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璟自顧自地說道:「如果你自認為你對那人是真愛,可以為他不顧一切,此生非他不可,與他相愛相知,同生共死,你便了無遺憾。那我支持你,支持你與別的男人劃清界限,一心一意地等他回來。」話鋒一轉,又歎了口氣道:「就怕你錯將憐愛當愛情,拒絕任何可以獲得真感情的機會,到頭來不僅傷了自己,也傷害了別人。」
聞言,宋汐蹙眉深思。
以往,她就有這個意識,一直沒有深究罷了。如今被寧璟重新提出來,不由得深刻反思起來。
的確,她對淳兒喜愛到了極致,就是沒達到愛的程度。
她自覺也努力了,努力地疼他寵他,卻總覺得欠了點兒什麼。也許這就是她骨子裡的擇偶觀作祟,始終需要一個強者來匹配。可以不是身體上的強,而是內心的強大,能與她作真正交流,從而達到靈魂的共鳴。
淳兒是漂亮到極致,靈秀到極致,乖巧單純,再好也沒有了!作為一個正常人,她欣賞他的這些品質,是出於對美好事物的嚮往,這是人之常情。但這些都不是她在另一半身上想看到的,亦如前世她選擇風曜,她喜歡的就是從內到外都散發著強大氣息的男人。
這就注定了,這樣乖巧單純的淳兒,無法成為她的靈魂伴侶。而她又實在感動於他的癡情,難能可貴,她想要將他培養成那樣一個人。來不及,他已然抽身而去,這段感情,還未真正開始,已然面臨窮途末路的危機,這是命運的捉弄。
寧璟繼續道:「不愛他,又死守著他,對你,對他都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因為不愛,便容易造成傷害,只有從心底去愛一個人,你才會去全心全意地待他,願意窮極一切去瞭解他,喜他所喜,哀他所哀。將兩人的身心命運,緊緊聯繫在一起。
可你與他,縱觀你們相識的過程,十分彼此都太過獨立了呢!是,你們是很親密,但我指的是,你們完全沒有瞭解彼此,也沒有給過彼此安全感。故而,你容易忽視他,他對你缺乏信任感。
那人有今天,你要負起很大一部分責任。
你可能會說,他很愛你,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他選擇離去,便是放棄了你。不管之前遭受了什麼樣的苦,對他來說,已經過去了,他不願意再在這個泥潭裡深陷。
可能你覺得愧疚,無法放手,因為那代表著一種難以彌補的遺憾。
但這又能如何呢?
你自以為虧欠了他,想彌補他,想千方百計地找他。
但你確定,這是他想要的?他的離去,興許是一種選擇,一種成全。你是非得逼得他承認,他恨著你嗎?」
聞言,宋汐心頭大震,有的事,自己明白是一回事,由別人說出來是另一回事。像是被揭開了傷疤,她幾乎是有些失態地開口,「你怎麼知道他放棄了我?他只是離開了,只是離開而已。」
寧璟一點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反問,「是不是你心裡清楚。」
她知道的,只是欠一個人來點醒她。
他不介意作這個人,因為,他也不希望她與那個人在一起,不僅是為了風宸……
於是,宋汐沉默了,這一次,良久沒有開口。
久到他以為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宋汐卻幽幽道:「我就這樣放任他不管了?」
語氣分明有些不滿,還是放不下呵!寧璟微微搖頭,「不是叫你扔下他不管,你完全可以找他啊!是結總要解開的,他就是那個繫鈴人。你要確定他的平安,知道他過的好不好,這是你負責的一種表現。但是,你不應該用虛妄的愛捆縛著彼此,更不應該,以愛為名,去傷害任何一個愛你的人,這對他來,不公平,也太殘忍。」
宋汐眼眸一動,「你是說宸宸?」
寧璟點頭,「你仔細想想,他愛你,不比淳兒少,乃至於比淳兒愛的更加深沉和成熟。他為你做了多少?你又知道多少,瞭解他多少?你焉知他就不適合你,不能成為你伴侶?」
「我不知道……」宋汐顯得很迷茫。
「你知道的,你只是不願去面對。我只是從旁提個建議,並不能幫你做決定。」說罷,他起身往外走去,空氣中傳來他囈語一般的聲音,「珍惜眼前人,時不待你,人不待你,免得追悔莫及。」
……
從寧璟處出來,她便回了王府。心裡既覺疲憊,又覺輕鬆。
自淳兒出事以來,她心裡便背了一個包袱,她覺得對不起他。故而她將他失蹤前的祈求當做約束自己行為守則,他排斥風宸,故而她與風宸保持距離,他怕自己喜歡風宸而棄他於不顧,她便與風宸結束這種曖昧關係,全心全意等著他。
她要他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決心,好似這樣就能減緩他所受的苦,撫平他心中的傷口。
但她從未想過,這不是他所需要的。
倘若他放棄了愛她,她有什麼理由堅持下去?
也許,她真的做錯了。
淳兒,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愛情,如此束縛著你,是害了你。
但是,淳兒,我還是想找到你。
我並非不愛你,只是不夠愛你,我存了想和你過一輩子的念頭,只是時不待我,你不待我,在我付諸實踐之前,先被命運擺了一道。
即便是分手,我也想看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為難你。
其實,從你消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要走的,只是我不願意承認。
沒關係,我理解你,不怪你不告而別。
我只是遺憾,曾經有那麼一個人深愛著我,我卻與你擦肩而過。
你永遠不會知道,尋找你的那個夜晚,在某一時刻,我似乎是聽到了你絕望的哀鳴,我心痛如絞,卻沒有方向。
又一時刻,這種心痛的感覺,消失了,但我只覺得惶恐。
我覺得,我就要失去你了,或許,那時,我已經失去了你……
還有,宸宸,我一意孤行,不問你的意願,不顧你的感受,就否定你的感情,傷害了你,也是我的不對……
宋翎回王府之後,就住在宋汐隔壁的屋子。
作為主院,風宸的院子很大,說是住隔壁,其實是兩間房子。
風宸的主屋很大,書房連著小廳連著小書房,都是他的私人地方,用膳,會友人,都在這裡。他還有個大書房,用來開大會議,以及存放重要文件,就是宋汐上次住持大會的地方。
宋汐要來風宸的屋子,其實得抄一個走廊,再轉個彎。說遠也不是太遠,不到百步的距離,兩邊有什麼大動靜,都聽見的,就是無法一出門就看見。正因為如此,宋汐回房間,是不經過風宸院落的。
這樣一來,宋翎住的倒是比風宸還離宋汐要近了。
兩人是實打實的隔壁屋子,出了門就能見著,乃至於一間屋子動靜太響,隔壁的人也能聽得到。
宋汐也沒往心裡去,宋翎是她從陳家村帶出來的人,兩人不但熟稔,更是親厚,這點距離算什麼?心中坦蕩,自然是行的端,坐得正。
彼時已到深秋,盛夏時枝繁葉茂的大樹,已顯頹唐之勢,金黃的葉子落了滿地,宋翎就依在粗糙的樹幹上,懷裡抱著一把劍。
他說過,他不再用劍,一旦拾起,卻又捨不得放下。
宋汐想,這是個愛劍的人。
深秋的背景將他襯得蕭索,冷峻,英挺,又迷人。
這要是放在現代,就是個型男吧!冷冷的,不愛說話,但是耿直忠心,屬於行動派。
見他來了,他站起身,快步走來,不見笑,但眉眼卻明顯柔和了,「你回來了!」
短短的一句話,卻承載了他所能賦予的所有溫暖。
宋汐笑,恍然覺得,有一個人在家裡等她,感覺很好。
陡然刮起一陣風,髮絲迷眼,地上的葉子都飛捲了起來,袖袍飛舞,猶如兩隻拚命撲騰的蝴蝶。
宋汐瞇了瞇眼睛,見他還定定地看著自己,不免說道:「天轉冷了,我去外面,你就不知道在屋裡等?」
「我不冷。」他道,遲疑片刻,又補了一句,「風宸也在等你,在蓮花池旁。」
宋汐愣住,風宸屋前有個池子,她一直都不知道那是蓮花池,因為裡面什麼也沒長。但是府裡的人,包括宋翎在內,都知道這是蓮花池,但這裡必然是種過蓮花或者準備種蓮花的。
宋翎便從她屋裡拿出一件披風,放到她的手裡,溫聲道:「你去看看他吧,他也站了許久,天涼,似穿的有些單薄。」說罷,轉身走進了屋內。
他在外面等她這麼久,似乎就是為了對她說這麼一句話,為風宸說話。
風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著讓她心疼的事,她不知道,他讓她知道,並體貼地為她找了一個台階下。給這一對「苦命鴛鴦」搭一座鵲橋,剩下的,讓他們自己走。
他或許木訥,說不出太好聽的話,但他心思澄明。
如果心疼一個人,就要為她設身處地地著想,想她所不能想,察她所不能察,避免她回頭去後悔。
淳兒的事,是個遺憾,若有他在,必然竭力阻止此事的發生。但他不在,也不強求,人生哪能事事如意。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矣。
……
這是一個建造得很自然的人造池,周圍都用假山石鑲著,間或長著一些野草,夏季看來,頗有幾分野趣,不過秋季葉子打黃,無精打采地垂吊著,便顯得蕭索凋零。
他就站在池邊,一塊大石頭上,腳下一步之外,就是池水。
池水是引的活水,水滿又兼流動,風一吹,簡直就要漫出來一般。
偶爾一個小浪花撲上岸來,打在石頭上,濺濕了他的鞋面,白裳下擺,也灑了暗色的星星點點。
他卻渾然不覺似的,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池水。
她看不見他的眸色,卻從他低垂的眼眸中,看出他的憂傷,微微牽動的嘴角,顯得很溫柔。
池中無蓮,他卻癡看,或許,蓮已在心中。
他對蓮花的執著,好比對她的執著,都是一種執念。
她忽然就覺得他很苦,心裡一點兒氣都沒有了。
他確實穿的單薄,不是故意如此,像是隨意從屋子裡走出來,站在這裡,就再也挪不開了。
觸景傷情,情,讓他留在了這裡。
他實在是太入神,連她走到他身後都沒有發現,宋汐抖開披風,輕輕地披在他的身上,他才恍然驚覺,回過頭,詫異地看著她,「嵐嵐,你怎麼會在這裡?」
宋汐歎息,「我不來,你還要在這裡站多久?」
風宸困惑地皺眉,模樣呆呆的,有幾分可愛,「我在這裡站了很久了嗎?我以為只有一會兒!」
「你的鞋都濕了!」宋汐語氣責備,卻掩不住關心,「走,回去吧!」說罷,執起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風宸站在原地不動,望住兩人相牽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在她疑惑地回頭時,一把反扣住,猛地將她拉進懷裡。
然後,在她驚訝中,俯下臉,攉住她的雙唇。
宋汐實在是太震驚了,壓根沒想過他還會這麼做,一時間竟然忘了反應。
這卻給了他可乘之機,他的手穿過她的髮絲,一方面制止她的逃離,又使兩人貼的更緊。
他閉上眼睛的臉,十分溫柔,吻卻十分具有侵略性。
大膽地將舌頭深入她的唇齒,妄圖帶動她的軟舌與她共舞。
缺乏技巧性,笨拙,狂野,卻又熱情如火。
宋汐被攪得有點疼,猛然回神,就開始推拒。
她的功夫其實比他高了,但他的手將她箍得牢牢地,在腰間,在頸後。要掙脫他,就勢必得傷了他,她又怎麼捨得。隨著她的掙扎,他的腳步已然有些鬆動,身後就是池塘,她不想讓兩人光天化日地洗冷水澡。
感覺到她的抵抗,他吻得更加用力了,熱情之下,是一種快要將人溺斃的絕望。
眼角有點濕潤,是在哭嗎?
明明是你先犯的錯,為什麼會難過成這個樣子?
她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推拒的力氣小了,便有妥協之嫌。
於是,他的吻柔和了,退出她的口腔,改為含住她的唇瓣,緩緩地親吻她。
宋汐的手就抵在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跳,正在不規則地跳動,速度快的有些嚇人。
她在心裡歎了一聲,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雙手緩慢地搭上他的臂膀,迎合他的雙唇。
她的一點迎合,徹底點燃了他的熱情,他變得激動而狂喜,吻又慢慢加深了,不知道是不是吻得久了,宋汐竟覺得有麻麻的觸電感從唇間傳來。
她覺得有些窒息,呼吸略微急促,他便放開了她,迷醉的看著她。
他的眼睛裡濕漉漉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子,宋汐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捧住他的臉,指腹輕輕揩去他眼角的淚珠,「怎麼又哭了,這次我可沒怎麼你,還順著你了!」
話是這麼說,她的態度卻出乎意料地柔軟。
她以為只有淳兒愛哭呢,宸宸也這麼愛哭,不可否定的是,她心軟了。
「我以為,這是我最後一次親近你的機會。」他說不來太粘膩的話,便實話實說,卻也夠了。
「傻子!」她罵,卻是笑著的。
「你沒有生氣。」他抓住她的手,貼著他的臉,笑的像個孩子。
「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她佯裝憤怒。
他將她的手從臉上拿下來,牽著往回走,低低笑道:「走吧,我鞋濕了。」
沒有糾結激烈的言語,甚至不需要一句對不起,昨日的爭吵,不愉,都過去了。今日的曖昧之吻,也不提,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與他,糾葛已久,剪不斷,理還亂,卻不適合捅破那層窗戶紙。
潛移默化,順其自然才是上上之策,他也是在頭破血流之後,漸漸琢磨出這個理兒。
無論再絕頂聰明的人,在愛情面前,都兩眼一抹黑,一點點摸索探尋。
他是個聰明人,也難免犯傻,所幸的是,他能找到方向。
寧璟說,弱勢不是他的風格,柔弱可憐也扮不過淳兒。
他確實屬於強勢派,但他不想在她面前一味逞強,因為她吃軟不吃硬。他也不需要在扮可憐柔弱上贏過淳兒,這沒有任何意義,他只需博取她的心疼。剛柔並濟,他不再逼她,卻要一點點推倒她心中的城牆……
進了屋,她才驚覺他手中冰涼,關切地問道:「宸宸,你是不是很冷?」
他搖搖頭,她卻將他按坐在榻,起身去櫃子裡給他翻鞋襪去了,一邊抽空回頭,「在哪兒來著?」
「第三個櫃下面兩格兒!」
「找到了!」她摸出乾淨的鞋襪,提著在手中揚了揚,很高興的模樣,想為他換上,走了一半,又覺得不妥,生生拐了個彎,走出門喚侍女端來一盆熱水,放在踏板上。
宋汐打發了侍女,而後在他身前蹲下身子,抬頭看他道:「來,伸腳。」
風宸愕然,「要幹什麼?」
「泡腳啊!你鞋襪都濕了,泡泡熱水,去去寒氣。」宋汐說的理所當然。
風宸覺得受寵若驚,還有些不自在,「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宋汐瞪住他,不高興的模樣,「你怎麼這麼囉嗦,水都涼了,這麼婆婆媽媽,還是不是男人了。」
風宸尷尬,這自己泡腳,怎麼就不是男人了。
宋汐卻等不及,一把抓起他的腳,風宸一驚,就要往回縮。
但是宋汐身手好,三兩下把他鞋襪扒了,風宸擋都擋不住。
在她強橫地將他的腳按在熱水盆裡,風宸一把按住了她放在盆緣的手,望住她,一字一句,嚴肅認真道:「嵐嵐,你可知道,在我心裡你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不應該這樣卑躬屈膝,即便對象是我。」
我只想讓你傲視世間,不願讓你向任何人低頭,你該是驕傲得如同鳳凰,不,你比鳳凰更驕傲,即便涅槃,也不能讓你低下高貴的頭顱。怎可為我折腰?
為我穿一次鞋,我已然滿足了,如今這樣,我會心疼你。
宋汐亦認真道:「你又可知道,在我心裡,愛人或者情人之間,是不分尊卑的?」
聞言,他呆呆地任由她掰開了自己的手,又呆呆地看著她,低著頭,細心地為自己洗腳。
他木然的神色倏然間柔和了,低低地問道:「嵐嵐,晚上我可以給你洗嗎?」
她一愣,抬頭去看他,他卻微微別開眼,似為自己方才說的話,不好意思。
宋汐遂一笑,「當然可以。」
……
至此,兩人算是和好了,相處起來比從前還要親暱,不僅是行為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這並不意味著她就此接受了風宸,她只是沒有那麼極端地一棒子打死。
既然剪不斷,那就順其自然,放淳兒一條生路,自己一條生路,也放風宸一條生路。
心裡有個隱秘,那就是,經過風曜之後,她覺得自己很難再真正愛上一個人。
人的熱情和精力是有限的,她在風曜身上耗費了十七年,相戀十年,自問已經消耗光了所有的激情。
風宸提出要去看寧璟,宋汐答應了。
已經深秋,藥草再種在地裡,就會打黃枯死,寧璟便請人將藥草收割了,天好的時候曬乾,存儲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小路兩旁的藥田都光禿禿的,人走在其間,便顯得突兀,小路盡頭的小屋,更顯伶仃寥落。
寧璟透過窗子,遠遠地就看到風宸和宋汐手牽著手,臉上的神情,好似正在遊歷絕美的風景,愜意而滿足。
待兩人走進屋中,寧璟已經泡好了茶,坐在主人坐上,悠然地等著兩人。
兩人進屋,已經鬆開了手,還是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的習慣。
在桌旁坐下,宋汐才發現桌上的茶杯,包括寧璟跟前的都是清一色的普通彩釉杯,自己送他的那一對,卻是沒見影兒。難不成那兩隻都打破了!莫名地覺得寧璟的杯子很玄妙啊!
「二位一起來,還真是稀奇啊!」寧璟端著茶杯笑呵呵地開口,以往都是單個兒來的,今兒個這手牽手的,真是讓人不習慣。
「這不來謝謝你麼!」風宸勾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是暖洋洋的笑意。
寧璟打趣地問道:「和好了啊!」
兩人一個喝茶,一個咳嗽,就是不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兩人走後,寧璟在廚房裡洗茶杯,慢條斯理,細心仔細,力求將每一個動作做到完美。
嘴角卻勾起一絲似是而非的笑容,「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本以為,宋汐的立場會很堅定,就算走出了淳兒的陰影,也不會這麼快就接受風宸,沒想到,這想通的太徹底……
消失許久的申屠河忽然出現了,一起來的,還有黑雲寨的兩位當家,曹松和霍三。不過,他們可不是來做客的,而是作為囚犯被押解上堂的。
兩人被五花大綁,各自被兩名侍衛押解著跪倒在地,衣裳不整,髮絲凌亂,身上還沾了不少灰塵。曹松倒還好,沒受什麼傷,想來他是個「文人」,不怎麼大動干戈。霍三身上就有不少口子,血染衣裳,想來經過一番激烈反抗,到底還是被生擒了。
這倆頭目栽申屠河手裡,自此,黑雲寨就散了。
申屠河站在堂中,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對風宸道:「王爺,黑雲寨五百一十三名盜匪,殲一百三十人,逃十三人,降三百人,兩名首腦曹松霍三,皆擒拿歸案。」
宋汐驚訝地挑了眉頭,似想到什麼,問風宸道:「這麼說,這兩個月申屠是被你派去剿黑雲寨了?」
風宸點頭,「我去京城之前,我便命申屠率領一千精兵前往函谷關剿匪。」
「就這麼直接去剿匪?」要是讓有心人知道了,指不定想成什麼樣,尤其是風曜。風宸現在,可還在裝瘋階段,上次去京城,也有易容,根本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真實面目。
風宸狡黠一笑,「當然不是,我叫士兵偽裝成其他盜匪,如此一來,就算他們內鬥,不但解決了一大患,別人也未必能懷疑到我們頭上。」
無人能在冒犯他和嵐嵐之後,還能安然無恙。他即便不賺這個好名聲,也要出了這口氣。
宋汐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一群亂臣賊子,打家劫舍,無惡不作,其罪當誅。」風宸說的很不留情面。
宋汐皺眉,轉頭去看曹松和霍三。
霍三目光仇恨,聽風宸要殺他們,當堂啐了一口,破口大罵道:「你個姓風的,虧得老大當初那麼賞識你,你居然恩將仇報,將他殺了,如今又來滅我黑雲寨,真不是個東西。我霍三落你手裡,算我倒霉,要殺便殺。」
曹松沒有說話,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風宸不怒反笑,盯住霍三道:「若常猛那也叫賞識的話,我這便算奉你為座上賓了,滿口胡言,申屠!」
「在!」申屠河上前一步。
「將他們兩個——」
「宸——」
「王爺!」
三個聲音同時開口,一個要殺,另兩個卻要阻,讓宋汐驚訝的是曹松居然開了口。
曹松也有些驚訝,卻在宋汐看過來時,微微低下頭去。
風宸對申屠一擺手,申屠便退回原位,風宸看向宋汐,瞬間便換了一副表情,「嵐嵐,你要說什麼?」
宋汐所有所思地看了曹松一眼,對風宸道:「這二人要是殺了,黑雲寨投降的幾百山賊勢必也不能活,我倒不是可惜這些人命,不過,眼下我們正是用人之際,就這麼殺了,未免有些可惜。」
風宸一聽就明白了,宋汐是想招安,不過——
「事已至此,只怕我想招安,他們未必肯答應。」風宸冷笑道。
瞧霍三一副將他除之而後快的模樣,要他在自己手底下做事,他肯做,自己還不放心呢!
他這人就是這樣,不安定的因素,寧可拔出,也不要埋下隱患,以免將來壞了大事。
宋汐在這點上,卻有些不同,她處事靈活,敢於冒險,特殊時期,也敢兵行險招。再說了,不過是一山賊,實在「野性難除」,再殺便是,如今,卻是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招攬人才的機會。
「宸宸此言差矣,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落草為寇,也非常人所願,總有些不得已的苦衷。你若願意給人一條活路,有人定會感恩於你的大度。我看曹二當家,就是個聰明人,是嗎?」說話間,宋汐斜睨曹松,似笑非笑。
一直低眉垂首的曹松微微一震,緩緩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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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女主渣,為嘛我覺得她還挺好的~
寧美人~總是不慌不忙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樣紙~霍霍霍
宋翎才是貼心的小棉襖,贊同的舉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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