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黛玉帶著紫鵑正要離開,忽然面前衝出一個人攔住了去路,速度之快,直讓人瞠目結舌。黛玉一愣,抬頭看去,卻見仍然是司馬聖風,對上他仍舊帶著些許傷痛的眼睛,不明白他還要怎樣。
「姑娘,剛剛是我犯渾,說了胡話,姑娘就把它忘記吧,這樣的話,我以後再不會說了,只請姑娘還讓我跟在身邊。」微垂了眼瞼,掩去所有的情緒,他向黛玉請求。
「你……」紫鵑正要說話,卻被黛玉攔住了,道:「司馬大俠,你這是何苦,想我林黛玉何德何能,竟然讓你以一派之主的身份,卻去做下人的事情?」
「不,林姑娘,我之前所說的話並未欺瞞姑娘,林大人、林夫人確實對我有恩。而且……而且姑娘自小身子不好只怕也是因為我。」下定了決心,他決定和盤托出。男子漢大丈夫,該說的話說出去了,就要敢於承擔。即便她不愛他,不能接受他,但他卻仍然可以堅持自己的愛,仍然是要報恩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疑惑的蹙起眉頭,黛玉也有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姑娘,你不能再上他的當了,他沒安好心。」紫鵑再旁邊力勸。黛玉莞爾一笑,安撫道:「好了,紫鵑,既然和我父母有關,又能找到我身體不好的原因,為什麼不聽聽呢。更何況……」回眸看了守候的孫昭、劉彥一眼,爽朗笑道:「若是司馬大俠真是壞人,想對付我們豈不是易如反掌?」
重新坐回去,看著司馬聖風道:「既然如此,我就洗耳恭聽了。」
司馬聖風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這個靈動慧黠的女子,總是能把人心看的如此透徹嗎?這樣的膽識又有幾個尋常女子能做到。微微閉上眼睛,他彷彿又回到了幼年的時光。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別的孩子都能夠自由自在地奔跑玩耍時,他卻需要母親的扶持才能略微走幾步,父親不喜歡他,從來不和他說話,每次看到他也總是厭惡地瞪一眼就離開了。
仍然記得那天晚上,他一覺醒來,身邊卻找不到母親的蹤影,跌跌撞撞爬下床,低聲啜泣著爬到外邊,卻聽到父親房裡傳來的爭吵聲,那聲音正是爹爹和娘親。知道爹爹不喜歡他,所以他不敢出聲,可又不敢獨自回房去睡,只好蜷縮在門口,靜靜地聽著父母的爭吵。
「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劍大俠,如今卻有這麼個兒子,不能練功也就算了,還是個癱子,難道就讓我司馬一門就此絕了嗎?」是父親的聲音,父親罵他是個癱子!心口鈍痛起來,痛得眼淚擦也擦不乾淨。
母親分辨著:「他不過是中了毒,如果能夠把毒解了,身子照樣能恢復的,到時候不也一樣跟你練功嗎?」
「那毒要是能解早就解了,還用等到現在。如今江湖上的人都說什麼?說我司馬麟後繼無人,將來神劍注定是要失傳的,我不管,那孩子就由他去自生自滅吧,琴兒,我們該有自己的孩子,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從門縫裡看到,父親一把抱住了母親,幾乎是在哀求了。
「不,我對天起過誓,一定會找到青蛟珠,治好風兒的毒。」母親堅定的拒絕,推開了父親。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去殺了他。」猛地拔出寶劍,司馬麟的目光在燭影下透著陰狠,只嚇得小小的司馬聖風更是蜷緊了身體,無聲的哭泣。
「不,麟哥,你不能這樣,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生一個兒子,你不要去殺他。風兒已經夠可憐了,即便治不好他的毒,也不要把他扔出去啊。」母親哭著拉住父親,終於妥協了。門外的司馬聖風卻更是揪緊了心,母親,母親也終於要放棄他了嗎?也許他根本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的。
看著父親扔下寶劍,抱起母親放到床上,帳簾放下,什麼都看不見了,可是母親的哭泣卻一直響在他的耳畔。他不能再拖累母親了!用盡全身的力氣爬回自己的房間,可是他卻已經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了,不知道歇了多久,他就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醒來是就已經在母親的背上了。
「娘,」他虛弱地叫,「我們去哪裡?」看著向後倒退的樹木,他知道母親已經帶了他出來,難道母親要拋棄他了嗎?那樣也好,總好過這樣痛苦的活著,
「風兒,娘帶你去找解藥,娘一定會為你解了身上的毒。」母親腳下不停,語氣卻是分外堅定的。
「可是爹……」他遲疑著。
「風兒,不要怪你爹,是娘不好,是娘對不起他,我想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娘的。」
從此他就跟著母親在江湖上顛沛流離。母親找了很多的藥方,他也每天都要喝很多的藥,不能說沒有一點效果,但他卻依舊地虛弱下去,直到有一天到了姑蘇,碰上了仇家,母親寡不敵眾,還要照顧他,最終受了重傷,被一戶林姓人家所救。
那家裡有個溫柔美麗的女主人,就像是仙女一樣,她可憐母親疼惜兒子的心意,就留他們母子住下,請人為母親治傷。可母親的傷勢太重了,終究沒有能撐過去,最後拉著他的手,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可臨死她也沒能閉上眼睛。她說:「孩子,治不好你的毒,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母親去世的打擊,讓他過於傷心,終於病倒了,而且一直隱藏在他體內的毒也再一次爆發,那位林大人不知從何處請來了一位江湖人,那人說只有青蛟珠才能治癒他的毒,而恰好那青蛟珠就在林大人的手裡,只是林大人卻很為難,因為青蛟珠雖能解毒,但卻需要孕婦緊貼腹部暖兩個時辰,以無根水浸泡溶解,才能達到最佳解毒功效。可是這樣一來,勢必會損傷那孕婦和胎兒的元氣。
當時,那林夫人恰巧懷有身孕,便要以自己的身體去溫暖青蛟珠,林大人雖不答應,但終究沒有扭過妻子,他的毒治好了,林夫人的健康
卻每況愈下,即便有那位江湖之人的調養,卻也無法恢復原來的狀態了。
還是那個江湖人,因說他是練武的好苗子,骨骼清奇,因此便收他為徒,帶他離開了林家,這一去就是十多年的時光,他再也沒有林家的消息了。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師父竟然就是梅花樓的樓主,再後來,師父歸隱,他便繼任了樓主之位,於是易容下山,希望能夠找到林大人一家,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
哪裡知道,那林夫人卻已經去世了,林大人也已經官至巡鹽御史,在揚州任職。又因為樓中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便輾轉到了京中……
「等等,」黛玉忽然開口打斷了司馬聖風的講述,正色問道:「你說你師父是梅花樓樓主?」
司馬聖風不解地點點頭,黛玉接著道:「那你就是現任的梅花樓主,幾年了?」
「什麼幾年了?」司馬聖風有些迷惑。
「就是你就認梅花樓樓主幾年了。」紫鵑已然明白了黛玉的意思,看司馬聖風糊塗,忙代之解答。
「兩年多了。」老老實實地想了一下,師父退隱之前就一直是他在打理了。
「原來是你!」黛玉激動地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他道:「你為什麼要刺殺皇上,為什麼要嫁禍給陸姑父,就是因為你們,他們一家才慘遭滅門,顏嵐才會至今音訊皆無的。為什麼?陸家和你們有什麼仇恨?」許是太激動了,黛玉站立不穩,竟然一下向前撲倒過去。紫鵑忙上前去扶,卻被司馬聖風搶先一步。
「陸家?」看黛玉緊緊抓住自己衣襟不放,那樣子生怕自己畏罪潛逃似的,司馬聖風也不急著去掰開她的手,反而生怕她不小心傷到自己,便一手半攬著她,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然後才問道:「你說的陸家可是杭州陸晟陸知府一家,那顏嵐可是陸知府失蹤的小女兒?」
「你知道,原來真的是你們的人做的?」黛玉震驚,若說剛才還抱著三分希望的話,那司馬聖風說出陸家則將黛玉打落到谷底。
「我知道,但並不是我們梅花樓的人幹的。」司馬聖風知道黛玉是誤會了,因此非常鄭重的說。
「可是……」黛玉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似乎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
「可是當時被抓的那些人卻口口聲聲稱自己是梅花樓的,又在陸知府家裡搜出了帶有梅花印記的書信,對嗎?」看著黛玉純澈眼眸中的懷疑和傷痛,司馬聖風認真的問。黛玉點頭,饒是她聰明過人,這一刻卻有些疑惑了。
「姑娘不覺得這是一箭雙鵰之計嗎?」看著她迷離的模樣,嘴角不由挑起淡淡微笑,心中卻恍然開朗。陸家之事果然是一箭雙鵰,那麼只能說這個人既和陸家有仇,又同時和梅花樓有仇,又或者這兩家都影響了他們的利益。而這個範圍……轉瞬之間,心內便有了算計,面上的笑容便越發地燦爛。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但要殺害陸家人,還要借此嫁禍梅花樓。」黛玉恍然大悟,可眸色一閃,又駁道:「你自己就是梅花樓樓主,自然替梅花樓開脫,你要我相信你,可有什麼證據?除非……找到顏嵐!」是啊,必須找到顏嵐,陸家已經只剩下這唯一的血脈了,嵐兒,你還好嗎?每每想到顏嵐,黛玉總忍不住黯然傷神,她是那麼精靈可愛,又是那麼熱心善良的女孩子,為什麼上天偏偏要讓她承受這樣的災難呢?
「其實我就是為追查陸家血案才來到京城的。」看黛玉靈動的眼神,多變的神情,他真的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躲開眼去。「當日,因刺殺一事,梅花樓折了不少弟兄,杭州分樓主來報,正趕上那繼任的杭州知府李瀚蔚要處斬陸明昊,那陸晟本不是我梅花樓中人,自然是被人陷害的,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陸明昊被殺,因此便令手下弟兄買通死囚,又用了易容之術,這才將陸公子救了出來。」
「什麼?你是說陸大哥他沒有死?」驚喜地抓住司馬聖風的衣角,黛玉愕然地瞪大了雙眸。
「正是,」司馬聖風點頭,為黛玉不經意間的小動作而心中一動。
「那他現在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陸明昊,但是聽顏嵐說過,小時候陸明昊是對她極好的,而且他是顏嵐的親哥哥呢,知道他還活著顏嵐也一定會很高興吧!鼻子酸酸的,黛玉忍不住拿了帕子擦擦眼睛。
「你不用擔心,他家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剛救他出來整個人就像傻了一般,如今經過綠萼調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現在正在三樓主手下做事的。」安慰般地笑一笑,不滿意黛玉對陸明昊的關切。
「既然是綠萼姑娘在調理,那也一定是在京城了,好容易出來一趟,現在也還有時間,你就帶我去看看他也不值什麼。」說不清為了什麼,黛玉還真想去見見那個陸明昊。
「好。」司馬聖風朗朗一笑,「既然姑娘要去,司雲敢不從命?」說著拱手一禮,然後讓黛玉先行。
黛玉不覺莞爾,「你這樣還敢說自己是司雲?稱我姑娘,我可不敢當,司馬大俠還是不要這麼多禮了。」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司馬聖風歪頭細細考慮,似乎真把這當作了天大的事情。「林姑娘?不行,太過生疏!林妹妹?似乎有點膩歪了!玉兒……」扯來扯去,他還是想到了剛才的稱呼。黛玉粉臉微微一紅,啐了他一口道:「不許這樣叫。」
「可是……」司馬聖風還想反駁,早見黛玉扭身出去了,因此也忙追上去道:「那就叫黛兒,眉如遠山含黛,這該可以了吧!」見黛玉微笑不語,索性道:「既如此,黛兒以後也不要叫我司馬大俠,直接叫我司馬大哥好了。」
兩人正說著往外走,冷不防一個丫頭急匆匆走來,竟然和前面的紫鵑撞了個滿懷。紫鵑忙一把扶了她,黛玉嗔
道:「怎麼著急忙慌的,也不看著路?」
那丫頭本是跟在王何氏身邊侍候的,一看是黛玉,忙跪下磕頭道:「奴婢不知道是姑娘,無意中衝撞,姑娘恕罪。」
「起來吧,嫂子讓你過來可是有什麼事?」黛玉知道王何氏的這個丫頭一向是極沉穩的,這會兒如此匆忙,定是前面有了什麼大事。
「回姑娘,正是太太讓我來請姑娘,宮裡好像來人了,說是有急事,要立刻請了姑娘過去呢。」那丫頭一臉焦急,說話也是極快。
「你說什麼?宮裡要請姑娘?」司馬聖風臉上微微變色,如果他猜的不錯,上次的刺殺和皇宮裡的人也是脫不了干係的,這會兒派人來請黛玉,只怕沒安什麼好心。
那丫鬟顯然是因為剛才著急,並沒有注意到黛玉旁邊的司馬聖風,這會兒被他一問,才恍然發現黛玉身邊竟然站著個男人,不由地結巴起來,「姑娘,這……這是……深宅內院,怎麼有……有男人?」
黛玉微微扭頭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出來也不換一下裝束,幸好是丫鬟看見了,若是被三春姐妹見了,只怕更是說不清了,司馬聖風則回了一個無辜的眼神,若不是林大姑娘你要見識我的廬山真面目,又急著去看那陸明昊,又怎麼會有這會兒的事情。兩個人眼神一交匯,彼此卻都不服氣,各自移開眼睛。黛玉這才道:「哦,這是我的一位朋友,聽說我出了那府,這才過來看我的,你先過去吧,我換了衣服就來。」
那丫頭答應著去了,臨走還忍不住回頭好奇地看了司馬聖風一眼。黛玉促狹笑道:「我看司馬大哥換回本來面目,還真是吸引女子的目光呢,要是這樣到大街上走一遭,指不定傷了多少女人的心呢!」
「你還損我?」司馬聖風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這會兒還是想想宮裡為什麼派人來接你吧?據我手下人報,上次那發射暗器之人便是宮裡出來的呢,只怕這事和宮內脫不了干係,你這會兒去了,凶吉尚且難說,倒還有心思取笑於我?」
「上次刺殺和宮內人有關?」黛玉一怔,不覺深思起來。
「罷了,且別想了,讓他們久等了不好,我還是換回女兒裝,陪你走一趟吧!」司馬聖風一邊說著,一邊拖著還在喃喃自語的黛玉和發愣的紫鵑進了屋,讓紫鵑去為黛玉換上比較正式的衣服,他這邊重新易容改裝,依舊做了司雲的打扮。然後三人這才往前面而來。
那所來之人卻是一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太監,但顯然保養的極好,面色紅潤水滑,竟是不見一絲皺紋的,這會兒正坐在一邊飲茶,看黛玉出來,忙起身迎道:「奴才陳言參見康林郡主,郡主千歲千千歲。」
「陳公公不必多禮。」黛玉虛扶了一把,她曾聽說過,這陳言陳公公乃是當今皇上身邊的第一人,現任內侍總管一職,掌管整個皇宮內院的一應宮女太監,據說極有權勢的,只不知皇上竟為何派了他來。因此黛玉不免陪笑道:「陳公公,只不知皇上召見康林可有什麼急事?還請公公指示一二。」
黛玉說著,司雲早就拿了一張二百兩的銀票,塞進陳言的手裡。陳言瞟了一眼,這才把銀票塞進袖筒,笑道:「郡主,皇上這也是為了睿親王一事,王爺如今昏迷不醒,皇上極為憂慮。想來皇上請郡主過去,也是關心王爺、擔憂郡主的意思,可能想問問當時的情況,看能不能早日抓住那行刺之人。」
「哦!」黛玉端坐在椅子上,聽此言微微一笑道:「如此就有勞公公了,我們這就走吧!」說著又回頭叮囑王何氏道:「嫂子,迎春姐姐她們若是問起,只說皇上召我問話了即可,還請嫂子幫我照顧好她們。」
王何氏雖然有些擔心黛玉,但當著內監的面,卻也不能說什麼,只得道:「姑娘放心,我自省得的。只是姑娘也要……」
「我知道。」緊緊握了一下王何氏的事,黛玉給了她們安心的一笑,這才帶了紫鵑和喬裝後的司馬聖風,隨著那陳言步上車輦。
也不知行了多久,那車輦停了下來,便聽得外面陳言的聲音道:「到了,請郡主下輦。」隨後一隻手掀開簾子,扶黛玉下車。
黛玉抬頭一看,不覺呆了一下,這哪裡是什麼皇宮,分明是睿親王府。那蕭翰陽不是中毒昏迷嗎?難道又故技重施,騙自己來看他嗎?心中不覺有些好笑,自己此次出來,雖說是為了引蛇出洞,令賈府之人露出狐狸尾巴,但卻也有一大部分是為了他,那九色九轉天蓮據說是極其難得的,她終究不能放心。
陳言在一邊見黛玉看著大門上「睿親王府」的匾額發愣,知道她有些疑惑,忙道:「啟稟郡主,睿親王遇刺昏迷不醒,皇上愛子心切,擔憂之至,這會兒正在王府探望王爺,是以老奴才帶郡主來到王府。」
「陳公公言重了。」黛玉微微一笑,端莊嫻的氣度讓見慣了後宮嬪妃的陳言都暗暗讚歎。「康林也是極擔心睿親王傷情的,既這樣,我們就趕緊進去吧,也莫讓皇上久等。」
於祿等人聽說皇上帶人去請康林郡主,這會兒早帶人接了出來,看到黛玉,好似看到救星一般,急忙上前來請安見禮,然後眾人便如眾星拱月一般引著黛玉來到了蕭翰陽起居的院落。有丫頭端上茶水,陳言便請黛玉坐了,他自去裡面稟報皇上,於祿便在一邊陪著。
黛玉哪裡還有心思喝茶,看於祿面含憂愁、心事重重地站在一邊,便問:「於祿,王爺的傷勢如何了?中間可還有醒過來?」
「回郡主的話,王爺他……他……」眼淚打在淡青色衣衫上,於祿說不下去了。
「是不是很不好?」黛玉變色,急切地催促,「快帶我去看看。」
「只怕你再去看看他會越發地不好了。」一個冷淡而又威嚴的聲音傳來,黛玉忍不住抬頭去看,卻見是一位身
著九鳳團花金黃色袍褂,滿頭珠翠首飾,面沉似水、眸寒冷光的老年婦人,而旁邊扶著她手的卻是一身明黃色衣飾,不是皇上又是哪個?不待黛玉細想那老婦人的身份,眾太監、丫頭早已叩頭拜下,「見過皇上、太后娘娘,皇上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千歲。」
原來是太后,怪不得能有如此氣勢,黛玉暗暗想著,等眾太監宮女起身,黛玉便帶著紫鵑、司雲倒身拜下,康林見過皇上,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哼」了一聲沒有理會,逕自在上首右邊的位子坐了,皇上倒是對著黛玉微笑了一下,只是眉頭依然有著化不開的憂愁,然後淡淡道:「起來吧,賜座。」丫頭們端上椅子來,黛玉坐了。
太后便冷冷問道:「我聽說陽兒是為了救你才遭了別人暗算的?可有此事?」
聽這一句話,黛玉便心中瞭然,原來這太后是因為心疼孫子,來興師問罪的,因此也不動聲色道:「回太后,睿親王正是為了救康林才被毒針射中肩胛處,睿親王大恩,康林無以為報。」
「無以為報?」那太后顯然越說越生氣,「你倒真是無以為報,為了你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頭,卻害了我大楚國最出色的一位皇子,你就是拿命來賠,你賠得起嗎?你知不知道,睿親王身繫國家的前途,你竟然讓他替你擋暗器,讓他以身涉險,你究竟安得什麼心?」太后過於激動,一雙手緊緊握著椅子的把手,由於用力太過,竟然青白一片。
皇上苦笑著在旁邊勸道:「母后,您也不要過於責難康林了,當時的情景,想必也不是她能夠左右的,更何況陽兒救她本是自願,也並不就是康林要求的,我們有什麼理由來怪康林呢?如今陽兒雖昏迷不醒,可口裡還在叫著康林的名字,母后還是先讓康林進去看看陽兒吧!」
太后卻嚥不下這口氣,瞪大了眼睛看著皇上道:「皇帝說什麼?你這會兒還讓這個禍水進去看陽兒,你就不怕她害了陽兒的命嗎?」自古紅顏禍水,果然如是。皇上對蕭翰陽傾注的心血,眾人都看的一清二楚,連太子都覺得皇上有意栽培他了,而翰陽他卻為了一個女子……太后的眼中閃過冷厲的神色,看著黛玉的時候越發陰沉了。
「母后。」看著黛玉蹙起的眉頭,受傷的眼神,皇上不由地出聲制止。這麼乾淨純澈的女孩子,母后怎麼忍心給她冠上「禍水」的名聲。
黛玉聽到皇上說蕭翰陽昏迷之中還喊著自己的名字,本來就已經起身要去看蕭翰陽了,可太后竟然如此咄咄逼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公然說自己是禍水,不覺蹙眉轉過身來,那司馬聖風可是怒火生騰,閃身便要和太后理論,卻被黛玉暗暗扯住了,因此也只好作罷。
平靜的眸子盯著太后,靜靜地問:「太后為什麼一口咬定了黛玉就是紅顏禍水呢?」
「我這皇孫平時最是冷靜自持,明白自己擔當的人,且武藝又不差,若不是因為救你,區區一件暗器能傷的了他。為了救你,他連自己將來的擔子都忘記了,你還不是禍水嗎?」太后振振有詞,一口咬定就是黛玉才令蕭翰陽受傷的。