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逸聽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來,倒也真是,按理來說女子進青樓清譽多少都會受些影響,可是白千陌這裡倒是個例外,似乎愛慕者中還真是誰都沒有放棄的打算。
「是,你說的都對,我也知道你身邊的追求者多,你就當照顧病人別打擊我了好不好?叔父在路上遇到了些事情耽擱了,估計要傍晚才能到呢,你若是覺得無聊了就讓童兒帶著你到處轉轉,也不用非要在這裡陪我。」淳於逸歎了口氣故作難受說道,心裡也知道白千陌是好動的性格,不想讓白千陌一個下午的時光都浪費在自己這個藥味兒濃重的屋子裡。
屋子裡的藥味兒有多重淳於逸自然知道,只不過這麼多年都聞慣了也沒覺得什麼,可是白千陌是第一次進來肯定不適應,淳於逸不想難為了白千陌。
「我才不要,童兒那小子自從知道了我是女的之後,整個人都變成了話嘮,說的話比淳於揚都不靠譜,我才不想和他一起逛呢。在你這兒呆著也挺好的,聽童兒說你吃完藥愛犯困,要不你躺好再睡會兒,我在這兒陪你。」白千陌溫柔笑了笑,輕聲說道。
「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不會覺得悶嗎?」淳於逸的確是有些犯困,但是還是強打著精神對白千陌問道。
「不會,我幫你弄平躺吧,這麼半坐著睡,久了腰會疼吧。」白千陌搖了搖頭,隨後起身來到淳於逸的身邊。
白千陌先是扶著淳於逸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隨後放平了枕頭,又將淳於逸放平躺在了上面。
一套動作倒也是做的行雲流水,別問白千陌為什麼會這麼適應照顧病人,當年北漠戰場上別的不多就是傷員多,白千陌雖然是指揮作戰,但偶爾也是會照顧一下傷員們的。所以這樣的工作做起來倒也算是專業!
淳於逸靠在白千陌身上感受著白千陌利落的動作,也覺得一陣安心,幾乎光是靠著白千陌就快要睡著了。
所以當白千陌剛把他平放在枕頭上,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已經進入了夢鄉。
白千陌看著淳於逸睡著這麼快,也只是不可思議的一笑,靜靜的坐在了一邊拿起了放在一邊的那本琴譜,看了一會兒,可能是實在看不懂究竟寫的是什麼,也可能是屋子裡的藥香本身有安神的作用,沒一會兒的功夫竟然也伏在床邊靜靜的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突然門被再次小心的推開,一位丰神俊逸的中年男子,瀟灑而緩慢的走了進來。
淳於逸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響,微微蹙了幾下眉頭,緩緩睜開眼睛。
這次睜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卻不是白千陌,而是那位嘴角掛笑的俊逸中年。
「叔……」淳於逸顯然吃了一驚,便想要強撐著起身,哪想稱呼還沒等說全,便看到安樂王淡笑著搖了搖頭,邊搖著手中的折扇,視線邊移到了仍舊伏在床頭熟睡的白千陌身上。
淳於逸這才發現白千陌原來正伏在床頭睡得香甜,看著這樣安靜又恬淡睡著的白千陌,不自覺的嘴角輕牽。
平日裡見到的白千陌,都是活潑好動的,這麼安靜的樣子如此長的相處時間倒也是第一次見到。
沒想到白千陌安靜下來之後,竟然也能達到靜若處子的超凡氣質。
淳於逸看白千陌睡得香甜,似乎也不想要就這麼叫醒白千陌,剛想對安樂王表示歉意。
哪想到一抬頭就看到安樂王饒有興味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目光在自己和白千陌身上來回掃視。
似乎自己的想法,他早已心知肚明。
安樂王一向把淳於逸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這麼多年雖然不常在京城,但是書信往來也沒有斷過,回到京城哪怕不去面聖也一定要來看看淳於逸。
所以這麼多年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安樂王對於淳於逸的脾氣秉性也是非常瞭解的。
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八侄子,雖然總是一副溫爾的樣子,卻也絕對不是能夠隨性和女子相處的性格。
現在眼前的這個女子能夠這麼毫不設防的伏在床頭安睡,而且淳於逸並不排斥,可想而知一定是淳於逸在信中頻繁提及的那位龍潯女諸葛雲韜郡主白千陌。
他和皇帝是親兄弟自然早年和白無風,赫連明這些老臣也都有所接觸,甚至可以說,那些老臣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
雖然這麼多年不管朝廷的事情,但是印象之中,白無風還是那個英姿颯爽滿身正氣的豪氣英雄,白家近幾代人丁並算不得興旺,到了這一輩只有這麼個獨生嫡女,皇族中人從白千陌出生開始就已經在心中各自有了規劃。
安樂王自然也是有所留意,只不過卻沒有想到,這小丫頭竟然出落成了這般傾城的美人。北漠戰役,整個龍潯傳的沸沸揚揚,淳於瑾的才能他心裡有數,但是白千陌的風頭卻是一點兒都不輸給淳於瑾,不禁也讓他感到欣慰,果然名門出將才。
安樂王放輕步伐向旁邊走了幾步,正好能夠全部看清白千陌的側臉,不禁暗自吃了一驚。
安樂王這些年在各地遊歷,各個方面的知識都有所涉獵,近幾年迷上了道術,倒也學了些看相識人的本事,光是這粗略一掃便可知道眼前這丫頭是大富大貴之象。
如今白千陌是閉著眼睛的,眼神如何看不真切,若當真是一雙鳳眼,那便必是入主東宮的大貴之命。
一時之間,安樂王也愈加疑惑,如果白千陌真是做皇后的命,淳於逸和她還有可能嗎?淳於逸的身體性格,是能做皇帝的命嗎?
安樂王如是想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淳於逸看著安樂王注視著白千陌的側臉,皺著眉頭的樣子,心中也染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這個叔父不瞭解的人覺得神秘莫測,其實他清楚的很,是最和善溫柔的人了。
何以第一次見了白千陌就緊皺眉頭呢?
「叔父?」淳於逸越看安樂王的表情越覺得蹊蹺,不由得壓低聲音輕喚出聲。
安樂王被淳於逸這一聲輕喚喚回了思緒,這才恢復了正常的那副儒的樣子。
「這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位叫白入雲的「兄弟」?」安樂王看著淳於逸現在蒼白的臉色,還是覺得這種時候不適合和他談論太嚴重的話題。
於是便面帶打趣的可以加重了兄弟兩個子,逗弄淳於逸。
果然淳於逸略微不好意思的一笑。
「叔父何苦挖苦逸兒,逸兒在書信中不是都將千陌的事情告知叔父了嘛。」淳於逸在安樂王面前倒也像個孩子似的,抱怨說道。
安樂王淡淡一笑,來到床頭坐下。
「白家的家規可一向都是很嚴的,能讓白家的丫頭伏在你床前睡著,看樣子你們兩個關係很不錯啊。怎麼?兩情相悅了嗎?這次回來是想讓我替你向皇兄請婚?」安樂王也顧忌著白千陌可以的放低了聲調。
「若真是那樣倒不用費這麼多周折了。昨日父王已經動了賜婚的心思,千陌婉拒了。至於現在這情況,說是關係好倒是事實,不過確是朋友之交,她啊,似乎只繼承了將軍府的豪氣,家規卻是一點兒都不在乎的。」淳於逸歎息一聲,小心的向裡面挪了挪給安樂王讓出更寬敞的地方。
「婉拒了?你她看不上嗎?難不成也是個有野心的女子。」安樂王狀似平常的問道,眼神卻是幽深了些許。
白千陌或許真的想要母儀天下,成為一國皇后嗎?
「不光是我,老九,十一,任何一個都沒有答應。」淳於逸歎了口氣,看著睡著的白千陌似是無奈的說道。
「那難不成,她喜歡的是太子,或者六皇子?」安樂王注意著淳於逸的表情,試探性的問道。
如果真是淳於瑾的話,對淳於逸的打擊可就真是太大了,這孩子是注定要活在淳於瑾的陰影下了嗎?
「和太子沒有過多的交往,六哥的話,昨天讓她失望了。」淳於逸苦笑一聲,隨後又鬆了一口氣般的說道。
「失望?」安樂王不解的問道。
淳於瑾一向是個完美主義者,他也有讓人失望的時候嗎?
淳於逸看了看安樂王剛想要將昨天在宮中發生的事情告知,白千陌便輕輕動了動,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
「若笙兄你醒了啊?不好意思睡著了。」白千陌略微帶了些剛睡醒之後的慵懶,輕聲說道。
可能是還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況下,白千陌並沒有第一時刻發現安樂王的存在。
安樂王看著這個樣子的白千陌再一次覺得新奇,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女子面前這麼沒有存在感。
白千陌眨了眨眼睛,意識才算是真正的清楚了,這才發現淳於逸身邊還坐著一位英姿颯爽的中年男子。
「你是?」帶著些剛睡醒的迷糊,白千陌懦懦說道。
安樂王看了白千陌幾秒鐘,不怒反笑,抬起折扇敲了一下白千陌的腦門。
「丫頭,不是都說你聰慧過人嗎?那就猜猜看本王是什麼人啊?」安樂王隨和一笑,對著白千陌輕聲說道。
心中再次暗歎,果然天生了一雙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