」韓安國低低搖頭，落寞的離去，在那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老了，儘管他現在只是四十出頭。
這青年讓他生出不愧不如的感覺，再加上劉徹的打擊，讓他一下子老了幾歲。邊境不寧不得回朝，匈奴哪有這麼好對付，也許自己這輩子都得困守漁陽，有生之年和繁華的長安無緣。
望著韓安國蕭條的背影，衛青微微歎了口氣。
「竇嬰老了，李廣老了，程不識老了，現在連韓安國也老了，大漢國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劉徹滿含感觸的話在衛青背後響起，他也很憐惜韓安國，但帝王是無情的，這是多年的政治鬥爭獲得的寶貴經驗。
衛青的身上有一種蓬勃的朝氣，正代表了蓬勃的大漢帝國，他們才是帝國的希望，是帝國新的血脈，看著衛青，劉徹的感觸隨之消失無蹤。
「陛下。」衛青正要行禮，已然被劉徹一把抓住，笑道：「仲卿不用多禮，哈哈，別忘了你還是朕的國舅。」仲卿正是衛青的表字。
「先前朕看你就有事找朕，現在又來，可是有什麼事？」劉徹輕鬆笑道。
「陛下。」衛青一下子跪了下來：「臣前來是為了去病……」
「你不用說了。」劉徹微惱道，原本以為衛青是來請戰的，哪知道並非如此，一顆灼熱的心一下子被澆滅，頓時不快起來。
「仲卿啊仲卿，朕可是對你抱有厚望啊。」劉徹歎氣道，一臉的怒其不爭：「和匈奴作戰才是目前關鍵，我屬意於你，你難道不知？」
「陛下，匈奴雖是草原霸主，但微臣絲毫不懼，願全力與之周旋，衛青自有把握將之擊敗。」衛青被劉徹的話激起了豪氣。
「好，好，朕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劉徹滿臉喜色，開心的搓著雙手，一把將衛青拉起，拍著他的肩頭哈哈大笑。
「來人，上酒。」劉徹彷彿一下子忘掉了所有不快，大聲吩咐著，對著衛青笑道：「朕可要和仲卿痛飲幾杯，望你切莫辜負了朕之願。」
「微臣必定不讓陛下失望。」
「好啊好，朕最希望的就是擴大漢疆土，將匈奴的威脅永遠消除，朕之利劍所指，天下莫敢不從。哈哈，你不知道，張騫回來了，據他所言，」頓了頓，劉徹沉思道：「和匈奴開戰非可一蹴而就，還有隱患未絕。」劉徹眼中掠過殺氣，讓衛青看得一寒。
「這樣吧，朕給你三萬鐵騎，封你為車騎將軍，你且將他們操練起來，大約三月功夫就可以準備停當了。」
「微臣遵旨。」衛青躬身道，遲疑了下還是決定開口舊事重提：「衛青有一事求陛下。」
劉徹慢慢冷靜下來，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玩味的光芒：「如果是霍去病之事就不用說了，朕自有安排。」
「陛下，微臣不敢求陛下赦免去病之罪，只希望能秉公處理此事。」衛青堅持道。
「好大的膽子，連朕的話都不放在眼中了。」劉徹勃然怒道：「衛青，難道你怕朕處事不公嗎？」
「並非如此。」衛青面不改容：「實是其中疑點甚多，衛青不吐不快。」
劉徹悶哼一聲：「你倒說來聽聽，如若無理，此次出擊匈奴你就不用參與了。」
衛青無暇去擦額上的冷汗，腦中急思了下來之前去請教東方朔時他的話，當時東方朔自信的臉龐讓他觸動很大，沒想到這麼一個並非有名的小小侍郎竟然有如此眼光。
「陛下，此事其中疑點甚多，如果是去病射殺曹襄，那去病現在應該被擒，但淮南國的消息並非如此，可見其中必有蹊蹺。去病之能，衛青深有瞭解，射箭最多不過三十步而已，以那般短的距離，去病縱有通天之能都無法脫身，既然現在去病未被擒，則說明根本不是他所為，衛青實不想陛下和公主中了淮南國之計啊。」
劉徹揉揉腦門，被弄得有點頭痛起來：「其中細節朕也不知，只知皇姐一口咬定去病是兇手，也罷，朕派人徹查此事就是，絕對不會冤枉了去病。」
對霍去病，劉徹自有一股毫無理由的信任，所以平陽公主雖然早就傳訊過來，卻被他壓了下來，並沒有備案。最近諸事纏身，也無暇去關注此事，此時見衛青說的有理，心思也活絡起來，當即一口答應下來。
「謝陛下隆恩。」衛青狂喜道。
待衛青退去之後，劉徹思索了半天，平陽公主的臉面不能不顧，此事要查之前還需要徵得她的諒解方才可行。思之再三，卻下了道密旨傳到了附近的各郡，嚴禁傷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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