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睿點頭頷首,優雅而冷貴,他摟著懷中女人的腰肢坐了下來,當著很多人的面,無憂沒有掙扎,安分的待在男人的懷裡,緊緊靠著。
顧安西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毛衣,黑髮盤成可愛的公主髮型,看上去年輕乖巧,溫順可人,她紅著臉頰,淺淺的微笑,「哥哥,這是我男朋友,他叫易北,」末了扯了扯自己身側男人的衣袖,仰著臉龐小聲的道,「這是我哥哥嫂嫂。」
溫蔓很有興致的跟安西帶回來的第一個男朋友交談著。
顧家的女人都很溫柔,溫蔓如此,顧安西也如此。
顧澤格外深沉的眸光落在自己女兒的身上,深不可測的眼隱著無法形容的若有所思,帶著旁人無法察覺的考究。
唯有顧睿,偶爾間捕捉到自己父親那不同尋常的眼神,他眉梢微挑,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自己妹妹,又看了眼小小帶回來的男人。
易北既然是出現在顧家千金生日會上的男人,出生自然不會差,畢竟在京城除了戰家配誰都算是高攀。
吃完晚餐,無憂和溫蔓陪著易北說話,顧澤一個眼神把顧睿叫到了二樓的書房。
因為年長而歲月沉澱的男人眉目深沉,「交給你媳婦一個任務。」
「爸你對小小帶回來的男朋友不滿意?」
「她帶誰回來我都很難滿意,」顧澤冷嗤一聲,狹長的眸微瞇,泛著幽冷的深光,「無憂和小小年紀差不多,你媳婦看著也是很容易讓人交心的女人,小小在意大利有一段絕口不肯提的過去,我要知道她到底發生過什麼。」
顧睿有幾分意外,「這種事情,讓媽直接問小小不就行了嗎?」
顧澤沉默了一會兒方淡淡道,「你媽會擔心,而且」他淡了聲線,「小小不肯提,你妹妹比我們想像中的聰明很多。」
不是不肯提,而是半真半假的跟他說了一段過去,未必都是假的,但必然不是所有的真相。
顧睿皺了皺眉,不怎麼贊同,「既然小小不肯提那就是不想再提起,那不是三年前的事情嗎?也許那男人傷她太深,也許她想忘記重新開始,為什麼要翻出來?」
他的妹妹柔軟可心,原本就應該被男人捧在手心寵愛。
顧澤面無表情,眉目間浮著顧睿許久不曾見過的戾氣和陰霾,「我派人去弗洛倫薩調查了,你妹妹在回國前,曾經失蹤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失蹤是什麼概念,就是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裡了,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平白無故的不見了。
這麼說也不是很準確,在那一年裡她仍舊會按時打電話回家,說話的語調仍舊是細軟的,撒著嬌的,偶爾抱怨沒有可以說話的人。
顧睿微微一震,「失蹤一年?」
顧澤看著自己兒子英俊而年輕的臉,語速緩慢,「今天小小帶易北回來是想商量結婚的事情,易北暫時看不出什麼不好,但是你妹妹不能就這樣結婚。」
「她似乎就這麼隨手選了一個男人,父母覺得好,她就可以歡喜的嫁人,她談過一次失敗的戀愛,顧家也不需要借自己的女兒來聯姻,就像無憂嫁給你是因為她愛你,小小才21歲,她是泡在蜜罐子裡和男人的甜言蜜語裡長大的,在她這個年紀,最正常的應該是夢想有個蓋世英雄來娶她,而不是半點熱情都沒有。」
說不出什麼不對,甚至顧澤可以看得出來安西看著易北的眼神是帶著安心甜蜜的,她是真心實意的願意嫁給自己選中的父母沒有異議的男人。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他半夜起來的時候路過她的臥室發現裡面亮著燈,放輕腳步走進去的時候她正坐在地板上。
看著手裡的戒指發呆。
足足出神將近四十分鐘,她才忽然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起身走到陽台把戒指狠狠的往外面的草地上扔。
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陽台吹了幾分鐘的風她忽然就像是瘋了一樣的跑出去,匆匆忙忙的甚至沒有發現站在走廊一邊的他。
她跪在草地上找那枚戒指,午夜三四點的時候,用自己的手一寸一寸的摸著她的臥室前那塊巨大的草地。
「那您不想讓安西嫁給她今天帶回來的男人?」
「沒有,」顧澤仍舊是面無表情,唯獨眼神沉重而慎重,「就算要結婚也至少要等兩年,在此之前,有些事情我要清楚。」
他的女兒比他想像中的要聰明。
可是,她畢竟年紀小,
回去的時候,無憂發現顧睿開車的時候也在偶爾走神,雖然相信他不至於荒唐到鬧出車禍,但是無憂還是耐著性子提醒他,「顧睿,你開車的時候不要想別的事情。」
「嗯。」男人啞著嗓子應了。
「小小的事情我有機會會問她,」無憂的眉頭舒展了一點,「不管她是因為想忘記或者放下以前的事情,還是因為喜歡易北,輕易的決定結婚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顧睿聞言眉頭就皺起來了,他壓低著嗓音,「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如今她覺得,嫁給她不是明智的選擇,他低低的笑著,那笑意瀰漫著說不出的低冷和自嘲的意味,「你後悔嫁給我了嗎?」
後悔嗎?
無憂用力的閉上自己的眼睛,最終她只道了一句,「你不是也後悔娶了我嗎。」
難道只允許他後悔不允許她悔?
回到別墅。
無憂走在前面,顧睿始終都一言不發的跟在她的後面。
她覺得很不能理解,明明跟這個男人相處也不過就是半年的事情,她為什麼連他不說話不看他的臉光聽著他的腳步聲就能判斷出來他現在心情鬱積而暴躁?
因為回來的時間很晚了,所以無憂直接去洗澡了,剛剛抱著衣服打開浴室的門,反手還沒來得及關上,男人一隻腳就抵在門上,輕易的阻止了他關門的動作。
男人的發垂在額前,浴室的燈光打投下陰影,忽明忽暗,覆著一層暗色的不尋常的氣息。
無憂的手指攥緊了手裡的浴袍,聲音很鎮定,「顧睿你把腳拿開,我要洗澡了。」
男人收回腳但是手卻落在了門把上,他的視線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微啞的嗓音十分平淡,「我跟你一起洗。」
說完,動作有條不紊的推開了浴室的門從她的身側走過,然後反手把門關上。
無憂還沒反應過來,浴室裡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男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帶著灼灼的熱烈和隱藏的某種情緒。
無憂覺得如坐針氈很不自在,她低叫著表達自己的不滿,「顧睿,我不跟你一起洗。」
他們是快要離婚的人了,自從小諾的回去之後根本沒有親密過,一起洗澡是比親密還要坦誠相見的。
顧睿順手擰開浴缸的水讓熱氣流進白瓷的浴缸,然後不緊不慢的摟著女人的腰將她抵在冰涼的牆上。
他有力的手指掐著她的下巴,力道不會讓她疼,可是姿勢強勢得讓她生畏,「後悔嫁給我了是嗎?」
無憂只是瞪著他,不說話。
顧澤繼續低笑,嗓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啞得厲害,伴隨著溫暖的水聲,「乖,我不跟你吵架,也不會欺負你,所以不要跟我生氣,因為會傷了孩子。」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
無憂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顧睿,」她輕輕的笑,「你問這個是想做什麼呢?」
男人勾唇笑著,浴室逐漸升騰而起的熱氣使得他的容顏變得霧靄和朦朧,多了一層似是而非的性/感和魅惑,「為什麼呢?」他俯身將薄唇印在她緋色的唇瓣上,「因為我今天問你怎麼樣才能讓你打消離婚的念頭的時候,你沒有好好的回答我。」
曖/昧的磨蹭,無可逃避的氣息交/纏,無憂想躲但是躲不開男人的禁錮,以至於整個世界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
「所以無憂,」他轉移了地方,「既然你不能給我解決這個問題的答案,那麼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
他看著女人睜大的眸,親暱的吻著,「也許你不會喜歡。」
起先還算是溫柔的吻勢逐漸的變得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寸寸佔領她身上的肌膚,黯啞的嗓音依然貼著她的肌膚,「小諾出車禍的時候我知道了很多事情,那些事情給了我很大的衝擊,我是想過放棄你,因為她突然以這樣的姿勢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我不知道的真相。」
男人的另一隻手的手指慢慢的插入她已經被放下來的頭髮,「那時我說我後悔跟你結婚了……」
他的話說到這裡忽然停住了,無憂的睫毛顫了顫。
她靜靜的笑,聲音很輕,「然後呢?不是真的後悔嗎?」
顧睿看著她的眼睛,黑眸又黑又深,像是一片墨色的海。
「現在說不後悔是真是假對你來說都沒有意義,」顧睿稍微的離開了她的肌膚,模樣嚴肅而認真,一雙眼睛裡甚至是流動著說不出來的灼灼深情,「只是這件事情,我向你道歉。」
道歉啊。
小顧公子果然是精明的商人呢。
這麼清楚如何瓦解一道防線。
他不說自己不後悔,只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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