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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奸笑三人組 文 / 梁方陽

    趕到皇宮,已經是寅時四刻(現在的凌晨4點)。按朱由誠的意思,先找間房子住下,等到辰時(現在的7點到9點)或巳時(現在的9點到11點)再去拜見皇上。

    塗文輔道:「朱大人,別等了,我們直接去乾清宮吧。皇上說了,你什麼時候趕到,什麼時候去見他。可不敢等啊,皇上急著呢。」

    進了乾清宮,皇上正在就寢。聽到朱由誠來了,他從床上一躍而起,衝出寢殿,握住朱由誠的手,道:「誠弟,你總算來了。」

    皇上起得猛了,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一陣寒風吹過,衣襟捲起,露出一雙毛毛腿,滿殿的太監、宮女都掩口而笑。

    朱由誠笑道:「昔有周公旦吐哺迎賢達,曹孟德倒履接許攸,今有陛下光屁屁見誠弟。此事直追先賢,當永垂青史。不過秋寒露重,皇上還是加件衣服吧。」

    天啟皇帝臉一紅,趕緊退回房間換衣服去了。不但換了衣服,而且叫宮娥打來清水,洗漱後才接見朱由誠。剛才是驚喜之下的忘形,如果再這樣,就是做作和矯情了。

    天啟皇帝更衣洗漱的功夫,魏忠賢過來向朱由誠介紹了一下皇上遇到的麻煩。原來是皇帝的老師孫承宗又鬧意見了。

    當年,孫承宗逼迫皇上答應了許多條件,無奈地奔赴遼東,擔任遼東經略使一職。孫承宗每年耗費大明國庫三百多萬兩白銀,建起寧錦防線,組織關寧鐵騎。可惜老奴奴兒哈蚩一心一意向西邊發展,擠壓他的另一個鄰居——蒙古人的生存空間,對孫承宗的堅城視而不見。說起來,奴兒哈蚩還真是所有鄰居的惡夢。對大明百姓是一個字殺,對蒙古人還是一個字殺。

    孫承宗自然發現奴兒哈蚩的動向。可惜這個被後世尊為戰神的人,此時並沒有半分的戰略眼光,不知道建奴征服蒙古後,對大明的不利影響,只顧著暗自慶幸。終於可以做個苟安的遼東經略了。不過,朝廷裡的因遼東軍費而沒有領足俸祿的王公大臣都在盯著他呢,浪費三百萬兩白銀,一仗不打,這算什麼守邊哪。於是輿論洶洶,暗指孫老頭養賊。孫承宗是個有脾氣的人,當下寫辭呈要告老還鄉。孫承宗可是天啟皇帝的老師,深得聖心。天啟皇帝立即親筆寫信,溫言挽留。並且從重處罰了彈劾孫承宗的官員。

    不過大明的官員極有風骨,天啟皇帝的行為像捅了馬蜂窩,一封一封的奏章遞上去。在朱由誠的影響下,天啟皇帝的臉皮比城牆還厚,只要涉及遼東的奏章,一概留中不發,待積到一定厚度,就拿去點火鍋。

    可是孫承宗是個極其要臉的人。決定打一場勝仗給大家看看。於是他派部將馬世龍率重兵偷襲建奴一座殘破的小城,可惜孫老先生的嫡系部隊太肉腳。而其他部隊被他培養成了軍閥,聽調不聽宣,根本沒有去接應。結果肉腳的嫡系部隊去了上千人,被建奴二流部隊的幾百人打了個落花流水,全軍潰敗,死了四百人多人。

    輿論大嘩。幾千人打幾百人,結果敗得如此之慘,對得起那每年的三百萬兩銀子嗎?

    孫承宗掩面大慚,放出狠話,這次俺是鐵了心辭職的。如果皇上還不批准,俺就掛冠而去。

    奏章到了皇上這裡,把天啟皇帝急壞了。孫承宗是帝師,所謂天地君親師,老師是排行在第五位值得尊敬的人。天啟皇帝一直把孫承宗當作大明的救星呢,他走了,遼東的局勢可怎麼辦呀?

    朱由誠微微一哂,孫承宗終於要走了,甩下爛攤子,保住自己不敗的威名,成就戰神的稱號。不過也好,正好回歸王在晉的原點,只是可惜了這三年的一千萬兩銀子。歷史上,孫承宗不止花了一千萬兩,而是一千六百萬兩,這些銀子成了壓垮大明這艘破船的最後一根稻草。有朱由誠的時空,孫承宗推遲了一年去遼東,而且在給兵不給民的政策下,又省下了每年一百萬兩的屯田費、撫民費,總共省下了六百萬兩。本來這一千萬兩也很難籌集,虧得朱由誠提出了鹽政改革的方案,鹽稅收入達到了每年一千五百萬兩,朝廷財政大為改善。不過奇怪的是,天啟皇帝卻一直不肯停征遼餉,讓朱由誠不由有些腹誹天啟皇帝的貪婪。

    明白了皇上心煩的原因,朱由誠有點奇怪地問道:「魏公公,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呆在宮裡呀?」

    魏忠賢提督東廠,又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按制度是可以在皇宮外住宿的。所以一般忙完了宮廷的事,他都會回到位於鐵獅子胡同的豪宅。正所謂,金窩,銀窩,不如家裡的狗窩,更何況是超級豪華的狗窩呢。

    魏忠賢歎息道:「還不是看皇上正在煩惱唄。我是看著皇上長起來的,說句不恭敬的話,皇上就如同自己的子侄一般。皇上憂心,我在家裡也不安心,乾脆暫住皇宮,隨時侍候。」

    正說著,天啟皇帝神清氣爽地走出了寢殿。

    幾人坐定,天啟皇帝有抱歉地說道:「誠弟,你可算是來了。實在不好意思,朕把你急召回京,打斷了你的平叛計劃。」

    「皇上,平叛已經完成,不沾泥被生擒,五萬亂匪被殲滅,滄州之圍已解,南皮縣城光復,匪巢被端。微臣幸不辱命,還了皇上一個太平的後方。」

    天啟皇帝霍然起身,道:「此話當真?」

    「阿檢正在率部返回,五六日後必能返京。我叮囑他把重要的俘虜帶回北京,其他普通叛匪暫押滄州大牢,等候刑部派人去當地審理。俘虜抵京時,午門獻俘,皇上一看便知。」

    「老天,這才幾天,滄州亂匪足有五六萬人呢,你帶了多少人去?」

    「皇上。我帶了一千錦衣衛,還有一千輔兵,一百醫護兵。在路上時間不算,第一天,擊潰不沾泥主力部隊,解滄州之圍。第二天,詐開南皮縣城門,光復南皮,第三天,強攻匪巢碉樓,端了土匪的老巢。」

    接下來,朱由誠把一路上的軍事行動詳詳細細地說給天啟皇帝聽,殺俘一事,朱由誠沒有隱瞞。反正過幾天有御史言官要彈劾,先打個招呼也好。不過錦衣衛的火器,他卻用了春秋筆法。天啟皇帝要是知道錦衣衛的火器厲害,一定會讓軍械司仿製。但在明朝末年,可有不少漢奸呢。後裝膛線火銃是他的克敵利器,洩露到建奴那裡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末了,朱由誠附耳對天啟皇帝道:「我和阿檢還在土匪的老巢裡繳獲不少奇珍異寶。皇上。我和阿檢已經把東西分成了三份,我倆一人一份。還留了一份給你呢。」

    天啟皇帝哈哈大笑,因為孫承宗即將離職而帶來的憂愁一掃而空。

    「內庫經魏伴伴和你的幫助,已經不空了。但你這份厚禮,朕還是收下了。」

    「皇上,滄州亂匪起,既是壞事又是好事。壞處是。滄州百姓人口銳減,百廢待興。好處是,不沾泥就像一塊磁石,把周邊府縣,乃至周邊行省的盜匪都吸引到了滄州。讓我們聚而殲之。今年數年,甚至數十年,滄州及其周邊都會相當太平。」

    「誠弟,你可真會勸人哪。早這麼說,朕也不至於為滄州的事而著急上火。」

    「我不也是到實地考察,才得出的結論嗎?實踐出真知呀。」

    「好一個實踐出真知,這是你新創的名言嗎?」

    「不是,是我朝聖人王陽明說的,我做了些許的改動,使之更加朗朗上口。」

    「王陽明,東林黨不是說他宣揚異端邪說嗎?」旋即,天啟皇帝便修正了自己的觀點,「東林是邪黨,他們反對的未必就是壞的。」

    「皇上,我朝幾大賢相徐階、張居正等人可都是王陽明的門人哪。」

    天啟皇帝沉吟片刻,道:「魏伴伴,東林書院沒有拆毀吧。把東林書院改為陽明書院,別說出賢相,就算出幾個能員,也是一件好事呀。大明兼容並蓄,允許百家爭鳴。」

    「皇上,不如在書院的名字前再加上兩個字——皇家,皇家東林書院,這樣可以讓百姓更加感受到皇上恩德呀。」

    朱由誠這個建議是包含私心的。「皇家陽明書院」,此名一出,百姓們就會以為皇上認同了王陽明的心學,他的學說便會在大明茁壯成長,不會產生牆裡開花牆外香的尷尬。歷史上因為明清易世,王陽明的學說在中國逐漸沒落,卻在倭島開花結果。

    天啟皇帝點點頭。

    朱由誠趁熱打鐵,提出了一個被廣大土匪同志深惡痛絕的建議:「皇上,一個不沾泥就能聚斂這麼多財富,那麼其他土匪呢?我們不如對大明境內所有土匪進行清剿,所得財寶,咱們三兄弟三又三十一,分了它,貼補貼補家用。你看怎麼樣?」

    天啟皇帝伸出食指,點在朱由誠的額頭上,嗔怪道:「你這個小財迷。計劃不錯,但朕無兵可派呀。」

    朱由誠陪笑道:「呵呵,皇上,西鎮撫司還有兩萬八千名士兵沒見過血呢。派他們出去,以百人為一組,奔赴大明各地,一來練兵,二來剿匪,摟草打兔子,兩不耽誤啊。」

    「好,朕准了。不過,朕可不會幫你寫調兵令,太累了。魏伴伴,兩萬八千人,就是二百八十個小隊。哈哈,寫不死你。」天啟皇帝難得開起了玩笑。

    「呵呵,皇上,老奴也不寫,就讓朱由誠這小猴崽子自個兒寫,然後找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蓋章。啪啪啪,嘖嘖,朱由誠、王體乾這兩人的手要腫嘍。」

    天啟皇帝、魏忠賢二人相視奸笑。

    「二位,忘了我朱某人有個小印刷廠嗎?我只要寫上一份,然後讓印刷廠印上幾百份,也累不著我呀。」

    看來,最倒霉的應該是蓋章的王體乾。

    奸笑二人組變成奸笑三人組。

    睡夢中的王體乾打了個噴嚏,緊了緊被子,迷迷糊糊地說道:「誰在算計咱家呀……」(未完待續……)

    ps:(感謝訂閱的書友,順便滾鍵盤求推薦,求月票。本周單更,因為我要為春節存稿。讀友們總不希望,作者君在閤家歡樂的時候還和老奴置氣吧。因為奴兒哈蚩老不自然死亡,朱由誠決定送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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