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裝扮的蓉兒把肥婆胖揍了一頓便揚長而去,我趕緊牽著小紅馬在後面跟著。被人罵了一句「有爹生沒娘教」,她心裡肯定特別不舒服,這丫頭是在家裡受了她爹的氣才私自逃出桃花島的,本來就委屈萬分了,出了這點兒事情,她會必是更加難過。
她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自顧自地走著,一邊走一邊用腳踢著路邊的雜草撒氣,口中還不停地念叨著:「老母豬,死母豬!我今天怎麼碰見你了?真是倒霉透頂!我爹罵我,連你個老母豬也欺負我!混蛋!我踢死你……」
我在後面緊追了幾步才趕上她,心裡明白她是為什麼而生氣,但是卻明著點出來,只能不疼不癢地勸道:「小兄弟,你別再生氣了,和這種人生氣很划不來的,咱們已經打她一頓了嘛,再生氣的話還不是自己難受?這樣很不值得的。」這些話效果肯定不會大,但是畢竟這比讓她自己一個人生悶氣好得多。
蓉兒轉過身來,下巴鼓鼓的像個葫蘆,什麼話也不說,狠狠地瞪了我一陣子,看得我有些發虛。她現在是看誰都生氣,所以才這麼瞪著我的,但是我追上去和她說話,除了有安慰她的心思,更主要的還是想和她套上話,所以被她這麼一瞪,我還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瞪了我半天,蓉兒開口向我吼道:「你跟來幹什麼,誰讓你跟著的?這兒的人全都是混蛋,沒一個我看著順眼的,討厭!」說完破袖子一甩,再次拋下我憤憤地走開了。
我牽著小紅馬呆呆地站在原處,不禁覺得好笑:這丫頭是真的發怒了,畢竟受了委屈嘛。但是這發怒時說的話太有桃花島特色了吧,一個人罵她後她就會說這裡的人都是混蛋,自己看所有的人都不順眼,真不愧是黃藥師的閨女。
不過發笑歸發笑,我心底還是有一絲失落的。自從來這個世界做郭靖,我一直以蓉兒靖哥哥的身份自居,但那段千古傳頌的佳話畢竟是蓉兒和原來那傻郭靖之間發生的事情。現在的情況是如何的呢?我算是什麼呢?我們現在不認識,只是因為我知道原來的情節而在做著接近她的努力,只是因為我知道她是一個喜歡上我的話就一定會對我死心塌地的丫頭,而我也喜歡這樣一個丫頭。我們之間,現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咳!像那麼多有什麼用呢?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繼續跟著她走!我們的關係還是一個零,但這個零是原原本本的,有著極強的發展可能和非常大的發展空間,我只需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就可以了,接下來的就是向目標前進,不管接下來的情況是怎麼樣的,我敢保證自己會真心實意地待蓉兒--這已經足夠了!
於是,我又牽馬追了過去,一直跟著她,還不時地勸上兩句,雖然她又罵了我好幾次,甚至拿出峨嵋刺來指著我,但是我依然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她打我我都認,更何況是罵兩聲、嚇唬幾下呢?跟住她!從現在就當是我媳婦兒受氣了,做老公的要好好勸解,就算做當她的出氣筒也好。二十一世紀死纏爛打的男同胞多的是,我雖然沒這麼幹過,但學起來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最多不就是個不要臉嗎?這是追求自己幸福的關鍵時刻,有羞有臊是對不起天、地、妻、親、師的。還是那句話,只有那句話,只要是真心實意的,那就足夠了!
這一磨還真管事兒,到最後她被我弄得徹底沒了脾氣,連轉過來吼我的勁兒都懶得使了,索性就不去理我。而我也很滿意,之前擔心過這丫頭升起氣來想要我的命怎麼辦,但我相信她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那麼殘忍,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錯。
又磨了一大陣子,她終於忍不住又轉過身來,一邊再次用峨嵋刺指著我的鼻尖一邊怒道:「我是有爹生沒娘教的,你要是再跟著的話,我可真對你不客氣了!」雖然被我磨得沒轍了,說得有些無奈,但是話語中透著堅決。
這是她心中的一塊疤啊,有爹生沒娘教,誰會沒事兒這麼說自己?肯這麼說就肯定不會承認,不過既然她說出來了,我也就沒有了太顧及必要,說道:「你是因為這個生氣嗎?我不管什麼又沒有娘教,但是這部因該成為你的負擔,老把這些背在身上的話,你會很累的!」一邊說一邊專注地看著她,說的有些語重心長。
蓉兒那裡會領這個情,反而對我惡語相向道:「胡說!你說誰沒娘教呢?你敢說我沒娘教,我還說你還沒爹呢!」這是桃花島人的驕傲所致,她剛才的語氣明明已經承認了「沒娘教」的事情,但是她自己說可以,別人說卻是萬萬不行的。
我雖然是帶著一個青年人的心態來到這個世界的,但總歸是再次渡過了一個童年,和娘一起相依為命這麼久,雖然雖然沒有什麼壓力,但也深切地體會了個家庭中沒有男主人的苦澀,被她這麼一問,心中也有些黯然,歎了口氣,說道:「你說得沒錯!我本來就沒有爹,我出生之前我爹就死了,我在大漠和娘生活了十幾年,這次回中原就是來給爹報仇的!」
我這麼一說,蓉兒呆住了,臉上露出了十分驚詫的神色,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很小心地試探著問道:「真的?」估計對於剛才自己剛才那番話也有些後悔。
我知道她已經開始從「有爹生沒娘教」中走出來了一些,現在是跟進的好時候,於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說道:「是啊,我能拿自己的爹開玩笑嗎?」說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迅速呼了出來,這樣可以讓自己的情緒稍稍緩和,也能給她一個放輕鬆的心理暗示。我繼續說道:「在十幾年前我還沒出世的時候,我爹就死了,我連他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這些年來都是我和娘相依為命,我這次到中原就是為了要找那個叫段天德的人報仇的。」
蓉兒輕輕「哦」了一聲,道:「我一直沒見過我娘,原來你爹早就已經不在了!最多以後我不這麼說你就是嘍!」
我知道,一切不快都煙消雲散了,以她的性格來講,向人道歉是很難的,「以後不這麼說了」就是在表明她已經認識到了問題所在。看著她那張小花臉,我輕輕一笑,繼續說道:「自己一些不如意的狀況不是用來讓自己不開心的,已經是這樣了,何必拿它來擠兌自己呢?生活在大漠,我是個外族人,還有一個蒙古的王子甚至經常罵我是漢狗呢,即便如此,我都從來沒有因此而生悶氣、自找不開心。對這些我心裡肯定有數,但是我不會太在意,正是因為這種不太在意,我十幾年來一直過得很輕鬆,你也應該這樣!」
終於,她也笑了,雖然只是那麼輕輕的一下,但這確實我見到她之後她第一次露出會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