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老師與自己費盡心血開闢的事業毀於一旦,老師為之付出生命以保護的國家級課題淪為泡影。
他開始感覺是與常人一般。
痛心疾首,手足無措。
然而不久,當眼前的大屏幕中,李銳及其他在梁康眼中誠實善良曾與惡勢力殊死抗爭的地球人變得迷亂瘋狂時。
梁康漸漸有些見怪不怪。
彷彿開始欣賞扣人心弦的電視連續劇。
並逐漸產生代入感。
出現搶劫,梁康的手中也一使勁;昌獅人喝人血,梁康也舔舔舌頭,好像品味到了其中的鮮味。
回到家中,看到曾因被拍艷照而盜竊國家機密,最終向自己自首而因不措下嫁得到自己諒解的妻子李艷,梁康終於爆炸了:他揪起那頭美麗的烏髮,將之狠狠甩向冰冷的硬牆。
移魂的這頭,李銳當然也感到了徹底的輕鬆。
幾天之內,他竟然感覺自己的道德水準已滑落到了分向懵懂頑劣少年的層次。
就像幼時與堂弟李茂春去偷西瓜、摘桃子,在隔壁張大娘家的黃狗尾巴上吊起鞭炮來,讓其驚恐地又跪又跳,狂吠著咬人。
甚至做起長大後不齒的事:將空心麥草管伸入青蛙的肛門,用力將其肚子吹脹後,讓其如十月孕婦般蹣跚爬行,失去稻田衛士那種颯爽英姿,最後猥瑣將其肚子「趴」地一腳踩爛。
在這些熟悉惡作劇進行時中,李銳在池塘邊還有一個巨大的發現:那就是自己在變小:喉結消失了,鬍鬚由濃墨變得淡黃,稜角分明的面龐,又出現嬰兒肥。
他不知道這正是撒旦為能力巨大的他量身定做的惡之套餐:
退化其骨骼,弱化其身軀,清除其記憶。
讓其最終變得幼稚化,愚昧化。
李銳發現,與相貌變小相比更可怕的是:自己變得無比任性、武斷。
那日在飯店稍不如意,他就將一盞滾燙的茶潑在了店小二的臉上。
弄得聽到親手設置的信息網告密的舅舅連忙趕到。
憑著他的德高望重,才制止住整個事態。
好不容易賠付銀子作揖打拱,向人說盡好話賠盡笑臉。
誰知李銳出門時,還一邊罵罵咧咧的:「再惹老子,老子把你們一家剁巴剁巴餵狗,讓你媳婦給老子做丫環……」
聽到這兒,滿臉如火灼般痛苦的小二再也忍不住了:「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咱們不認識你,你不就是那個江西佬綠帽男!被堂弟糟蹋了媳婦殺了兒子,還……」
突然他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一把冰冷的槍直指著自己的腦殼。
突然,本能出槍欲奪命消恥的李銳,卻在此時也如被打蔫的茄子。
像一隻被打蒙了的狗一般,忘記了下一步要幹什麼。
而欲制止外甥殺人的方毅成也好像愣住了。
他心中默默祈禱:這個外甥法力太大了,但願他能懸崖勒馬!
在舅舅的眼中,外甥似乎因小二的刺激而走上了不歸之途。
而實際上,小二這一聲報復性的辱罵,恰似劈開沉悶夏夜的閃電,讓李銳的心有了一線豁亮。
他隱約地知道自己已徹底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
而只有在剛才那種情境下,有人用非常重的話語來刺激到自己的羞恥心時,才會有心痛,而靈魂才會有那麼一點意識的覺醒。
而由於自己與對方能力的懸殊。
他清醒地意識到,慣於居高臨下俯視對方的自己,
馬上又即將會被傲慢與偏見蒙蔽理智。
那樣還不知會多做出多少罪惡的事情,這實在是糟透了。
這種被挾制,被綁架心靈的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而一旦地球上像自己這般功力的人都投身於惡的陣營,那麼等待著未來的也許就只有無盡的黑暗了。
於是他用盡所有的力量與勇氣,舉起槍對準自己的胸膛,死命扣動了扳機——他終於用決絕的方法斷開了撒旦對他的控制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