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裡的筆跡天驕認得,她自小出入安恬郡府,安恬長郡君的筆跡她是十分熟悉的【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42章節】。
在她印象裡,安恬長郡君對她極好,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都超過了陸赫嶸。之前她一直以為安恬長郡君喜歡她愛護她主要是因為父親薛崇璟的緣故,如今看了這封信,才明白另有內情。
只是這內情實在大大超乎她的預料,也是令她萬萬不能接受的。
自小被視為掌上明珠、受到父親和家人萬般疼愛的她,怎麼也不會相信自己原來是薛崇璟從安恬郡府雜院裡抱回來的野種。
母親紀宛平每每看到她都好像看到仇人,她曾經為紀宛平的舉動找過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卻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不是紀家的根苗啊!難怪呢!難怪紀宛平就是看她不順眼,她的身體裡根本就流淌著最低賤的血,所以才會被紀宛平所不喜。
他的生父原來是安恬長郡君的貼身侍從,只因受到奸人勾引產下她這個連母親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生父羞憤自盡了,安恬長郡君可憐她是條無辜的小生命,不忍將她一生下來就沉塘。恰巧薛崇璟滑胎,兩人合謀之下偷梁換柱,她搖身一變才得以用紀家小姐的身份安身立命。
若不是當年安恬長郡君和薛崇璟的好心與權宜之計,她是不是自一出生就會被弄死或者丟棄街頭餓死凍死?又或者被當作孤兒收養,成為安恬郡府裡面最乖順的一個奴僕。
天驕週身的血液都不甘的沸騰,一個絕望的聲音在她心底嘶吼,「不是這樣的!事情原本絕不會是這樣子的!」
曾經因為紀家而與生俱來的驕傲就這樣被兩頁黃紙無情地摧毀了。更加悔恨莫及的是,此生受盡紀家恩惠,卻成為毀滅紀家的罪魁禍首,她,當真是無可救藥的千古罪人!
夏殷煦的聲音悠悠傳來,「英雄莫問出身,馬總管如今可以追隨大王侍奉左右,就是上天保佑,又何必去在乎前塵往事呢!」聽她話中的意思,她對信的內容應該瞭如指掌。
天驕咬了咬嘴唇,猛地抬起泛紅的眼,竭力按壓著內心的波濤翻滾,「敢問大都督如何得到這封信的?」
「怎麼,難道馬總管不相信這信是真的?」天驕的懷疑在所難免,夏殷煦於是微微一笑,「碰巧昨天發現個乞丐在王府門外徘徊,當時覺得十分可疑,便派人捉住她,一搜就搜出這封信。」
天驕驚聲,「那人現在何處!」
夏殷煦看似毫不在意地回答,「那乞丐聲稱是馬總管的故人,此次只為送信而來。本都督答應她會代為轉交,於是她選擇自行離去了。」
「我不信【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42章節】!她為什麼要走?既然千里迢迢來了,為什麼不說句話再走!」天驕情緒激動且充滿疑惑,但此時她心亂如麻,根本無法定下心神去判斷夏殷煦話語中的真假。
夏殷煦喝了口茶,換作天驕習以為常的譏諷語調,「馬總管,你稍安勿躁。你仔細想想,畢竟送來的又不是什麼好消息,若換作我是那人,我也不會願意和馬總管你當面鑼對面鼓的,因為很多話羞於啟齒呀!」
「赫嶸不會的,我和她相交了二十年。」天驕使勁兒搖著頭。
夏殷煦嗤笑,「你們姐妹間的事情本都督就不曉得了,咱們都是給大王辦事的人,說起來為的都是一個目的,本都督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哄騙你呀!還是那句老話,英雄莫問出身,市井之徒也有封侯拜相的,你何必為那些不能改變的事情煩心呢!只要馬總管你一心效忠大王,將來大王大業達成,還能沒你個好前程嗎?當然,馬總管也不必擔心身世洩密,這封信只有本都督看過,旁人一概不知情。本都督猜想,那乞丐既然是馬總管的故友,想必也不會到處散播對你不利的言論。」
夏殷煦說完不等天驕答話,便起身告辭。屋門噹啷一聲緊閉時,天驕顫抖的手捧著書信,眼淚止不住流淌下來。
女子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時此刻,天驕感到從未有過的迷惘與傷痛。這樣低賤的她,還有資格為紀家申冤雪恥嗎?還有資格再管薛崇璟喊一聲父親嗎?或許,她連紀天驕這個名字也不配再擁有。她,是不是該從此認命,安安心心當她的馬喬算了!
這天夜裡下起了大雨,雨水瓢潑,夏明珠聽到滾滾雷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從聽了慕容汐雨的建議從別院搬回了夏府,夏小公子就因為無法與心上人常相廝守終日心煩意亂。
終於,雨停了,夏明珠在床榻上又折騰了一會兒,便起身偷偷跑到廊下,呼吸著雨後新鮮濕潤的空氣。忽然,腹內咕嚕咕嚕叫喚了幾聲。夏小公子想起他晚飯沒吃幾口,如今肯定是餓了。
見侍從都睡得很熟,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著黑往廚房跑。
路過夏殷煦的院落,意外地發現夏殷煦書房中竟還亮著燈。夏明珠感到奇怪。這大下雨天的,姐姐不睡覺,大半夜在書房裡點燈幹什麼呢?
於是他好奇心大起,也顧不得去廚房充飢,便躡手躡腳摸到了夏殷煦書房的窗根兒底下。
書房內只有兩個人在說話,一個是夏殷煦,另一個是夏殷煦的母親寧國侯。
只聽寧國侯道:「真是險呀!萬一被那馬喬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她必定再不甘心為大王所用,搞不好就要生出亂子來。」
「所以說女兒抓住那乞丐後立即找人模仿寫信人的筆跡從新編造了她的身世,現在她以為她是秦國安恬長郡君貼身侍從與人私通生下的孽種,自信心深受打擊。即便將來再有人跟她說三道四,她也不會完全相信了。」
「除了那封信,那個乞丐就沒有招認些其他的?」
「哼!」夏殷煦貌似很氣惱的樣子,「那乞丐骨頭挺硬,怎麼用刑都不肯說話。不過也好,如今關在咱們府裡,諒她插翅也難飛。紀天驕似乎認出她了呢!還管她叫作赫嶸。」
「你可以查查秦國皇室裡面有沒有這名字。」
「女兒已經查了,安恬長郡君的親生女兒姓陸,名叫赫嶸,閔王之亂後不知所蹤。」
「這就對了!安恬長郡君因為紀天驕出事,不想再繼續隱瞞其身世,所以才四處打探紀天驕的下落,然後派女兒來到幽州,將紀天驕身世的秘密告訴她。殷煦,要不要將那個陸赫嶸給?」寧國侯做出了一個殺人滅口的手勢。
夏殷煦搖了搖頭,「這麼尊貴的人質,咱們留著或許還有用。不過真萬萬想不到,紀天驕竟然是秦國憲宗皇帝的女兒,和當今秦帝乃是親姐妹。」
「什麼?馬喬是公主嗎?」夏明珠隱約聽到這個難以置信的隱秘,完全驚呆了,不知不覺就喊出了聲。
這一聲不要緊,驚動了書房裡的寧國侯母女。
夏殷煦率先衝出門,見窗根兒下,夏明珠張著嘴巴瞪著眼睛一臉的錯愕,她好像拎小雞一樣就把夏明珠拎進了書房。
寧國侯見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劈頭蓋臉就訓斥道:「你一個男子,大半夜不睡覺,躲在你姐姐書房門口幹什麼呢!」
「娘,姐姐,你們先別急。你們告訴我,馬喬原來叫做紀天驕是不是?她是秦國的公主是不是?」夏小公子眼下有一連串的疑問。難怪紀天驕看起來就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獨特氣質,難怪她從來不主動諂媚恭維自己,原來人家是公主呀!
寧國侯和夏殷煦對視一眼,夏殷煦逼問夏明珠,「你還聽到了什麼?」
「姐姐,你亂改人家的信是不是太過分了?叫人家以為出身微賤,這樣不是君子所為。書上說」慕容汐雨講課的時候說過,君子要行得正坐得端,不能說謊話騙人。夏小公子琢磨,這些道理娘和姐姐應該比自己更懂呀?
就在夏小公子按照自己的思維思考問題時,夏殷煦已經使勁兒拉過他的手道:「明珠,姐姐從沒害過你對吧。為了姐姐,無論你聽到什麼就要當作沒聽見,更不許跟旁人說起一個字。」
「為什麼?」夏殷煦的臉色是夏小公子從沒見過的難看。夏小公子的手腕生疼,他忍著滿腹的委屈,終於輕輕點了點頭,「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