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得有些涼涼的，漠漠的像是俏皮但是更像是漠不關心，「我沒懷孕的時候只有九十斤左右，如今……顧先生，你會很累的，放我下來吧。」
她也懶得掙扎，畢竟累的不是她自己。
圖書館往下走的階梯很長，一級一級的距離不大，但是級數很多，顧睿抱著她一級一級的踩下去，始終沒有放她下來，只是淡淡的低聲道了一句，「我受過兩年的負重訓練，抱著你和一個小的，綽綽有餘。」
t大很漂亮，連建築也是中西結合很有特色，很多電影和電視劇都在這裡取景，原本，無憂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看著校園裡的風光，鼻息間無可抑制的能聞到他的氣息。
眼睛的視線落在紅色的夕陽上時，忽然有幾分恍惚。
「顧睿，」她叫他的名字，不是溫軟可人，也不是帶刺的諷刺，帶著一點點的歎息，一點點的遺憾，還有一點點的傷心。
「嗯。」這樣的姿勢，顧睿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她叫他便應了。
她許久沒有說話，直到顧睿開口問道，「怎麼了？」
她淡淡的笑著，「沒什麼，只是剛剛在想，你為什麼不能在我愛你的時候對我好一點呢？」
顧睿沉默的抱著她，也很久沒有說話，穿過紅色的塑膠跑道時，他才黯啞著嗓子清淡的開口，「你這樣問我，不如問為什麼不是你比小諾先出生，或者你比她先遇到我。」
「我早點愛上你的話，就會早點對你好了，無憂，這樣的命題後的答案原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說得也對，」無憂喃喃的笑了。
時間開始變得不緩不慢，就像是流水一樣保持著它的速度。
無憂每天的生活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有規律的作息，按時吃飯，大部分空閒的時間都在看書，累了就趴在書桌上，或者累了就在睡椅上躺一會兒，京城的秋天天氣很好，不冷不熱，偶爾有陽光和微風。
她不過問顧睿和小諾的事情，忘了在什麼場合，忘了是因為什麼而提起這件事，無憂也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句，無憂淡淡的提了一句，如果小諾再出事，你不要算在我的身上。
她承受不起那樣的指責和衝擊。
安心養胎，偶爾複習，她的生活裡沒有別的內容了。
除了似乎非要擠進來的顧睿，她無法阻止，也無力阻止，所以也沒有再費力的阻止，始終都是維持著不鹹不淡的相處著。
她有時候很享受這樣的安寧，可是跟顧睿在一起她注定不能好好的安寧。
下午她從午睡中起來，她摸著手機看了眼時間，大概剛好三點左右，無憂頭髮都沒有綁就下樓找水喝。
「太太，」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林媽就從外面急匆匆地的進來了，「有送快遞的來了，您要簽收嗎？」
無憂端著水杯走了過去，一個年輕的快遞小哥站在門口，「太太，您的花，麻煩簽收一下。」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大波的白玫瑰，很漂亮，上面還有不少的水滴，看上去更加的嬌艷欲滴。
她愣一下，隨即把手裡的水杯遞給了林媽，接過單子簽下自己的名字，溫溫的微笑，「謝謝了。」
然後接過來抱著就往屋子裡回走，掃了一眼客廳的擺設，淡淡的對身後的林媽道，「找個合適的花瓶過來吧。」
沒有署名，但是除了顧睿應該不會有人有膽子把花送到顧宅來。
林媽明知故問，「是先生送的嗎？」
「沒寫名字呢，大概是他吧。」
林媽很快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個透藍色的花瓶，擦乾淨走到坐到沙發上的女人前，一邊觀察她的臉色一邊小心的道，「太太，您還是在跟先生置氣嗎？」
無憂微微的俯身把花插在花瓶裡，聽到林媽的問話只是隨意的回答道，「沒有啊，怎麼了嗎？」
她跟顧睿，怎麼能算是置氣呢？那都是戀人和夫妻才會做的事情，而且他們之間也沒什麼可以置的。
林媽有些苦口婆心，但是面對溫淡的女人又覺得很難找到開口的入點，「太太，我看你總是悶悶不樂的……我也知道顧先生一定是做了些傷您的心的事情了，但是男人啊，我看得出來，顧先生最近抽了很多時間在陪您。」
林媽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無憂的臉色，她只是在認真的插花是你色沒什麼變化，一眼就可以看盡的平淡，等她說完了，她就抬頭朝她笑了笑，「嗯，我知道啊。」
該知道的她都知道，她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林媽在一旁看著無憂把花插好，神色淡然無瀾，她只好問道，「太太，您等下繼續看書嗎？」
無憂點點頭，「是的吧。」她沒其他的事情做了，而且重要的是寶寶出生後她的時間至少會壓縮一半。
才回到書房，無憂就接到顧睿的電話，她剛好一手拿著書。
顧睿只能聽到女人均勻的呼吸聲，他低啞著嗓子喚她，「無憂。」
「嗯，」她應得很清淡，「花我收到了，很漂亮，謝謝。」
顧睿頓了一下，用的是陳述句，「你不喜歡。」
無憂放下手裡的書，單手拉開屜子找了一支鋼筆出來，聲音聽上去很溫軟，帶著笑意，「怎麼會呢，沒有幾個女人會不喜歡收到花的。」
男人略微有些悶悶的，「你以前收到過嗎？」
「嗯，有啊。」
顧睿不明顯的鬱積著，「誰？」
無憂幾乎是一邊跟他打電話一邊看書，「不記得了，挺多的。」追女人的手法，買束花總是很常見的手段，追她的人多，她收到的花自然也就很多了。
「你在看書嗎？」顧睿扯開話題，不再談論以前的男人這樣的話題，即便明知道那今年裡她都只喜歡他。
顧睿在這個時候第一次知道，她的少女時代在暗戀他是一件讓他心頭發軟的事情。
「嗯，準備看書。」
「等下傍晚我過來接你去溫園，我們晚上在那邊吃飯。」
無憂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可以不去嗎？」
男人很快想也不想的強勢回絕她，「不行，」末了似乎察覺自己的語氣有點過分，他很快的將語調放軟，溫和的道，「小小談了個男朋友，爸媽叫我們回去看看，乖，你先。」
「嗯，好，拜拜。」
掛了電話，無憂繼續看書，心情仍舊很平靜，只是盯著翻開的書本，好幾分鐘才凝神恢復神識注意力回到書本的內容上。
傍晚顧睿回來的時候，小女人又趴在書本上睡著了，長髮掩面，說不出來的安靜，還有一種更無法言喻的——縈繞著的孤寂。
他忽然就響起她說過的話，
他站在門口就這樣看了好幾秒，她真的這麼想離婚嗎？
「無憂，」顧睿的唇落在女人的發上，來來回回的摩擦和親吻著，「要不要回臥室睡，嗯？」
他的動作擾醒了原本就睡得很淺的女人，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然後自然而然的伸了個懶腰，抬眸就看到正俯身正準備抱起她的男人，「你回來了，走吧。」
「很累？怎麼總是趴在桌上睡，」顧睿擰著眉頭有幾分不悅，「下次回床上睡，不然這段時間不要再看書了。」
無憂覺得他大驚小怪，手裡收拾著東西不在意的道，「懷孕的女人有時候是很嗜睡的，書房裡很暖啊也不會著涼，我只是趴著休息一會兒就行了，沒有大礙。」
顧睿原本是俯身抱著她的腰，此時也還是沒有鬆開，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有意無意的吻著她精緻的耳朵，性/感好聽的嗓音悶悶的彷彿很委屈，「你真的不喜歡？」
無憂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男人抿唇繃著下巴不說話。
無憂很快反應過來，「哦，你說花嗎？很漂亮啊。」
是很漂亮，又不是很喜歡。
這裡的區別可是大相逕庭，代表的意義也完全不一樣。
他不滿意，於是繼續靠在她的身上蹭著，呼吸聲也跟著愈發的重和急促，炙熱的氣息全都噴灑在她的白皙的肌膚上，染得透紅。
「你要怎麼樣才肯打消離婚的念頭？」顧睿抱著她，就著這樣的姿勢低低的問道。
無憂微微的歎氣，「顧睿，我現在不想跟你談論這個問題，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她不想吵架，也不想爭論。
顧睿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白淨的肌膚，低低的道，「好。」
很多事情，不是用說的，做了才有份量。
顧睿開車帶著她去溫園，到的時候剛好看到顧澤坐在沙發上和一對男女說話，年輕的女孩是安西，坐在她身旁的……是上次安西生日是在二樓跟她說話的那個男人。
顧睿牽著她的手走過去，「爸。」無憂也跟著禮貌的喚了一聲爸。
顧澤點頭示意他聽到了，「坐吧。」
安西身側的男人歷時站了起來，朝顧睿伸手，俊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彬彬有禮，不卑不亢，「小顧先生。」
——嗯，時間貌似晚了，捂臉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