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陌一個翻身下馬,童兒便立刻迎了上來。
「哎喲,郡主啊,你這怎麼恢復了女兒裝,比原來還要毛躁了,看著一頭汗出的。雖說你和我家王爺關係好,也不能太不注意形象不是?」童兒看白千陌這風塵僕僕的樣子,連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新帕子,遞了上去,無奈說道。
其實自從知道白入雲就是白千陌以後,在童兒心裡可以說是已經把白千陌當成了八皇子妃的第一人選,可是見到白千陌先這麼風塵僕僕,未施粉黛的樣子,童兒這心裡還是有些為淳於逸抱不平啊。
「行了,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都改不了這個貧嘴的本事。我這不也是著急趕來的嗎?就照著剛才騎馬的這個速度,我就是化了再濃的妝也肯定是要弄花的了。與其弄得滿臉花了呼哨的,還不如這樣看你家王爺呢。不過,你家王爺現在在哪兒呢?」白千陌接過帕子仔細的擦了擦臉,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隨意問道。
若今天光是來見淳於逸,自己也就不必這麼認真整理了,反正以前相處的時候,自己的樣子淳於逸也算是見識過不少種了,倒是無所謂。
可是這次來可是有可能碰上安樂王的,在素未蒙面的傳奇人物面前,就算是白千陌也很是需要注意形象。
「呵呵,郡主和王爺還真是時刻都想著彼此啊。方才童兒還說您知道了王爺的真實身份肯定會從正門過來,可王爺偏偏讓童兒來這南山別院等你。王爺說了您這個時辰還沒出現,八成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要是今日能來肯定是要著急的,這不連帕子都讓下人備好新的給我送來了。」童兒看似無奈實則吹捧的說道,自從知道白千陌是女子身份之後,童兒對於淳於逸的維護漸漸就變成了吹捧,在白千陌面前都恨不得把淳於逸說的無所不能。
白千陌淡淡一笑,雖然童兒言辭之間或許有些誇張,但淳於逸心思細膩能想到這些也並非意料之外,心中還是稍有一些感動的。
「行了,知道你家王爺心細如塵。帶我去見你家王爺吧!」白千陌和善一笑,對著童兒輕聲說道。
「那郡主就和我來吧,王爺現在應該剛喝完藥,還在屋內躺著呢。」童兒若有所思的說道,眉宇間不知不覺中多了一抹擔憂的神色。
白千陌和淳於逸還有童兒以前相處的就不錯,又擅長抓重點,聽到童兒提起喝藥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看到童兒提到淳於逸黯淡了不少的神色,心裡也不禁染上一陣擔憂。
「喝藥?你家王爺身子又出問題了嗎?」白千陌轉過頭來,擔憂問道。
「可能是昨個進宮沒太注意,受了些風寒,郡主也知道,王爺的身子,小病到了王爺這兒都是大事兒,風寒可是更了不得。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只是覺得頭暈,哪兒想到今個兒早上就起不來床了。要不,王爺定然是要親自出來迎接郡主的。」童兒看著白千陌語帶歎息說道。
白千陌一聽這話,心裡也是打鼓,風寒?想必是昨日在錦福宮受的涼,自己從水裡上來以後,淳於逸曾經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過的,而且晚上一同喝酒的時候穿的也是那件衣服。
濕衣服穿在身上就是正常人都很容易感冒,更何況是淳於逸了。
「昨日進宮,沒給你們王爺帶著更換的衣物嗎?」白千陌對著童兒焦急詢問道。
心中暗自想要騙騙自己,淳於逸並不是沒換衣服,只不過是穿了件一摸一樣的而已。
「誒,本來是說要帶幾套的。可是王爺說他離開宮裡那麼多年了,再加上境況如此,沒必要再擺皇子的做派,再者說就是去走個過場,吃個飯露個臉就出宮的。所以便什麼都沒帶,也沒想到在宮裡竟然呆到那麼晚。」童兒聽了白千陌的問題心裡也是一陣自責,早知道自己就偷著帶些衣服了。
白千陌聽著童兒口中自責之語,心中也能猜測,淳於逸怕是並沒有對童兒坦白受了風寒的真正原因,不然就童兒對淳於逸的保護度,現在恐怕沒辦法對自己這麼和顏悅色。
「行了,這也不是你的錯,快些帶我去看看你家王爺吧。」白千陌拍了拍童兒的肩膀勸慰說道。
心中卻是暗惱,一會兒見面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淳於逸,本身就沒帶更換的衣物還逞什麼能,自己的體質比他好那麼多,他倒是先擔心上自己了。
而且,就算衣服弄濕了,沒帶更換的衣物,也不能就濕著衣服穿啊。
皇宮那麼大,都是他的兄弟,就是再不濟不還有白亦凡呢麼?怎麼就不知道弄件干衣服穿,現在倒好,自己受罪不說,還讓白千陌起了滿心的罪惡感。
白千陌一邊想著,一邊在心裡暗罵,不覺間,已經被童兒帶到了淳於逸房門口。
「王爺就在裡面呢?郡主進去就行。」童兒對著白千陌壓低聲音說道。
畢竟沒辦法確定淳於逸睡沒睡著,還是小聲一點兒穩妥。
「只有王爺麼?還有沒有別人?」白千陌也小聲對童兒詢問道。
雖然心裡惦記著淳於逸的病情,可是也沒忘了今日安樂王會來這裡的事情,如果安樂王也在裡面探病,自己貿然進去可算是丟了大人了。
「應該沒有了,王爺生病的時候,吃完藥容易犯困,但是王爺覺一直都很輕,有點兒響動很容易就醒了,所以喝藥之後,一般是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服侍的。至於安樂王爺,早上飛鴿傳書過來,說是路上有些事情耽誤了一下,要晚點兒才能到。您大可放心。」童兒對著白千陌淡淡一笑,輕聲說道。
「恩行,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白千陌點了點頭,對著童兒小聲說道。
「郡主切記,王爺如果真睡著了,您動作可小點兒聲。」童兒不放心的囑咐道。
「我有分寸,你這小子,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淳於逸的老婆呢,一天天管的事兒真多。」白千陌無奈翻了一下白眼,對著童兒無奈說道。
「呵呵,郡主這話可說錯了,我也不想管這些閒事兒啊,可是我們王爺這身體沒人管也不成啊,要不,您快點兒來給王爺當媳婦兒,我以後可就樂得清閒什麼都不管了。」童兒見縫插針對著白千陌打趣說道。
「又胡言亂語,一天也沒個正經的,下次再亂說,遲早撕了你的嘴。」白千陌氣憤說道。
「只要您願意當咱們王妃,童兒這嘴您隨便撕,現在,童兒就先告退了。」童兒對這白千陌挑釁說道,隨後一溜煙跑的倒是夠快。
白千陌看著童兒跑遠的身影,無奈的笑了笑,這童兒一天天還真是對淳於逸無微不至,想給淳於逸討老婆,做的倒是比淳於逸都積極。
白千陌無奈想著搖了搖頭,直起身來,輕輕推了推門,只開了一個小縫,白千陌就一個閃身閃了進去。
淳於逸的屋子白千陌來的次數不少,但是寢臥倒還真是第一次進來,裝飾到甚是符合淳於逸的風格,典書生氣,可是滿屋子卻是濃厚的藥香味道。
這種味道,白千陌在淳於逸身上經常聞到,可是淳於逸身上的味道畢竟是淡淡的也算得上好聞,可是這屋裡的藥味兒就未免有些太過濃重了。
白千陌小心翼翼,放輕腳步往裡面走,繞過屏風,便看到了把倚在床上的人兒。
淳於逸閉著眼睛半靠著倚在床上,身後的枕頭是立著放的,手輕輕的搭在腹部,手上還攥著一本書。
想來剛才是邊看書邊睡著的,白千陌看著這樣毫不設防的淳於逸,內心一片柔軟。
復又慢慢向前走了幾步,本身就是習武之人,白千陌的輕功倒也是不錯,現在這樣走在鋪了毯子的地上倒也算是無聲。
白千陌來到床前仔細的看著淳於逸睡著的樣子,倒是比一般人呼吸要微弱許多。
淳於逸一頭墨發並沒有正式梳理,只是簡單地束了一下,大部分披散在肩頭。皮膚是比正常人更加虛弱的白,嘴唇此時並非紫色卻也有些乾裂發淡,看來童兒說的沒錯,普通的風寒,到了淳於逸這裡都會變成大事兒。
淳於逸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白千陌注意到他的眉頭一直是微蹙著的,不禁有些好奇,平日裡雲淡風輕溫爾的樣子,睡著的時候竟然會這麼滿心愁緒,連睡著都是皺著眉頭,想來睡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白千陌視線下移,目光落到淳於逸手中的那本書上,赫然是一部琴譜,看樣子淳於逸當真是喜歡撫琴之人,就連病中都不忘看樂譜。
白千陌無奈一笑,輕輕伸手小心翼翼的將琴譜一點點兒的從手和被子的空隙裡抽了出來,在注意一下淳於逸的神情,發現淳於逸只是脖子微動,並沒有甦醒,這才放心。
既然要睡就睡得舒服一點兒嘛,拿著琴譜怎麼能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