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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八章 紫禁黃昏(七) 文 / 麵條2008

」十五元宵佳節的緣故,從昨日下午便消停下來,晚間又是升起了一輪明月,太平時節,無論官員士仲還是商賈百姓,希圖的無非就是這節氣中的喜氣,再加上是中秋佳節,京城內外可算是著實熱鬧了一番。今日一大清早,更是難得的長空萬里。一派秋高氣爽的景象。    正晌午光景,秋陽高照。西直門城門外,幾個步兵統領衙門的士兵斜跨著槍,懶洋洋的靠在城牆根上。估計也是昨夜鬧騰了一宿,喝的有些多了,輪著今日值守,一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

    平常西直門都是走水餐的。宮裡的用水一大清早,從城外的玉泉山上運過來,運水車在西直門內的石板路上碾過,到是分外的清悅耳。除此以外,一天當中也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麼事情。這時候又是正午時分,當官的早躲到城門洞裡睡覺去了,就剩下這幾個步兵統領衙門的士兵,想偷懶又沒有這福分。只好在日頭底下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閒話。

    正在百無聊賴之際,官道上面忽然遠遠的揚起一團塵埃,遮天蔽日,緊接著便是一陣轟隆隆的腳步聲,像是悶雷一般從遠處傳來,隱約中似乎還能聽到幾聲急促的口令聲。

    這大白天的光景,怎麼竟像是軍隊開拔的聲音,難不成誰吃了豹子膽,光天化日之下還敢帶兵衝進京城裡面?守在城門口的這幾個士兵,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驚愕的面面相覷,就連回去稟報都忘記了,傻站在原地張望。

    過了也就半盞茶的功夫。便見到幾排密密麻麻的隊列,像潮水般湧了過來,竟是一眼也望不到頭,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隊伍前方,是幾個騎在馬上的軍官,策馬揚鞭向這裡疾馳而來。幾聲嗯哨後便已經衝到了城門外。為首的軍官一勒緊馬韁,馬蹄高高揚起,掀起一地的煙塵。

    「奉太后旨意,駐防豐台大營的陸軍第十師正式接管京城各處防務,步兵統領衙門官兵回營待命」騎在馬上的軍官一臉倨傲的神情,高聲喝道。

    又是奉太后旨意,又是接管京城防務,這幾個步兵統領衙門的士兵聽得目眩神迷,想盤問清楚明白,可看看這陣勢誰都不敢上前,正不知所措的時候,躲在城門洞了睡午覺的軍官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鬧出這麼大的動作,他就算是想睡也睡不著了,這會子一見到城門外的軍隊,頓時氣急敗壞的高聲叫喊著。

    「都他媽吃錯藥了,大白天的,想要謀反不成?

    「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本官是陸軍第十師二旅旅長王化成,豐台大營駐軍有協防京城的責任,上次交接京城內外防務的時候,早就與步兵統領衙門交代清楚了,你的上司沒有明白告訴你們嗎?」

    為首的這個軍官正是董福祥的心腹王化成,此刻連馬也懶得下,冷著臉厲聲呵斥道。

    那個步兵統領衙門的小軍官,此刻也有些怔住了。他的級別,雖然夠不上認識王化成,不過陸軍第十師駐防京城的時候,確實與步兵統領衙門有過交接,負責京城防務之人,正是這個王化成,他多少也是知道一點。

    不過他也算是京城裡面當差當久了的,整日裡在天子腳下混著,見過的大官還真就不少,也不大把王化成放在眼裡,擋在王化成馬前說道。

    「那就煩請大人和步兵統領衙門交接好了再進去,這京城可不比大人的軍營,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京城的規矩大人沒聽說過?沒有上司的手令,我是,」

    話音未落,王化成劈頭便是一馬鞭,「混賬東西,憑你也敢拿捏老子,你吃了豹子膽了,來人。給我通通拿下」。

    罷,看也不看這幾個人。催馬便衝進了城去。身後陸軍第十師的士兵們頓時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將這幾個步兵統領衙門的官兵繳了槍,押在一旁。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城門內又湧出二三十個步兵統領衙門的士兵,起先還咋咋呼呼的罵罵咧咧。可一看城門口這動靜,頓時都乖乖的退回到一邊。

    要放在早幾年,步兵統領衙門的人也算強橫,絕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可自打陸軍第一師駐防京城後,步兵統領衙門的權力便被削弱了很多,也就管管京城街面上的治安,說到防務,根本就插不上手。況且當年齊廣洋也擺弄過這麼一出,不打招呼便帶兵接管了京城防務,到了還不是屁事沒有。現如今誰知道這朝廷裡面又鬧出什麼業蛾子出來,再看看王化成窮凶極惡的樣子,搞不好當場就是一顆槍子,當差吃糧,犯不著和腦袋過不去。此復索性任由擺佈,誰愛鬧誰鬧去。

    「全城戒嚴,封閉京城各門,不准任何人進出,違令者格殺勿論」。王化成在馬上一聲怒喝,頃刻間,陸軍第十師的官兵便蜂擁而上,向京城內呼嘯而去。

    大軍順利入城,連槍也沒有發一聲,剛剛還一臉冷漠的王化成。此刻卻有些眼神複雜的望著紫禁城的方向,勒馬不前。

    身為董福祥的心腹…自然知道今日蘭垂的輕重,眾是拿著腦袋在玩命。可不練如何?上次段棋瑞所殺的兩名軍官當中。有一人就是王化成的親弟弟,都他媽是在刀口下過來的,還能眼睜睜等著別人拿刀慢慢的割?皇上主政也好,太后主政也罷,那都是朝中大官們考慮的事情,關他王化成屁事!反正都是看不到活路了,還不如豁出去跟著董福祥大人生死一

    ,,

    「大人,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身邊的親隨驅馬上前輕聲問道。

    「控制京城各處,董福祥大人已經帶兵直驅紫禁城,等董大人的命令行事,告訴弟兄們,拿出點精神出來,吃肉還是掉腦袋都在今日了」說罷,王化成一揮馬鞭,向京城內疾馳而去,

    養心殿東暖閣

    下午的陽光斜斜照進東暖閣內,週遭安靜如常。偶爾聽到殿外秋風起落,在樹葉間發出沙沙的輕響。

    光緒沒有午睡的習慣,往日這個時候,不是接見大臣,就是批閱折子,太監們也曉事的很,知道如今皇上的規矩可嚴著呢,誰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面犯了皇上的忌諱。這個時候,除了皇上身邊隨時伺候的太監總管小德子外,其餘的人大都躲到殿外,隨時聽候吩咐。

    不過今日的東暖閣內,倒不像往日那般肅然一片,反到是透著一股子難得的歡悅氣氛。

    「皇上,奴才還真就鬧不明白了,就這份折子皇上今兒個不知道來回看了多少遍,奴才就琢磨啊。這份折子到底有多大的神奇,能讓皇上如此高興

    看到今日皇上滿臉笑意,來回的在屋子裡走動,生生不想停下來一般,養心殿太監總聳卜德子也小意的在一旁湊趣。

    「你懂什麼,這份折子裡面寫的事情,關乎我大清的國計民生,這件事情要是辦好了,我大清的新政就算是實實在在往前邁了一大步」

    一提到這份折子。光緒也忍不住神采飛揚,一掃前幾日的沉鬱。

    德子在皇上身邊跟了這麼長時間,還能不明白眼前這位皇上的心性?打小入宮就被太后壓著。連說話走路都是小心謹慎。即便甲午過後把朝政大權拿了過來,可其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就算是生死邊緣也走了幾遭,年紀輕輕,硬是給打磨成一個堅毅深沉的人兒,還從來沒有看到像今日這般開心過。

    難得遇到皇上心情舒暢的時候小德子自然少不了要順著皇上湊上點樂子,當下故意皺著眉頭問道。

    「皇上這麼一說,奴才倒是依稀懂了一點,可奴才還是有所不解,這折子說的,不過是上海至錦州的鐵路年底就將通車,這鐵路不過是從洋人那裡學來的東西,橫豎也就是條路而已,當真就有這麼大的用處?和我大清的新政又有什麼關係?。

    「你倒是說的輕巧,我大清修建這條鐵路何其艱難!兩江、直隸、還有民間籌款難以數計,這條鐵路一建成,我大清南北之間的運輸便算真正貫通了,不管是將來國家用兵。還是民間商運,其功效都是無法估量的,新政要推廣開去,當中很要緊的一條,便是要讓天下人看到新政的好處,這可不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樣板?」

    到這裡,光緒也是撲哧一笑。「聯也是歡喜過頭了,和你在這裡說道什麼,去,給聯把總參繪製的地圖拿出來,聯還要好好看看」

    「喳!」小德子脆,午生的答應了一聲,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一個吳紹基,一個盛宣懷,能在兩年時間內,辦成如許艱難萬般的事情,聯沒有看錯人啊!

    光緒負手站在御案前,忍不住也有些說不出的感慨。建這條鐵路的曲折艱難就不必說了,如今這條鐵路大動脈一建成,關外與兩江財賦重地便連成一氣,推動商貿。富國強民或許短時間還見不到,可對將來與日作戰那可是真真的不得了。一旦開戰,糧餉物資,軍隊、武器輻重都可以通過鐵路快速運輸,其功效是立竿見影,一想到此他真恨不得立時就趕過去親眼看看。

    正在心潮澎湃之間,親信侍衛任福成一陣風般的跑了進來,一個箭步竟和門口的小德子撞到了一起。

    「皇上。急切之間。任福成也顧不愕解說什麼,一把推開德子大步走到皇上跟前,滿頭大汗的說道。

    「啟稟皇上,豐台大營兵變!」剛剛軍情處放在城外的眼線稟報今日午間,豐台大營全軍出動,此刻兵分三路,一路控制京城各處防務,一路直奔頤和園而去。另一路由董福祥親自率領,已經快到達紫禁城外,其用意恐怕正是對著皇上來的。情形危急萬分,請皇上早作決斷!」

    啪的一聲小德子嚇礙手中的的圖店都掉在地上,整個人像傻子一般怔在原地。

    雖然是意料當中的事情,可是乍然聞聽豐台大營兵變,光緒心豐還是猛地一沉,只覺得一陣氣血翻湧。用了很大力氣才算壓住。

    孫毓漢、董福祥到也真會挑日子。聯想高興一下恐怕也不行了」緒心頭陣苦笑再望見小德子和任福成滿臉驚惶的神陰,三神瞬間也清明過來,這個時候就算是天塌下來,自己也絕不能亂了方寸!

    「慌什麼慌!不就是兵變嗎?聯在日本人的槍炮裡都挺了過來,還怕他董福祥的刀槍?」任福成,告訴宮裡的侍衛,不必與董福祥所部糾纏,都退回到養心殿這邊來,聯就在這裡等著董福祥,聯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意欲何為?

    「皇上萬萬不可!任福成急的語無倫次,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眼睛裡都快憋出了淚水。

    「董福祥敢發動兵變。必然是預謀已久。以宮裡的防禦能力,要不了半個時辰,董福祥所部就能攻進紫禁城內,皇上身繫天下安危,豈能輕身涉險?」皇上。趁著董福祥所部還沒有圍住紫禁城,微臣率宮裡侍衛護衛著皇上衝出去。只要能離開京城,何懼區區董福祥所部?

    光緒眉頭緊鎖,只是搖頭。他何嘗不知道眼前的局面凶險萬分,亂兵一旦湧進來,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可今時今日,他又哪裡還有後退的餘地?自己要是在這個時候離開京城,且不說這個時候京城內亂成一片,能不能順利離開京城。一旦自己失去了朝廷中樞這個關鍵位置,慈禧等人以朝廷的名義號令天下,就算自己身後有陳卓的大軍,就算自己有必勝的把握,也只會讓帝后之爭,演變成一場國家的內亂。國家元氣大傷,再想要重振國勢。談何容易啊!

    這個,時候,也只有留在紫禁城內,留在朝廷中樞之中,才能讓天下人看清後黨一系篡權奪位的野心和謀逆,才能換來天下的民心人意,為接下來徹底掃除慈禧在朝中的勢力,尋找到最合理正當的理由。

    這就是朝局政治,所謂國家大義天下蒼生,其實通通都是紙上寫的,就如同乾清宮裡懸掛著的那塊光明正大的匾額,光明正大這四個。字,從來都只不過是手段而已,是要做給天下人看的!

    而光緒不顧生死,賭的恰恰也就是這四個字。坐在慈禧這個位子上面,這麼幾十年的朝局閱歷。她又如何願意看到辛苦謀劃一場。換來的是國家的動盪內亂?就是歷史上戊戌政變,慈禧也只是將光緒囚禁瀛台,不要說殺了光緒,連廢帝都不允。朝局政治,從來不牽涉恩怨情仇,有的只是利害。光緒相信。今日的慈禧,勢必也會如此。自己又如何不能去搏一場呢?

    然而光緒思慮萬千卻還是忽略了一點,身處局中的他恐怕萬萬沒有想到,歷史上的光緒勢力弱小不堪,所以後黨一系並不放在眼裡,也就無所謂他的生死。而今日他手握軍權,羽翼漸豐,已經足以讓孫毓漢、董福祥等人深為忌憚。兵變背後,其實早已經佈滿了看不見的刀光血影,,

    任福成和小德子等人並不知道此次兵變的內情,此時看到皇上只是搖頭,以為皇上是在猶豫不決。情急之下,任福成也是顧不得君臣禮儀了,猛地從地上躍起,一把抱住皇上,回身對嚇得呆若木雞的小德子怒喝道。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扶著皇上衝出宮去,再晚一些,就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紫禁城外已經傳來一陣槍聲,從稀疏到密集,最後便是吵嚷一片的叫喊聲。

    德子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跌跌撞撞的跑上前,剛才想伸手扶住皇上的胳膊,卻見到光緒用裡一掙,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竟是一下推開了任福成。

    「混賬!,」光緒勃然大怒,瞪著任福成大喝道,「任福成你敢抗旨不遵嗎?聯授命於天,豈能陷於董福祥之輩手中!」

    「皇上不懼董福祥之輩。可皇上想過沒有,董福祥懼怕不懼怕皇上?他既然敢發動兵變,又怎麼會給自己留下退路?亂兵一旦衝進來,什麼事情不能發生?」任福成此時已經帶了哭音,額頭上的汗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滴。

    光緒被問的一愣,他倒是真沒有認真想過,董福祥等人的心思又是如何?然而此刻的局面也容不得他去細細思量了,看著任福成急得都快變形了的臉頰,光緒搖了搖頭,斷然說道。

    「此時京城內一片混亂,到處都是亂兵,這個時候衝出去才是凶多吉少,你們都在聯身邊許久了,對聯就連這點信心也沒有?聯這樣做,就是要讓天下人都明白聯,聯這個皇上也要看看天下的人心!,任福成,召集侍衛退回養心殿這邊,聯還是那句話,聯就在這紫禁城裡等著,聯不信。區區董福祥之輩,就敢殺聯?聯更不相信,一個國家好不容易走出來的這條路,會毀於董福祥之輩手中!」

    啪啪啪,又是一陣密集的槍聲猝然響起,紫禁城內喧嘩聲驚呼聲亂成一片。任福成瞪著通紅的雙眼。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可看著皇上不為所動的樣子,終於還是狠狠的一跺腳,咬著牙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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