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覺,幾片飛雪從窗外飄落,隱隱的,從院落的西陣幽遠的琴音,在滿眼蕭瑟蒼涼的冬景中,透出幾分婉轉悠揚。
屋子裡幾個擺在角落裡的爐火都燒得旺旺的,讓人感覺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熱氣。而此刻站在窗邊的光緒,臉色卻如同凝結成了一快冰,寒氣逼人,讓一旁的李奇峰一句多話也不敢說,恭謹的垂首而立。
隔了許久,光緒才若有所思的轉過身,緩緩的踱了幾步問道,「城外那些日本人的情況都查清楚了?他們和誰在聯絡,又準備怎麼動手啊?」
「回稟皇上,城外的日本人總共一百一十二人,潛伏在城外的密林中,微臣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盯著他們。城內接應的是福源貨棧的掌櫃,究竟是不是日本人,微臣一時還無法查清底細,不過已經在微臣的控制當中了。從這些日本人的準備上看,微臣判斷他們定然會在皇上回京的路上動手。」李奇峰俯身低頭,簡單明瞭的回稟道。
「區區一百多人,就想刺殺於朕?………」光緒冷不丁哼了一聲,背著手一臉的陰鬱。
日本人想要刺殺自己的事情,並不令光緒感到吃驚。早幾日在田莊台的時候,他便意外的從京城裡面收到了一份消息,獲知了日本人想要行刺自己的事情。然而消息的來源卻又讓他滿腹雲,消息中也只是片言隻語,僅僅提到日本人準備動手的事,有沒有內應,準備什麼時候,怎麼動手都是沒有提及。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光緒當即決定悄然從田莊台趕回錦州。
他這樣做的原因,一方面是遼東地域太大,即便讓軍情處把全部人手都撒出去,倉促之間要找出這些日本人也不容易。與其被動的等著日本人動手,光緒乾脆主動從田莊台挪到了錦州,藉以調動日本人露出蹤跡。而另一方面,吳紹基不久前提到的京城內剛毅和榮祿等人來往密切地事,也讓光緒甚為擔憂。他不大相信剛毅等人會和日本人相互勾結,但是涉及朝局政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他不能不防備著萬一。所以光緒一到錦州後,便立即讓杜懷川負責徹查此事。
然而真正讓光緒感到震驚的是,今日上午的時候,杜懷川匆匆趕來稟報,他安排在京城裡面的人手忽然從京城裡面傳遞過來一個消息,管著刑部的剛毅不久前,忽然從刑部大牢裡面放了一個日本人出來,聯繫到日本人此刻正準備對自己動手的事,光緒心中地火苗便再也控制不住燒了起來。
「微臣的人回來稟報說,日本人準備有炸藥,武器裝備也很精良,皇上還是要小心為上,防備著日本人狗急跳牆。」見皇上對這些日本人並不太在意,李奇峰忍不住提醒道。
「難道朕會傻到等著他們用炸藥來炸朕?」光緒板著臉擺了擺手,聲音低沉的有些懾人。
他壓根就不把這些日本人放在眼裡。在他看來。也只有日本人才會瘋狂到腦袋短路。想出這樣愚蠢地辦法來。自己身邊一千多人地衛隊。再加上正趕回來地新建陸軍第一鎮。恐怕這些日本人連自己影子都看不到就全軍覆沒了。況且現在這些日本人都在軍情處地嚴密監視之下。局面掌握在自己手中。隨時都可以動手把這些日本人一股腦剿了。有什麼可以擔心地?
真正令他心寒和震怒地。是這件事情背後透出地那些若有若無地蛛絲馬跡。倘若剛毅和榮祿等人當真膽大妄為到和日本人相互勾結。他就不能不預備著一些手段了。
「京城裡面剛毅和榮祿地事情。朕已經交代杜懷川繼續密查。你這裡把日本人給朕盯緊了。絕不能出任何意外。不過你們原來地計劃要變更一下了………」光緒看似不經意地彈了彈袖口。獨自望著窗外陰沉地天空。良久後方緩緩說道。
「讓你地人暫時先不要動。把朕三天後回京地消息放出去。到時準備好朕地儀仗馬車空車出城。朕就在這間屋子裡等著他們動手。等到他們一發動。立刻一網打盡。記住了。朕要你們留下活口!……」
「微臣明白。微臣立刻遵照皇上地旨意去辦。」李奇峰只是微微一愣。以他在軍情處地歷練。立刻便明白了皇上地用意。看來皇上打算在日本人行刺地事情上。做一番文章了。想到這件事情背後將引起地一番風雨。心頭也是忍不住一陣寒意。
「用不著琢磨什麼。屋子裡落了灰塵。總是要打掃一下地。你用心辦差去吧………」光緒輕輕揚了揚手。目光卻有些游離在空中。深沉地像籠罩著一層輕霧。
……………………
日子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兩天,光緒依舊如過去幾日一樣,帶著吳紹基和身邊的衛士在錦州各處巡視,接見官員士紳,安排各項政務,忙的是腳不沾地。如今遼東、遼南的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了,逃散的百姓也開始陸續返回,安定民心、賑濟流民、恢復生產和振興商貿都是眼前的當務之急。
這些事情看起來很平常,似乎並不需要如此急迫,但是光緒心中卻是非常清楚,眼前這一片富饒的土地,自古以來便是地廣人稀物產豐富,肥沃的黑土地、煤
礦、密密的森林和奔騰的河流山川,以及在未來可以的那片陸相沉積的石油資源,構成了這個國家邁向近代化國家最基本的物質基礎。想想都讓人覺得心潮澎湃,又有什麼道理讓這片富饒的土地繼續沉睡下去?現在所做的這些點點細務,何嘗不是為了他日振興鋪墊基礎?
至於城內城外那些企圖刺殺自己的日本人,光緒全都甩手交給李奇峰,自己一概不問。最遲明日午後,陳卓所率新建陸軍第一鎮主力就將陸續抵達錦州,大勢已經完全掌握著光緒手中,如果不是這件事情背後,或許還牽連到京城裡面的剛毅、榮祿等人,他甚至連想都懶得去想這些日本人的死活。到時候只要日本人一發動,頃刻間便可以一網打盡,抓住幾個活口審問出口供,一旦落實了刺殺皇帝的罪名,回京地時候動剛毅他們也就名正言順了。
就這樣又忙碌了一天,快黃昏的時候光緒才一身疲憊,回到自己從杜懷川那兒要過來的宅院裡面,剛一進門穿過照壁,還沒等走近花園裡面,便看到月兒一身狐皮的小祅站在屋簷下面,眼睛又大又亮的正望著自己。
光緒不覺眼前一亮,上上下下打量起月兒來。剪裁得體的小祅襯托著婀娜的腰身,再加上清秀地容顏,在燈光下面愈發顯得清麗無比。
被光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月兒臉微微一紅,低下頭往側後退讓了一步,羞怯的福了一福說道,「月兒見過皇上…………」
「進屋說話吧,屋裡暖和,朕都快給凍僵了。」光緒也只是一笑,隨手解下身上的披風交給一旁地侍從,大步走進了屋內。
屋裡早就掛起了宮燈,爐火也燒旺的,透著讓人愜意的暖和,光緒笑吟吟的走了進去,還沒來得及散一下勞累了一天的筋骨,猛地抬頭看到桌上竟然擺了一桌豐盛地菜餚,正中間還是一個熱氣騰騰的鍋子,倒是有些愣住了。
「月兒聽說皇上明天就要回京城去了,所以月兒………月兒斗膽想給皇上餞行,請皇上恕罪。」月兒站在光緒身後,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已經低不可聞。
光緒不覺有些詫異地轉頭望著月兒,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怎麼,月兒不隨朕一同回京?」
好好的,忽然聽到月兒地這幾句話,一股莫名的煩躁頓時湧上心頭,光緒竟忽然間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想想也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自己滿腦袋裡面都是國事、天下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還有那幾場驚心動魄地生死之戰,把自己的一顆心都擠得滿滿地,似乎就在剛剛的這一刻,才忽然發現,心中其實還有一個空著地地方。
「皇上回京城去,月兒自然也是要回江南的………」月兒低著頭不敢看光緒,好一會兒,才像是鼓足了勇氣般低聲說道,「皇上要帶月兒回京城?」
聽月兒的語氣,似乎並不是要像上次那樣,非要任性回到江南去,光緒不禁暗暗鬆了口氣,竟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倘若月兒真的要走,他相信自己斷然不會去刻意挽留的。這和皇帝的身份尊嚴無關,和男女之間的感情無干,僅只是內心深處那一縷淡淡的感觸而已。
其實這幾年來,光緒倒真是很少去想過和月兒之間的這層感情,將來如何如何,都被甲午這層陰雲壓得死死的,再加上波譎雲詭的朝局之爭,連自己的生死都不知道,又如何會去想這些事情。他喜歡月兒,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並不完全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在爾虞我詐中掙扎的太久了,他覺得自己似乎都沒有激情了,麻木,孤獨,像一隻上了發條的鐘,也只有在月兒面前,他才有片刻的輕鬆,不用刻意去提防什麼,似乎那種感覺是如此自然,就像從內心深處長出來的一樣。
「朕回京去,自然是要帶你回去的,難道朕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光緒默默的看了月兒一會兒,拉起月兒的手輕輕說道。
那一刻,月兒下意識的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掙扎,任由光緒握著自己的手,只是頭一直低著,似乎不敢看光緒的目光。
「月兒明白皇上的心意,知道皇上對月兒很好。月兒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是養父把月兒養大的,月兒和皇上在一起,就像是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一樣…………」月兒低聲細語,忽然抬起頭,目光中竟像是有一層淡淡的霧氣,「月兒願意跟著皇上回京,可是皇上難道要讓月兒到宮裡去嗎?」
光緒一愣,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些許日子沒見,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現在心事倒是越來越重了。不過也算是件事情吧,自己後宮那筆糊塗賬一直都沒有去理會,即便現在自己回京,恐怕也還顧不上那一節。真要是把月兒送進宮裡,想想連自己都覺得難受,更何況是月兒………
「月兒不用進宮,住在外面吧,朕是一國之君,難道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嗎?」光緒含笑將月兒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端詳了月兒片刻又說道,「這些瑣碎的事情有什麼可擔心的,朕不用發話,自然有人會辦的很好。朕不會約束你什麼,也不會勉強你什麼,
知道你是不是從心裡面願意跟朕回去?」
不知道這句話觸動了月兒什麼,眼圈都有些紅了,咬著嘴唇看了光緒一會兒,使勁地點了點頭。
「這樣不就好了,只是看來這餞行的酒朕是喝不上了………」光緒哈哈一笑,愛憐的摸了摸月兒的頭髮,月兒也忍不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月兒給皇上斟酒。」月兒拿過一旁溫著的酒壺給光緒和自己斟滿酒,舉起酒杯有些孩子氣的偏著頭說道,「月兒先敬皇上一杯,不過皇上還要答應月兒一件事情。」
完,月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意盈盈地望著光緒。
「看來朕不答應,這酒是喝不成了。」光緒也被月兒調皮的樣子逗得笑了起來,「,月兒說的事情朕豈有不答應地道理………」
「月兒希望皇上………」月兒的話還沒有說完,臉色忽然變得無比蒼白,皺緊眉頭身子猛地搖晃了一下,竟有些站立不住了。
光緒頓時一驚,剛想伸手扶住月兒,卻看到月兒用力扶住桌角猛地一抬手,將桌上的酒杯掃在地上,嘴角浸出一絲血跡。
「皇上,酒裡面有毒………」說到這裡,月兒似乎再也堅持不住,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光緒一把上前抱住月兒,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做什麼。
片刻間才反應過來,大聲喊道,「來人,來人,傳御醫………」
光緒又慌忙伸手去摸月兒地脈搏,卻已經是細若游絲,如同她此刻慢慢閉上的雙眼,從明亮逐漸黯淡。驟然間,光緒覺得整顆心像忽然間被抽空了一樣,整個人都在不停地抖,不停的顫抖。
聽到屋內地響動,伺立在外面的景銘等人已經是大步衝了進來,不由分說便團團圍在光緒左右。
「圍著朕幹嘛啊,叫御醫!………」光緒勃然大怒,一把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侍衛,大聲喊道。
立刻便有人衝了出去,一旁地景銘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俯下身用手搭在月兒的手腕上,良久,黑著臉緩緩地站起身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護衛不力,奴才死罪!………」頓時,四周嘩啦啦都跪了下去。
光緒此時卻像傻了一樣,抱著月兒一動也不動,怔怔的半跪在地上,這個太過突然地驟變讓他幾乎不敢相信。
片刻功夫,隨伺在光緒身邊的郎中氣喘噓噓的跑了進來,診完月兒的脈案後輕輕搖了搖頭,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都給朕滾出去,滾!………」不知道過了多久,光緒咬著牙站起身來,抱著月兒走到牆角的軟榻上,頭也不回的說道。
眾人都肅然的跪在地上,直到看到景銘默默的點了點頭,才悄然無聲的退了出去。屋外的院子裡此刻早已經是燈火通明,光緒的衛隊片刻間已經將這裡圍得個水洩不通。
而屋子裡的軟榻前,光緒只是默默看著躺在上面的月兒,此刻的月兒依舊清秀無比,只是微閉的雙眼和嘴角的血痕,顯得那麼的突兀,那麼的刺痛心扉…………
依稀中,似乎是初見面時那份不諳世事的單純,無所顧忌的目光不時偷偷打量自己………
然後,月光下的琴聲裊裊,院落中的笑語盈盈………
跟著自己微服出行,在世鐸府前一番波折,後來才知道月兒身懷武功,身世哀憐………
再後來,月兒任性的回到了江南,天各一方………
田莊台血戰生死茫茫之時,月兒卻又千里迢迢的跑了過來,要和自己共赴生死…………
不多,真的不多,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屈指可數,本來以後應該會有很多時間的,現在都沒了,可是怎麼就忽然都沒了呢?…………
「景銘,給朕滾進來!」猝然間,光緒轉過身對著屋外大喊到。
「這酒,這菜,都是從哪裡來地,給朕查!」光緒指著桌上的酒菜,對著一臉惶恐和愧然的景銘說道。
「奴才剛剛已經盤問過了,酒菜都是園子裡的廚房送來的,這些人一直都跟隨在皇上身邊,不會………」景銘低著頭,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光緒一腳踢翻桌子大聲咆哮道。
「把院子裡的人都給朕抓起來,一個一個的查,朕要知道是誰下地毒,朕要知道是誰!是誰!…………朕要把他找出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朕要把他碎屍萬段,朕要讓他的血肉徹底消失………」
光緒用力的揮著手臂,就像是要把眼前地空前撕碎一般,憤怒著、咆哮著,來回的踱著步,喘著粗氣,面孔從未有過的猙獰可怕。
景銘已經嚇得不敢說話了,連話也不敢說,倒退著退了出去。
…………………
「明天皇上就要回京了,從眼前的情形看,皇上估計是要新建陸軍第一鎮到錦州後才會動身,皇上還是那麼精明小心,如此看來,日本人的勝算恐怕微乎其微了…………」杜懷川皺緊眉頭,一臉地憂慮不安和悵然。
「按照少爺的吩咐,載漪那邊派來地人暗中已經除掉了,沒有留下什麼後患。日本人一旦失手,也不會牽連到我們。只是,我擔心京城裡面的載漪他
是皇上懷上了他們,勢必會把我們也給牽扯出來…一旁地四叔挺直著腰板,臉上的神情陰冷無比。
「京城裡面的載漪他們,四叔不必擔心,我早已有了打算。
倘若日本人失手,我難道會讓載漪他們活著攀咬我們?到時候自然會見分曉………」杜懷川想了想,又說道,「振武那邊暗地裡派人去帶個口信,一旦日本人一擊不中,讓振武不要顧及太多,立刻全力圍剿,最好不要留下什麼活口。」
這也是防備萬一之舉,四叔自然領會地到,坐在椅子上點了點頭,正準備開口,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四叔趕忙閉口不言,做了個禁聲地手勢。
門開處,是杜懷川身邊的親信隨從李長明,一臉惶然地走了進來,壓低聲音說道,「剛剛在門口吳紹基大人派人傳話過來,說是皇上那裡出了大事,有人在皇上酒中下毒,月兒姑娘誤飲毒酒已經不治身亡。現在皇上正大發雷霆,吳紹基大人請少爺馬上過去………」
杜懷川和四叔頓時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有些驚愕的望著李長明,「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月兒怎麼了?」杜懷川一把上前抓著李長明的衣領,厲聲問道。
「月兒姑娘誤飲毒酒,已經,已經不治身亡。」李長明嚇得一哆嗦。
月兒去皇上那裡,杜懷川是知道的,這幾天皇上閒下來的時候也偶爾召月兒過去彈琴,他也不以為然。可怎麼會有人在皇上酒裡下毒?原來的計劃裡面根本就沒有這一步棋啊………
屋子裡頓時死一般的沉寂,片刻後,杜懷川揮了揮手,示意李長明先行退下,有些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猝然間,身體一挺猛地望著四叔說道,「是誰在皇上酒中下毒?四叔,是不是我們的人幹的?」
四叔搖了搖頭,似乎也還沒有從剛才的消息中緩過氣來,一臉的茫然和震驚。
這一刻,杜懷川心中已經是轉過萬千念頭,震驚、焦慮、擔憂和隱隱的創痛糾纏在一起,一片紛亂迷惘,可眼前的局面又容不得他多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杜懷川悵然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擺了擺手,「四叔,恐怕我們都著了載漪他們的道了,用日本人蒙住我們的眼睛,暗地裡卻來了這麼一手,陰險之極,愚蠢之至啊!」
四叔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說道。「依我看未必,載漪他們就算有萬般手段,要在皇上身邊安插人手,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要是真能做到,又何必多此一舉和日本人搭上線,他們不也怕惹禍上身?」
「我現在腦袋裡也,想不明白所以。」杜懷川走了幾步,回身對四叔說道,「先不去管那麼多,我馬上到皇上那裡去,四叔恐怕要辛苦一趟,連夜趕到振武那裡,這個混小子一直對月兒情深意重,依著他無法無天的性子,敢把錦州都屠了。要是聽說了月兒的事情,不定要鬧出什麼天大的事情,必須要四叔你親自出面,才能壓服住他。」
到這裡喉頭竟是有些哽咽,頹然的望著窗外蒼茫的夜色,喃喃自語道,「莫非是天意?可憐月兒竟…………」
言罷頭也不回,大步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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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我是誰下的毒,因為我也知道。
還是說說月兒吧,寫到這裡真的是很想說說。月兒死了,我也很感傷。這個角色著墨並不多,一直是若隱若現,似乎並不是很重要。或許是如此吧,其實真正的女主角是另外一個,原本在第二卷就應該出現的,後來我取掉了,換在了第四卷,不久後大家就會看到。
我一直想,光緒不會愛上月兒這樣的女孩的,因為我覺得月兒一直都是一個很簡單很單純的形象,她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去做了,就像我們終將經過的一些人和事,或許不會有太過重要的意義,但注定會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當很多朋友猜測月兒身上似乎有陰謀的時候,我只能很遺憾的告說,其實都錯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摻雜著其他的用心,就算是杜懷川,也不會拿月兒做為賭注。冷酷未必無情,在這個層面上的角智鬥力,美人計是不是顯得有些低級和荒唐了。
關於杜懷川,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他的身上有很多複雜的東西,以後大家會慢慢看到,尤其是在即將展開的第四卷裡面,我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天龍八部》裡面慕容復的影子在裡面,當然不會是復國之夢,只是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其實換一個角度看,未必是錯誤的。唉,說遠了,還是回到月兒身上吧。
月兒的身世很淒涼,內心卻很單純,所以和穿越而來,內心深處充滿孤獨的光緒在一起,會有親人一樣的感覺。他們之間不會是那種濃烈的男女情愛,或許只是相互慰藉。
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這樣,簡單的容易被忽略,卻未必不讓人難忘。
所以月兒死了,很多年後的一天,光緒說,她比煙花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