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濤把手機遞給有點呆愣的美女,朝秦龍微笑頷首。他也暗鬆一口氣,徐澤是衛監局的主任,醫療系統算是他的下屬單位,有他出面,百分百沒有問題。加上大華堂擔保,市一院沒理由再為難此事。
秦龍並不知道大華堂,他一直呆在外國,父母雖是著名的中醫師,還在德國開了一家著名的華醫醫院,但他從小接受西醫的熏陶,在內科手術上頗有造詣,回國前,已經是泰華醫院的第一手術刀。
「華丈夫,你先耐心等候,我進去準備。」秦龍沒有質疑華濤找的人是否可靠,立刻戴上口罩,套好手套,就準備再次進入急救室。
「等一下秦醫生,我能否一起進去瞧瞧?」華濤忐忑道。走廊的牆壁上貼著明規定,與手術無關的外人是不准進入急救室的,如果違反,由此造成的後果,直接由主治醫師負責。
「你?」秦龍怔了怔,正要出言拒絕。
「是這樣的,我是大華堂的弟子,是一名中醫師傅,我有一套針灸術,可以減緩手術病人的內出血,如果秦醫生先讓我給大哥針灸一下,輸血量至少減少三成。如果不同意,也可以讓我在一旁遠遠看著,不影響你做手術。」
「是嗎?」。秦龍非常感興趣,他父母都是中醫大師傅,針灸上的造詣不弱,也多少知道中華針灸術的神奇之處,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針灸還能減緩內出血的。陸志山的內傷非常嚴重,至少還要六到九個小時以上,而且他的血型很特別。即使二三醫院庫存都調撥過來。也不一定夠用。如果減少三成用血。就意味著可以多三個時辰的救命時間。
華濤只微笑頷首,沒有再過多解釋。
秦龍猶豫了幾息,還是點點頭:「你換了這身衣物,再去消毒房消毒,好了後在一旁呆著,沒有我的吩咐,不得進入核心區。」
「多謝秦醫生!」華濤大喜,這個年輕醫生給他一種不錯的感覺。能夠不拘一格,似乎不排斥中醫針灸術。
秦龍輕笑一聲,撥開劉香綾的小手,轉身走進急救室裡。華濤扔下空竹簍,趕忙跟著進入,他非常清楚,能否救活陸志山在此一舉。
……
華濤換好醫院的手術服,利用消毒房消毒的時間,心神進入玉典中。
草原一片嫩綠,長出了一寸高的嫩黃小草。到處瀰漫著白色霧絲,草原中部十里。更是碧草茂盛。琴兒盤坐在草地中間,雙目虛閉,懷中多了一把淡紅色的七絃琴。琪兒在她身旁一丈外擺上了棋盤,正自娛自樂地跟自己下棋,落子音清脆嘹亮,令人心神清明。
「琴兒∼!」
「公子!」琴兒睜開美目,露出一絲甜笑。
「我可以過去嗎?」。華濤遠遠招呼。
「你為什麼不可以過來?我又不會吃你。」琴兒俏皮地笑道。她的臉色紅潤,身上的紅裙嬌艷,重新煥發了麗人光彩。
華濤哦了一聲,搔搔後腦勺,幾個晃動,出現在美人身旁,他注視了美人數息,面對面盤坐在她身前,取過那把七絃琴,擱在自己的腿上。
「琴兒,琪兒,我給你們彈奏一曲吧,希望你們不要見笑。」
「咯咯!公子,琪兒只懂棋,五音不全,琴兒姐姐不笑你,我肯定不會笑你。」琪兒托著腮幫子在遠處笑道。
華濤和琴兒相視一笑,他虛合雙目,醞釀了幾息,大手輕輕撫在紅琴上。一聲曼妙的琴音在草原上激盪起,百里草原小草微顫,迎著曲聲茁壯成長……
半個小時眨眼即逝,華濤走出消毒房,來到手術室外,隔著落地玻璃,靜靜注視著裡面。
九名醫生護士正在有條不紊地忙碌,秦龍站著右側居中位置,全神貫注地操控著手中的器具,身旁兩名護士同時替他交接器具,其中一名藍眼珠的護士還不時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左側一方也立著兩位醫生,和秦龍一邊輕聲交流,一邊輔助進行手術。
陸志山的頭部被紗布遮蔽著,看不見具體模樣,只聽見各種儀器發出有韻律的嗶嗶聲,預示著他依然倔強地活著,不難想像,他依然有無限的牽掛,依然嚮往他美好的生活和希望。
「滋∼!」
一聲極不和諧的低微響動傳來,有如裂帛之音,左前方那名醫生臉上突然多了一朵血花,在燈火下懾人心神。整個手術台靜謐了三息,秦龍霍然抬頭,看著急速下滑的血壓儀曲線,眼中現出一絲凝重。
「阿龍,不好,心室左動脈破裂,危險!」左前方醫生抹了一把眼睛,低聲呼道。
「我知道!加大輸血劑量,繼續手術!」秦龍迅速回復,他抬起頭,看了看玻璃窗外,眼神變幻了兩息,正要繼續低頭,手術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華濤毅然走進室內,看著秦龍,以不可辯駁的口吻說道:「秦醫生,你繼續做手術,給我一個身位,我需要給我大哥針灸止血。」
「你是幹什麼的?出去∼!」那個一直給秦龍擦拭汗水的藍眼睛女護士大聲叫道。
「小藍,你讓開,把位置讓給華醫生,由許護士一個人給我遞器具就可以!」秦龍揮手吩咐。
「阿龍……」藍眼珠女護士還要辯駁。
「這是命令,必須服從!」秦龍果決道。
藍眼珠女護士和秦龍對視了數息,最終點點頭,默默退開身位,她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立在秦龍身後,拿著那只擦汗香帕,準備繼續給他擦拭汗水。
秦龍擺擺手:「
華醫生,按照目前的狀況,你大哥還有一個時辰的急救時間,手術成功率百分之三。如果你能減緩三成出血量,那麼我可以多給他手術一個時辰,成功率一成。如果再給我三個時辰,他可以有兩成幾率活命。」
「我要百分百,時間不是問題,你繼續吧!」華濤淡然說道,接著疾步繞到右側,大手翻轉,一根七寸銀針浮在手指間。
所有人都沒有行動,俱都好奇地望著華濤。只見他平復了三息,嘴中輕輕念叨,左手握住陸志山毫無血色的手腕,右手持著銀針急動,以一套眼花繚亂的手法在病軀上連連點動。
銀針上迸射出點點乳白玄光,隨著手影在輕輕飄搖。陸志山混沌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甘美的琴音。琴音如醍醐灌頂,又若和風吹拂,將原本已經遮蔽了整個腦海的雲霧慢慢盪開,現出了一片蔚藍的天空。他的求生意念也在一瞬間重新浮起,向著四肢百骸流淌而去。
那根崩破的心房動脈急速彌合,不到百息,就渾然一新,再未流出一滴血珠。
「愣著做什麼,繼續手術!」秦龍率先驚醒,他眼中雖然驚駭,但依然沉著冷靜,大手重新拿起手術刀,低下頭心無旁騖地開始動作。
華濤的針灸沒有給三位醫生任何妨礙,他那隻大手快似閃電,在眾人手縫中來回穿插。半個時辰不到,他的額頭上也流下了滾滾汗珠。
「小藍,給華醫生擦擦汗!」秦龍邊操控手中的刀具,邊輕聲道。
「不!我只給你一人擦汗!」藍眼珠女護士輕聲拒絕。
「你如果要成為一名優秀護士,就必須學會配合好每一個醫生,華醫生這個位置不可或缺,如果他的汗水滴入病人胸腔,你負責!」
「好了好了,你什麼都有理!」藍眼珠女護士哼了一句,瞪了一眼華濤,從口袋中再次拿出一條手帕,伸手替華濤擦拭了一把。
華濤無暇理會這些,他閉著眼睛,所有心神悉數落在陸志山的體內。鸞鳳針一遍遍在陸志山破敝的傷口上浮動,用大股真靈氣沖刷破損的脈絡。
玉典中,琴兒盤坐草地,雙手撫琴,臉色略帶斑白,自始至終浮著從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