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起來吧。」
「奴婢給爺請安,爺吉祥。」
胤禛點點頭,表示收到。
耿綠琴眼睛左右瞄瞄,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時機遁走,雖說她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不過所謂各人立場不同,也許她這認為理所當然的舉動在某四那裡就是大逆不道,沒準兒她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唉!
耿綠琴忍不住在心裡歎氣,你說這能怪她一直逃心不滅嗎?雖然在哪兒都是宅,但是宅得這麼憋屈和鬱悶,如果能夠宅的自由自在揚眉吐氣的,她怎麼可能小白的不去奮鬥呢?
一切都是被逼的啊,她這是典型的逼上梁山!
她只是需要一個不大的角落,有得吃有得住有得花,有沒有服侍的人都無所謂,可是,那要求何等的渺小,又何等的難以實現啊……
「丫頭,你先下去吧。」
「庶。」耿綠琴從偏殿裡一出來,忍不住伸手在額頭抹了一把,兩個皇帝的氣場太tmd強大了。
耿同學並沒有走的太遠,她怕康熙一個抽風又找她,所以到院子裡的池子邊坐著看假山石。
康熙朝的末年那就是個風起雲湧各顯其能的時代,她身為某四的小老婆雖然沒能從正面看到奪嫡的殘酷,但是從側面也隱約感到了政治氣氛的緊張。
那些奏章……耿綠琴忍不住抖了下,她沒看到她沒看到,她絕對沒看到……自我催眠完畢。
她看到也當沒看到!
弘歷、弘晝……有了孩子就是有了牽掛,生生的拖住了她嚮往自由的步伐,當初的舍下是因為不捨,如果沒辦法兩全時,她也只能舍下一個。
胤禛走出偏殿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裡坐在水池邊的身影。
大多時候,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看似隨遇而安,逆來順受,可是,一旦反抗便是天翻地覆,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不畏死,所以你不能拿死來威脅她。
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你還能拿她怎麼辦?
她有著一種隨時可以捨棄一切的瀟灑,彷彿她就只是一個過客,隨時會走,隨時可走,就是不曾想過留下來。
「綠琴。」他忍不住輕輕地喚她。
「爺,您要走了?」耿綠琴眼中深藏著內心極度的渴望,您走吧,趕緊走吧。
胤禛目光一沉,轉身,「陪爺走走。」
「庶。」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行宮的青石板路上,院子裡的負責警戒的侍衛們目不斜視。
山雨欲來?
耿綠琴一邊走一邊小心打量揣摩著前面某四的心思,覺得自己步步都邁得膽戰心驚。
「壽禮的事爺會打理。」
哦……啊……耿同學忍不住很是狐疑地瞅了某四的背影一眼,毛意思?
「你安分地呆在皇阿瑪的身邊就好。」
只要你老爸不要老抽風地黑我,我其實也不是那麼反對偶爾充當一下元首秘書的。
胤禛繼續說,「弘歷他們很乖。」
耿綠琴已經忍不住朝西邊看了,今天的某四好詭異,竟然會有這個閒情跟她閒話家常?簡直堪稱溫柔的讓人不寒而慄啊。
她差不多已經快被他們家的人整得有被害幻想症了,但凡他們不同尋常的對她友善她就會完全不自覺地防備起來。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絕對不可無,尤其是她面對的這些黃帶子,個個陰謀詭計那是信手拈來,談笑之間就將人置之死地,絕對不給你討價還價的時間。
黑,就一個字!
胤禛突然停下,想著心事的耿綠琴一時不察就撞上了他的背。
她才想著趕緊退開,手突然被他抓住,突然就成了她從後環住的情形,十分的曖昧和有傷風化——這不是現代啊不是現代,就算是夫妻大庭廣眾之下太過親暱也是會惹人垢病的,更何況他們的身份還是最重禮儀的皇子和皇子福晉。
耿綠琴華麗麗的囧了!
「四爺——」
「爺又不會吃了你。」他的聲音帶了幾絲笑意。
靠之!
您吃的還少了?
耿綠琴無限鄙視某四。
「咳,四哥。」
某四立馬鬆手,耿綠琴得已脫身,後退,抬頭朝左前方看去。
甩帕子,請安,「奴婢給八爺請安,八爺吉祥。」
「是八弟啊,身子可是大好了?」
「勞四哥掛念,已無大礙了。」
非常兄友弟恭的一幕畫面,可不知為何耿同學就是覺得平靜湖面下那洶湧著無邊的暗流,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彼此吞沒。
四、八黨首腦,兩黨各自的靈魂人物啊。
「我有事先走一步。」
「四哥好走。」
然後某四邁步離去,完全沒有被人撞破與自己小老婆曖昧姦情的尷尬。某八也一臉坦然,絲毫沒有撞破別人夫妻親熱的心虛。
耿綠琴看得那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佩服!
一直到四哥的身影完全看不到,胤祀才轉身看她,「側福晉一向可好?」
「還好,八爺的精神看起來也不錯。」耿同學十分誠實的說。
「方纔打擾側福晉了。」
耿綠琴的眼角忍不住抽了,一腦門黑線嘩嘩而下,「八爺——」您今兒也抽了啊,還是你們愛新覺羅家的喜歡一起抽?
胤祀彷彿毫無所覺一般,邁步往裡走,「爺對側福晉說的那句『知道你過的不好,我也就安心了』十分的有同感,九弟想必更是深有同感。」
囧囧囧……
那句話本來就是說給某九聽的,但是某八這麼刻意的指出實在是讓人一顆心七上八下啊,莫非他要替自己的九弟討公道?
憑著桃花九的個人氣節,耿綠琴一直覺得應該由他本來來實施報復的手段才更符合他的風格。
再說了,在桃花九自己先做了那樣不厚道的事後,她有所回敬本也理所當然,他們各自心裡有數,而且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不太可能秋後算賬吧?
胤祀保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走著,聽著身後那人不遠不近的跟著,嘴角微微上揚。
「奴婢一直對九爺的氣度是深為折服的。」
「九弟聽了一定很是欣慰。」
「是呀是呀。」那就是個大凱子啊,她的筆墨紙硯全部是最好的,這點某九倒真的從未曾吝嗇過,不過該黑的時候也tmd從來沒軟過手。
「不過,爺倒聽九弟說,他很想把這話對你也說上幾遍。」
「呃……」耿同學難得噎了一下,然後沮喪地說,「九爺果真是男子漢大丈夫,這樣的話竟然還要給我說幾遍。」無毒不丈夫啊,一遍就夠不幸了,還幾遍?
桃花九,你丫的夠毒!
胤祀嘴角的弧度更大。
「側福晉也要去見皇阿瑪嗎?」
「不啊。」
「那就止步吧。」
耿綠琴眨眨眼,看看不遠處的偏殿,心說,竟然不知不覺中又跑到這裡來了。莫非受虐也會成習慣?
忒可怕了!
看著某八大步流星地走向偏殿,耿同學忍不住抬頭看天,今兒天氣真不錯,可為毛她的心情就這麼的不爽呢?
先是某四抽,後來某八也抽,然後從某八口中聽到某九更抽,難道抽抽更健康?
呀呀個呸的,我kao!
老娘找地方清靜會兒去,不奉陪了。
耿綠琴轉身朝行宮外走去。
在耿同學的腳還沒跨出行宮大門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側福晉這是要去哪裡?」
又來一個抽的?
這是耿綠琴的第一反應,她抬頭看過去,微笑,甩帕子,請安,「奴婢給十四爺請安,十四爺吉祥。」
靠之!
老娘今天豁出去了,就看看到底能碰到幾個抽的。
胤禎從馬上翻身而下,將韁繩扔給一旁的侍衛,逕直抬級而上。
「八哥來了嗎?」
「來了,正跟皇阿瑪說話呢。」
「側福晉去哪兒?」
「到附近走走。」
胤禎看了看她身後,揚眉,「自己一個人去?」
耿同學歎氣,看看自己尚在門檻內的雙腳,帶著幾分鬱悶地說:「十四爺,跟奴婢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
「賭奴婢雙腳跨出行宮門檻必定會有人跟上。」耿同學近乎幽怨地朝身後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形成的約定成俗,反正只要她走出一定範圍,不用人吩咐,必定會有侍衛跟上,非常的自動自發。
胤禎忍不住哈哈大笑,不知為何看她那副委屈又無可奈何認命的表情就是讓人心裡一陣好笑。
「爺不跟你賭,因為爺相信你說的話。」
什麼人啊!真沒品!
「爺先去向皇阿瑪請安,一會兒得空兒再跟側福晉說話。」
「爺慢走。」
耿綠琴目送十四走進去,聳聳肩,自己邁步走出來。
幾乎耿同學雙腳走下行宮台階的同時,就有兩個侍衛跟了上去,另有兩人替補上他們原來的位置,非常地井然有序和理所當然。
中南海保鏢就是有組織有紀律啊,耿同學又一次在心裡感慨。
香山風景能名揚後世那是有其必然性的,所以耿同學沒事的時候是頂喜歡四處溜躂溜躂,當當觀光客的。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即使是奼女有機會也是很喜歡跟沒有污染的大自然進行親密接觸的,祖國的大好河山不看白不看。
灰色的影子從腳下竄過,竄上了樹。
她抬頭去看,它回首張望。
一人一鼠對上了眼。
松鼠!
耿綠琴笑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