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新建陸軍學校的學員,坐在一旁的吳紹基忽然微微皺了皺眉頭,遲疑了片刻緩緩說道,「皇上,有件事情微臣一直覺得有點蹊蹺,想向皇上稟明。」
哦,光緒一愣,轉頭望著吳紹基說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你們都是朕的股肱之臣,用不著轉彎磨角。」
望著光緒溫和中透出一絲威嚴的目光,吳紹基收斂心神,正色說道,「這次招收的學員裡面,有十多個旗人子弟。原本都是通過了考試進來的,也沒有什麼,只是其中有兩三人微臣卻略微認識。微臣曾經在禮親王世鐸府中呆了多年,對各王府貝勒府都比較熟悉,認得其中的這兩三人是載漪的衣奴才。」
「那又如何啊?只要是考進來的,就說明還是有些本事,這其中難道有什麼問題嗎?」光緒隨意的一笑,心裡卻不由得升起一團陰雲。
「微臣前些日子聽禮親王世鐸講過,旗人鬧事那會兒,太后曾讓剛毅暗地裡密查過載漪,發現載漪在京城外的園子裡養著一些死士,都是江湖上面舞刀弄槍的人。微臣將這兩件事情連在一起,心中不免有些猜疑……」
吳紹基沒有把他的猜疑說出來,光緒已然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下來。連坐在旁邊的杜懷川和陳卓,此時也是驚詫中帶著些憂慮。
歷史上載漪曾經想攛掇慈禧廢了光緒,立自己的兒子溥俊為皇帝。只是那是庚子年的事情了,沒想到現在載漪居然已經在背後搞了這些名堂。慈禧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卻不動載漪,自然是留著防備自己,這一點光緒心裡非常明白。但是如果讓載漪把手伸到了陸軍學校,這就不好辦了。
沉吟了片刻,光緒不動聲色的看著吳紹基問道,「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置啊?」
「找個由頭把他們弄出陸軍學校並不難,但是微臣覺得這樣做,太容易招致猜疑,反倒落了下乘。」吳紹基迎著光緒的目光,皺眉說道,「微臣這些天仔細想過這件事情了,即使把這些人弄出去,他們還會想方設法弄別的人進來,與其被動,還不如坦坦蕩蕩的把他們放在陸軍學校裡面,只要外鬆內緊,小心的防備,就不會出什麼亂子,也好讓背後的人安心。」
吳紹基的話,也是有些道理的,只是真把人放進來,以後怎麼去控制,卻是想著容易做起來為難。眼下光緒身邊親信的人太少,就連面前的吳紹基,他都還是存著一些戒備的,更何況這軍校背後還有光緒最重要的一步大棋,編練新軍。
想到此,光緒心中一動,目光深沉的看著吳紹基問道,「你剛才說的背後之人,不知道是哪些人啊?」
吳紹基多少也讀出了些光緒話裡的意思,心中一凜,坦然說道,「無非就是載漪、剛毅等人,提防著皇上掌握了權柄,將來對他們不利。」
光緒站起身來,沉吟著走了幾步,忽然轉頭問道,「朕這個皇上,雖然說親政了,可眼下只是個空架子皇上,你們跟著朕,就不怕一腳踏空,將來掉進萬丈深淵裡面去?」
室內的空氣頓時像凝結成一團,坐在席位上的吳紹基三人都沒有料到,皇上會忽然這樣發問,一時都有些怔住了。
片刻後,吳紹基緩緩的站了起來,他心裡也明白,因為自己和禮親王世鐸的關係,皇上的這番話其實大多是對自己說的。
他抬起雙手一拱說道,「要榮華富貴,臣自可以和禮親王世鐸說去,臣跟著皇上,不為其他。只是想追隨著皇上勵精圖治,振興國家的雄心壯志,雖九死而無憾。」
杜懷川和陳卓也站了起來,神情凜然的望著光緒,卻沒有說一句話。
但是那樣堅毅和熾熱的目光已經讓光緒心神一蕩,他明白他們想說而沒有說出的話,也明白有些話,其實根本用不著說出來。
「倘若朕不能做到呢?」光緒靜靜的說道,「世間的事情就好像一盤棋局,總是會有很多變數和可能,如果朕將來輸了這盤棋局,不能挽狂瀾於既倒,讓這個國家振興自強,你們又將如何呢?」
這話讓三人忽然間都面面相覷,心中一片茫然。
「這個問題讓朕來回答吧,」光緒看了他們一眼,自失一笑說道,「倘若朕沒有做到,或者說朕最後輸了,你們大可坦然的棄朕而去,朕絕不怪你們。海闊天空,任意馳騁,依你們的才具和本身,去為這個國家尋找一條自強的路吧。」
「臣等誓死追隨皇上……」三人都是斷然堅決的說道。
光緒淡淡的一擺手,「朕不是試探你們,告訴你們這些話,就是朕對你們最大的信任。孟子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眼下國家積弊叢生,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倘若連國家都沒有了,朕這個皇帝拿來又有何用?你們要永遠記住一點,一個人最大的忠誠,不是對某個人的忠誠,而是對他自己國家的忠誠……」
見三人臉上都是一副不解和困惑的神情,光緒想了想又說道,「朕給你們講一件事情吧,文天祥你們三人都是知道的,當年被蒙古軍隊俘虜後,忽必烈派了很多人去勸降他,最後竟然讓已經投降了元朝的南宋皇帝去勸降,文天祥是避而不理,視如不見。多少年過去了,有誰會記得當年投降的那個南宋皇帝,可是卻都記住了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朕記得文天祥的遺書是這樣寫的,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兒無愧。今天讀來仍然擲地有聲,振聾發聵。這才是真正的大忠,真正的大勇。你們說說看,文天祥是忠於他的皇上,還是忠於他的國家啊?……朕今天說的這些話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吧,現在不明白也沒有關係,當有一天,國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再回過頭來想想朕的話,你們就懂了。」
三人遲疑了片刻,都無聲的點了點頭,懷著不同的心事默默想著光緒的話。
「好了,不說這些了,喝酒,」光緒舉起酒杯,展顏笑道,「今日的話題就到此為止,你們也不要那麼拘束,朕很不喜歡。男兒當隨意盡興,何必拘泥於小節呢?」
說罷,轉頭看到一種在旁邊默默斟酒的月兒,心中忽然一閃念,想到了這些日子一直耿耿於心的一件事情,便裝做若無其事的說道,「唉,可惜月兒姑娘不會武功啊,要是會舞劍的話,為我們君臣三人舞上一遭,豈不是更助酒興啊?」
杜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光緒一眼,剛想說話,月兒姑娘已經放下手中的酒壺,有些埋怨似乎又有些神秘的回答道,「皇上怎麼就知道月兒不會武功啊?要是月兒會武功呢?」
光緒裝作一怔,目光卻緊緊的注視月兒問道,「莫非月兒姑娘真的會武功?」
一旁的杜懷川笑著解說道,「皇上不知,月兒從小因為身體不好,二叔便讓她跟著一個太極的宗師學習吐氣強身的法門,原來是想能讓她的身子骨盡快好起來,沒曾想十幾年下來,月兒倒是因此學了一身不俗的功夫。」
「這麼說來,那日在禮親王前那個混賬傢伙也不是月兒姑娘的對手了?」光緒笑著問道。
「就算再多幾個,月兒也不怕。」月兒脆生生的回答道。
這時候,光緒才裝作恍然的拍了拍腦袋,「可歎朕這個皇上當時還擔心月兒姑娘受欺負,卻不知道朕是會錯了意,月兒姑娘原來是高手啊。」
月兒姑娘抿嘴笑道,「那日我本來就不怕那個無賴的,是皇上非要把我拉到身後,月兒也不敢違抗皇上的意思……」說著,忽然想到那日皇上拉著自己手的情景,頓時有些羞澀的低下頭。
話到這裡,原本壓在光緒心中的一塊陰影算是徹底給消除了,心情大悅。再望見月兒姑娘羞澀可人的神情,忍不住頻頻舉杯,和杜懷川、吳紹基、陳卓等聊起歷史典故,雜談軼事,數日來的煩悶在談笑間一掃而空。
………
載漪府中,今日卻是安靜異常。
載漪的大管家索海布陪著載漪在書房裡面,小心的回稟著事情。
「按照貝勒爺的吩咐,赫格和索爾果他們幾個已經順利考進陸軍學校了,現分在步兵科裡面。只是管理的很嚴,輕易出不來。奴才今日也試著想和他們見見面,結果今日皇上視察陸軍學校,所以一直沒有見到他們。」索海布站在載漪身邊,精瘦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鬱的神情。
載漪卻是全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靠在躺椅上面悠閒的翻著剛從琉璃廠買回來的一本宋代的孤本,「你得空帶話給赫格和索爾果,安心在裡面給我呆著,就是再苦也得熬下去。不要動不動就把旗人大爺的做派拿出來,把尾巴夾緊一點,那個陳卓和杜懷川可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那個杜懷川,才半年多時間就升到了三品頂戴,這個人可不好對付啊。」
「招呼奴才早就打過了,赫格和索爾果辦事素來謹慎,也知道輕重,只是眼下那個杜懷川忙著擺弄銀子,對學員的事情倒還不是很上心。倒是原來禮親王府裡的那個吳紹基有些可慮,前兩天赫格讓人帶話出來說,似乎吳紹基把他們盯得很緊。」索海布不緊不慢的說道。
赫格和索爾果都是他按照載漪的吩咐,特意送進陸軍學校裡面去的。這件事情從開春朝廷準備籌建陸軍學校,就開始著手安排了。赫格和索爾果也是他精心挑選的,索爾果還是他的親侄子,這兩個人做事情穩當,嘴也比較嚴實。
「世鐸擺弄出一個吳紹基出來,以為別人就不知道他心裡那點算盤,他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啊,想腳踏兩隻船,遲早有一天得掉在水裡。那個吳紹基你不必管他,要盯就讓他盯去,出不了什麼亂子。」載漪合上手中的書,站起來在屋裡踱了幾步,忽然又回身問道。「那個人的情況怎麼樣啊?」
「回貝勒爺的話,他進去後分在了炮兵科,奴才沒敢和他聯繫,只是之前叮囑過他,萬一要有什麼急事,可以到東城的那個四合院裡去,奴才在那裡留了個心腹,萬急之時,由他和那個人往來聯繫,這樣也更加隱秘些。」聽載漪問起這件事情,索海布皺起了眉頭,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載漪點了點頭,一邊來回踱著步,一邊沉吟著。
上次在府中試探孫毓汶和剛毅的意思過後,載漪就明白,陸軍學校總辦那個位子,自己是甭想了。沒了這個念想,他倒也不是很在意,原本也就是想試試,其實在背後他還留著一篇大文章。
「他的家裡人安置的怎麼樣了啊?」載漪忽然停下來問道。
「自從貝勒爺把他父親從死刑牢裡弄出來以後,奴才把他的一家子都安置在京城外的一個僻靜處,用的下人都是咱們自己的人,有什麼動靜立馬就能知道。」
「該花銀子的地方就一定不要省錢,要讓他的家人都過得舒舒服服的,也要讓他明白,他的一家都在咱們手裡,這一層意思你要把握好。」載漪又叮囑了一句。
「貝勒爺放心,這些個事情定然辦得妥妥帖貼的,只是奴才對那個人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不是咱們的家養奴才,還是個漢人,真要到了要緊關頭,奴才怕他……」索海布看在載漪的臉色,有些遲疑。
載漪微微一笑,擺了擺手打斷索海布說道,「這一層我自然明白,我暗地裡觀察他已經很久了,他為人忠厚,也懂得知恩圖報,還有一點你不要忘記了,他可是個孝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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