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五個用一年
三組的辦案風格永遠都是那樣的讓人無奈。
應小蝶遞交上去的報告,堪稱嚴謹、詳細,但熟知三組風格的蔣蘭一眼就看出其中的貓膩。整個報告要數據有數據,要圖示有圖示,包括現場所找到的線索,全部記錄在案。嚴格的說,這樣的一份報告,再挑剔的人也無法挑出其中的毛病。但蔣蘭實在是太瞭解自己的這個愛將了。報告確實很詳盡,但卻獨獨少最關鍵的東西,那就是應小蝶的總結。
蔣蘭看著手中的報告,說道:「不錯,很詳盡,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能找出這麼多的線索,相信胡市長和市裡的領導對你的工作應該會感到滿意。不過……小蝶,這份報告上,是不是缺少了一點東西啊?」
應小蝶眨了眨眼,說道:「沒有呀……昨天勘察現場的時候,蔣局也在現場,您覺得還少了些什麼呢?」
蔣蘭瞪了一眼應小蝶,道:「你個小丫頭,該讓我說你什麼好呢……真是失敗啊,我堂堂一個局長,屬下辦案居然連我都瞞著。氣的我都想罵人了……」
應小蝶笑瞇瞇的不說話。
蔣蘭是個聰明人,從這份報告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微微一頓。她便問道:「小蝶,你告訴我,陳致遠的死是不是與他身邊的人有關?」
應小蝶笑了笑,說道:「局長,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推斷,但你得答應我,除了這份報告之外,你不能向上面透露半個字。」
蔣蘭哭笑不得。心想,真是要命啊,攤上這麼一個下屬,是我的不幸,還是我地幸運呢?
歎了口氣,她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應小蝶見蔣蘭神色有些鬱悶,卻又笑道:「其實呢,我壓根就沒打算瞞著您。瞞也瞞不住啊。您只要一個電話,李大哥還不得竹筒倒豆子把我給賣了呀。我跟您開玩笑呢,局長,這種枉做小人的事情我可不幹。」
蔣蘭瞪起眼,嗔道:「臭丫頭。真是沒大沒小,居然拿我開玩笑……還有,不許跟我提那個死胖子。」
她嘴裡雖然嗔怪著,但心裡卻是美滋滋的。應小蝶的風格向來是強硬的。現在能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
說明她這個領導還不算失敗。能得到應小蝶的信任,這可是前任局長和老陳都無法做到地。當然,她心裡也很清楚,應小蝶對自己的信任,至少有一半要歸功於那個死胖子。哎,人啊……求的只是那一點點的緣分。無論是上級和下級,又或者是男人和女人。
蔣蘭感歎的同時。應小蝶對應著手裡的報告,將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
沒有任何的驚奇,應小蝶這種神奇地推理能力,蔣蘭早已司空見慣。
她輕輕的敲著桌面,沉吟道:「你的這種推斷確實不能上報,否則很容易就打草驚蛇。不過,這個案子事關重大,一味的隱瞞也不是事情啊。而且。得不到上級的支持。你們地工作也很難開展。你知道的,市政府的那些老爺們。可不是說查就能查的,總是要有些手續地。」
應小蝶很乾脆的說道:「明查不行,那就來暗的。」
蔣蘭一揚眉,說道:「你的意思是……」
應小蝶眨了眨眼,笑道:「我的意思……局長真的不明白嗎?」
蔣蘭只好苦笑,應小蝶的意思她能不明白嗎……警察不方便直接插手的事情,不是還有迅捷公司、還有易楚和李德生那對寶貝嗎?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沒在繼續這個話題。
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一局之長,這種超越紀律之外的事情,默許就可以了,沒必要擺到桌面上來說。再則,說了也沒用,胖子和易楚做事向來詭異。比如楊程的事情,又比如南學亮的事情,如果是警方主辦的話,沒個一年半載的時間,絕對拿不下來。但這事落在迅捷公司手裡,三下五除二,也不見他們有什麼大的舉動,居然就輕易的拿下。
這樣地行事風格,仔細想想,也唯有用詭異兩個字來形容。
蔣蘭沉吟著,過了一會兒,又道:「對了,小蝶,這個案子在時間上肯定是有限制地。領導那邊,我可以拖一段時間,但這個時間不會太長。畢竟案子太敏感了,我估計,能拖個一周的時間就已經是極限了……一個星期,我只能給你這麼長地時間,你有沒有信心結束這個案子?」
應小蝶肯定的說道:「我有把握……」
微微一頓,她做了個鬼臉,笑嘻嘻的又道:「其實,局長您應該去問李大哥有沒有信心才對呢。」
阿酒已經成了迅捷公司的一道風景線。因為他把掃地的範圍擴大到整個物業公司的門前,甚至還搶佔了一部分屬於清潔工的『領地』。當然,對於這種赤裸裸的侵略行為,失去部分領地的楊大媽表示了由衷的歡迎。並且還打算將自己還在讀大學的小閨女介紹給阿酒……
短短幾天的時間,阿酒在花園小區混的風生水起。
大清早,易楚站在公司的門前,看著自己地這位便宜徒弟勤奮的工作著……
阿酒扭著屁股,哼著小調,自得其樂,渾然不覺師父就在身後。
易楚歎了口氣。心想,這塊狗皮膏藥要粘著自己到什麼時候呢?
一招秋風掃落葉後,阿酒完成了早晨的工作。
回轉身,見易楚在自己的身後,略略一怔後,隨即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叫了聲師父。
易楚摸著鼻子,說道:「你能不能別叫我師父了,我聽著彆扭。」
阿酒正色道:「這可不行。頭可斷,血可流,輩分不能亂……」
易楚急忙打斷了他的話,心說這話我聽著耳熟,單飆那小子好像也這麼說過來著。唉,真不知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到了這輩子,輩份蹭蹭的往上漲。真是邪了門……
阿酒一指前方的花壇和小廣場。豪氣干雲地說道:「師父,我想好了,從明天起,那些地方我也包了圓。」
易楚忍不住笑道:「你還真打算娶楊大媽家的閨女啊?」
阿酒笑嘻嘻的說道:「一切都聽師父的……順便問一句,楊大媽家的閨女漂亮嗎?」
易楚眨了眨眼。說道:「那得看你的審美觀了,你要是覺得李德生同志看著挺順眼的,我估計這門親事基本沒什麼問題。」
阿酒嚇了一跳:「我靠,感情是個胖妞啊。算了。師父,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易楚心中好笑……其實,楊大媽家的閨女還真就是個小美女。但阿酒是什麼人,他這個當師父地,心裡再清楚不過。萬一真的給這傢伙粘上了,楊家的小美女這輩子也就算毀了。
扯完了閒篇後,易楚說道:「對了,阿酒。有件事情一直沒問你。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的大名是什麼呢。我聽老賈說,你應該是胡家的弟子吧?」
阿酒回答道:「對,我是南派胡家地人。」
易楚繼續問道:「大名呢?」
阿酒忽然有了些扭捏,期期艾艾的不肯說。
易楚奇道:「你臉紅什麼啊,不就是問你的名字嗎……不方便說嗎?」
阿酒嘿嘿的笑著:「師父既然問了,我這做徒弟地就肯定得說。可是師父你得答應我,我說了之後,你不許笑我。」
易楚心中好奇。便很爽快的點了點頭。
阿酒摸著腦袋。很扭捏的說道:「我叫胡天。」
易楚一怔,心說。這個名字很正常啊,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還認識一個做編輯的傢伙,姓胡名說、字八道,人家都沒不好意思,你害的是哪門子羞?他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便問了出來。
阿酒歎了口氣,說道:「師父,您別忘了,我還有個雙胞胎的弟弟。」
「那又怎麼了?」易楚一頭霧水,心說胡天這名字跟你的弟弟又有什麼相干?
但一轉念,他忽然想明白了其中地道理,忍不住大笑起來,又道:「你弟弟該不會是叫胡地吧?哈哈,胡天胡地,太有意思了。我說阿酒,你父親可真是個妙人。居然能想出這麼有特色的名字來。真真的妙人啊,佩服,佩服……」
阿酒怒道:「師父,說好了你不許笑我的。」
易楚忍住笑,說道:「行,行,我不笑了……」
嘴上說著不笑,但看著阿酒那漲紅了臉的模樣,易楚仍是忍不住大笑了三聲。
他的笑聲引來了雷氏兄弟,倆兄弟知道原委後,相視一眼,心中暗道,還是咱爹英明啊。小文小武,多厚道的名字啊……
說話間,李德生夾著皮包急匆匆的從裡面走出來,看見眾人直接無視,低著頭就往汽車上鑽。
易楚急道:「老李,你去哪裡?」
李德生苦著臉說道:「還能去哪裡,三組唄……老闆娘抓了我地壯丁,要我每天按時報道。遲到半分鐘,這個月地月獎就沒了。」
易楚鄙夷道:「瞧你那點出息,真是給我丟人,見人千萬別說你認識我啊……」話未說完,卻是一怔,又道:「等等。你什麼時候在警局領工資了啊,還有獎金?」
李德生得意的笑道:「我這種層次地人,會在乎幾個小錢嘛?告訴你吧,我說的月獎是老闆娘私人的獎勵。好了好了,小孩子家家地,大人的事情你就別多問了。說了你也不懂啊……」
易楚自然明白胖子話裡那層曖昧的含義,大呼小叫道:「我靠,胖子你牛大了啊。去吧。去吧……兄弟我祝你精盡人亡、春夢無痕啊。」
胖子一拱手,豪氣萬丈道:「承兄弟吉言,不破樓蘭誓不還,某家這便去了!」
易楚賊兮兮的笑著:「慢走不送……記住啊,拐角的一家小店有便宜的套套賣,一塊錢五個,夠你用一年半載的了。」
李德生走後,易楚也準備出門。
喬丹還在種桃小園裡。老太太不知怎地曉得了她要去天空台的事情,正發著脾氣,說那工作太危險。當然,老太太不是那種不講理地人。也不打算干涉喬丹的自由。不過,不干涉不代表不作為。這時候正策劃著給喬丹準備一個保鏢團隊……據喬丹打來電話說。這個保鏢團隊即便比不上總統級,那也是部長級的。真要是讓老太太得逞,喬大小姐以後基本就沒了自由。
易楚接到電話後,唯有歎氣。一想到以後跟喬大小姐在床上xxoo的時候。門外卻站在兩個彪形大漢,他便不寒而慄。天啊,咱家的這位老太太,到底是那位大仙下的凡啊……
李德生去了警局報道,易楚環顧左右,這才發現,沒了專用司機還真不方便。
他看著阿酒……心想,和老太太的關係暫時還不能讓這小子知道。算了,我還是另找司機吧。實在不行,我就打車去。
阿酒見他意欲出門,卻道:「師父,您要出門嗎?」
易楚點頭道:「你有事情?」
阿酒說道:「師父,您忘了嗎。小色今天要來寧南……」微微一頓,又低聲道:「還帶著南學亮……師父,您給個主意吧。南學亮該怎麼處理?」
易楚一皺眉。問道:「南學亮肚子裡的話都問出來了?」
阿酒說道:「小色說。該問地他都問了,但具體的內容……他卻不肯告訴我。」
易楚奇道:「為什麼?」
阿酒臉色有些黯然。說道:「該怎麼說呢……我和小色從小到大一直都沒分開過,而且過的都是自由自在的日子。對於我現在的選擇,他不是很理解,所以,想找我先問個明白。」
易楚問道:「你現在後悔當初地選擇了?」
阿酒一揚眉:「怎麼可能?我還打算把小色也介紹給師父呢……」
易楚已是麻木,債多不爛,虱多不癢。收了一個徒弟,還在乎兩個嗎?
他稍稍沉吟,一拍阿酒的肩膀,說道:「去吧,先和小色好好的談談。至於南學亮嘛……等你們兄弟談完後再說。反正我也沒打算養著他,最後還是得交給警方。」
阿酒點了點頭,說道:「行,那我就先去了。」
等阿酒走後,易楚撥通了李德生的電話,讓他告訴三組地人,做好準備,隨時接收南學亮。
當然,到底如何的去接收,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接收,這都需要時間去斟酌。
南學亮被小色控制後,二十四小時一過,他的家屬就向當地警方報了案。現在的南學亮,絕對是個燙手的山芋,怎樣讓他毫無破綻的落到警方手裡,怎麼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這都需要時間去斟酌,然後想出一個穩妥地方法來。
易楚知道,自己可以毫無顧忌的去行事,可以只追求結果,而忽略過程。並且無需向任何人解釋什麼。但是,三組的人畢竟頭上還頂著國徽。無論大案小案,最終都要以文字的形式落實在報告上、檔案上。而且還必須要經得住時間的檢驗……所以,在南學亮這件事情上,就不能不謹慎。
他可不想因為某些細節的疏忽,讓三組背上一個『警匪勾結』的罪名。
李德生接到易楚的電話後,也是有些費思量。
他比易楚地經驗更為豐富,他現在考慮地並不是怎麼才能讓三組合情合理的去『接收』南學亮。而是考慮著,南學亮是條不折不扣地大魚,現在就讓他浮出水面,是不是太早了點?畢竟,陳致遠剛死,誰又敢保證,他的死和南學亮沒有任何的關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