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乍暖還寒,但遼宮御花園之中的桃花已經含苞待放,煞是喜人【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33章節】。
蕭宓陪同康君在御花園裡散步,遠遠瞧見蕭珽陪著和卿站在湖邊觀景,於是駐足不前。
三公主蕭珽眼下正春風得意,二月裡遼皇剛剛下旨嘉獎她恭順仁孝。這旨意表面上沒什麼,可實際上遼皇只剩三個女兒,特意彰顯一個女兒的孝順,就是在暗地裡斥責其他兩個女兒的不孝。
二公主蕭績一向不得聖眷,蕭宓反覆思量自己從蕭琛死後的所作所為,按理講一點兒毛病也挑不出,可遼皇偏偏對她日漸疏遠,甚至猜忌、提防。
官面上遼皇依舊是笑若春風,可母女之間往常的心有靈犀已經被遼皇生生阻斷。蕭宓覺得遼皇態度的變化與蕭珽的迅速崛起絕對是緊密相關的。就好像當初培養扶持自己一樣,遼皇有意在培養和扶持蕭珽。蕭宓由此作出一連串的猜測。或許是遼皇懷疑她的忠誠?又或許遼皇認為蕭琛死後她成了皇權最大的威脅?再或許革新派與保守派的鬥爭中,遼皇已經傾向於保守派,不能容忍她血脈中有秦人的成分,於是把目光轉向了蕭珽。
康君見女兒心事重重的樣子,便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溫言說道:「父君衣裳還是穿少了,未免感染風寒,咱們回吧。」
「父君您不會是平日裡都躲著和卿走吧?」
「怎麼會呢?畢竟還是父君掌管後宮,和卿不敢放肆的。」
「聽說和卿稱身體不適已經接連半月不到父君宮中請安,如今看起來卻好端端的,絲毫不像是報恙在身。」
「或許是太醫妙手回春。宓兒,你知道父君從不在乎什麼虛禮,和卿不來請安,父君反而覺得清靜,不必總敷衍於他。況且你母皇最近常常去他宮裡,即便不留宿也會用膳,父君不想和他生什麼嫌隙,免得你母皇不悅。」
「母皇近日待父君還好吧?」當年貴君在後宮飛揚跋扈,康君就要時時刻刻夾起尾巴做人。蕭琛死後貴君失勢,本來還巴望著康君能從此揚眉吐氣,結果即便統轄後宮卻仍然要謹小慎微處處忍讓,蕭宓打心眼兒裡覺得是自己連累了父親。
康君明白女兒心中的介懷,於是笑了笑,「父君半生坎坷,什麼沒見過,什麼沒經歷過,榮寵富貴都是過眼雲煙。父君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你母皇和你能母慈女孝,再無芥蒂。父君不知道你究竟怎麼得罪了你母皇。但父君伺候你母皇也有二十年了,你母皇是個重情念舊的人,這一點父君不會看錯。對了,前些日子聽說明珠不慎落水,如今他身子可大好了?」
夏府不敢說夏明珠跳池塘自盡,只好對外宣稱是雪天路滑不慎落水。康君雖心知肚明,卻不挑破。「那孩子可憐見兒的,詠詩非他所長,一時緊張才會顛三倒四,真真難為他了。」
蕭宓訕笑,「他不礙事了,聽說早就恢復如初,難為父君還惦記著他【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三十三試探章節】。」
「唉!其實父君一直都挺喜歡他的,只可惜你們沒有緣分。」康君又追問道:「他落水之後夏府沒說什麼吧?夏都督那裡……」
「父君就一百個放心吧!」蕭宓笑得很篤定,「明珠落水的第二天,鄞煦就跑來王府。孩兒與她坦誠相對,她理解孩兒的一番苦心,也對孩兒一如往昔。王府與夏府是斷不會有嫌隙的。」
「那便最好。」說話間已經回轉了眷延宮。有侍從奉上茶水點心,康君驅退眾人,拉住蕭宓的手神色感慨,「自從你上次跟父君說起你母皇態度的變化,父君後來一直有留心。幾天前父君尋了個機會試探你母皇,果不出你所料,你母皇對你同明珠的婚事頗為敷衍,還說什麼明珠年齡尚小,且再緩兩年不遲。」
蕭宓唏噓,「由此可見,孩兒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康君躊躇半晌,嘴唇咬了又咬,「宓兒,容父君說句大不敬的話,萬一真到了你母皇駕鶴西去的那天,你三皇姐繼承了皇位,你當如何?……」
「父君……」康君冒然提出這樣的問題,令蕭宓有些措手不及。
殿內一陣靜寂。康君臉色有些發白,額上似乎冷汗涔涔。片刻之後,蕭宓笑了,「若真有那麼一日,孩兒奉詔就是,一定盡心竭力輔佐三皇姐,遵從母皇的旨意。」
「你這話當真?」康君釋然般又驚又喜。
蕭宓彷彿小兒撒嬌一般搖晃康君的手,「孩兒什麼時候欺騙過父君。不管母皇因何誤會了孩兒,母皇就是母皇,母皇的意思孩兒絕不會違背的。好了好了,孩兒餓了,趕緊傳膳吧。」……
蕭宓回府的時候,天驕正站在院子裡同夏府別院的僕從說話。待那人走後蕭宓問道:「怎麼了,夏府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說夏公子還想留慕容妹子在夏府別院多住些時日。大王您看?」從二月初二住到現在已經超過了一個月,再有什麼寒症也早該好了。天驕嘟囔著,「誰知道那位夏公子到底打得什麼鬼主意?」
「隨她們吧,慕容汐羽能得到夏明珠的青睞也算她的造化。」
「造化……?」天驕一愣,隨即笑了,「不知是不是真的造化。咦?大王臉色不好,您今兒不是進宮去了,難道康君殿下身體不適?」
「來,跟本王去書房談。」等進了書房關嚴了門,蕭宓便把今日康君在宮中古怪的舉動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
天驕沉吟,「難道皇上已經對康君殿下有所暗示?」
蕭宓冷笑,「母皇為人謹慎多疑,絕不會真跟父君提什麼立儲的事。而父君一向懦弱,又對母皇言聽計從,想必今日這話是母皇借父君的口試探本王。」
「這麼說來,眷延宮布有皇上的眼線,倘若大王今日稍有不敬之意,後果不堪設想啊!」
「哼!母皇實在小瞧了本王,憑本王對父君的瞭解,父君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問出那種大不敬的問題。本王察言觀色很快就發現了父君的異樣,所以也給了母皇一個放心的答案。」
「大王,您不會真的打算屈居在三公主之下吧?」
「怎麼可能!本王自從十三歲便開始苦心經營,絕不允許這些年的心血都付之東流。本王想,母皇聽了本王的回答,應該會暫時放下對本王的戒心。眼前最要緊的,就是竭盡全力查清母皇對本王疏遠的原因。知己知彼,咱們才有反攻的餘地。」……
「喂,師傅,我今天這字帖寫得不錯吧!」夏明珠舉著蟲子爬似的的絹紙在慕容汐羽面前亂晃。慕容汐羽接過來瞅了瞅,很仔細地把寫得進步與退步的字分別用硃砂做了標注。然後她抬頭一笑,「寫字需要心靜,不能著急,夏公子以後要多加注意。」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很用心的。你看,我現在每天除了寫字,還背詩,聽你講解什麼詩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窈窕……』」夏明珠忘性大,忽然又想不起來下面的詩句了。
慕容汐羽望著他可愛的憨態撲哧笑出了聲。
夏明珠則有些氣餒,狠狠朝腦袋砸了一下,自己罵自己,「叫你笨!」
「哎!你幹嗎打自個兒呀!」慕容汐羽和小侍同時去拉夏明珠的手,到底還是慕容汐羽搶了先。慕容汐羽有些心疼地說:「學問這東西講究慢工出細活兒,你資質不高,好在現在肯吃苦,只要堅持不懈,一定會有學成的那天,又何必自己傷害自己,打壞了怎麼好呀?」
「這麼說,師傅捨不得我挨打?」夏明珠眨眨眼睛,流露出很開心的表情,「好師傅,你對我比從前關心多了!」
「你是夏府的公子,我的弟子,我關心你也是職責所在。」慕容汐羽嘴上雖這樣說,可卻有些心虛地去拾掇書本,不再看夏明珠。
夏明珠不依不饒地湊近了,「好師傅,今天的詩書都講完了,字也練完了,外頭春光明媚,咱們出去玩玩唄!」
「你又貪玩,小心大都督知道罵你。」
「才不會呢!我姐姐近來公務繁忙,壓根兒顧不上管我。你不知道,今天是三月十六,是咱們幽州一年一度的桃花節,街市上可熱鬧了,保證你去了不會後悔。」夏明珠玩兒心重,平日裡又習慣了說一不二,也不等慕容汐羽推拒,拉著她就跑出了夏府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