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耿綠琴跑的是快,可是她的騎術與胤禎的一比那高下立分。
隨行的侍衛不少,可誰也不敢管這事啊,這兩位都是主子,而且明顯還是耿主子先招惹的十四爺,所以大家只能幹看著。
行船偏遇頂頭風,屋漏偏逢連夜雨。
耿綠琴正揚鞭催馬,突然草地上竄過一道白影,嚇得她本能的一拉韁,馬勢太急,一個不巧她整個人就被甩了出去。
隨後緊跟馬上就要追上她的胤禎一看,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於半空中接住她,兩個人在草地上一陣急滾。
驚魂未定的耿綠琴趴在胤禎的胸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沒事吧?」
她想回他一個笑,但是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仍然「撲通撲通」的急跳個不停。
胤禎安撫地拍拍她的背,「沒事了,是爺的不是,不該追著你。」
耿同學終於能發出聲了,「謝謝十四爺。」
「不謝。」
耿綠琴注意到現在這個姿勢實在不怎麼好看,想著趕緊起身,不料四肢受驚還有些軟,一下沒起來不說,還再次跌扑到胤禎的身上,更不巧的是兩個人的四片嘴唇碰到了一起。
一時間,兩個人都呆住了。
最後還是耿同學率先回神,這次麻溜地跳了起來,閃一邊去了。
他們這麼一耽擱,後面的人也趕了過來,紛紛下馬。
「十四弟,耿庶福晉,你們沒事吧。」
「八哥,弟弟沒事。」
「奴婢也沒事。」
「耿庶福晉受驚了。」胤祀看向耿綠琴。
「沒事,就是心跳快了點兒,還好還好。」耿同學拍著胸口一臉的慶幸。
胤禎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沒傷著哪吧?」胤祀不著痕跡的打量她。
耿綠琴已經恢復精神,「謝八爺關心,奴婢真沒事,就是可憐十四爺當了墊背。」
胤禎哼了一聲,「現在知道爺是好人了。」
耿綠琴一臉訝異地看過去,「十四爺,奴婢什麼時候說過爺不是好人了,爺不能這樣妄自菲薄的。」
「你——」胤禎忍不住氣又上湧,這個女人簡直——
胤祀微側身輕咳,把心頭的笑意壓下去,這才轉過身說:「十四弟,天兒不早了,咱們趕緊走吧。」
「嗯。」胤禎說著不忘狠狠瞪一眼某一臉無辜的人。
耿同學不為所動,微笑以對。
幾個人各自上了隨從牽來的馬,一路無語地回營地。
最後的最後,耿綠琴當然還是給十四畫了扇面,當然沒敢真就寫那四個字,那恐怕惱羞成怒的十四真就把她當場給滅了。
再說,好歹十四也算救了她,雖然她做不到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那麼偉大吧,但是恩將仇報還是不會做的。
「奴婢給十四爺請安,十四爺吉祥。」
胤禎坐在椅中哼了一聲,沒理她,拿起茶几上的茶碗用碗蓋慢條斯理地撇碗裡的茶。
「奴婢給九爺請安,九爺吉祥。」耿綠琴本來打算起身的,一看邊上還有一位爺呢,打眼一瞧,是老九,趕緊也給他請了安。
「耿庶福晉免禮。」胤禟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笑,他自然知道老十四在生什麼氣,他想想也覺得好笑。
「不知庶福晉過來有什麼事?」胤禟瞧著老十四沒說話的打算,便主動搭話了。
耿綠琴將袖筒裡的折扇取出來,「奴婢是過來給十四爺送折扇的。」
「這爺得瞧瞧。」
耿綠琴把折扇遞了過去。
胤禟展開折扇,只見一面荷塘月色,清雅怡人,另一面寫了四個字——月色撩人!
「老十四,這扇面可是下了功夫的,你真不看?」胤禟將扇子遞過去,笑著問。
胤禎伸手接住,兩面一打量,然後合起收入袖袋,「成,不枉爺救你一次。」
「那奴婢告退了。」耿綠琴瞅著某九在,心想另一件禮物暫時是不好送了,只能下次了。
「等等。」
「九爺有事?」
「庶福晉不會如此厚此薄彼吧?」某九挑眉。
耿綠琴特實誠地說:「九爺,您方才也聽到了,這是奴婢答謝十四爺的謝禮。」
「甭蒙爺,爺可聽說你是先答應了老十四畫折扇才被救的。」
「是呀,奴婢是先答應了十四爺的。」耿同學一臉的理所當然。
某九忍不住眼角微抽,她這話外音兒他聽出來,正因為聽出來了,所以就更覺得這耿庶福晉實在很懂得說話的技巧,那是綿裡藏針,一不留神就會被她的話給噎著。
「那現在答應爺也不晚。」
「其實,」耿綠琴很小心地開口,「奴婢還帶了一把折扇過來的。」
「拿來爺看。」某九來了興致。
耿綠琴從另一個袖筒裡取出另一把折扇,交給某九之前忍不住提出要求,「九爺,您能不能等奴婢告退之後再打開看?」
這裡面肯定有貓膩,某九大方的點頭,「成。」
耿綠琴將折扇交出,然後逃也似的離開。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耿同學跑了沒多遠,就聽到十四的營帳內傳出某九的大笑聲。
她雖然不會恩將仇報了,可是她覺得「玉樹臨風」這四個字做扇面挺不錯的,所以在給十四畫好了扇面後,也給自己寫了這個做扇面。因為這樣的扇子讓她想到久遠之前的電影中楚留香手裡那把寫著「我踏月色而來」的扇子,多麼的有愛啊。
耿綠琴之所以這麼的膽壯,其實是因為來之前,她跟康熙見過面了,康熙兩把扇子都看過了,並且對她說既然做好了,不妨便都送了吧。
這正中耿同學下懷,樂呵呵的就過去送禮了,不成想某九也在,結果……
不過,耿綠琴認為這事不賴自己,畢竟她也算是領了旨意的,所以耿同學心安理得的很。
戲弄完十四,耿同學老老實實回自己的營帳去練習滿文,就怕康熙抽風要檢查,先練好再說,以防萬一。
練了兩篇,耿綠琴就沒興趣了,拿過斷斷續續一直在畫的草原風情圖出來繼續製作。
這幅工筆畫做成了,她要裱好加框掛到自己屋裡的牆上當壁畫。
在耿同學專心致志地製作那幅草原風情大壁畫時,御帳內的康熙也在同身邊的李德全說:「她那幅畫畫得怎麼樣了?」
「回主子,才到第二道工序。」
「噢,看來還得等。」
「是。」
與此同時,被某人調戲了的胤禎壓制著一肚子的怒火大步地朝著某人的營帳而去,身後散步似的跟著妖孽的某九和溫潤的某八。
守著營帳外的侍衛被人制止出聲,幾個人堂而皇之地走進去。
耿綠琴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是很投入的,不是刻意她根本無從察覺。
帳中充斥著一股墨香,而伏案作畫的人全部的心神都在她手中的筆尖上,全然不曾察覺有人侵入。
等到耿綠琴放筆歇息時,這才發現自己的帳內多了三個不速之客,急忙從書案後走出,給他們請安。
「三位爺什麼時候來的,請恕奴婢失禮。」
「無妨。」
幾個人走到桌前看,不由眼前一亮,「好畫!」
耿綠琴這時候想收畫已是不及,只能站旁邊乾笑,心說,你們可千萬別看上它,這是老娘要拿來掛自己屋裡的草原大壁畫。
「庶福晉的字大有長進啊。」胤禎拿起她的一張練習紙,意味深長地說。
耿同學心說,丫的小心眼,這是紅果果的打擊報復行徑!
「讓十四爺笑話了。」她低調,她度大,不跟他計較,哼。
「咦,這扇面不錯啊。」某九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打開,一臉驚喜的說。
隱隱的庵堂,滿園的桃花,樹下還有醉酒的書生。
背面則是用行楷題的唐伯虎的一首《桃花庵歌》: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情與景相融,詩與畫相合。
尤其畫好,字好!
胤禟當即愛不釋手。
桃花九,桃花九啊,耿綠琴忍不住在心裡感慨,果然是桃花盛開不敗的人,她合著扇子他也能感應到桃花的召喚,進而打開看到。
「耿庶福晉——」
「九爺,喝茶。」耿綠琴麻溜地將一杯茶塞進某九的手裡,想順手將扇子抽回,不料某九握緊了不鬆手。
胤祀掩唇輕笑,不作聲。
胤禎一臉靜觀其變。
「這扇子爺喜歡。」某九笑。
「君子不奪人所好。」耿綠琴輕鬆的擋回去。
「折扇是男人用的東西。」
「天熱的時候女人也要扇風。」甭來這套。
「這扇子爺真喜歡。」
「君子真不奪人所好。」她依樣畫葫蘆,多加一個「真」字。
「怎麼樣你才肯割愛。」
「奴婢什麼都不缺。」耿綠琴心說,只缺自由,可惜你不是某四,真無奈啊!
「難不成要爺向四哥要?」
「……」娘的太過分鳥。
「這樣好了,以後耿庶福晉所用的筆墨紙硯爺全包了。」
「一言為定。」
「當然。」
耿同學終於悻悻地放了手。
某九馬上就把扇子收進了袖袋。
胤禎在一旁嘖嘖稱奇,「今兒爺算開眼了,敢跟咱們這麼計較的人還真不多。」
耿綠琴輕飄飄的回了句,「凡事都有第一次,習慣就好。」
「噗——」某八剛喝到嘴裡的茶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