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陌本來是想要把淳於逸放平的,可是覺得只是抽出琴譜就已經觸碰到淳於逸敏感的神經了,放平的話,那麼浩大的工程,淳於逸不醒應該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白千陌再次伸手,想要把被子幫淳於逸在往上蓋一蓋,顯然僥倖這種情況,出現一次已經算是幸運了。
當白千陌剛將被子放下的一瞬間,淳於逸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淳於逸一睜開眼睛看到在近處的白千陌顯然覺得有些迷茫,眨了眨眼睛,確認不是幻象之後,淡淡一笑。
「千陌,你來啦。」淳於逸淡笑著,溫聲說道,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些鼻音,強支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白千陌見自己終是弄醒了他,也只能連忙給他點兒力量,把他扶正。
「剛到沒一會兒,你也真是的,知道自己身子弱還不多自己照顧著些。我這個落水的什麼事兒都沒有,你這個借衣服的倒是受了這麼重的風寒!」白千陌安穩好了淳於逸的姿勢,擔憂中略帶責備的說道。
「看著你那渾身滴水的樣子,我也不能無動於衷啊,只不過沒想起來沒帶衣服的事情,在宮裡也不能一直衣衫不整不是?」淳於逸淡淡一笑,看著白千陌溫柔說道。
「但是你可以告訴我啊,再者說你那麼多兄弟都在宮裡,誰不會隨身帶幾件更換的衣服。而且,下午那麼冷,你還和我一起出去吃飯,呆到那麼晚,還真是對自己的身體不上心啊。」白千陌不滿的責備道。
看著淳於逸一點兒都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還依舊那麼溫柔,白千陌的愧疚感幾乎呈直線上升。
「因為想和你多呆在一起一段時間啊,而且昨晚我們不也聊了很多平常不會聊的話題嗎?我覺得很值得呀,再者說,昨天晚上也沒覺得太難受,倒也沒想到今天會變得這麼嚴重。」淳於逸依舊溫和說道,後來到也是覺得自己逞強有些愚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
畢竟本想著今日正巧碰上安樂王回京可以更加多的和白千陌相處,有安樂王在場的話,倒也不需要擔心氣氛的問題。
再者也想要讓安樂王認識一下白千陌,對淳於逸來說安樂王更加像是父親,所以遇到心愛的女子了,淳於逸還是更加想讓安樂王見一見的。
卻萬萬沒想到,因為昨日的一時逞強竟然連床都起不來了,今日別說是向打算的那樣帶著白千陌和安樂王遊園,彈奏了,估計就是安樂王來了,也只能到自己這小屋子裡探望了。
而且,淳於逸不用想都知道,安樂王回來如果直接見到自己這副樣子,少不得又是一陣子長吁短歎,然後長時間的「噓寒問暖」。
白千陌也是一愣,淳於逸和淳於瑾這兩兄弟的性格還真是天差地別,淳於逸平日裡溫爾但是告白之後卻是主動出擊的類型,而淳於瑾則是平時殺伐果斷,告白之後就不知所措,徹底沉寂了。
見白千陌眼神發散,似乎有些走神,淳於逸有些疑惑,剛想說話,突然覺得胸口憋悶,嗓子發癢,不由得咳嗽了幾聲。
白千陌聽到聲響回過神來,連忙幫著淳於逸拍背順氣,然後拿起放在一旁的水,遞到淳於逸嘴邊。
淳於逸就這白千陌的手抿了一口水,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只是看著白千陌那略帶擔憂忙前忙後的樣子,淳於逸卻是心中暗自感歎,自己最狼狽地樣子終是讓她看到了。
不過,如果真的有心想要娶她,似乎這虛弱的樣子,是絕對瞞不住的事情。
「怎麼會這麼嚴重,不是說喝了藥嗎?不見效嗎?怎麼還這麼難受的樣子。」白千陌看著淳於逸因為嗆咳有些微紅的臉頰,帶些心疼的說道。
一邊觀察著淳於逸的情況,一邊手也不閒著的幫淳於逸輕撫胸口順氣。
淳於逸看了一眼白千陌擔憂自己身子那認真地樣子,一瞬間也覺得不那麼難受了,如果以前最難得時期有白千陌相伴,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般不再那麼難以忍受呢?
淳於逸呆呆想著,卻也覺得自己好笑,病情最重的時候他也不過十一二歲,又哪裡懂得這男女之情。
「千陌不用太擔心,我這身體一直是這般,生病的話總是比別人嚴重些,也好的慢,不過太醫看過了到不是什麼大事兒。」淳於逸勉強一笑,按住白千陌輕撫著自己胸口的手。
不是他不想要安慰白千陌,實在是剛才嗆咳的時候一下子吸進去的空氣太多了,可能是因為心臟本來就不健全的原因,現在胸口還真是有些悶痛。
白千陌倒是沒有過多在意淳於逸將自己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從以前開始就這樣,白千陌並不怎麼排斥和淳於逸之間的肢體接觸。
可是感受著手下明顯比正常人跳動的慢的心跳,白千陌還是覺得一陣詫異。
雖然早就知道淳於逸的心臟不健全,可是卻也沒想到一個人的身體可以弱到這種程度。
像淳於逸這種的風寒,雖然來得快,也很厲害,但若是習武之人卻是斷然不會放在心上的,就算不是習武之人,哪怕是深閨裡的大家閨秀也頂多就是疲乏幾日,斷然不至於到了這種下不得床的地步。
可是現在看淳於逸這多說兩句話就劇烈咳嗽的樣子和明顯軟綿綿的身體,顯得有些疲憊的精神頭,當真是病的不輕的樣子。
白千陌心疼之餘,也不禁疑惑,這麼弱的身體,以前的那麼多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調理了這麼久,你的身體當真就沒有一點兒好轉嗎?怎麼到現在還這麼差勁,太醫的話,醫術不是應該很厲害嗎?」白千陌歎了口氣,坐到床邊,用另外一隻手拿出手帕,為淳於逸擦了擦額角方才咳出的細汗。
「現在的身體已經比原來好很多了。若是放到七八年前,這樣的風寒都夠要我命的了。」淳於逸淡然一笑,雲淡風輕的說道。
既然狼狽的樣子已經被白千陌看到了,淳於逸索性不再掩飾,對於向白千陌這類型的女子來說,稍微表現的弱勢一些,更加能夠刺激到她的母性和保護欲不是嗎?
淳於逸雖然對白千陌是真心的喜歡,卻也知道,愛情和戰爭差不多,偶爾也是需要用些心機的,可是這些心計,在愛情裡面有著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情趣。
「不說作為皇子,就是作為普通人,你這活得也太不容易了。」白千陌慨歎一聲,果然對淳於逸又多了一份憐惜,不自覺手就撫上了淳於逸蒼白的側臉。
「可是這樣的我遇見你了,有你陪著,似乎沒那麼難過了。」淳於逸感受著臉頰上傳來白千陌的觸感,閉上眼睛淡淡一笑說道。
明明是典型的情話,可是在淳於逸口中說出來倒是多了幾分真實的意味。
「呵呵,這話說得真是熟練,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情場中的高手呢!老實交代吧,你以前愛慕過幾個女子?」白千陌秀眉一挑,調皮一笑,抽回了手,看著淳於逸調笑問道。
淳於逸睜開眼睛,看著白千陌帶笑的模樣,眼中滿是認真。
「你是我愛慕的第一位女子,十五歲之前我整日連這間屋子都很少能出去又如何能遇上其他女子?方纔那話倒也真是我心中所想,老九以前和我說過,在喜歡的女子面前,想到什麼就直接說出來,女子聽了都會很開心,剛才倒也是我第一次照著做。」淳於逸認真說道,說著說著臉上莫名泛起了緋紅。
白千陌看著淳於逸臉紅紅的樣子,只覺得發現了這儒公子身上可愛的一面,只不過也是心中暗惱,淳於揚這個斯敗類,滿世界的教別人怎麼追女孩子,竟然連淳於逸這樣的純情男子也不放過,怎麼會有這麼不正經的弟弟。
「原來是淳於揚教你的,那就怪不得了。雖然剛才聽你說那話,我很開心,但是以後別再隨便聽信淳於揚說的話了,他整日裡沒個正經的,你和他學的多了,少不得沾了些風塵氣,可不能白白玷污了你身上本來就具備的謫仙氣質。」白千陌對著淳於逸點了點頭,認真說道。
「謫仙?看來你對我的評價還挺不錯的。不過看得出來你和老九關係很好啊,在京城除了父皇母后,恐怕也只有你敢這麼肆無忌憚的直呼他的名諱了。」淳於逸曖昧一笑,對著白千陌說道,語氣中似乎有著一絲嫉妒的意味。
「哎呀,大家都是歡場兒女哪來那麼多講究,再者說了他又不在這裡。」白千陌吐了吐舌頭說道,自己在有別人在的場合還是會很有禮數的叫一句九皇子殿下的。
淳於逸聞言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於白千陌的措辭很是不滿。
「以後別再說什麼歡場兒女這類話了,老九是男子倒是沒什麼影響,但你逼近是個沒出閣的閨秀,哪裡能這樣自降身價。」淳於逸皺著眉頭對白千陌輕聲勸道。
「我又沒有說錯,大鬧縵煙羅的事情都傳遍全京城了,也不是什麼秘密,再者說了,我都這麼自降身價了,你看我身邊的鶯鶯燕燕又少了幾個嗎?要是能讓你那些個兄弟,對我失去興趣,天天去縵煙羅我也甘願啊。」白千陌歎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