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到邢二這邊問診,是邢二的母親張氏陪同著。
邢二有氣,也不敢發洩。
陳璟給邢二診脈。
半晌後,陳璟笑道:「二爺的脈象撥動,卻比昨日平和很多。足見,今日的蟲動沒有昨日強烈。這一天,是不是感覺好了點?」
邢二想了想,今天後背的確沒有蟲爬之感。
他心裡大喜,連連點頭,道:「的確好了點」
「這便好。這蟲寄居胃裡,我有一方,治蟲病百無一失。」陳璟道,「服用一劑,就能將胃裡蟲全部殺盡。我給二爺開兩劑,鞏固療效。」
邢二頷首。
陳璟開了方子。
他這方子,有催吐之效。
黃昏時分開的方子,等抓了藥回來,已經到了酉時末。
「回頭放盆水在淨房,裡面放幾條軟蟲,還有些蟲卵。等他嘔吐過後,再將那水偷偷倒入,給他看,讓他誤以為是嘔吐出來的。」陳璟對張氏道。
張氏點頭,不由輕笑。
「你倒是有幾分巧技。倪大夫就只會一個勁和燋兒較勁,非要說不是病,惹得燋兒對他越發不信任。還是你的法子好用。」張氏讚賞陳璟。
陳璟笑了笑。
「等他第二次嘔吐的時候,就不要再放蟲子,告訴他已經吐乾淨了。」陳璟道,「這些日子,他脾胃失司,還是要吃些藥。等明日吐了之後。你們再請倪大夫來開方子吧。」
張氏答應了。
邢燋吃了陳璟的藥,好半天都沒反應。
到了夜裡,他睡得迷迷糊糊。胃裡一陣翻滾,急忙去淨房吐。
等他吐完了,他想看看是不是吐出了蟲子,卻又膽怯。
淨房裡只有一盞昏燈,影影綽綽也瞧不清楚。邢燋喊了丫鬟,讓她再端盞燈進來。
盆裡吐得一塌糊塗,穢物陣陣惡臭。
可隱約。瞧見了幾條軟白的蟲子,還有蟲卵。
邢燋頭皮發麻,也不敢細看。急忙從淨房退出來,叫人把那盆東西趕緊去扔了,扔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讓他看到。
躺下之後。整個人精神鬆懈下來。
第二天清早。又吐了一回。
這次,沒有蟲子,只有點蟲卵。
用了早膳,吃了藥,中午又吐了一次。
這次,邢燋仔細查看。
連蟲卵都沒有了。
邢燋大大舒了口氣:「這大夫管用!我要好好謝他!」
他妻子卻抿唇笑。
到底怎麼回事,他妻子是知道的,那些蟲子。就是他妻子親手放進去的。張氏特意把邢燋的妻子叫到跟前,仔細吩咐她。讓她自己辦妥這件事,別讓丫鬟經手。
還把其中厲害,都告訴了邢燋的妻子。
邢燋的妻子,是個溫順柔婉的女人,以丈夫為天,她害怕丈夫出事。故而,她是絕對不會多嘴的。
「這次,也是凶險。」邢燋的妻子笑道,「倪大夫還說沒有蟲子,差點耽誤了您的病。」
「可不是!」邢燋道,「倪大夫也是老糊塗了。」
「他其他脈息還好。」邢燋的妻子道,「之前生病,都是請他,也是藥到病除。您發病之初,不是嘔吐嗎?怕是傷了脾胃。再請倪大夫,來開劑健脾護胃的藥,如何?」
「要他何用?」邢燋冷哼,「請那位陳大夫!」
他要當面感謝陳璟。
邢燋的妻子,卻猶豫了下。
「二爺,您還不知道吧?那位陳大夫,是下了三弟胳膊的那位。」邢燋的妻子低聲道。
邢燋微愣。
上次陳璟來接骨,邢燋沒在家。
他沒見到陳璟。
他只知道有那麼個人。
「那有什麼,他不是給老三接上了嗎?」邢燋道,「老三胳膊都快好了。要不是老三先招惹他,使下三濫的手段,他何至於下老三的胳膊?」
邢燋已經口口聲聲替陳璟說話。
其實,出事的時候,邢燋打聽清楚事情經過,雖然心疼弟弟,卻也不認同弟弟的行徑,覺得不夠磊落。
邢燋從小在外頭混,義氣、骨氣是有的。
打架就光明正大的打,背後用鞋子偷襲,說出來就丟臉。
只不過,邢定到底是邢燋的弟弟。哪怕他不對,邢燋也要幫他,想找陳璟算賬的。是他母親攔著,讓他們不准輕舉妄動。
邢燋當時想,是不是弟弟的胳膊沒有完全好,以後還要找姓陳的?
所以,他暫時沒動陳璟,等邢定胳膊完全好了之後,再找陳璟。
如今,陳璟治好了他的蟲病,他就偏向了陳璟,怪邢定輕浮。
「那妾去說一聲,讓管事去請
陳大夫?」邢燋的妻子笑道。
「去請。」邢燋道。
邢家的下人,果然去請了陳璟。
陳璟沒在家,沒有找到。
邢燋頗為遺憾。
倒是倪大夫,每日要來給邢定疏散筋骨,已經到了邢家。張氏信任倪大夫,讓倪大夫開了貼健脾護胃的方子,給邢燋。
倪大夫也給邢燋診脈。
邢燋的病,從脈象上看不出來,因為他的嘔吐和後背蟲爬,都是他的妄想。倪大夫也瞧不出其他的,只開了健脾的藥。
吃了藥,邢燋的病就好了五六成。
一場虛驚。
倪大夫親自登門,把這個結果告訴了陳璟。
陳璟也笑笑。
邢燋這個病,算個特殊的案例。卻也不是獨一份。
記得前世有個新聞報道,高壓電維修工總是擔心有一天電線掉下來,自己被電死。電死是什麼模樣。他都瞭解過,時刻提心吊膽。
後來,他維修的時候,電線果然掉下來,把他電死了。他的死狀,和觸電一模一樣,但事實是掉在他身上的電線。根本沒有通電。
人的恐懼,是會嚇死自己的。
這是心理的問題。
「這種病,就應該順著他的心念去治。」倪大夫肯定陳璟的治療方案。「果然還是你通透」
說罷,他看了眼陳璟。
似乎想說,陳璟這麼小的年紀,不應該如此通透。
陳璟笑笑:「運氣罷了。」
又過了幾天。邢燋徹底好了。親自登門,提了禮物向陳璟道謝。
邢燋這個人,是很豪氣的,恩怨分明。
「往後呢,你要是不嫌棄,叫聲二哥,咱們就是親兄弟!」邢燋道,「要不是你。現在我還不知道什麼光景呢。」
陳璟愣了下。
「咳,有幸結識邢二爺。也是我的福氣。不過,你們家三爺,怕是不願意多瞧見我。二爺抬舉我,我卻是不敢高攀。」陳璟道。
他在試探邢燋的態度。
邢燋立馬道:「他敢!我的兄弟,就是他哥哥!再者,不就是打了他一頓?他自己往下流走,還不該打麼?」
陳璟笑了笑,這才叫了聲:「邢二哥」。
多個朋友,也多條路。
特別是陳璟準備開醫館,更是要與人為善。
邢二在市井頗有威望,他這個朋友,陳璟是需要的。
「走,哥哥請你吃酒。」邢二高興道,「咱們兄弟不醉不歸。」
「好。」陳璟道。
陳璟就跟著他去了。
邢二直接去了醉霄閣。
陳璟酒量不好。第一次和邢二喝酒,不好推脫。邢二海量,陳璟耍賴,還是喝了好幾杯。
這是他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喝這麼多酒。
整個人暈乎乎的。
邢二送他回家。
李八郎攙扶他進了院子。
「你不是不喝酒嗎?」李八郎道,「什麼朋友,這樣要緊?居然讓你破戒喝酒了。」
邢二尚未走遠,這句話聽得真切。
他不由在心裡感動。
陳璟這個人,還是挺上道的,也是真給邢二面子。邢二喜歡別人給他面子,這是對他的尊重。
邢二心裡,就徹底認了陳璟這個朋友。
「我坐坐。」陳璟坐在台階上,起不來。
清筠已經去燒熱水,準備給陳璟盥沐。
李氏和李八郎要攙扶他進屋:「露水重,別惹了風寒。」
起了更,秋夜的露華重,寒意四溢。
「好吧」陳璟心裡很清楚,就是手腳有點不受控制了,舌頭發僵,說話有點慢。
李八郎費勁把他扶回了屋子裡。
陳璟覺得心口突突的,一顆心直往上跳,似要跳出來。
「你這德行啊,以後還是別喝酒了。」李八郎嫌棄道,「看看,什麼樣子!」
「誰不想千杯不醉?」陳璟口齒含糊,「沒帶這技能啊!」
李氏在一旁笑。
清筠很快燒好了水。
陳璟去淨房,李八郎又攙扶他過去。
「交給你了。」李八郎把陳璟丟給清筠。
「噯?」清筠微怔。
她從來沒服侍過陳璟洗澡。
「噯什麼?」李氏在窗外道,「難道要我還是舅老爺服侍二爺洗澡?你仔細些,別跌了二爺。」
清筠輕輕咬了咬唇。
陳璟是醉了,手腳不利索,心
裡卻是清楚得很。他坐在小杌子上,笑看著手足無措的清筠:「你你出去吧,我自己自己能行的」
說完這話,然後脫衣裳的時候,就把衣帶拉成了死結,半晌解不開。
他埋頭,想把衣帶扯下來算了。
扯了半天,沒扯斷,倒是把死結拉得更結實了,更難解開,無奈歎了口氣:「唉!」
一雙白皙軟嫩的手,伸了過來,幫他解開衣帶。
死結被陳璟拉得太緊了,清筠也解不開,只得俯身過來,用牙齒咬開。
她整個人就在陳璟懷裡了。
她低垂著頭解衣帶,露出修長嫩白的頸項。肌膚似玉,有股子少女的馨香,誘惑馨甜;從她的領口,隱約可以瞧見高聳的丘峰,飽滿結實,沉甸瓷白。
陳璟感覺熱。
「我醉成了這德行!」陳璟連忙挪開了目光,心裡暗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