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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榮耀 文 / 死翼耐薩裡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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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羅迪的目光看似在凝望遠方,實際上卻無意間掃過面前別人無法看到的城市地圖】。

    索德洛爾並未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被羅迪的話問的有些愣怔——一年前自己在做什麼?

    仔細想想,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仍舊是芬克斯村一位不得志的少尉…因為在康塞頓要塞被貶職,他內心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慌:他怕自己這輩子都會耗在這樣一個偏僻的村落裡,再也無法為死於政治陷害的父親復仇,無法復興家族。

    索德洛爾是那個男爵家族的最後一位後裔,但他卻從未向別人提起過自己的身世…甚至連羅迪都不知道他的貴族姓氏。

    「我記得…那時候每天就是巡查草原,胸中總是憋著口悶氣,想要將手下這些傢伙們訓練成正規騎兵什麼的…呵,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總以為這樣能感動安格瑪公爵,並堅定的認為只要自己努力,或許還能混個衛隊的隊長什麼的。」

    他有些出神的回憶著當初的情景,卻也是有些好奇,問道:「說實話,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斥候,你就敢帶著十幾個人敢去和獸人對著於?

    羅迪回過頭,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索德洛爾坐下,自己坐在另一邊,目光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關閉的房門,回答道:「莎莉曾經問過和你類似的問題…怎麼說呢——很多事做起來要講究個理由,我的理由聽起來其實很傻,甚至不少人會認為我在開玩笑。」

    「不過要我認真回答的話,還是那句話…」

    「我只是不想讓這個國家,毀在一群畜生的手上。」

    他看似玩笑似的說出了這句話,嘴角似乎還帶著許些嘲諷的笑意,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那些想要看笑話的人。

    「國家…卡倫現在還有什麼國家呢?貴族只顧著自己的利益,你不在的這三個月裡,我其實總在想——我們在王國的邊境直面這些危機,可往國內的蛀蟲們卻依舊醉生夢死,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索德洛爾和羅迪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交談過了,雖然戰鬥時配合默契,但價值觀、人生觀這些東西終究不同,在一次階段性的勝利過後,這樣的交流總歸是必要的——失去鬥志的戰士和農夫無異,接下來這支隊伍必然要經受更為嚴酷的考驗和戰鬥,而羅迪可不想帶著一群消極的士兵去作戰。

    「值得麼?」羅迪彷彿在喃喃自語,低聲道:「如果不這麼做,你知道五年之後,王國會成什麼樣?」

    「獸人部族會漸漸整合、並且如蝗蟲般從草原另一邊而來,席捲一切,掠奪一切,殺戮一切…」

    「亡靈會越過貢多拉山,他們想要增加人口,侵佔更多的資源…所以侵略卡倫王國已是必然——死靈橫行,我們認識的親友,不認識的平民或貴族,都會在災難中成為這些傢伙手中的傀儡,又或者覺醒為陌生的不死者…」

    「村落成為灰燼,城市化為烏有,倖存的人們向王國南部轉移,但王室焦頭爛額,根本無法接受,瑰十字,能力有限,成千上萬的人,最終只能面臨死亡的結局…」

    「而我想做的,就是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羅迪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那是當初遊戲中的的確確發生過的歷史事件:590年獸人大舉入侵,王國失去部分領土,隨即一座座要塞與城市開始淪陷

    直到597年,戰爭已經令國土呈現四分五裂之勢,國內各個勢力散落在各地,可面對外敵時,貴族、起義軍與王室卻互相猜忌,互拖後腿,致使整個王國燈盡油枯,瀕臨崩潰。

    索德洛爾微皺著眉頭,視線毫無焦點的投向窗外——羅迪的話在普通人耳中完全可以算「危言聳聽」,但他卻不會把這些話當做兒戲。

    他的頭腦比大多數人聰明的多,而更重要的是,他近距離接觸過這些敵人,更清楚他們的強悍…與隱藏著的野心。

    談話陷入沉默,平靜的三個月休整幾乎讓索德洛爾忽略了這些威脅,可羅迪卻讓他意識到…隱藏在安逸之下的壓力,早已超過了自己的想像。

    他歎了口氣,低聲道:「想到自己要面對這樣的敵人,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因為越接觸這些敵人,就越瞭解他們,而心裡面就越沒底…」

    索德洛爾的情緒有些低落,目光中多了幾分退縮與猶豫。

    這不是膽小不膽小的問題,就像羅迪不會去找奧古斯丁正面死磕一樣,當發現面前是死路時,沒有幾個人願意為著看不見的希望而咬牙走下去。

    羅迪想了想,抬起手,卻是開始平靜的述說起了這一年來自己所參與的全部戰鬥:

    「去年四月中旬,諾蘭村第一次作戰,我帶著十四名斥候突襲了獸人的臨時營地…殺敵十三人。」

    「後來碰見你的那天晚上,我去救了莎莉…殺了十名狼騎兵。」

    「八月,我們突襲獸人王國,殺敵五百。」

    「九月的時候…弗朗西斯被於掉。」

    「然後,我們引蛇出洞,在霍利爾城圍殺瑪格達…」

    「在靜語森林,我單槍匹馬於掉了一隊異教徒…」

    「…和亡靈傀儡的戰鬥,殺死安薩丁和瑪格達,然後我們又打跑了那群貴族」

    「現在——我們擊退了獸人的部隊,於掉了貝洛姆,毀滅了圖靈。」

    他抬起目光,沉聲問道:「這些敵人強大麼?危險麼?」

    羅迪語調微揚,隨即一錘定音般,驟然將手凝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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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們可曾後退?」

    沒有慷慨激昂的口號,沒有振奮人心的話語,可索德洛爾卻感覺自己在這一瞬間熱血沸騰

    羅迪口中的任何一場戰鬥,都足以⊥吟遊詩人編織成膾炙人口的故事或曲目,哪怕是分開來看,它們都稱得上「驚心動魄」、「蕩氣迴腸」…

    可他卻用最平靜的語調、最理智的數字將一場場戰鬥的結果羅列出來,這種累積出來的感覺,卻讓索德洛爾只想到了一個詞彙:榮耀。

    那是一種無需多言的情緒:強烈的自豪與驕傲充盈滿身,讓索德洛爾對自己的「價值」再無半點否認

    「所以——敵人強大沒錯,但我們…需要害怕麼?」

    羅迪靜靜的望著身前這位記憶中的起義軍領袖,輕聲問出了這個問題。

    索德洛爾深深吸了口氣,原本緊繃的情緒驟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強烈的自信,他起身,「啪」的立正,無比嚴肅的行了一個軍禮——

    這便是他的答案。

    「接下來可能要去一趟王國南部,帕爾領和基格鎮那裡交給你了,這座城市能否成為王國的屏障,全看艾弗塔能否維持穩定。」

    羅迪和他繼續說了幾句,索德洛爾恢復了往日的從容,隨即帶著命令離開了臥室——不過他剛推開木門,便看到一身紅袍的卡米拉站在門外。

    索德洛爾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後離開,並未多言。而卡米拉卻望著那打開的大門,努力讓自己神情複雜的臉蛋平靜下來後,她才深吸了口氣,邁步走入。

    「沒睡好?」

    看到卡米拉的黑眼圈,依舊坐在椅子上的羅迪有些意外——他自然不知道卡米拉是因為娜塔那句話而一夜未眠。

    卡米拉並未回答,因為她此時的心情根本難以形容,甚至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羅迪

    她原本想一臉嚴肅的和羅迪「攤牌」,然而在門外聽到他和索德洛爾之間的對話後,卡米拉卻覺得…自己已然都被那中平靜中透著熱血的情緒所感染…

    豪言壯語並不值錢,因為誰都可以說,然而將自己做過的事情平靜的敘述出來時,卡米拉感覺自己的心跳莫名有些加快——這個世界所謂的「英雄」是什麼?或許就是眼前這種始終在追逐理想的傢伙吧…

    他沒有貴族那種唯利至上的貪婪,沒有狂信教徒式的盲目愚蠢,在這個混亂而黑暗的時代裡,羅迪顯得另類,卻又令人敬佩。

    「找我有事?」

    羅迪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心裡有些拿不準她在想什麼——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卡米拉肯定是來和自己攤牌的。

    剛才與索德洛爾的那番對話,有一半原因都是為了「照顧」卡米拉。羅迪知道這位「准岳母「強勢」而拉不下面子並不好意思直接來問,所以他故意用這種方式滿足了她的求知慾…

    但是這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效果?

    卡米拉的指尖捏著法袍邊緣,她並非扭捏,卻是借此動作來給自己堅定信心。抬起頭,她迎著羅迪的目光,出聲道:「如果我真的再也無法離開這裡,那麼…我想求你做一件事情。」

    羅迪自然明白她想說什麼,只是他並未多言,只是靜靜等著下。

    心中下了決定,卡米拉便不再有任何拖拉,直言道:「我和你說過《充能晶石製造原理》的事情,而它現在就在奈菲手裡。」

    她本來有很多去求羅迪的理由,也有很多自己不得不這麼說的借口,然而所有的話語到了嘴邊,卻又被卡米拉生生嚥了回去…

    羅迪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經一再改變,在聽他講述了那些經歷之後,卡米拉便明白…羅迪內心之堅定,根本不是靠言語便能糊弄的。所以她省去了所有廢話,選擇了坦白:「我願意為你守護這座城市,只需要一個條件就夠。」

    「平安的把奈菲帶到這裡,可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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