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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兩淮 第六章 尊勝塔前 文 / 渭水商風

    夕陽下的淮安城裡撒著金色的斜暉,絳色的晚霞斜照在尊勝塔的塔身之上,將塔影拉得老長。

    天色近晚,塔旁的茶鋪裡,喝茶的香客們大多已經散去。靠門的兩張桌子上,七八個身著各色衣衫,腰懸兵刃的江湖人士依舊坐在那裡。

    這些人正是前來赴約的呂子通和五行門左右使者,五旗掌旗使等人,坐在這裡已經近一個時辰了。

    柳少陽坐在位子上喝茶之餘,心中暗想::「這取走鏢物的道人說到尊勝塔前,論武還鏢,若真是「崳山四劍」,卻不知如此一出,是為何意?」

    焚火旗掌旗使火玄牝坐了許久,連飲了幾杯香茗,有些不耐。小聲嘀咕幾句,正要開口說話,卻見呂子通面色凝重若有所思,話到嘴邊便生生嚥了下去。

    就在此時,忽聽得「叮叮鐺鐺」一陣帝鐘聲響,人本去盡的尊勝塔前不知何時來了四個白袍道士。

    呂子通一見來人,神色微斂,肅聲道:「果然是崳山四劍,大伙隨我出來會會他們!」說罷起身大步走出茶社。

    柳少陽隨著其餘眾人一擁而出,細看這四個道士不由頗感詫異。

    只見這四人形貌雖是各異,面貌卻都似二三十歲上下一般,絕不類年近五旬之人,心中正是疑惑,忽聽得呂子通朗朗說道:「青山不改久不見,綠水長流遇故人,玄門齊雲脈三十二代掌門呂子通在此有禮了!」

    說著拱手作揖,接著道:「崳山四劍二十載不現江湖,老夫今日卻一眼就認了出來。歲月流逝,光陰荏苒,四位道長的『**三寶功』已然練到容顏永駐,返璞歸元的境界了,臥薪嘗膽以至武功大成,當真令呂某佩服不已!」

    原來玄門昆崳山一脈以「**三寶功」為根基,講究人於天地**融為一體,培精、養氣、凝神三寶為本。()練到極高深之處,體內陰陽二氣生生不息,由內及外,自可容顏不見衰老。

    為首的道士方面短髯,兩眉斜飛,聽了呂子通一番話,上前一步也拱手還禮:「無上天尊,我師兄弟四人當年慘敗龍虎一脈江紫彥大俠之手,身反昆崳山閉關二十載至於今日。衡山一別二十年,子通兄別來無恙,南華子心中有不勝之喜!」

    呂子通面上沉靜如水,倏地高聲道:「南華子道長所言客氣,齊雲崳山兩脈也算是同屬玄門正宗,呂某不知有何得罪了四位道長之處,以至前幾日各位取走了我門下威遠鏢局所保之鏢,還望直言相告!」

    南華子聽了嘿嘿一笑,擺了擺手中的拂塵徐徐道:「東西的確是我們拿了,就在我三師弟身上,一會事了自當雙手奉還。」

    南華子身旁一瘦削白臉的道士隨即舉了舉手中的匣子,接口說「貧道沖虛子見過諸位,南華子師兄所言不錯,東西一會自當奉還。只是我四人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呂門主相助。按江湖玄門中人規矩,有事相求多要先以武會友,正巧我四人這些年閉關昆崳山上,也練就了幾樣拙技。如今想以崳山派的身份與諸位比試幾陣,領教領教子通兄和門下齊雲山一脈各位高手的武功!不知呂掌門意下如何?」

    沖虛子一番言語,「比試幾陣」,「領教領教」幾個字語氣尤重,顯然早已看出五行門有人手暗中埋伏。

    原來江湖上玄門大小門派中人,相互之間如若有事相求,並非大義所在,榮辱相關之事。多先比試武藝,相求一方如若勝出,所求之事又不損道義,服輸的一邊便要盡力而為。

    在場五行門眾人聽了南華子,沖虛子二人之言,均是面有不忿之色。呂子通冷哼一聲,向四周街坊樓閣揮手數下,幾十個伏在暗處扣弦待命的弩手悉數退了出來。

    接著從背上取劍在手,從容踏上一步揚聲道:「四位道長要是有事相求,按玄門規矩便了,何須取了我五行門所保壓的鏢物相挾。實屬多此一舉,難道還怕我呂某不接陣不成!我齊雲一脈武功博大精深,未必便輸與你崳山派,只是我呂某愚鈍不已,不能學得萬一。二十年前我便不敵諸位,這些年勤於利祿,荒廢武功,今日更不是你『崳山四劍』的對手。即便如此,今日齊雲一脈說不得也要請教昆崳派各位道長的高招!」

    南華子聽了呂子通這話,撫掌讚道:「呂掌門大有一派宗主之風,倒是我等多慮了!」說罷轉身接著道:「呂掌門既然願意比試,三弟,你便把取來的東西還給他們吧!」

    沖虛子遵言將手中匣子擲出,呂子通伸手接過,打開一看,一頂頭冠端放其中,冠頂和四周鑲嵌的五顆夜明珠在夕陽的餘暉下泛著幽光,正是前日被取走的夜明冠,當下合上匣蓋交到旁人手中,從背上取下一柄長劍便要出陣比試。

    崳山派一邊,一長耳國字臉的道人見呂子通如此,長笑道:「好,呂掌門果然爽快!我通玄子佩服。這第一場就由我來領教齊雲山傳人的高招!」

    話音甫落,身旁的火玄牝已然按耐不住,挺身向前道:「門主,您乃我方主將,未可輕動,待屬下去領教領教這牛鼻子老道的高招!」

    呂子通沉聲斥道:「玄牝退下,不可魯莽!」

    火玄牝見呂子通不允,怏怏退下,呂子通忽地心念一動:「玄牝雖是魯莽,所言卻也不全無道理。我此刻不知虛實,貿然上前,一旦落敗,我齊雲一脈便在江湖上從此顏面掃地。不如先派年輕一輩中穩重之人出戰,這崳山四劍長著一輩,勝了是理所應當,手中也自有輕重,我也好從中看看多年來這四人武功精進到何等地步。」

    思量已定,便開口對精金旗掌旗使金玄策吩咐到:「玄策,由你來打第一陣。這四人武功深不可測,記住謹慎為先,不敵之時退下認輸便可。」

    金玄策領命上前,從腰間解下鎏金爪,朗聲道:「末進晚生,前來請通玄子前輩賜教。」

    場上通玄子打量金玄策一番,抽出一柄墨色長劍斜指於地,徐徐說道:「足下身著金衣,手持金爪,想必是精金旗掌旗使了。雖是晚輩,卻也算是如今齊雲一脈有數的人物,這便請吧!」

    金玄策聽了也不再囉嗦,手中鎏金爪一抖,起手一招「蛟龍探爪」直取通玄子咽喉。通玄子見這一爪來勢迅疾,也不避讓,長劍一揮,不偏不倚,竟正抵在鎏金爪中央之上。

    金玄策見通玄子舉手之間破了這一招,心中一驚,當下不再搶攻,回爪守住門戶。

    通玄子見狀笑笑說:「小娃兒,你不再攻,貧道可要出手了!」

    話音甫落,手中長劍,轉個劍圈,激起週身丈餘勁風而來。金玄策見這一劍不知所攻,劍勢如虹,吃驚之餘手中鎏金爪一招「盤龍收爪」擋去。

    劍爪相交,「鐺」的一聲,金玄策身形退出四尺,通玄子嘿嘿笑道:「你這娃兒年紀輕輕,倒還有些本事,能擋住老夫這一劍。」

    這邊金玄策嘴上不言,心中卻驚懼不已,原來剛才這一招劍爪相交,直震得他手臂發麻,虎口顫裂,心道:「這道人功力精進如此,只得爪上虛招,用『金針化雨』對敵。」

    當下左手暗中從腰間囊中取出金針,右手鎏金爪虛探,左手暗運玄勁,朝著通玄子胸前「紫宮」「玉堂」「檀中」三穴齊發三針。

    通玄子見三道金影齊來,右手長劍動也不動,左手胸前一晃,竟將三枚金針盡數接在手裡,口中兀自笑道:「小娃兒,你這飛針打穴的功夫練得倒也不差,只是少了變化。這飛針夜裡使出勝算大些,如今天還未黑,使飛針只怕是白費力氣!」說罷抽劍直逼金玄策身前。

    金玄策自練成這「金針化雨」的暗器功夫以來,侵淫多年,已練至針由心發,發無不中的境地。今日畢集功力所發之針,竟被人輕易徒手接住,心中震驚不已。

    抬眼見通玄子長劍前逼,大有封住週身去處,令自己無處可躲之意。只得一面再急發兩針去取通玄子腹肋間「通谷」「陰都」兩穴,一面抽身再退。通玄子劍光所至,兩枚金針應聲落地,只是如此阻得一阻,金玄策便從這一劍之下僥倖走得脫了。

    如此劍來針往,劍爪翻飛,又走了三五招,金玄策已然岌岌可危。

    通玄子意欲速戰速決,當下劍勢不緩,運加內勁,「嗡」的一聲作響,一招「紫極通玄」直逼上去。

    這招「紫極通玄」乃是通玄子這二十年坐臥昆崳山煙霞洞,閉關修煉所悟,劍影所至,芒光滿佈紫氣,劍外附氣,氣中有劍,使人有如泰山壓頂,無處遁形。

    金玄策抽身才退,正欲再取金針,又見一陣暗紫寒光迎面而來,氣息瞬時為之一窒。週身好似被裹住一般,再退已然不及,不得已間只得將鎏金爪使招「金龍反噬」迎將上去。

    場中眾人只聽得「鐺」的一聲響動,便見劍芒散處,金玄策身形向後飛出數丈。

    金玄策此時只覺得胸中氣血翻湧四肢一輕,著地之後又是連退數步方才勉強站住。右臂上鮮血順著手中鎏金爪滴下數滴,滲入地上青磚縫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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