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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85必然巧合 文 / 文閣

    屋子的窗欞原本便是處處破洞漏風的紙糊的,現在被這樣撲天蓋地如雨般的箭矢射過,越發的便只剩下個空架子了!

    藍楹和琳琅在一瞬間的驚詫後,下一刻,立刻機警的一步上前,兩人一前一後將容錦護在了身後,於是,那些亂得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的箭矢還沒挨到容錦,便被她二人擋了去。

    「啊……」

    雲釉慘白了臉,不管不顧的撲上前,便要往容錦身邊靠。

    她是看明白了,有琳琅和藍楹在,肯定不會讓容錦受傷,那她只要跟容錦在一塊,她也就不會有事。

    只是,還沒等她夠上容錦,琳琅在擋過又一輪的箭雨後,抬腳便對著她狠狠的踹,雲釉「嗷」的一聲便被琳琅踹趴在地上,抱著肚子「絲絲」的抽著冷氣。

    「容錦,你可別忘了,我要是死了,你娘就再也不能沉冤得雪了!」雲釉趴在地上,嘶聲喊道。

    「姑娘,別理她。」藍楹一邊擋著又一輪射來的箭矢,一邊對容錦說道:「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人都沒了,還談什麼報仇啊!」

    「是啊,姑娘,依著我的意思,還不如拿著她擋在身前,我和師父護著你衝出去。」琳琅接著說道。

    容錦沒吱聲,她抬頭目光朝外看去。

    皎潔的月光下,不大的小院不論是屋頂還是地上都站著人,鋒利的箭尖閃爍著幽幽的寒光,似要捕食的毒蛇般對準著她們,不知道哪個瞬間,便會射過來,讓人利箭穿心而死!

    容錦心裡一緊。

    光只是箭矢她不擔心,如同藍楹和琳琅所言,再沒有什麼比自已活著更重要的,有琳琅和藍楹,再拿了雲釉當擋箭牌,她相信逃出生天並不難!但……容錦回頭對身側全神戒備的藍楹輕聲說道。

    「藍姨,如果不用管我,讓你和琳琅衝出去,你有幾分勝算?」

    藍楹聽得臉色一變,當即不悅的道:「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和琳琅奉少主之命護你周全,讓姑娘置身險境,本就是我們失責。如何還能扔下姑娘,顧自逃命?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

    「是啊,姑娘,你也太看不起我和師父了!我們可不是那貪生怕死的。」琳琅接著說道。

    容錦搖頭,她目光緊緊的凝視著外面那些不停換箭射箭的人,以只有她三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藍姨,我不是讓你和琳琅顧自逃命,我是想問,如果你們有機會衝出去,能不能把他們都幹掉!」

    藍楹和琳琅不由便怔了怔,「姑娘,你什麼意思?」

    容錦指著如圓盤一般的夜色,說道:「你看今天月光這麼好,刮的又是東南風,估計再不傳出我們的死訊,他們可能就要放火了!」

    放火?!

    藍楹和琳琅臉色齊齊一白,不論是單打獨鬥還是群起而攻之,她們都自信能護容錦性命,可若是對方真的放火……不只是容錦,便是她們只怕也要交待在這了!

    「可是,姑娘,」藍楹看向容錦,「我們出去了,你怎麼辦?」

    容錦笑了笑,指著屋裡那張寬大足夠四五人翻滾的木板床,「我去床底下躲一躲,你們如果動作快點,估計能在我被熏翻前,把我救出去。」

    藍楹和琳琅對視一眼,眼下,除了這樣,似乎還真沒別的好法子。

    也就是這一停頓的功夫,又一輪箭雨不期而至。

    藍楹和琳琅不敢大意,立刻打起精神應會。

    容錦有著藍楹和琳琅的護衛下有驚無險,但床上如人偶般的玉環卻是沒那麼好命。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射來的箭,簇簇幾聲,齊齊射在她身上,將她像釘死魚一樣釘在了滿是腐葉的床板上。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著,很快就沒有了聲息。

    「啊,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到床底下的雲釉被透過床板縫流下的血,淋了一頭一臉,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容錦三人神色一滯,屋子裡頓時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屋子裡一靜,外面的聲響似乎便越發的清晰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月光下,容錦能清晰看到之所有有這樣的聲音,是因為正有幾人將堆在東院碼得整齊的柴火搬了過來,沿牆根堆放。另兩人則分別從屋子的兩側手裡各拎著一個甕,菜油沽沽的從甕裡流出來,澆在堆放在牆根上的柴火上。

    容錦神色大變,這些人真的打算要放火活活燒死她們!

    「藍姨……」容錦目光凝重的朝藍楹看去。

    顯然,藍楹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見容錦朝她看來,她想了想,輕聲道:「姑娘,要麼,我跟他們交涉下,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容錦搖了搖頭,「藍姨,你也看到了,連照面都沒打,一出手便是直奔生死,顯然,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我死。」頓了頓,唇角翹起一抹苦笑,輕聲道:「藍姨,琳琅,怕是我連累你們了!」

    「現在說這個幹什麼!」琳琅一跺腳,哼聲道:「師父,我們護著姑娘殺出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別衝動。」藍楹輕斥一聲,見琳琅雖然一臉不甘,但卻沒有再作出魯莽的行為,藍楹這才轉身繼續說道:「我出去跟他們套套話,你找準機會帶著姑娘突圍出去。」

    「師父,」琳琅頓時紅了眼睛,她抬頭看著藍楹,頭搖得撥浪鼓一樣「師父,我不……」

    「師父的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藍楹臉色一沉,看著琳琅的目光便冷了幾分。

    琳琅難過的低下了頭。

    藍楹還待再勸容錦,卻感覺腳下一緊,她不由低頭看去,便看到血人似的雲釉正目光驚恐的看著她,「帶我走,我不想死,求求你,帶我走……」

    「你這個討厭鬼!」

    一腔怒火無處發洩的琳琅,「啪」一聲敲在雲釉的後頸處,雲釉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好了,就按我說的去做吧。」藍楹唇角翹起一抹笑,抬頭看向容錦,不忘打趣的說道:「姑娘,你現在有了試手的機會了!」

    「藍姨,」容錦看著藍楹唇角翹起的笑意,搖了搖頭,輕聲道:「對方的目標是我,你出去沒用的。」

    藍楹卻只是笑了笑,忽的便揚聲對外喊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可是聖上御封的永寧郡主動,一品的誥命,你們要知道,劫持官眷,是要抄家滅族的!」

    外面仍舊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藍楹的話。

    藍楹對琳琅使了個眼色,她悄悄的摸到門邊,就在她打算探頭往外時,驟然響起破風之聲,一人箭如閃電般朝著藍楹射來。若不是藍楹身手了得,又全神防患,這一箭只怕便要將她射得釘在她身側的門板上!

    這時,不僅是容錦,就連藍楹也是面色一寒。

    這些人,根本就沒打算留活口!

    黑暗中,似是有隱隱的嗤笑聲響起。

    容錦輕聲對身側緊緊抓著她手腕的琳琅說道:「我身上有幾包才制好的藥,等會衝出去的時候,你看哪個地勢好,就把我往哪放……」

    「姑娘!」琳琅打斷容錦的話,「你別說了,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傻!」容錦斥道:「難不成大家都死一起,讓敵人稱心如意了才好?你聽我的,只管想辦法逃了,回頭找到你家少主,跟他說,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幫我把這仇報了!」

    琳琅恨恨的瞪了容錦一眼,「你和師父都死了,我還有什麼臉見少主?」

    「那我們都死了,誰給我們報仇?」容錦挑了眉頭,淡淡道:「回頭我們死在這,被燒成木炭了,你就有臉了?」

    「我……」

    容錦打斷琳琅的話,「就這麼說定了。」

    琳琅還要說什麼,外面忽然就響起一陣喧嘩,對方陣地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似的。

    說時遲,那時快。

    只這一個變化的瞬間,藍楹如膛的炮彈一般,射了出去。

    「走!」

    沒等容錦看清眼前的變化,琳琅一把抓了容錦的肩頭,緊跟著縱身躍了出去。

    「射!」

    一聲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下一瞬,容錦便看到屋頂上一個黑衣蒙面身材高挑的男子,手裡滿弦,箭尖泛著幽冷的寒光直指她的要害,那一聲肅殺的「射」字,便是從他的嘴裡吐出來。

    而與此同時,箭如驟雨般「撲撲撲」的兜頭而下,眼見得容錦三人便要被被射成篩子,突的便有數抹身影搶了進來,那幾抹身影以自身為肉盾,接在容錦和琳琅跟前,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身上便插滿了尾翼猶自抖動的箭羽。

    這……容錦看著那些即便是死了,都站立著,擋成一圈,將她和琳琅護得密不透風的死士,不由便是神色一變,霍然抬頭朝外看去。

    屋頂上的男子同樣臉色一變,沒等他再發出指令,外面突的便響起陣陣慘叫和怒吼聲。

    容錦和琳琅不由面面相覷。

    很快,她們便看到原本都對著他們的那些殺手,手裡的弓箭全換了個方向。雖然還有不少箭矢朝他們射過去,卻不時有人被射下了屋頂,跌落在了院子裡沒有了動靜。

    「永寧郡主,我是廖必成。奉東宮太子殿下之命,來圍剿這些逆賊。您別慌張,殿下不但帶了大內侍衛過來,還調了附近衛所的兵過來。」

    話聲才落,容錦耳邊猛的響起一陣陣「軋軋」之聲,她尚且沒明白過來,琳琅卻是臉色一變,目光霍然一亮,失聲道:「重弩!這是軍中才有的重弩的聲音。」

    「嗡嗡」幾聲巨響後。容錦便看到屋頂上對方才最後剩下的幾個人「咚咚」的從屋頂上跌落下來。

    「琳琅,護著姑娘退回屋內。」藍楹一邊斬殺著那些負隅頑抗的對手,一邊對琳琅喊道:「援軍即到,當心對方垂死掙扎,保護姑娘安危要緊!」

    琳琅還在猶豫,容錦卻是已經拿定主意,回頭說道:「大局已定,我們退回去,豈不是讓人笑話,走,琳琅,殺出去!」

    琳琅精神一震,當即說道:「好,姑娘,我們殺出去。」

    容錦沒有琳琅那樣厲害的身手,但是現代近身搏殺卻也不容小覷,等她出手解決了幾個大意之下試圖對她出手的殺手後,琳琅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地上。

    「姑娘,你,你這是什麼武功?」

    「噢,我也不知道,是小時候我娘替我找來的,說是強身健體的,讓我對著書本練。」容錦說道。

    琳琅可不認為那是強身健體的功夫,但既然容錦這樣說,她便選擇相信了。

    有了大內侍衛,又有軍營才有的重弩,很快對方便被殺了個片甲不留,除了領頭的那個身材高挑的男子逃走外,其餘在場的都絞殺怠盡!

    「永寧郡主。」

    如同個血人一般的廖必成上前向容錦行禮。

    不同於其它人的一身血腥,容錦雖說手上也有人命,但渾身上下卻是一滴血沫子也看不見。

    藍楹和廖必成倒罷了,琳琅卻是從頭看到尾的,容錦每一次的出手,她都看在眼裡,那樣狠絕利落的手法,是她從未曾看到過的。

    「廖大人。」容錦對廖必成點了點頭,目帶疑惑的問道:「廖大人,您說您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他怎的會來此處?還有,他現在在哪?」

    「回永寧郡主,殿下今日出城,去離此地不遠的上清觀見馬道長,不想馬道長出門訪友了,殿下本打算回城,侍衛發現有不明人士潛伏靠近,一路跟隨,這才發現,這些人是衝著郡主您來的。」頓了頓,又道:「殿下此刻就在莊外,不知郡主是打算休整以後,等天亮了回城,還是現在跟我們一起走?」

    自然是跟著太子一起走!

    等天亮再走,萬一對方整齊人馬重頭再來,她到哪去找第二個人這麼及時的出現救下她!

    「自是與你們一同回城,」容錦說道:「還得有勞廖大人代為向太子殿下稟明一聲,我想當面向殿下道聲謝,不知方便否?」

    「郡主客氣了。」

    廖必成向容錦抱拳一揖後,退了下去。

    他一走,藍楹這才走了過來,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容錦和琳琅,問道:「姑娘,你們都沒事吧?」

    「我們沒事。()」容錦笑了,說道:「藍姨,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藍楹搖了搖頭。

    容錦便長長的吁了口氣,幸好大家都有驚無險,沒有傷著。

    「姑娘,屋裡的那個怎麼辦?」琳琅在一邊問道。

    容錦回頭,對上正像隻老鼠一樣縮頭縮腦朝外張望的雲釉,她想了想,上前幾步,站在朝她看來的雲釉跟前,「你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命好,我們這會子就在奈何橋下喝孟婆湯了。」

    雲釉白了臉嘴唇翕吸。

    容錦卻是不予理會,而是目光微抬,對上屋裡至死都睜著一對茫然眸子的玉環,冷聲道:「雲釉,你帶我來見這麼一個活死人,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跟別人合計商量好的,就等著我入套?」

    「不,不是的!」雲釉急聲道:「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的,你也看到了,那些人不是連我也不肯放過嗎?」

    容錦點頭,「你明白就好。」

    雲釉垂眸,身上的傷,因為藥效將過,正一陣陣的痛,黃豆大的冷汗不停的自額頭冒出來,瞬間便濕了一臉。就在她痛得抽抽著直吸冷氣時,眼前忽的便伸出一隻如蔥剝般的玉手,手裡捏著一顆鮮紅如火的藥丸。

    「你……」雲釉抬頭朝容錦看去。

    容錦淡淡的說道:「吃了這個可以緩解身上的疼痛。」

    雲釉還在猶豫,容錦等了一竺,唇角噙了抹笑,便要收回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等等。」

    話聲才落,雲釉飛快的伸手一把搶了容錦手上的那顆藥丸,想也不想的便塞到了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芳甜的香味瞬間沁入五臟六肺,果然,那如萬蟻噬咬的痛頓時便緩解了許多。

    容錦目光一直盯著雲釉,見她二話不說的便吞下了藥丸,眼裡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幽芒。

    「雲釉,玉環是誰的人?」

    雲釉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容錦。

    容錦聞言不由擰眉,「怎麼,她的主子來頭很大?」

    雲釉搖頭,輕聲道:「我只是怕就算是我說了,你怕是也不會信。」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會不會信呢?」

    「玉環是尚儀局司儐,負責朝見、宴會及賜廩等事。表面上看,她不隸屬於後宮任何人!但是……」

    容錦看向話聲突然一頓的雲釉,「但是什麼?」

    「但是當年卻是她主動找上玉琴的。」

    「玉琴?」容錦不解的看向雲釉,但稍傾卻又恍然了悟,「我聽木蘭說起過,玉琴是當時我娘屋裡的大丫鬟,掌管著我娘屋裡的一切。」

    「是的。」雲釉點頭,輕聲說道:「玉琴當時已經被我收買,我本來計劃是讓她將你娘引到皇宮的御花園,因為當時恰逢朝慶,各國都派了來使住在重明殿,他們這些人在本國都是出身高貴的,如果他們中有人看上你娘,越國公府再小心運作一番,你娘和辰王爺的婚事便成不了。」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會讓設計讓我娘不但失貞還當眾受辱的?」容錦問道。

    雲釉搖頭,「這計劃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我雖是出身皇宮,但自從先帝駕崩後,淑太妃便一心向佛長年食齋茹素,與我早就沒有了來往。要想在宮中找到合適可靠的人,哪有那麼容易,更別說這宮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結,行差一步,便是滅頂之災。」

    「但是,突然有一天,玉琴就來跟我說,她找到人了。我問她,這個人可靠嗎?她說可靠,我問她是誰,她卻無任我怎麼問都不肯說出這個人,只說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只需要在事成之後兌現自已的承諾,拿出五百兩銀子,讓她遠走高飛。」

    五百兩銀子!

    容錦一瞬間,恨不得把這個叫玉琴的扒出來挫骨揚灰。

    就為了五百兩銀子,她便背主,背主不說,還害得她娘一生蒙受屈辱,到死都含冤莫名!

    「那你後來是怎麼知道的?」容錦壓下心頭的怒火,問道。

    「我心裡起疑,怕是你娘看出什麼來,對玉琴起了疑心,故意讓玉琴來試探我的,便讓人盯著玉琴,這才發現,有個跟她長得有七分像的姑娘私下裡跟她見了好幾面。每次見面,都會給玉琴一些值錢的東西,我起了疑心,便讓人去查這個姑娘,這才知道這個私下跟玉琴見面的姑娘,其實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在宮裡當宮女,已經是六品的司儐。」

    「你讓誰去查的?」容錦問道。

    雲釉默了一默,許是劫後餘生,又許是這一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多的讓她已經負荷不住,只想一吐為快。

    「王雲桐。」

    容錦唇角微勾,臉上綻起一抹嘲諷之色,淡淡道:「那王雲桐應該知道玉環是誰的人吧?」

    「我問過王雲桐,但是她說她也不知道,只說這玉環可以信。」雲釉說道。

    容錦默了默。

    玉環已經死了,就算是她活著,只怕也指證不了王雲桐。不過……容錦眼底閃過一抹幽芒,她側身,輕聲跟藍楹言語了幾句。

    藍楹臉上先是生起一抹驚愕之色,但很快便點了點頭,末了深深的看了眼正小心看過來的雲釉,轉身進了屋子。

    「容錦,你打算怎麼做?」雲釉看著藍楹的背影,輕聲說道:「你也說了口說無憑,就算我跟王雲桐當面對質,她抵死不認,你又能耐她何?」

    是啊,只要王雲桐死不認帳,她又能怎麼辦?

    指望李逸辰幡然醒悟嗎?

    那她還不如指望她娘從坑裡爬出來,撓王雲桐一頭一臉的血來得強!

    「這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容錦淡淡道:「你只管按我們之前說好的做就行了!」

    雲釉還待再說,卻見一個著青衣的內侍從外面走了進來。

    「奴才見過永寧郡主。」

    容錦撇下雲釉,走上前,「公公,可是太子殿下有召?」

    小太監行了個禮。

    「回永寧郡主的話,太子殿下請您移步說話。」

    「還請公公前面引路。」容錦說道。

    小內侍點頭,一揖過後,轉身在前帶路,容錦使了個眼色給琳琅,她則轉身跟著小太監往外走去。

    雲釉想要跟上前,卻是被琳琅一步上前給攔了下來。

    「你……」

    「你什麼你!」琳琅沒好氣的說道:「你一個給人暖床的,五官不齊全的,想驚擾殿下嗎?」

    琳琅一句話,差點把個雲釉氣得當場吐血。

    容錦走了約有個一刻鐘,便看到了夜色下,太子李熙一襲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子,正風姿如玉的站在一棵棕櫚樹下,聽到身後的步子聲,李熙回頭,俊雅的五官被月色打上一層淺淺的白光,唇角掛著一抹如沐春風的笑。

    「永寧郡主。」

    容錦上前,屈膝福禮,「容錦見過太子殿下金安。」

    李熙擺了擺手,笑容溫和的說道:「永寧郡主不必客氣,我聽廖必成說,你打算跟我們一起回城,天色不早了,我們這就啟程吧?」

    容錦點頭,屈膝道:「還沒謝過殿下的救命之恩。」

    李熙擺手,「你客氣了,若沒有你之前冒死進京獻藥,哪裡又有今天我能出手相助?所以,永寧郡主不必謝我,不過是你自已結了善因,收了善果罷了。」

    容錦笑了笑,輕聲道:「殿下說笑了,能對皇上和殿下盡忠是臣女的本份,當不起殿下這般誇獎。」

    「好了,這些客套話回頭,等有機會了,我們當著外人的面再說,現下,我們還是早點啟程回京吧。」李熙說道。

    「是,殿下。」

    容錦眼角餘光,瞄到琳琅和藍楹已經一左一右挾持著雲釉,遠遠的站在人群外,朝她這邊張望。正想著找個什麼借口過去一趟,李熙卻是已經開口說道。

    「永寧郡主,你是乘我的馬車走,還是……」

    「殿下,我自已有馬車。」容錦連忙道。

    李熙點頭,「那行,我讓人送你回去。」

    話落,不待容錦開口,便喊了身側的大太監古永。

    「古永,你送永寧郡主回去,再跟廖必成說一聲,讓他派幾個侍衛跟在郡主馬車後面,以防萬一。」

    「是,殿下。」古永應道。

    容錦還待相謝,李熙卻是已經擺了手,轉身在小太監的侍候下上了候在一側的馬車。

    「永寧郡主,奴才送您回去。」耳邊響起古永陰柔的嗓音。

    容錦笑了說道:「勞煩公公。」

    古永白淨的臉上綻起一抹討好的笑,連道「不敢」。

    容錦可不認為古永所謂的「不敢」真是不敢,悠悠上下五千年,她可是太明白這種身體有殘疾的閹人心裡扭曲到什麼程度!是故,一路,容錦對古永不可謂不客氣。

    「永寧郡主,奴才這就回去侍候殿下了,您有什麼事可以吩咐這幾個侍衛,奴才都已經交待過他們了,若是他們處理不了,盡可來稟報殿下。」古永對容錦說道。

    容錦被古永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但便是心中再有疑惑,她還是一臉笑容的身古永道了謝。

    等送走古永,上了馬車,沒等容錦吩咐,琳琅已經是手一揮,把一側不時偷偷覷眼打量的雲釉給放倒了,她則迫不及待的問道。

    「姑娘,太子都跟你說了什麼?」

    「琳琅!」

    一側的藍楹想要阻止。

    琳琅卻是抬頭看了藍楹,說道:「師父,你別說你不想知道,你明明也想知道的。」

    藍楹頓時無語了。

    容錦呵呵笑著看向被琳琅問得說不出話的藍楹,笑了說道:「殿下沒說什麼,就是問我要不要一同回城。」

    藍楹和琳琅交換了個眼神,兩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狐疑,顯然並不是很相信容錦的說詞。

    藍楹倒也罷了,琳琅卻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上回我們進宮,太子把姑娘單獨喊到一邊,姑娘也說沒什麼。今天,又那麼時機合適的出現求了我們,姑娘,您說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嗎?」

    容錦不由便失笑,「琳琅你想說什麼?」

    「哎,我沒想說什麼啊!」琳琅訕訕笑道:「我就是覺得這也太巧了點,我們公主從前就說過,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有著它的必然性。姑娘,你說,這個巧合的必然性是什麼?」

    「你們公主!」容錦笑盈盈的看了琳琅,「你們哪個公主啊。」

    「就是我們公主啊!」琳琅瞪了眼說道。

    容錦本還欲逗琳琅,但當目光對上藍楹時,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她嚥了下去。她訕訕的對藍楹笑了笑,說道:「藍姨,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逗逗琳琅玩。」

    藍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姑娘,我還是贊同琳琅話的,太子出現的時機太過恰當了!」

    「我知道。」容錦點頭道。

    「你知道?」琳琅瞪了容錦,半響,搖頭道:「你才不知道呢!」

    呵!

    容錦被琳琅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給說笑了,她看了琳琅,一臉鄭重的說道:「我真的知道,你和藍姨無非就是覺得太子對我另有所圖,是不是?說不定,就是因為他的另有所圖,他還派人盯著長興候府,才得了這麼個英雄救美的時機!那麼問題來了,」容錦看著被她說得一怔一怔的二人,嘿嘿笑了道:「接下來,太子他想做什麼呢?」

    「嗯,話本子裡說,一般英雄救美,最後這的結果,就是這美人以身相許了。」琳琅看了容錦說道:「不過,姑娘這事情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怎麼說也是我家少主對你施恩在前是不是?」

    容錦算是服了這丫頭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想著替她家少主打擂台,搶媳婦呢!

    「太子怎麼想的,對我來,不重要。」容錦無奈的對目光熠熠朝她著的琳琅和藍楹說道:「因為,太子他已經有未婚妻了,我沒有興趣給人做小。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換個話題,今天劫殺我們的,你們覺得會是誰?」

    說起這件事,藍楹和琳琅臉上都換了肅沉之色。

    不但能躲過藍楹的察看,還能一路不驚動她們跟到莊子,最後將幾人包了餃子,這樣的敵手,若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想想,若不是李熙突然出現,她們三人,只怕這會子真是奈何橋上回頭望了!

    「不像是雲釉的苦肉計。」琳琅對容錦說道:「當時那樣的陣勢,真就是要趕盡殺絕的勢頭。」

    藍楹點頭,想了想,輕聲道:「會不會是王雲桐派出來的人?」

    「藍姨,我們之前來京都時,遇上的那幾撥人馬,跟今天這一撥的人比起來,你覺得哪一撥更棘手?」容錦問道。

    藍楹默了一默,目光微凝,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很顯然今天的這撥人更棘手。」

    容錦看向藍楹,「怎麼個棘手法?」

    「我之前確實感覺有人跟著,半路下馬車回去察看過,還在路上等了一息,才來追趕你們,但就是這樣,也被他們躲過去了。只能說,他們如果不是很謹慎,就是很熟悉我的行事作派……」話說到這,容錦陡然臉色一變,目光針扎似的攸的一緊。

    琳琅待要問,卻是被容錦一把攥住了手,容錦對琳琅搖了搖頭,示意她別打斷藍楹的沉思。

    馬車篤篤向前,靜寂的夜裡,能聽到郊野裡不時響起的蟲鳥叫聲。

    藍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越來越白,到得最後,就連喘氣聲都加重了不少。

    「藍姨,」容錦見藍楹瞇著的眸子慢慢綻開,顯然是已經想明白了什麼,她輕聲開口說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藍楹點頭,只是她沒有看容錦,而是回頭看向身側的琳琅,輕聲說道:「琳琅,剛才那個為首之人,你跟他正面接觸過,有沒有看到他的臉?」

    琳琅搖頭,「我當時顧著帶姑娘逃命,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並沒有看仔細。」話落,不解的問道:「師父,怎麼了?」

    「我剛才在想,如果這撥人不是越國公府,也不是辰王府的人,那麼他是誰?他為什麼連個是非黑白都不問,上手就是絕殺之技!」藍楹似是說給自已聽,又好似是說給琳琅和容錦聽,「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目標也許並不是姑娘,而是我和你。」

    「什麼?!」琳琅大驚之下,猛的便拔身站了起來,卻是忘了,這是馬車裡,等頭「砰」的一聲撞在馬車上,撞得她眼前金星直冒,她「哎呦」一聲,才回過神來。揉了瞬間腫起一個大包的腦袋,一迭聲道:「師父,你會不會弄錯了,我們在這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跟人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怎麼好端端就會有人殺上門來?」

    不等藍楹開口,她又道:「你弄錯了,肯定是你弄錯了!依我說,這人肯定是沖姑娘來的,說不定就是王雲桐的人。」

    容錦聽了,也點頭道:「藍姨,我也覺得這人是衝我來的,如果是衝你們,江湖恩怨江湖了,肯定不會用這樣下作的手段。」

    藍楹聞言,苦笑道:「姑娘,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罷了,是真是假,其實我也沒把握。」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容錦不解的說道。

    「理由我之前說過了,」藍楹擰眉,輕聲說道:「如果是衝著姑娘來,我覺得在他察覺被我發現時,便可以出手了,那時候已經出了京城,可是,他沒有,而是躲過我,跟著我們到了莊子裡才動手。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因為他一個都不想放過!如果是沖姑娘來的,沒必要把我和琳琅也列在必殺的範圍內。」

    容錦不由便點了點頭,這樣說來,還真是這個道理。

    「那會是誰呢?是誰想要我們的命?」琳琅一臉茫然的說道:「我們在這京都整天就窩在長興候府那麻雀窩大的後院裡,能跟誰結下生死之仇?」

    藍楹看了眼容錦,默了默,輕聲道:「我懷疑是我們自已的人!」

    「什麼!」琳琅再次失態,她怔怔的看著藍楹,「師父,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藍楹說道:「你忘了少主之前被追殺的事了?如果少主都能被追殺,我們又為什麼不可以?」

    「可是……」琳琅嘴唇吸吸,好半響,才沉聲道:「可是,沒人知道我們在容姑娘身邊啊!」

    「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藍楹看著琳琅,眸子裡難掩緊張和倉惶,「我們在京都,在容姑娘身邊的事,只有少主、青語、南樓知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少主的消息,如果,真是衝著我們來的,會不會是少主出事了!」

    琳琅被藍楹說得臉色一白,她舔了舔一肯間幹得好似要裂開的嘴,喃喃自語道:「那,那怎麼辦?少主不讓我們離容姑娘左右,萬一少主那邊出事了,我們……」

    藍楹打斷琳琅的話,回頭對容錦說道:「容姑娘,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容姑娘能答應。」

    「你說,藍姨。」容錦鄭重的說道。

    藍楹默了一默,輕聲道:「讓琳琅留下來,繼續保護你,我要去找少主。」

    「可以!」容錦想也不想的說道,「如果有需要,琳琅也可以離開。」

    「容姑娘……」藍楹又是內疚又是無奈又是感激的看著容錦。

    容錦擺手,「藍姨,你什麼都不用說,說得難聽點,你們沒有義務捨棄你們的少主來保護我,說得好聽點,真要是燕公子有個什麼事,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只怕我們也難有善終。所以,別說感謝和抱謙的話,我只是把事情想得比較透砌點而已。」

    話落,對藍楹和琳琅笑了笑。

    「我留下。」琳琅默了一默,輕聲說道:「萬一少主那邊有事,我好去找楚叔和紅姨,讓他們帶了人上京。」

    藍楹點頭,摸了摸琳琅的頭,輕聲道:「別難過,也許只是我想多了。」

    琳琅點了點頭,努力的想要扯個笑臉出來,但好半響,卻是紅了眼眶。

    容錦看著不由也是一陣黯然神傷。

    她抬頭看向馬車外那輪隱於雲層的月亮,心道:燕離,你到底在哪呢?你真的會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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