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多喝了幾杯,天驕踏著月色在破廟外的小樹林中散步【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六十六月影章節】。她的步伐很舒緩,仿若並非身處一觸即發的大戰前夕,而是身處幽靜恬淡的世外桃源。
背後有腳步聲漸漸近了,「你倒是悠閒,怎麼傷勢都痊癒了嗎?陸小姐她們也真是的,竟都不知道勸著你些。傷剛好點就喝酒也不怕傷身!」那人嗅覺很靈敏,聞到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酒香,就知道天驕喝了不少酒。他的語氣夾雜著隱隱的惱怒,更多的則是擔憂與關切。
天驕回眸一笑,「有什麼關係呢?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她殊不知她這一笑在朦朧的月光下閃爍著嫵媚的光華,緋紅的臉頰神采奕奕,竟晃得來人一時半刻臉紅心跳移不開眼。
沉靜的月色好似一條銀練鋪就了兩人的相通之路,斑斑點點的銀白色瑩光搖曳著夏夜的樹枝,蔥綠的樹葉月影隨風吹著蕩來蕩去,當真說不出的別緻情趣。
見來人久久不作聲,天驕朝他走去,「你怎麼不言語了?」
來人恍然一怔,隨即微微躬身道歉,「是我失言了,但我並非存心掃紀小姐的好興致,只是皇上命我前來保護和照顧紀小姐,職責在身,不得不多提醒一句。」
「怎麼岑大人只是因為皇命難違,就不能把我當作朋友關照一下嗎?」天驕有些耍無賴似的湊近了岑羨知。四目相對,眼前的人的確是岑羨知,如假包換。
可能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過貼近,岑羨知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紀小姐說笑了。」「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天驕輕輕哼了一聲,「我知道我名聲不好,不配跟岑大人交朋友。」
「我可絕對沒有那個意思!你千萬別生氣呀!」面對天驕忽然冷淡下去的口氣,岑羨知顯得很慌張。他承認,他起初的確以為天驕是紈褲惡女,所以才厭惡她並處處針對她。可當他得知她其實是冤枉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而她根本就是一個重情重義善惡分明的好女子時,他早就放下了對她的偏見和芥蒂,甚至還因為愧疚等原因生出了別樣的感情。
他已經不再厭惡她,甚至內心深處還越來越掛念她,越來越敬佩她。從未經歷過男歡女愛的岑大總捕並不曉得這算不算男女之情?但他清楚地知道,只要事關天驕,他都會特別緊張、特別慎重,生怕錯過一丁點兒、遺漏一丁點兒。當天驕身世曝露時,岑羨知驚愕地發現天驕竟然是皇上失散多年的親姐妹。那可是金枝玉葉、天之嬌女呀!他原本躁動的心更是愈發不安起來。
在認識到自己曾經的偏見固執給天驕帶來過巨大傷害後,岑羨知再也不願看到天驕因為自己而不開心。或許是關心則亂,或許是自己真的太不善言辭了,那樣責備的口氣純屬無心,自己其實真的只唯恐她喝酒傷身,一時有些著急罷了【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66章節】。岑羨知被天驕誤會,此刻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巴掌。他能感受到天驕停留在他臉上的目光,但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懂得該如何辯解才能說明白真實的心意。等等,難道真的要告訴對方自己其實很關心她嗎?
就在岑羨知前思後想糾結無比的時候,天驕也察覺出岑羨知的不對勁。這並非一點點不對勁,而是太不對勁!她方才不過藉著醉意與岑羨知調侃幾句。換作以往,岑羨知早就夾槍帶棒地還以顏色了。可眼下這狀況,岑羨知的臉上一陣陣躊躇委屈,怎麼好像被自己欺負了似的?天驕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趕緊陪笑著說:「怪我怪我,一喝多了說話就沒正形。岑大人,其實我逗你的。」
「紀小姐你不生我氣?」
「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天驕說著和岑羨知站立在一處,「當初我被人陷害蒙塵,紀家遭難,若非岑大人你出手相助,我的性命恐怕早就斷送在刑部大牢了。皇上那邊多虧有你陳請,倘若你藏有半分私心,我也早就身首異處。說起來,你是我紀天驕的大恩人哪!」
天驕說完俯身便拜。岑羨知一驚,忙雙手相攙,連稱不敢。
天驕又打趣兒他,「你不叫我拜你是因為顧忌皇上吧?我和你之間可只論朋友,不論其他。」
「就因為拿紀小姐你當朋友,我才不能受你的禮。」岑羨知流露出愧疚之色,「你說我當初闖宮為你求情沒存私心,其實我還真是存了私心的。我自從當了這大秦第一捕快,便沒有辦錯過一件案子,也沒冤枉過一個好人。可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了你,還自作聰明當了紀明宣手裡的槍。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向皇上替你喊冤,好盡力減輕我的罪過呢?」
「當初的事情怎麼能怪你,即便紀明宣不找你也會找其他人,你一時疏忽才會被他利用,而他則是甘心情願被軒轅沐風利用陷害我和紀家。」
「實在想不通,為了一個貴君的名位,竟可以毀掉自己的家族。紀明宣就算再痛恨薛老爺,卻畢竟姓紀,難道他那樣做就對得起紀家的列祖列宗了?」岑羨知幾次三番不稱呼紀明宣為貴君而直呼其名,顯然也是對紀明宣的人品十分憎惡。
天驕回憶往事,輕聲歎了口氣,「所有兄弟之中,我自認為與他感情最好。爹爹總是不喜他,可他卻能得母親的歡心。你說得對,即便他有種種理由,即便是貪戀榮華富貴,卻也不該為了報復爹爹就倒行逆施,毀掉整個家族。兄長們何辜?明哲何辜?一大家子人又何辜?對了,這幾日當著赫嶸她們的面我不方便問,你且把當日宮裡的事情細細講給我聽。赫嶸只告訴我說明哲被賣出宮去,幸好得了皇上與你們的搭救,卻沒和我說具體緣由。」
「這本是後宮的是非,皇上對紀四公子有些好感,紀明宣妒嫉紀四公子,又處心積慮要查出雲紋龍佩的下落,因此便施了毒計。」岑羨知將來龍去脈撿要緊的講述了一遍,後又補充道:「紀四公子蒙皇上恩典得到了妥善安置,你也大可放心,我瞧著紀四公子應該是個還有後福的人。」
「你的意思是皇上對明哲他」見岑羨知點點頭,天驕瞭然,「也難為皇上這樣費心安排,明哲算是脫離苦海,只可憐爹爹他們在浣衣局受苦,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你且寬心,經歷種種,皇上對紀氏早就有所提防。浣衣局安插了數名可靠的心腹,定能確保薛老爺等人平安無事。」
「這便最好。」有了岑羨知這番保證,天驕心裡略好受了些。然她仍惱恨道:「只可恨紀明宣太心狠手辣,爹爹縱然有對他不周的地方,也好歹養育他二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虧我一直將他視為親哥哥,即便發現了他與李叔的秘密,也沒有聲張,還主動替他隱瞞。」
天驕口中的李叔便是紀明宣的生父李閬。岑羨知冷笑道:「你可知紀明宣作繭自縛,他以為扳倒了紀家,他親生父親就能當老太爺享清福了。誰知君太后比他狠毒決絕,李閬就為著紀明宣冊封貴君反被賜死,紀明宣為此還跑到君太后面前大鬧了一場。」
由於受鳳霆筠之命監視與調查紀明宣,岑羨知對紀明宣的事情也算得上瞭如指掌。
天驕神色一諳,「罷了,他這是自作自受,卻可憐了李叔。」對於李閬,天驕恨不起來,只覺得可憐。沉默片刻,天驕又道:「咱們不提他了,我方才正說要謝你,你卻東拉西扯,叫我把正事兒都耽擱了。」說完又俯身再拜。
岑羨知這次扶得晚了,天驕的膝蓋已然著地。岑羨知很是驚慌,見托不起天驕的身子,索性也跪了下去。岑羨知苦著臉,「紀小姐,如今你身份不同往日,動不動就跪,我實在承受不起。」
「岑大人,我這一跪是有充分理由的。你冒著風險找到我的時候正是我被夏殷煦哄騙的心灰意冷之際,若沒有你告訴我一個截然不同的真相,又幫我籌謀出路,我注定自暴自棄,斷不能再有今日。況且行宮內遊船上都是你護我周全。你反覆救我幫我,我當你是救命恩人,良朋益友,所以才必須拜上一拜。」
天驕說完,規規矩矩給岑羨知行了大禮。岑羨知到了後來,滿腦子都是「救命恩人、良朋益友」這八個字,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心裡五味雜陳,生受了天驕一禮忙攙扶她起身。
岑羨知頗有感慨,「我從小到大也沒什麼朋友,紀小姐不嫌棄的話,我們以後就朋友相待吧。」
「呵呵,岑大人如今一口一個紀小姐,我聽著極不順耳,還不如你直呼我的名字,叫我紀天驕算了,我反而樂得自在。」
「那我打今兒起叫你天驕,你也別一口一個岑大人,叫我羨知好了。」不知怎麼,岑羨知話到此處臉頰竟然紅了。還好他背對著月色,應該不會被察覺才對。
兩人肩並肩走了一刻,天驕忽然說:「羨知,我有件事憋在心裡很久了一直不敢問,邱牧他、他如今過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