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耿綠琴對大理的嚮往就越來越殷切。
但是由於她那越來越大的肚子,一行人的趕路的速度被春喜這只保護欲過度的小母雞給壓縮的像龜爬。
但令耿同學欣慰的是,龜爬至少也在爬,一點一點兒地往前蹭,只有抱定愚公移山的信念,那到達大理就絕對不是夢想。
在以龜速向著心目中四季如春的大理前進時,耿綠琴也順便辦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她某一天半夜睡不著覺,思來想去還是抓筆寫了封信找圖蒙海同志給發出去了。
中南海保鏢很好用,但是其無間的身份更是不容某琴忽視的,但無間有無間的好處,在特定的時候無間絕對能發揮其意想不到的作用。
康熙以最快的速度收到那封信,看完信後表情很是沉吟,讓一旁的李德全很是忐忑了半天。
最後,康熙的臉上浮上一抹淺笑,就著燭火燒了那信。
李德全越發地對那信的內容好奇起來了。
翌日,雍親王早朝後被單獨叫進了御書房,父子兩個清場後說了會兒話,雖然李德全不知道內容,但是他看雍親王的臉色不太好,猜想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而某四回到自己府裡後,一個人在書房呆了半天。
遠在千里之外的春喜對於自己主子的那封信也同李德全一樣充滿了好奇,於是,有一天,她實在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主子,您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
耿綠琴看著她笑了,拍拍小丫頭的肩,很是期待地道:「來,春喜,跟我一起祈禱我肚子裡的是個女兒吧。」
春喜困惑地眨眼。
耿綠琴微笑地看向遠山,其實那封信也沒什麼,就是請康熙答應她一件事,如果她這胎生的是女兒的話,就不要上皇家的玉碟,因為她不想將來女兒被迫去和親。
兒子的話,就沒啥必要了,反正和親也是他佔便宜麼。
咱們耿同學想的還是比較長遠的,當然她這長遠的想法愛新覺羅家的男人是不大能理解的,所以某四還是很不爽了一段時間的。
其實,耿綠琴倒也沒想康熙就一定會答應,只是好歹也要試一下,萬一要是答應呢,她也算是為女兒的求到了幸福的影子。至於到底能否幸福,那卻要看個人的機遇了。
請求雖然可能也許過分了一點奢求了一點,但是耿綠琴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畢竟老康貌似還是挺疼她的,雖然黑她更多。老話說的好,付出總有回報,她一直認為康熙還是挺大方的,很懂得打一巴掌賞顆甜棗的精髓的。
耿同學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在老康還能蹦達的剩下幾年自己肯定還將繼續被他老人家持之以恆地腹黑下去,所以,她堅定地認為老康還是會酌情照顧她的——在他底線允許範圍之內。
人雖然不應該妄自尊大,但是亦不能妄自菲薄,耿綠琴一直覺得擺正自己的位置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這是混社會時需要深刻研究探討的必要性課題。
春喜終於明白自己又被主子忽悠了,雖然也許主子可能已經回答了她,可是她確實有聽沒有懂,所以,她堅定地認為自己被忽悠了。
「主子,為什麼希望是位小格格呢?」
耿綠琴笑得很是意味深長地道:「春喜啊,你沒有聽說過兒女雙全這個詞嗎?有兒有女人生才算圓滿,所以這胎是個女兒主子我就圓滿了。」
春喜心說:「您早圓滿了。」
「要是生女兒,一定要好好調教她,咱們那至少得達到打得跑色狼,橫得過惡霸這樣的水準,這是居家旅行必備的生存需要啊。」
旁邊的人囧了。
他們這位主子實實在在地總是讓他們無語問蒼天!
未來他們雍親王府的小格格,一副彪悍無比的樣子打色狼,踹惡霸……眾人在腦中自行想像一下,不約而同地抖了下。
春喜畢竟是陪嫁的丫環,而且跟著某琴最久,膽子已然鍛煉了出來,代表大家說出了心聲,「主子,難道不是應該教小格格琴棋書畫針織女紅——」
「那些都是浮雲啊浮雲,針織女紅有丫環老媽子,哪裡就真的需要她去操心了。至於琴棋書畫嘛,聖人有云:女子無才便是德,不學也罷,咱們要培養她的德行,賢良淑德恭儉讓,這才是根本。」
春喜幾乎要風中凌亂了,「主子——」打色狼、踹惡霸的形象賢良淑德得起來麼?
耿綠琴拍拍春喜的肩,極是認真地說:「春喜,相信我,因為我是親媽。」彪悍的女兒才能讓人放心,這個時代彪悍才是一切,大家應該多向八福晉看齊啊,瞧人家把八爺給收拾的,這就是大清朝女性的楷模啊。
春喜無語凝焉,主子您實在太強大了!
龜速再慢也在移動,所以時間進入臘月的時候,耿綠琴一行人終於蹭到了四季如春的大理,把耿同學樂壞了。
心情一好,也有興致繼續給老康的那幅畫了。
他們租了一處宅子堂而皇之地在大理住了下來,離城不太遠,但仍有一段距離,這也是耿同學刻意要求的。
七八個月大的身子畢竟不同以往,耿同學每日能作畫的時間便也短了,加之還有弘歷這個奶娃時不時地撒嬌邀寵的,工作進度還是相當滯後的。
「弘歷啊,你也幫幫忙好不好,這畫要是不能按時送回去,額娘我可是要有麻煩的,咱們不鬧啊,乖乖地呆在旁邊玩。」
「額娘陪我玩。」小弘歷執著的說。
「乖,讓嬤嬤陪你。」這孩子真纏人,耿綠琴不禁有些頭疼。
耿同學鬱悶的時候,遠在京城的康熙也正劃拉著日子,那天忍不住對李德全說:「這天兒馬上就要進二月了吧?」
「回主子,是的。」
「那丫頭難道要錯過朕的六十萬壽?」
李德全肯定地道:「依奴才看,不會。」
康熙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向窗外,飛雪紛紛,大理那邊的天氣應該比這裡要暖和吧。他有點兒後悔讓那丫頭在外面逍遙快活了,這冷清清的紫禁城總讓人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如果那丫頭在,總還是有幾分樂子的。
同樣在京城的某四對著自己府裡那處沒了主人的那間書房,輕輕地歎了口。
這個府中似乎只有她這裡能讓他覺得徹底放鬆,也只有她可以輕易的惹動他的肝火,可惹到了他她往往還在懵懂中,有時候看她那一臉的茫然無辜他就很想掐死她。
不知不覺分開又半年多了,有時候卻又彷彿有她的聲音在耳畔輕柔的響起,讓他許多次抬頭看去卻只能在心頭徒然劃過惆然若失。
「爺。」高勿庸在外面輕喚一聲。
「進來。」
高勿庸掀簾入內。
某四的手指擱在桌上無意識地輕扣,嘴裡淡淡地道:「有消息了嗎?」
「回主子,沒有。」高勿庸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估計今天是不會有消息,主子還是早些歇了吧。」
「嗯。」
「爺今晚歇哪位主子的屋子?」高勿庸盡責的問。
胤禛的手指停了下,然後說:「就歇這裡吧。」
「那奴才去準備。」
「嗯。」
屋子裡又只剩下了胤禛一個人,他的眉頭微皺,算算日子她臨盆也就在這幾日了,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有些煩躁起來,外面的大夫終究不比太醫啊。
而遠在大理的耿綠琴在一個陽光明媚溫暖的午後,像往常一樣領著弘歷在院子裡散步溜躂了幾圈後,毫無徵兆地開始陣痛,在折騰了兩個時辰後,順利地產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嬰,同時兩隻雪白的信鴿在不同的地方被人放飛,直奔京城而去。
畫和信鴿幾乎是前後腳到達的乾清宮,康熙看過畫又看過信,不由哈哈大笑,「這也算是雙喜臨門啊,李德全,讓御膳房給各宮加菜。」
「庶。」
而同樣收到消息的某四就不是那麼開心了,他在多年以後又有了一個女兒,可是這個女兒卻不能上玉碟,皇阿瑪寵她也太寵的太過分了,怎麼能什麼都由著她的心思來呢。要真照她說的那樣,教育成「打得跑色狼,橫得過惡霸」的性子,那還了得!
某四不由得為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間的小女兒擔心了,有綠琴那樣一個不著調的娘帶著,讓他實在覺得不牢靠。
但是,想到將來有一個像她那樣活潑跳脫的女兒,某四又不禁覺得那樣也挺好的。
不對不對,某四拍了下桌子,怎麼能讓女兒被教成那個樣子呢,雍親王府有一個耿綠琴就足夠了,再多一個就太鬧了,等她們母女回京一定一定不能讓她親自教養女兒,一定!
在某四內心無比糾結反覆的時候,身為母親的耿綠琴就沒什麼思想負擔了。抱著肉呼呼的小娃娃看著她一吮一吮的吃奶,眼睛都懶得睜開,尚有些皺巴巴的小手無意識地抓著她一角衣襟,她的內心一片寧靜。
當母親,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她明顯淡定多了。
好吧,大兒子是未來的風流乾隆,二兒子是抽風的王爺,就不知這個被她皇爺爺允了不上玉碟的丫頭將來是個什麼命了。
耿綠琴目光落在女兒的小臉上,嘴角不自覺地掀起,她覺得只要不上玉碟,目前就已經是最好的命了。
乖女兒,咱們將來不必去和親了,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