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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兩淮 第七章 無量玄音 文 / 渭水商風

    原來方才通玄子一擊之下,兩人劍爪相交。金玄策右臂已然為劍氣所傷,手中鎏金爪堪堪沒有脫手,整個手掌卻已然道道血痕。

    柳少陽一旁觀戰,見金玄策硬碰通玄子這手殺招,心中暗叫不妙。見金玄策被震出場中,趕忙快步上前扶住,只覺得金玄策已然癱靠在自己身上,連忙夥同眾人將他攙到一旁牌匾石座之上歇息。

    一旁的南華子見狀皺眉道:「二弟,我玄門正宗之人雖是門派有別,追根溯源起來卻是師出同宗。今日既然說好是論武,點到為止便可,你下手未免太重了些!」

    通玄子聽了訕訕道:「師兄教誨得是,只因這娃兒武功不壞,又不肯知難而退。小弟一時性急,便使了殺招。好在只用了幾成力道,這娃兒功底又不賴,靜養半月便可復原。」

    呂子通見通玄子武功精進如此,金玄策轉眼之間便已受傷落敗,心中雖驚,面上卻不為所動,肅聲道:「劍光所至,影芒翻飛,通玄子道長這些年武功大進,端的是好本事!這第一陣我五行門輸得心服口服!」

    說罷便欲上前挑戰,身旁五行右使孟紹良低聲道:「這崳山四劍武功深不可測,大哥主持大局,不可貿然上前,這一陣待小弟前去接過!」

    呂子通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就有勞孟兄弟接下這第二陣。你我二人乃生死之交,這場勝負無關緊要,切記莫要有所損傷。」

    孟紹良沉聲道:「大哥放心!」從背上取出一柄彎刀,走到場中,拱手揚聲道:「我孟紹良玄門武藝半路出家,技藝低微,原本難登檯面。但今日四位道長指明要與我五行門論武比試,大丈夫輸陣不輸人,說不得只好出手獻醜了!不知崳山派哪位道長願意與孟某比這第二陣?」

    那瘦白道士沖虛子見孟紹良出場,也拱手開口道:「我師兄弟四人這次前來,聽兩淮江湖中人說,孟兄的武藝,是五行門呂門主之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今日就由我沖虛子前來領教吧!」說罷,將手中夜明冠的匣子交給身旁一圓臉體胖的道士手中,也不取劍,只是從背上摘下一盆口大小的銅鈸。

    如此舉動,五行門眾人均是瞧不明白,聖水旗掌旗使水玄靈女兒心性,見狀不由噗嗤一聲笑道:「這道士拿一個銅鈸出來做什麼,莫不是做法事麼?」一旁火玄牝也笑著接口道:「這道士生得像個病癆鬼,取個銅鈸出來提在手中當真好笑。」

    兩人聲音雖是不大,在場眾人卻大多聽得清楚。沖虛子卻置若罔聞,依舊面色冷峻,上前幾步道:「孟右使,貧道這些年領會的武功,就著落在這兩隻銅鈸之中,今日正好印證一番!」

    孟紹良將手中彎刀出鞘,沖虛子向那柄彎刀瞧了一眼冷冷道:「『刀開兩刃,太乙乾坤。正刃屬陽,反刃為陰』,齊雲一脈的這套『太乙陰陽刀法』貧道二十多年前就聽說過,今日能有一見,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孟兄只管進招便是!」

    孟紹良當下也不多言,起手一招『乾坤變色』向沖虛子橫掃而去,蕩起一陣疾風,夾雜著屢屢黑氣,呼嘯而去。沖虛子見這招來勢甚猛也不去接,喝聲:「好刀法!」竹竿似的身體彷彿裝了機簧,「嗖」地竄起一丈餘高將這一刀躲了過去。

    孟紹良一刀砍空,見沖虛子人在半空,當下手裡彎刀旋轉,縱身跳起,一招「太乙無蹤」捲起圈圈刀光,去攻沖虛子下盤。沖虛子人在空中,見這一招刀影翻飛,雙目凝神,左足看準一踏。竟恰巧在旋滾的刀光中,搭在孟紹良手裡彎刀的刀背之上,只是這借力縱身一躍,身子已落向孟紹良身後。這一踏當真點的分毫不差,稍有偏差便要血肉模糊,筋骨斷折!

    孟紹良見沖虛子竟舉手投足間化這一刀於無形,心中大感震驚。接連兩招不中,兩足回踏,反手一招「逆轉陰陽」由下而上去撩砍沖虛子小腹,這招寒芒畢現,去勢甚疾。沖虛子身子堪堪落下,兩人此時相距不過數尺,沖虛子轉眼便要有開膛破肚之禍。

    兩邊眾人陡見殺招,均不由氣息一窒,但聽得場中沖虛子高叫一聲:「疾!」同時間「梆!」的一巨聲,孟紹良這勢卷寒芒的一刀,竟被沖虛子在間不容髮之間用手裡銅鈸將刀夾在了當中!

    孟紹良眼見一招得手,手中彎刀竟被沖虛子用銅鈸生生夾在當中,刀上勁力瞬時間好似泥牛入海,無影無蹤,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當下運力想將刀抽回,誰知手中兩刃彎刀如同銅鈸吸住一般,分毫未動!

    惶急之下,孟紹良暗想道:「我自幼使刀,這右臂運力少說也有千斤力氣!這病癆鬼能有多大勁,我竟將刀抽不動絲毫。」

    他卻不知,沖虛子衡山大會折在江紫彥手上,回昆崳山閉關苦修二十載,竟在道教法器銅鈸之上練就了一門奇特的武功!他之所以抽刀不動,全因沖虛子運功之下,銅鈸上陰陽二氣流轉,便如同兩個漩渦,將兩隻鈸如同鑄成一體一般,故而任憑力道何其之大也難有所動!

    沖虛子見孟紹良抽刀不動,使出昆崳派的「太真三疊腿」,右腿如風去掃孟紹良下盤。孟紹良也非等閒之輩,抽刀不回之時雖是大驚卻已料到沖虛子會有此招。當即刀不脫手兩足一躍,堪堪避過。

    沖虛子一招不中,右腳踏實,左足去勾孟紹良,孟紹良人在半空,卻也看得清楚,右手一撐,身子讓過了這一勾。沖虛子見兩招落空,也不逼招再進,當下散去手中銅鈸的陰陽二勁,飄身退出數丈。

    孟紹良只覺得右手一輕,沖虛子已人在數丈之外,心知此人武功詭異,深不可測,當下站定,不再貿然上前。

    沖虛子置身與數丈之外,忽地口中唸唸有詞,袖帶舞蕩,手上銅鈸竟而旋轉如飛!呂子通在一旁看得真切,心知這銅鈸又有古怪,叫道:「賢弟小心!」但見沖虛子兩手銅鈸相互一擊,「梆!」的一聲,五行門眾人均覺得胸口微微一悶。

    場中的孟紹良此時只覺得一股無形之氣湧來,隨即雙目暈眩,兩耳嗡嗡作響,當下勉力凝神,朝著沖虛子所在走了幾步。

    原來沖虛子這銅鈸此招名叫「無量玄音」,十餘丈之內自身意念所指何處,雙鈸所聚的玄功,便能朝何處隨音隔空擊至!如果自身內力比對手高時,輕可以催人心神,重能使人肝催膽裂,七竅流血而死。但若己方修為不及對手,便全無作用,甚至有反噬之險。

    方才與孟紹良幾招之下,沖虛子已看出他內力雖是不低,卻是比自己不過。故而退出數丈,使出這招「無量玄音」,只因說好是比試武藝,便只用了三成功力,饒是如此,已然一擊奏效。

    沖虛子見孟紹良猶能朝自己走來,倒也暗暗佩服,將「無量玄音」功力再加一成,又是「梆!」的一擊。這一聲之下,孟紹良只覺得雙足所踏之處,仿若被磁石牢牢吸住,再難挪動一步。兩耳之中嗡鳴之感更甚,四肢酸軟,雙目天旋地轉,幾欲癱倒,右手彎刀撐地方才勉強不倒。

    場外呂子通見了孟紹良這般情形,不由得心中一緊,怕孟紹良逞強之下有所閃失,急忙開口叫道:「道長神功玄妙,還盼手下留情,這一陣我五行門就此認輸!」

    沖虛子收了銅鈸,面色依舊彷彿罩了一層寒霜,冷冷道:「孟兄弟武功不弱,齊雲一脈所創的五行門,能享譽武林,倒也非浪得虛名!」說罷轉身又與崳山派眾人站在一處。

    銅鈸一收,孟紹良神智緩緩復清,徐步踱回五行門一邊。呂子通趕忙上前低聲詢道:「賢弟感覺如何?」孟紹良恨聲道:「不礙事了,這沖虛子武功高深詭異得緊,想不到今日的崳山四劍武功竟能玄妙至此。」

    「崳山四劍」一邊,那圓臉體胖的道士已緩步而出,從腰間抽出一柄週身墨綠的軟劍,笑嘻嘻道:「崳山一脈,由我洞靈子來戰第三場,你們齊雲一脈何人下場比試?」火玄牝再番請戰,呂子通只是搖頭不允。

    柳少陽見孟紹良敗在一對詭異的銅鈸之下,心中暗想:「這崳山四劍武功深不可測,今日我齊雲一脈已連敗兩陣,對頭武功之高當真匪夷所思。叔父乃齊雲一脈榮辱所繫,自當打最後一陣,這一陣說不得我理當上前。」隨即開口道:「叔父,這一陣就由侄兒來會一會這個洞玄子吧。」

    呂子通見柳少陽要去接陣,低聲囑咐道:「陽兒,你比你火師兄穩重得多,此陣由你上前去接也好。只是這四人武功之高匪夷所思,以你修為絕非這洞靈子之敵。此戰萬不可貿然搶攻,當以靜制動,你乃晚輩,不支之時退下認輸便可,萬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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